大廳裏燈光不像往常燈火通明,淩少遠站在落地窗邊抽煙,陷入沉思。


    外麵大雨,天氣越來越冷,冬季的台北也隻是下一些這樣的雨。冰涼冰涼的,像眼淚一樣清冷。


    “少爺——”李嬸是最後一個下班的傭人,換做是以前應該還會有另外一個人,就是住在偏宅的何秋梅。


    “李嬸!”,淩少遠抽煙的習慣並沒有養成多久,可最近越抽越多,像現在這樣縈繞在他身周的煙霧,一點也不配他的氣質。他應該是幹淨,此刻卻留著胡渣子,頭發沒有整理,看起來身形憔悴。撚滅手中的煙,該是被火星子碰到了,倒抽一絲涼氣,顫抖縮迴手。


    “今天少夫人迴了基隆,少爺一個人就別太晚了!”李嬸聲音夾雜著蒼老一般,聽起來暗啞。因為蔣小蕊請來的那個接替何秋梅工作的人,仗著氣勢把大部分的活都加在了她身上,一天下來忙得腿疼腰疼的也不難怪騸。


    “我父親那邊怎麽樣?”淩少遠口渴,在茶幾邊喝水。背對這李嬸,迴過頭來說。


    “老爺這些天都沒有打電話來——”她給他換上一杯熱水,遞上去鉿。


    “還是沒有聯係上靜書嗎?”他的手指接觸水杯,溫水的溫度滲透他冰涼的肌膚。


    李嬸停頓半刻,身上的圍裙還沒有解下,雙手還不住的往上麵摩挲。淩少遠望著她,眸光黯淡,卻又如星夜點火,渴求什麽的樣子。


    這些天一直聯係不到,看不見何靜書。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很難,這樣天天望著緊鎖的偏宅,是不是的刻意逗留後院,依然沒有遇到想遇到的人。


    清晨的時候,老是迴想起小時候的一幕。


    為了躲避何秋梅,跟何靜書一起去亞都麗致大飯店,他清晨的時候就蹲守在後院的花叢裏。還特意的雇了一個司機,等在後院的門口。


    良久,何靜書出來的時候,死活都不願意的原因是因為何秋梅要她去買菜。


    他就繼續等著,等她買菜迴來,他依舊裝作在後院鍛煉身體。即使穿著皮鞋,小西裝這樣的高中生為了裝的成熟一點沒有錯,但是穿著皮鞋晨練的確不是什麽好事。


    等不及了,隻能強攻。


    拉住正要進屋的何靜書,瘋狂的朝後門跑。


    何秋梅逮了一個正著,正擔心連強攻也不行之後,何秋梅竟然禮貌樂意的答應了。


    在那之後,在淩高賢很少迴來的日子裏,他出了上學之外的時間大部分都是待在偏宅的。吃何秋梅做出來的燒餅,嚐何秋梅做出來的可口飯菜……


    可現在。


    那裏的一把鎖,一天天過去,人就沒見人打開過。


    管家說要不要撬了鎖,把裏麵的東西全部清理幹淨,按照少夫人的說法,把偏宅拆了建一個玻璃花房。他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並沒有動怒,而是眼底含淚。


    就像現在一樣,他站在那個位置抽煙,是不想錯過一個機會。


    就像現在一樣,他每天都讓李嬸幫忙去聯係何靜書。


    他寧願不去上班,也要在這裏等候。


    自己也問不清自己,到底要如何,總是一副模樣,讓人心疼又疑惑。


    “沒有……”李嬸惋歎,搖頭。這個消息連續迴答了很多次,一成不變。所以這一次決定,告訴少爺一個契機,“不過我聽說,靜書會迴來收拾偏宅,應該是來搬……”


    “什麽時候?”李嬸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截住問。他的眼神舉止,唐突而莽撞,“現在嗎?還是已經來了?”


    “不是——”李嬸擔心的樣子。


    “那你聽誰說的?!!”他卻越發的瘋狂。


    “是來過這裏的慕先生——”李嬸如實的說。並不是慕晨曦最近來了這裏,而是李嬸在外麵不經意遇見。


    “慕晨曦??”淩少遠像是頓悟,這個人是一個天大的謎一樣,在屋裏麵來迴的踱步,速度很快,腳步很重。嘴裏恨恨的說,“又是他!又是他!他到底是誰!”


    “少爺,有什麽事沒有處理好嗎?”見他臉色怒意,待他停頓下來,李嬸才問。


    “沒事……沒事……”他抬手,一下沒一下的晃動。看了看時間,說,“李嬸,你迴去吧!”


    “好——”。李嬸心裏麵一直都堅信,不可能會是少爺害死秋梅,可是這幾天的反常讓李嬸心裏麵也是更加的心神不寧。


    何秋梅離開淩家,也該是早些時候,可不應該是以死亡的方式。何靜書剛從淩少遠的世界離開,又要失去母親何秋梅的世界,剩下的她該怎麽過。不光淩少遠此時此刻盼著靜書能夠出現,李嬸心裏麵也是盼著想著。


    路過偏宅的時候,裏麵原本該是亮著燈光,此時卻是漆黑一片,散發著一絲絲寒冷清涼。


    。。。


    一夜大雨,原本適合在暖暖的被窩裏度過。可偏偏那夜雨如此細碎,讓她心裏麵一直亂亂的如麻。看著母親何秋梅的照片,她有一個晚上合不上眼。


    等來天亮,路麵濕漉漉的。


    可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出一趟門,跟聖美公司的這筆帳該去算一算了。


    這麽多天沒有上班,一進公司的門,就引來諸多同時的異樣眸光。她決議先去找康少名,說明那天酒宴的情況,即使不說出那晚的情節到底有多麽的讓人難忘,康少名應該是明白的。


    為了不讓這些人認為她是那麽好欺負,隻得集中注意力裝作一副辦完事情就絕塵離去的樣子。心頭一縮,沒敢敲康少名的門。反倒是聽見了格子間的人,開始對她何靜書議論紛紛。


    身後仿佛沒有退路一般,她才敲了門。


    “進來——”是康少名的聲音,緊接著是一聲抽屜被推進或者拉出的聲音。


    何靜書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刹那,康少名的手勢頓住。然後是疑問的聲音,“何靜書?”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迴來了?這幾天你發生什麽失去了嗎?怎麽那天之後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


    “我是來辭職的!”何靜書也心直口快,一見麵就開門見山。


    “怎麽了?”康少名並不知情,扶了扶眼鏡。


    “是你帶我去酒宴的,經理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要來辭職!”何靜書原本不想跟他說那麽多的,而是來打個照麵幹脆的去人力資源那裏,填寫辭職書。不過話又說迴來的,才坐了一天而已,其實也不用那麽麻煩。


    個人檔案放在人力資源那裏是一迴事,找迴自己的尊嚴才是最重要的一迴事!


    “正好,我要問問你,那晚你喝醉了!可等我迴來的時候,你怎麽就不見人影了?然後又是消失了這麽多天!”康少名忙中停了下來,走到何靜書的麵前。表情僵硬,有一種烏雲密布的可能。


    “問我?你們不是都預謀好了嗎?現在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了,就你不知道?”何靜書一說到這個就情緒激動,雖然隔著門窗,外麵還是聽得到。


    “我真的不知道!”他眸光堅定。轉而又說,“如果,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希望你坐下來靜下心好好的說給我聽!”


    “不用了,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樣的公司裏麵!”她不坐,決絕的說,“把我當作禮物送給你們所謂的貴人!所有人都知道了,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好像我何靜書成了全世界最有價值同時又是最沒有價值的人一樣,才來一天就這樣成為了全公司上下通曉的人!這是聖美公司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嗎?”


    “什麽?”康少名驚訝,這樣的事情跳到她的耳朵裏猶如晴天霹靂,“把你當作禮物送給了誰?你這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


    康少名的辦公室外麵早已經有人悄悄的偷聽,有人不小心發出了聲音,康少名轟然打開門一頓大怒,把所有人都嚇走了。


    關上門的時候,突然看見何靜書竟然流淚了。


    “好了,好了!”康少名並不知道何靜書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打擊,但是看到她方才如此情緒激動,這會兒又是掉眼淚。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康少名大聲叫,“吵什麽吵!”


    可是敲門聲隻響了一下,就被打開了。,進來的人是邱總,滿臉笑容的邱總,“喲,我們的大功臣迴來啦!我這一聽說何靜書小姐迴來了,我立馬就趕來了!”


    “邱總——”康少名不知道邱總為何而來,這麽一聽怎麽好像是專門是為何靜書而來的。


    “誒!康少名啊,我跟你說!你立馬就跟人力資源說,提拔何靜書做法務主管!因為她,我們這難關就這麽輕易的過了!那個淩警官可是大發慈悲的撤銷了對我們的調查啊!”邱總拍了拍康少名的肩膀,又將走放在了何靜書的身上。摸了摸,又說,“怎麽樣,那個淩警官滋味如何?他可是多少女人心目中的男神啊!名模的未婚夫!都給你了!!”


    “下流!”不料,何靜書卻是揚手給了那個邱總一巴掌!


    康少名驚呆了,何靜書自己也是。那個邱總睜大雙眼,還沒有明白過來是什麽情況,臉上卻是一辣。


    “你!”嘴裏說不出半個字。


    何靜書又是一句,“這樣的公司還有什麽名譽!!把一個小職員送到別人的床上!這就是你一個公司領頭人的宏偉大計?這樣的公司,遲早會倒閉!!”


    邱總憤怒的說不出話來,一把抓住何靜書的手。


    康少名算是明白什麽事了,門口一大把人來看熱鬧,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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