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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半，季川背著書包走出家門，按照慣例先去了學校反方向的一個小區，小區是很早之前就建立的，裏麵大多數都是年代久遠的居民樓也沒經過翻修，所以在a市相對來說租金也最低。大部分家庭困難的用戶但凡希望在a市有個落腳之地都會選擇這裏，不過季川聽說不久之後政府要對這片小區進行拆遷，到時候這些房子的主人都會獲得一筆財產。
“誰知道呢，政府這麽說，咱們小老百姓哪懂這些。”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啃著蘋果一點都沒去看站在門口的季川，沙發已經很久附著一層灰褐色的汙垢，還有好幾處破了皮。
季川尷尬得站在門口，看著地板上堆在一起的垃圾也沒人收拾，彎下腰撩起袖子用笤帚把它們掃進垃圾桶裏。沙發上的女人瞥了他一眼沒出聲，幾下把蘋果嚼完剩下核兒扔到腳底。季川剛收拾完轉身看到女人腳底的蘋果核兒，像是一聲嘹亮的嘲諷。
他微微一怔，上前彎腰拿起蘋果核扔到垃圾桶裏，對著女人憨笑了下搓搓手繼續說，“我是覺得……要是拆遷了，沒準對小媛來說也是好事……”
“咋？看不下去了？”女人嗤笑了聲，隨便用手在裙子上擦擦，“媛媛不願意挪開這地兒，我們一家也不樂意。”
“哦、哦……我、我就是說說……”季川撓著頭，半晌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幹脆閉了嘴。
他的閉嘴在女人看來無疑是心虛的緘默和無聲的默認，她冷笑了一聲拍拍手，腰上的贅肉也跟著一抖看的季川有些心驚膽戰。
“媛媛在屋裏。”短發女人走進廚房，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你自己看吧。”
季川這才敢挪動腳步走近靠裏麵的臥室，臥室門和以前一樣貼著一張合照，被一個大大的心形相框圍起來，頂上懸著一排英文“loveforever”。
走到門口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這才小聲得敲門，聽到裏麵傳來“進來吧。”之後才放心開門進去。進去後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看書的少女，披肩的長發垂到腰際，她抬起頭，看到季川原本溫柔的雙眸多了幾分驚喜。
“季川！”楊藝媛看到來人立刻從床上跑下來撲倒他懷裏，“好久不見，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嗯……”季川不自在得縮了縮身子，像是看出他的不自在楊藝媛笑了笑很快鬆手，臉蛋紅紅的，“不好意思，我就是很久沒看到你了所以很開心……”
季川也不自在的笑笑沒出聲但是並沒有拒絕，他環顧四周，這裏的布置和自己上次來沒什麽區別。尤其是牆上的掛飾依然還成雙成對，目光落到一對可愛的洋娃娃身上季川有些出神，旋即想起什麽他趕緊掏出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一個厚實的信封遞過去，“你先拿著，有什麽不夠再管我要就行。”
楊藝媛瞪著眼睛連連搖頭，“這怎麽行？我不能收……你都給了那麽多了，這次我不能收！”
季川一把把錢塞給她，也不管她拒絕不拒絕，“拿著吧，這是我上個月做兼職賺的，也不多就兩千，你先湊合著用，想要什麽就買。”
頓了頓他又說，“我聽說政府要拆遷，要是拆遷了也挺好的，畢竟有一筆拆遷費，到時候你們不行就搬出去……”
“不行！”楊藝媛突然激動起來，抱著信封的手一抖，一疊錢從裏麵掉到地上，她也不管，“我不能離開這裏！我走了菲菲怎麽辦！她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季川頻頻後退，滿頭大汗得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楊藝媛，“好好好，咱不搬，不搬……我就那麽一說，我看阿姨的意思也不想搬走，你別激動，好不好？”
楊藝媛這時候才慢慢冷靜下來，她喘了幾口氣看著季川，忽然笑了，“季川，你別生氣，我剛剛就是有點擔心菲菲找不到我。沒關係，你看我在這住的挺好的不是？”
楊藝媛的情緒始終起伏不定，季川來之前就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次因為月考他隔了很久沒有過來看她。一個月以前季川就和楊藝媛說過這事，當時她的精神恢複的不錯，也十分理解得讓他以學業為主。不過出於心裏的擔憂他還是決定月考後親自過來看看比較合適，沒想到楊藝媛狀態又恢複成以前。
“馬上就上課了，等放學我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季川看了眼手表說，蹲下身子一張張把紅色的鈔票撿起來放進信封擱到她旁邊的桌上，“那就先這樣，這錢你自己留著用，我先走了。”
“嗯，”楊藝媛戀戀不舍地看著季川離開的背影，“那你記得要來看我啊！菲菲也等著呢！”
聽到“菲菲”這個名字，季川不可避免得顫抖了一下，正好拿著水果出來的周惠聽到了，淡淡得往楊藝媛臥室瞥了一眼不知道對誰說，“還惦記著菲菲呢。”
季川的背影更僵硬了。
*
“你以前在七中上學？”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我就是覺得……”李仁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你和我一個很早之前的同學長得挺像的。”想了想又自嘲的搖搖頭，“哎，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仔細看你倆其實一點都不像。”
林真玫笑起來，“你看，你剛說我和她像，現在又說一點不像，我被你鬧得都有點矛盾了。”
李仁也跟著笑起來，“這不是記憶力不太好，認錯了，”頓了頓又說，“你……和季川在一起？”
他壓低聲音說，所以周圍人幾乎聽不太清。林真玫忽的紅了臉，“瞎說什麽呢，咳。”
李仁一下子就明白了，表情瞬間變得很複雜，“是嗎。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誰說的？”林真玫奇怪的問。
“就同學們瞎說，成天八卦。”李仁笑著把話題岔過去，對著身後的盧曉和楚然一起說道，“白蘇雯定好了聚餐時間，明天正好是周六，就晚上八點吧。具體在哪還沒商量好，到時候我提前把地點發給你們。”
盧曉忙著抄作業沒出聲，楚然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行，那沛沛和露露這邊我就去通知好了，”林真玫說。
李仁點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從柳沛的座位上離開迴到自己那邊，臨走時不知道是不是林真玫的錯覺，他好像對自己看了一眼。
隻是……
“他剛剛說的是誰呢？”林真玫自言自語，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想太多還是李仁真的有事情瞞著自己，難不成周圍有人談論自己和季川的事？
“想什麽呢，叫你半天也不答應。”柳沛課間從廁所迴來一眼就看到林真玫拖著下巴出神，一巴掌拍到她後背打趣，“真難得，你也有思考的時候。”
“去去去，別煩我，”林真玫躲開柳沛濕漉漉的手掌，“我思考人生呢。”
“你能思考什麽人生？充其量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盧曉坐在身後抄著作業頭也不抬的吐槽。
“那也比你早上抄作業中午抄作業晚上抄作業好。”林真玫涼涼的反擊。
“哎你……”盧曉正要說話，被旁邊楚然不耐煩得摁下頭，“你快點，一會上課我就不管了。”
盧曉立刻乖乖低頭繼續佯裝好學生，柳沛收迴嬉笑的視線對著林真玫抬抬下巴，“到底想什麽呢，剛看李仁從我這裏走過去，他跟你說啥了？”
“聚餐的事兒，”林真玫心不在焉的說，“明天晚上，定好了地點提前發短信告訴我，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信兒。”
“那行，我迴頭和露露說一聲，”一想到這個聚餐本來沒自己事硬被這倆人拉走的，柳沛就忍不住抱怨，“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才不願意去。”
“是是是，你最好行了吧，”林真玫笑著說，“迴頭我和沈露露請你，主要是這不人家都邀請了，不去不合適。”
“又沒要我去。”柳沛大大的歎息。
其實她和白蘇雯算不上熟，也不明白這個聚餐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重要的是這幾天米雅給她的工作找不到頭緒，說是注意觀察周圍的異常沒準能得出結論。
“哪來的異常……學校就這麽大點地兒，能發生什麽。”柳沛麵無表情得環顧四周，氣息正常到讓她懷疑米雅年紀太大，記憶出問題了。
直到晚上沈露露告訴她，她才明白這次聚餐的理由，可是。
“白蘇雯的生日跟我有什麽關係……”柳沛依然茫然，“我和她不熟啊……”
“可能因為你經常和我們兩個在一起吧。”沈露露邊收拾書包邊對她擠眉弄眼，“被拖下水的滋味怎麽樣。”
“很懵逼。”柳沛攤開手聳聳肩。
到了第二天林真玫收到信息的時候已經快七點，她放下手機來到書櫃前抱起季川送給自己的娃娃，一邊小心疏離她濃密的金發一邊嘟囔，“我最討厭白蘇雯了，沒事兒找季川幹嘛？”
娃娃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她很難移開視線，表情始終凝固在淡淡的微笑上。
“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林真玫盯了半天放下梳子，小心翼翼得把她放到原來的位置，“想那麽多也沒用，沒準人家就是吃頓飯而已。”
她打了個嗬欠穿好衣服出門，順便和父母說了聲，“我出門了啊！”
“早去早迴！”林媽媽從廚房內探出頭忍不住說了幾句，“你們這幫小孩子閑著沒事聚什麽餐，都這麽晚了！”
“算啦，孩子願意去就讓她去吧，”林爸爸坐在沙發上抬起看新聞的臉對林真玫笑笑，“早點迴家就行，別喝酒知道了嗎。”
“嗯，”林真玫點點頭換好鞋子跑出門，“那我先走了，一會就迴來！”
柳沛來到包廂後，最先看到的就是楚然，他穿了一件連帽衫和牛仔褲，坐在那裏始終沒有和別人交流。似乎察覺到柳沛的目光他才轉頭，嘴角翹起很小的弧度。
“呀我們班學霸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多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柳沛不自在的笑笑和大家打招唿，“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白蘇雯親熱得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來了就行，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柳沛由著她把自己領到一個位置坐下，旁邊正好挨著沈露露，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格紋的無袖毛呢連衣裙，裏麵搭配珍珠白高領毛衣，頭發斜斜得挽成麻花辮垂在一側，看上去又溫雅又大方。
“你居然一個人就過來了？”沈露露看著柳沛脫下厚重的羽絨服搭在椅子上無聲得抽抽嘴角，“楚然沒陪著你？”
“想什麽呢，”柳沛翻了個白眼，“我爸送我來的。”
“哦，原來是怕暴露啊。”沈露露給她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柳沛不想搭理她，直接偏過頭去，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正要進來的季川和林真玫。
這是柳沛第一次仔細觀察季川，他的個子很高同林真玫站一塊有種微妙的身高差，皮膚因為長年運動呈現健康的小麥色，看上去有些靦腆，進來後始終保持著不好意思的表情。
倒是林真玫好像心情不算太好，但也維持著笑容。她今天穿的是短裙，細長的雙腿毫無保留得露出來——但這並不是讓柳沛引起注意的原因。
她在意的是，從他倆一進來，就圍繞在兩個人身上那股深沉的黑色氣體。
宛如一條細繩般漂浮在他們周圍。
柳沛立刻就變了臉色。
清晨六點半，季川背著書包走出家門，按照慣例先去了學校反方向的一個小區，小區是很早之前就建立的，裏麵大多數都是年代久遠的居民樓也沒經過翻修，所以在a市相對來說租金也最低。大部分家庭困難的用戶但凡希望在a市有個落腳之地都會選擇這裏，不過季川聽說不久之後政府要對這片小區進行拆遷，到時候這些房子的主人都會獲得一筆財產。
“誰知道呢，政府這麽說，咱們小老百姓哪懂這些。”
坐在沙發上的女人啃著蘋果一點都沒去看站在門口的季川，沙發已經很久附著一層灰褐色的汙垢，還有好幾處破了皮。
季川尷尬得站在門口，看著地板上堆在一起的垃圾也沒人收拾，彎下腰撩起袖子用笤帚把它們掃進垃圾桶裏。沙發上的女人瞥了他一眼沒出聲，幾下把蘋果嚼完剩下核兒扔到腳底。季川剛收拾完轉身看到女人腳底的蘋果核兒，像是一聲嘹亮的嘲諷。
他微微一怔，上前彎腰拿起蘋果核扔到垃圾桶裏，對著女人憨笑了下搓搓手繼續說，“我是覺得……要是拆遷了，沒準對小媛來說也是好事……”
“咋？看不下去了？”女人嗤笑了聲，隨便用手在裙子上擦擦，“媛媛不願意挪開這地兒，我們一家也不樂意。”
“哦、哦……我、我就是說說……”季川撓著頭，半晌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幹脆閉了嘴。
他的閉嘴在女人看來無疑是心虛的緘默和無聲的默認，她冷笑了一聲拍拍手，腰上的贅肉也跟著一抖看的季川有些心驚膽戰。
“媛媛在屋裏。”短發女人走進廚房，聲音從裏麵傳出來，“你自己看吧。”
季川這才敢挪動腳步走近靠裏麵的臥室，臥室門和以前一樣貼著一張合照，被一個大大的心形相框圍起來，頂上懸著一排英文“loveforever”。
走到門口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這才小聲得敲門，聽到裏麵傳來“進來吧。”之後才放心開門進去。進去後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看書的少女，披肩的長發垂到腰際，她抬起頭，看到季川原本溫柔的雙眸多了幾分驚喜。
“季川！”楊藝媛看到來人立刻從床上跑下來撲倒他懷裏，“好久不見，你是來找我的嗎？”
“嗯、嗯……”季川不自在得縮了縮身子，像是看出他的不自在楊藝媛笑了笑很快鬆手，臉蛋紅紅的，“不好意思，我就是很久沒看到你了所以很開心……”
季川也不自在的笑笑沒出聲但是並沒有拒絕，他環顧四周，這裏的布置和自己上次來沒什麽區別。尤其是牆上的掛飾依然還成雙成對，目光落到一對可愛的洋娃娃身上季川有些出神，旋即想起什麽他趕緊掏出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一個厚實的信封遞過去，“你先拿著，有什麽不夠再管我要就行。”
楊藝媛瞪著眼睛連連搖頭，“這怎麽行？我不能收……你都給了那麽多了，這次我不能收！”
季川一把把錢塞給她，也不管她拒絕不拒絕，“拿著吧，這是我上個月做兼職賺的，也不多就兩千，你先湊合著用，想要什麽就買。”
頓了頓他又說，“我聽說政府要拆遷，要是拆遷了也挺好的，畢竟有一筆拆遷費，到時候你們不行就搬出去……”
“不行！”楊藝媛突然激動起來，抱著信封的手一抖，一疊錢從裏麵掉到地上，她也不管，“我不能離開這裏！我走了菲菲怎麽辦！她找不到我會著急的！”
季川頻頻後退，滿頭大汗得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楊藝媛，“好好好，咱不搬，不搬……我就那麽一說，我看阿姨的意思也不想搬走，你別激動，好不好？”
楊藝媛這時候才慢慢冷靜下來，她喘了幾口氣看著季川，忽然笑了，“季川，你別生氣，我剛剛就是有點擔心菲菲找不到我。沒關係，你看我在這住的挺好的不是？”
楊藝媛的情緒始終起伏不定，季川來之前就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次因為月考他隔了很久沒有過來看她。一個月以前季川就和楊藝媛說過這事，當時她的精神恢複的不錯，也十分理解得讓他以學業為主。不過出於心裏的擔憂他還是決定月考後親自過來看看比較合適，沒想到楊藝媛狀態又恢複成以前。
“馬上就上課了，等放學我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季川看了眼手表說，蹲下身子一張張把紅色的鈔票撿起來放進信封擱到她旁邊的桌上，“那就先這樣，這錢你自己留著用，我先走了。”
“嗯，”楊藝媛戀戀不舍地看著季川離開的背影，“那你記得要來看我啊！菲菲也等著呢！”
聽到“菲菲”這個名字，季川不可避免得顫抖了一下，正好拿著水果出來的周惠聽到了，淡淡得往楊藝媛臥室瞥了一眼不知道對誰說，“還惦記著菲菲呢。”
季川的背影更僵硬了。
*
“你以前在七中上學？”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
“沒，我就是覺得……”李仁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你和我一個很早之前的同學長得挺像的。”想了想又自嘲的搖搖頭，“哎，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仔細看你倆其實一點都不像。”
林真玫笑起來，“你看，你剛說我和她像，現在又說一點不像，我被你鬧得都有點矛盾了。”
李仁也跟著笑起來，“這不是記憶力不太好，認錯了，”頓了頓又說，“你……和季川在一起？”
他壓低聲音說，所以周圍人幾乎聽不太清。林真玫忽的紅了臉，“瞎說什麽呢，咳。”
李仁一下子就明白了，表情瞬間變得很複雜，“是嗎。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誰說的？”林真玫奇怪的問。
“就同學們瞎說，成天八卦。”李仁笑著把話題岔過去，對著身後的盧曉和楚然一起說道，“白蘇雯定好了聚餐時間，明天正好是周六，就晚上八點吧。具體在哪還沒商量好，到時候我提前把地點發給你們。”
盧曉忙著抄作業沒出聲，楚然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
“行，那沛沛和露露這邊我就去通知好了，”林真玫說。
李仁點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從柳沛的座位上離開迴到自己那邊，臨走時不知道是不是林真玫的錯覺，他好像對自己看了一眼。
隻是……
“他剛剛說的是誰呢？”林真玫自言自語，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想太多還是李仁真的有事情瞞著自己，難不成周圍有人談論自己和季川的事？
“想什麽呢，叫你半天也不答應。”柳沛課間從廁所迴來一眼就看到林真玫拖著下巴出神，一巴掌拍到她後背打趣，“真難得，你也有思考的時候。”
“去去去，別煩我，”林真玫躲開柳沛濕漉漉的手掌，“我思考人生呢。”
“你能思考什麽人生？充其量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盧曉坐在身後抄著作業頭也不抬的吐槽。
“那也比你早上抄作業中午抄作業晚上抄作業好。”林真玫涼涼的反擊。
“哎你……”盧曉正要說話，被旁邊楚然不耐煩得摁下頭，“你快點，一會上課我就不管了。”
盧曉立刻乖乖低頭繼續佯裝好學生，柳沛收迴嬉笑的視線對著林真玫抬抬下巴，“到底想什麽呢，剛看李仁從我這裏走過去，他跟你說啥了？”
“聚餐的事兒，”林真玫心不在焉的說，“明天晚上，定好了地點提前發短信告訴我，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信兒。”
“那行，我迴頭和露露說一聲，”一想到這個聚餐本來沒自己事硬被這倆人拉走的，柳沛就忍不住抱怨，“要不是因為你們我才不願意去。”
“是是是，你最好行了吧，”林真玫笑著說，“迴頭我和沈露露請你，主要是這不人家都邀請了，不去不合適。”
“又沒要我去。”柳沛大大的歎息。
其實她和白蘇雯算不上熟，也不明白這個聚餐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重要的是這幾天米雅給她的工作找不到頭緒，說是注意觀察周圍的異常沒準能得出結論。
“哪來的異常……學校就這麽大點地兒，能發生什麽。”柳沛麵無表情得環顧四周，氣息正常到讓她懷疑米雅年紀太大，記憶出問題了。
直到晚上沈露露告訴她，她才明白這次聚餐的理由，可是。
“白蘇雯的生日跟我有什麽關係……”柳沛依然茫然，“我和她不熟啊……”
“可能因為你經常和我們兩個在一起吧。”沈露露邊收拾書包邊對她擠眉弄眼，“被拖下水的滋味怎麽樣。”
“很懵逼。”柳沛攤開手聳聳肩。
到了第二天林真玫收到信息的時候已經快七點，她放下手機來到書櫃前抱起季川送給自己的娃娃，一邊小心疏離她濃密的金發一邊嘟囔，“我最討厭白蘇雯了，沒事兒找季川幹嘛？”
娃娃睜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讓她很難移開視線，表情始終凝固在淡淡的微笑上。
“算了，和你說你也不懂。”林真玫盯了半天放下梳子，小心翼翼得把她放到原來的位置，“想那麽多也沒用，沒準人家就是吃頓飯而已。”
她打了個嗬欠穿好衣服出門，順便和父母說了聲，“我出門了啊！”
“早去早迴！”林媽媽從廚房內探出頭忍不住說了幾句，“你們這幫小孩子閑著沒事聚什麽餐，都這麽晚了！”
“算啦，孩子願意去就讓她去吧，”林爸爸坐在沙發上抬起看新聞的臉對林真玫笑笑，“早點迴家就行，別喝酒知道了嗎。”
“嗯，”林真玫點點頭換好鞋子跑出門，“那我先走了，一會就迴來！”
柳沛來到包廂後，最先看到的就是楚然，他穿了一件連帽衫和牛仔褲，坐在那裏始終沒有和別人交流。似乎察覺到柳沛的目光他才轉頭，嘴角翹起很小的弧度。
“呀我們班學霸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好多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柳沛不自在的笑笑和大家打招唿，“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白蘇雯親熱得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來了就行，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柳沛由著她把自己領到一個位置坐下，旁邊正好挨著沈露露，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格紋的無袖毛呢連衣裙，裏麵搭配珍珠白高領毛衣，頭發斜斜得挽成麻花辮垂在一側，看上去又溫雅又大方。
“你居然一個人就過來了？”沈露露看著柳沛脫下厚重的羽絨服搭在椅子上無聲得抽抽嘴角，“楚然沒陪著你？”
“想什麽呢，”柳沛翻了個白眼，“我爸送我來的。”
“哦，原來是怕暴露啊。”沈露露給她一個我都懂的眼神。
柳沛不想搭理她，直接偏過頭去，立刻就看到了站在門口正要進來的季川和林真玫。
這是柳沛第一次仔細觀察季川，他的個子很高同林真玫站一塊有種微妙的身高差，皮膚因為長年運動呈現健康的小麥色，看上去有些靦腆，進來後始終保持著不好意思的表情。
倒是林真玫好像心情不算太好，但也維持著笑容。她今天穿的是短裙，細長的雙腿毫無保留得露出來——但這並不是讓柳沛引起注意的原因。
她在意的是，從他倆一進來，就圍繞在兩個人身上那股深沉的黑色氣體。
宛如一條細繩般漂浮在他們周圍。
柳沛立刻就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