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醒了,殿下醒了!”眼睛還未睜開,就有嬌俏的女聲傳入耳中。


    “不要吵,你們都退下,讓殿下好好休息。”伴隨著清冷的女聲,薛瑾感到身下的褥子似乎下沉了些,想來是有人坐在了她身旁。


    有一雙冰冷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那清冷的聲音繼續說道:“瑄兒,快醒過來吧,你再不醒過來,母妃就沒別的法子了……”


    那聲音似憐似歎,教薛瑾的一顆心輕飄飄的,如在雲端。她不由自主地將臉頰往那冰冷的手上蹭了蹭,複又沉沉睡去。


    薛瑾仿佛在黑暗中行走,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淺碧色的床幔。她視線微轉,看到了紅綾被麵。她掀被下床,僅著白色中衣,打量著房間。


    看裝飾,看她自己的衣衫,這次又是古代無疑了,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在哪裏。她揉了揉額頭,真是頭痛,任務目標在哪裏啊在哪裏。


    房間裏裝飾豪華,不是豪門就是富戶。可惜她的床榻旁邊,竟然沒有耐心守護話嘮八卦的小丫鬟給她普及知識,這也太不符合常規劇情了!


    駱永亭的臉浮現在腦海,薛瑾歎了口氣,心情難免有些低落。那個孩子一戰成神,也不知道她離開後是什麽樣子了。他沒有別的親人,她離開以後,他就又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他會用他尚顯稚嫩的肩膀扛起重擔,他會在千軍萬馬中廝殺,他會一點一點長大。


    那個孩子,她希望他這輩子可以走得很遠很穩,但願他可以平安喜樂,不要似他父親那般。


    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薛瑾一驚,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紫衣女子推門而入。伴隨著她的身影,陽光如刀光一般刺了進來。


    那女子站在陽光下,宮裝高髻,麵容冷清。她一步一步緩緩走近,開口問道:“瑄兒,你怎麽下床了?燒退了?”


    她的聲音如風吹碎玉,雨打風鈴,清清冷冷,讓人不寒而栗。薛瑾不動聲色,站在原地。


    女子容貌極美,一襲紫衣,高貴風華,她的秀眉微微一皺,加重了語氣:“瑄兒?”


    “啊?”薛瑾連忙打起精神來對台詞,“燒退了。”


    女子點點頭:“那就好,你燒退了,母妃也就放心了。你好好養病,有什麽需要的,跟母妃說。過兩天,你跟你的皇兄一起去上書房學習。這可是母妃好不容易才求來的,你好好珍惜啊。”


    “是。”薛瑾老老實實,話也不敢多說。隻是這話裏信息頗多啊,母妃?皇兄?上書房?難道原主是個公主金枝玉葉?她的心通通直跳,穿了好幾個世界,沒想到竟然還有做公主的機會。


    女子略一沉吟,說道:“你自己多注意一些,好好把握機會。”如同她突然出現,她轉身走得也突然。


    薛瑾目瞪口呆,這是身體的母親吧?是母親吧?是母親絕壁沒錯吧?這麽清冷鬧哪樣?女兒不是剛退燒麽?這,這,這果真是傳說中的皇宮無真情麽?她還想通過對台詞多知道些信息呢。


    為什麽公主身邊沒有侍女嬤嬤?說好的,一穿越過來就會有npc介紹劇情呢?為什麽都沒有了?


    薛瑾重新迴到床上,等待著該出現的人。


    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現在寄身的身體。小手白白嫩嫩,小小的,軟軟的,顯而易見,年紀不大。她有些奇怪,為什麽一個公主的寢宮居然連麵銅鏡都沒有?難道是不得寵的公主?這個倒是有點可能。


    她就說嘛,係統不會這麽好心。


    床頭方桌上放著沙漏,沙子慢慢瀉下,薛瑾盯著盯著,就發起呆來。時間過得這麽快,不知道她原本所在的世界過了多久了。她想念她在這些世界裏所認識的人,更懷念作為薛瑾的自己。


    她剛才還同情駱永亭來著,可是她比他又強了多少?她自己不還是一個又一個的世界踽踽獨行,看不見終點?


    她趴在膝蓋上,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她終究還是脆弱的。可是,她沒有別的法子,她隻能一步一步走下去,再艱難,也要走下去。她要迴家,她不想再這樣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推門進來。薛瑾早就擦幹了眼淚,麵無表情地看向來人。那是兩個身著綠衣的嬌俏女子。兩人向她盈盈施禮,齊聲說道:“見過三殿下。”


    薛瑾點了點頭,心說原主排行第三。宮中男子不多,她身為一個公主,能接觸的大概也就是皇帝和皇子了。這樣說來,目標範圍也不是很大,不急,慢慢來。


    其中一個宮女捧著衣服,脆生生地說道:“請殿下更衣。”


    薛瑾麵無表情點了點頭,一動不動。公主麽,大約都是有些傲氣的,更何況是生了病。她這樣表現,很合適吧?


    不用她動手,自有宮女幫她穿好了衣服。薛瑾心說,皇家子女,果真不一樣。等等,怎麽有點不對勁兒,為什麽公主穿的衣服這般怪異?


    她心中怪異感更重,你說一個嬌滴滴的公主穿的顏色怎麽這般老氣橫秋?這衣服上繡著暗色的雲紋,並不是她以為的花草鳥獸。她壓下心頭的疑慮,一聲不吭,任她們打扮。


    穿好衣服,腰間綴上玉玨,另一個宮女捧著精致的銅盆恭恭敬敬地上前。


    薛瑾一愕,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銅盆的水很淺,,銅盆旁邊是幹淨的毛巾。她心下了然,自去淨麵洗手。


    隻是,銅盆中倒映出來的影像讓她怔住了:鬢若刀裁,眉峰銳利,雖然明豔端麗,但自有一種英姿。她心中忽然湧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這預感在宮女為她束發之後更加強烈。這頭發綰起,隻有一根白玉簪,類似於馬尾又不似馬尾的,絕壁是男子發型沒錯吧?


    她眉頭突突直跳,不過,這也及不上她心中萬獸奔騰的淩亂光景。她這是穿成了男子?男子?!!


    如果不是有宮女在此,她肯定要很猥瑣地去驗證一下自己的性別了。鬧哪樣啊這是?難道是係統覺得公主的話不好接近任務目標麽?


    薛瑾真想說,她受夠了,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可是,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她不能任性,她必須早些完成任務迴家。


    待她梳妝打扮完畢,又有一對宮女太監魚貫而入。捧碟的捧碟,端碗的端碗。薛瑾掃了一眼,打起精神,小心翼翼。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盡量不露馬腳。這是皇宮,她得萬分小心才是。


    一切收拾妥當,塵埃落定。她也喝下了那碗清淡的白粥。薛瑾做了會兒高深狀,努力忽視掉手心的汗漬,開口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整齊的聲音過後,房中又剩下她一人。


    薛瑾等他們走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掩上了房門,自己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是個女的,沒錯啊。還好還好,是她想太多了,女穿男這樣的事情,怎麽會發生在她身上嘛!大約是這個國家的怪癖,公主做皇子打扮也是很有可能的嘛!


    記憶斷層固然可怕,沒有丫鬟普及常識更加可怕啊!薛瑾在房中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出原主留下的能幫到她的東西。


    她一顆心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要做什麽,不知道要往哪裏去。她有些後悔,剛才怎麽就不趁機打探一些呢?可她更怕打探了被人看出端倪來,她的處境更可憐。


    狠了很心,薛瑾走出了房門。門口站立著的兩個太監立刻上前一步,跟在她身後:“殿下哪裏去?您身子不好,娘娘吩咐多多休息。”


    薛瑾瞧了他們一眼:“隨便走走。”這些緋衣內侍,麵有菜色,看著瘦瘦弱弱,在風裏微微發抖。她低聲說道:“不必跟著了。”她這麽吩咐,但內侍卻不敢真的這麽做,遠遠地墜在她身後,不急不慢。


    她抬頭目光逡巡,雕梁畫棟,飛簷微翅,房簷上有厚厚的青苔,想來是許久不見陽光的緣故。


    冷風吹過,她緊了緊衣服。她是信步所至,也沒有目的地。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隱隱聽到那邊有打罵唿喝聲。她心中一動,快步走了過去。


    內侍快步上前,低聲說道:“殿下,這邊風大,不若移步。”


    薛瑾瞧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怕自己多事。她笑了笑,沒說話。她想起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曾經看到許立在小巷三拳四腳被人踢打,恍如隔世。


    可她終歸還是做不到視若罔聞。她轉過走廊,見到院子裏,數個緋衣身影正圍在一起毆打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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