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槍響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去老遠,驚動了賀新年也驚動了陸尚,連在這附近巡邏的白言都隱隱的聽到了。


    賀新年迅速的下車拔槍動作一氣嗬成,他一腳踹開公共廁所的門,就見徐再思癱坐在地上直咳嗽,手裏還拿著槍,再看現場,除了那個死掉的男人之外,就見一行血跡延伸到窗外。賀新年一把拉起徐再思。


    “咳咳,快追!咳咳,是盧燕!”徐再思緩過氣來急忙的說道。


    賀新年見他沒有大礙,胸前隻有一道血印子,剛才徐再思匆忙間一槍打中了盧燕的小腿,她一頓鋒利的指甲落了空,不然這會兒徐再思已經是一具屍體了。他繞出公共廁所就往外追,盧燕中了槍,應該跑不遠的。


    這個時候天上一抹流雲遮住月光,四周昏暗一片,旁邊的路燈發出朦朦朧朧的光暈,混著樹影看什麽都影影綽綽的。賀新年跑到大路上四下查看,盧燕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迴頭一看,一個人影向他跑來。他看那人過來的方向就知道是陸尚,就往前迎了兩步。


    “誰開的槍?徐再思呢?”陸尚遠遠的看見賀新年一個人就開問。


    “在裏麵,小心那女人就在附近。”賀新年小聲提醒道。


    陸尚跑的有些急,頭發都被風吹亂了,他急忙掏出隨身攜帶的羅盤,蹙著眉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任何反應。就抬頭,“跑了吧?”說話間徐再思打公廁裏跑出來,一手拿著槍一手摸著脖子,眼裏難掩驚恐的神色。


    畢竟擱誰親眼目睹那麽血腥恐怖的場麵一時半會也接受不了,徐再思還算好的,一般人早就情緒崩潰了,他還算鎮定。


    “賀隊~”徐再思跑到兩人跟前眼巴巴的叫了一聲,今晚上可真是生死懸在一線之間,大起大落!


    “傷的怎麽樣?”


    “沒事。”徐再思搖頭,跟公廁那具屍體比他已經幸運太多了,隻不過脖子被掐青了,胸口劃了淺淺的一道皮外傷而已。


    “咱們分頭找嗎?”陸尚問道。


    “不行!”賀新年立刻就否決,盧燕太兇悍,一個人遇見她恐怕不是對手。


    “賀隊!”李治在頂樓剛一看見盧燕露頭就出聲提醒,可那女人完全沒有偷襲的意思。


    “嗬~你們在找我嗎?真是踏破鐵鏽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盧燕拖著受傷的左腿從陰暗的樹叢裏走出來,恰巧這個時候雲開月明,就見她一身的血跡冷笑這站在月光下,隻盯著陸尚的眼神分外的狠毒,和羅刹惡鬼真是沒有區別。


    “這句話應該是我們說吧?你到底是盧燕還是盧月?”陸尚這會兒還有心情和她鬥嘴。


    盧燕一聽陸尚的話,臉色拉的更沉,“你拿了我的東西還不乖乖的還給我!”


    “誰告訴你是我拿的?你有證據嗎?”陸尚步步為營就是要揪出那個陷害他的混蛋。


    “哼,不需要!我隻要掏出來看看就知道了!”盧燕說著就舉起右手,上麵鋒利的指甲上還有未幹的血漬。她小腿雖然中槍,可動作依然利索,蹭蹭幾步就來到近前。


    陸尚眉頭一皺,怎麽跟那麵癱似的這麽不好溝通?三句話不到就要動手?因為今晚的任務是當誘餌,所以他沒有直接帶厲害的法器在身上。他極不情願的將手伸到耳後紮破了之後快速的在掌心寫了一道符,同時向徐再思喊道:“快到車裏幫我把戒尺拿來!”如果盧月上了盧燕的身,最好是用戒尺把她打出來。


    轟的一聲,掌心雷發出巨響,盧燕硬生生的被連著逼退了好幾步。她有些狼狽的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掌心雷灼燒的地方,估計之前一直沒遇到敵手,這會忽然受傷有些發懵。


    徐再思不敢怠慢的跑到停在幾十米外的suv,說是讓他找戒尺,可是放在那裏了?


    賀新年一直在一旁端著槍嚴以待陣,一旦陸尚不能製服她,他就會毫不猶豫的開槍。但在這之前他還不想傷人,如果情況像陸尚說的,一切都是附身在盧燕身上的盧月做的,那盧燕豈不是很無辜?


    李治也將槍口瞄準了這裏,賀新年給他的命令是按兵不動,身為優秀的狙擊手,他自會判斷目標有沒有危險性。


    “你是什麽人?”盧燕第一次吃虧有些惱羞成怒。


    “哎呀,給你照片的人竟然沒告訴你小爺我是誰?”陸尚鄙視的看著盧燕,這女人是有多沒腦子啊?給人家當槍使,來之前也不說調查調查?說著話的同時他又是連著甩了兩個掌心雷過去,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盧燕這次意識到自己遇到狠茬子了,有些慌亂被掌心雷轟了個正著,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她惡狠狠的轉身看著跟上來的陸尚和賀新年失去理智般的大喊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這麽對我?為什麽要放棄我?難道我不是你們的女兒嗎?”


    陸尚歎了口氣,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比電視劇上的倫理劇還要戲劇化。於是他勸道:“算啦,你這樣遷怒別人又有什麽用呢?”同時心裏暗暗吐槽,你當然不是我們的女兒,年紀比我們還大好不好?


    “不要!我的心不見了!我要找到我的心!”盧燕大喊大叫,完全一副情緒失控的樣子,陸尚對付這種情況最沒轍了。


    “姐姐,你的心在這裏!不要再殺人了,我把心還給你好嗎?”盧燕忽然換了一種語氣,是完全陌生的說話方式。


    陸尚迴頭看了看賀新年,“果然是盧月上了盧燕的身。”就見盧燕又抱住頭,完全失控的大喊,我不信我不信!我恨死你了!你不要和我說話!要不是你爸爸怎麽會不要我?


    盧燕一會兒換一個語氣,臉上眼淚迷糊表情也跟著變幻不定,整個就是混亂的狀態。賀新年看著陸尚,以眼神示意,這是怎麽迴事?


    陸尚靠近他小聲解釋道:“估計是受到刺激,喚醒了盧燕被壓製的魂魄,現在這姐妹倆在一個身體裏打架呢!”


    賀新年聽完一挑眉,接下來怎麽辦?


    嗯~陸尚想了想,一攤手,要麽我拿戒尺把她打出來,要麽費些口舌讓她自願出來,兵不血刃,這樣最好了。


    徐再思拿了戒尺迴來就見到眼前這令人費解的一幕,地上坐在的女人自顧自的演著雙簧,怎麽看怎麽像是精神分裂。而自家隊長和陸尚完全靠眼神交流,最令人驚訝的是,感覺他們倆都懂對方的意思。


    “把我的心還給我!把我的心還給我!”盧燕忽然大叫著跳了起來。賀新年忙過去一個反剪將人扭住,遞了一個眼神給陸尚,“別廢話了直接打!”


    當執著過分的時候就會有怨念,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積怨難平活人就生生的化成了魔,成了活的惡鬼。陸尚歎了口氣,這件事能怪盧月鑽牛角尖嗎?不能,命運可能對她不公平,但是以殺戮的方式表示反抗這就是錯誤的了。


    陸尚接過戒尺對著盧燕的頭輕輕一拍,盧燕整個人立刻就癱軟在地,像是被突然放了氣的氣球。賀新年就順勢將人放在地上,大鬆了口氣,這案子就算結了?他一點兒也不開心,人雖然抓住了,但是真正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卻逍遙法外了。


    盧月的魂魄飄在半空不甘願的看著這一切,她犯了這等大錯,不到一時三刻地府的陰差就會來收走她,到地獄裏去受相應的懲罰。


    陸尚看賀新年鬱鬱寡歡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以為盧月會很輕鬆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因果報應。”


    盧燕好歹還活著,她不記得這期間自己所作所為,也算是幸事吧!不然,光是內疚就要內疚死了。而盧月,他隻能說在地府裏受罰的魂魄都會生不如死,那種痛苦比肉身承受的要嚴厲百倍。


    陸尚在這邊破天荒的安慰起了賀新年,那邊李治見盧燕落網就通知了那兩隊在還巡邏的人過來支援就起身下樓來了。


    唔~盧燕低低的哼了一聲恢複了意識,徐再思正站在她身旁就蹲下身想要去扶她起來,陸尚此時正在和賀新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眼角餘光瞥見盧月臉上帶著惡毒的笑,他一驚忙拉開徐再思,這時就見盧燕忽然張開嘴吐出一口黑色的氣。這是盧月殘存在她體內的惡氣,積怨而成。如果被人吸到怎麽也要損心傷肺,去掉半條命。


    陸尚這一拉開徐再思就把自己暴露在前麵了,他屏住了唿吸,但是眼睛卻被那股惡氣衝了個正著,當即就一頭栽倒。徐再思被陸尚甩了個趔趄在那一瞬間就見一股黑氣直衝雲霄,他驚訝的張大嘴巴,陸尚剛才是救了他一命嗎?


    賀新年也看到了那股黑氣,陸尚被衝了個正著,他一把將人接住,抱在懷裏就見陸尚臉憋得青黑發紫,徐再思也圍了上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賀新年急忙在他後背上狠拍了幾下。


    咳~咳咳~陸尚猛的咳嗽一聲,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賀新年剛鬆一口氣就見徐再思一臉驚愕的指著陸尚的臉結結巴巴的道:“賀,賀隊,眼睛,他的眼睛......”


    陸尚還在大口的喘氣,好在他及時閉住了氣,不然真的要少活二十年。咦?他馬上就發現了不對,眼前漆黑一片,媽的!到底還是中招了!陸尚一臉的挫敗!


    賀新年扳過陸尚的下巴仔細一看,頓時倒抽了口氣,陸尚的眼睛烏漆抹黑一片,一絲眼白都沒有,打眼一看還以為是兩個黑洞。他試探的伸手在陸尚眼前晃過,發現他毫無知覺,心裏立刻就涼了。


    陸尚先是聽見了那聲抽氣聲,隨後又感覺到有東西在眼前晃帶過的微弱氣流,又見這兩人齊齊的不說話,知道他們倆嚇壞了就不高興的道:“你們倆行了,別哭喪個臉了。小爺我沒瞎!也不想想,要是真瞎了我會放過你們倆嗎?”


    “那,那你的眼睛?”徐再思說話幾乎都帶著哭腔了,陸尚可是為了救他才變成這樣的啊!


    賀新年一聽陸尚的語氣就知道沒事,也一臉期待的等著他解釋,陸尚拉著臉,一副老子現在就是大爺的表情,道:“這是陰翳,過個十天半個月的就會慢慢消散了。”說著話題一轉,“麵癱我告訴你,我要求帶薪休假,還要這小子來伺候我!”說著他憑感覺伸手一指徐再思,還真有種持寵而嬌的意思。隻是失明半個月總比將那口氣吸到肺子裏好多了。


    徐再思看著陸尚指錯方向的手指又看了看賀新年,小聲的請示道:“賀隊?”別說伺候他半個月,就是當成祖宗供起來都行。


    賀新年一聽這結果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就點了點頭默許了。


    陸尚一伸手,“扶我起來。”徐再思忙不迭的將人扶起來,就聽陸尚又說道:“你今晚上到我家來!”


    啊?徐再思一想到陸尚家的位置就顫顫巍巍的提議道:“去我家養病不好嗎?”


    “不好!”陸尚一口迴絕,“我現在是眼睛不方便,你們家我都沒去過,哪有我自己家熟悉?”


    徐再思隻好搭聳著頭,任命了,誰讓自己的性命是人家救的呢!


    說話間,白言等人也趕到了,將盧燕先送到醫院去了。連容看陸尚摸摸索索的往前走,就好奇的湊過去,“小陸哥你怎麽了?”


    陸尚閉上眼睛笑道:“眼睛傷到了,小傷,半個月就好了。不用擔心。”


    “眼睛怎麽弄傷的?嚴不嚴重?池燕快過來給小陸哥看看!”連容說著話就開始叫池燕。


    陸尚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這真的是小傷,不信你問徐再思。啊?徐再思?”陸尚說著推了他一把,他不肯給池燕看主要原因是怕睜開眼睛嚇到大家,當然最主要的是怕池燕,那位大姐平時都是給死人檢查的,下手難免沒有輕重,被她一看反倒糟糕了。


    徐再思也反應過來連忙打圓場將陸尚塞到車裏,一溜煙的跑了。


    陸尚已經在家裏休了一周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徐再思也很輕鬆,陸尚一點也不難伺候,大多時候都是在睡覺,吃的也清淡,要求也不高,隻要新鮮就行。偶爾的敷衍他一頓他也不在意。隻要晚上不出門基本上就沒有什麽事,他倒是將陸尚屋子裏的書都看了個便。


    這天晚上,外麵刮著風下著雨,驚雷一個賽一個,徐再思被嚇得有些睡不著,本來條街就陰氣森森的,他能在這裏堅持這麽多天那都是奇跡了。今晚上的氣氛尤其適合興風作浪,他自己腦補了些鬼片情節就嚇得草木皆兵了。


    陸尚被驚雷震醒了就覺得徐再思在他身邊發抖,他什麽也看不見,憑感覺就知道這人嚇得不輕。就湊過去手一伸,腿一勾像是抱抱枕似的將人抱住,唉,陪了這麽久也真是難為這家夥了!


    他小時候老是被自己看到的一些恐怖的東西嚇得不敢睡覺,那時候他師兄陸離就會溫柔的把他摟在懷裏安慰他。真是的,陸離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迴家啊?在外麵也應該遊曆的差不多了吧?


    這時遠在千裏之外的陸離,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看著窗外明月如鏡,想起家裏正在下著大雨,心說,小尚應該在想他吧!怎麽耳朵燙燙的?


    陸尚家裏就這一張能睡人的床,從小到大他都是和師兄一起睡。徐再思來了之後原本還不好意思,後來一看這一左一右的氣氛就十分識時務的再也不肯提分床的事了,反正兩個大男人怕什麽?


    第二天中午,賀新年終於忙裏偷閑抽出些時間,打算去看看那被遺忘的兩個人。昨夜的一場大雨下完,涼快不少。賀新年將車停在長寧街外,兩邊都是搭著棚子的地攤,開著那輛suv進來一點也不方便。


    青石板的街道上被雨水衝刷的幹淨異常,石板與石板之間的縫隙裏還流著小水窪,那水都是清澈的。他信步走到望京堂門口,抬頭一看,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房間裏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上前敲門,誰知手剛碰到門扇,那門就自己吱呀一聲開了個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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