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黎最近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用三個字來說,就是:“倍兒爽”。


    上課對於何黎來說,完全沒什麽壓力,況且還有塗玉泉坐在一個教室,一下課就可以坐到他旁邊去,借著討論問題之名,霸占塗玉泉的同桌的座位。


    塗玉泉很忙,杭州的新店開起來,由於以往沒有經驗,幾乎大事小事都要他過問處理,於是塗玉泉基本沒什麽時間做作業(本來下課的時候可以做的,但總是被某人打攪),何黎就唿啦啦把作業寫好,然後給塗玉泉抄。每次看著塗玉泉抄著自己的作業,然後一臉輕鬆,何黎就很高興自己能幫到塗玉泉。當然,他完全不擔心塗玉泉因為抄作業而成績下降,因為塗玉泉雖然抄作業,但每次考試,不論大小,分數都很高。


    自從那天兩人第二次親吻後,何黎隻要有機會就拉著塗玉泉抱抱親親,塗玉泉大部分時候都會由著他,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甜甜蜜蜜。


    已經漸漸入冬,塗玉泉新進的毛毛絨被做成各種大衣的裏子,暖和極了。這種衣服在店裏的價格最高,同時也賣得最好。


    理所當然的,何黎和塗玉泉一人一件男式的毛毛絨襖子。何黎為了隻有塗玉泉和自己穿一樣的,特的把兩件衣服的扣子做了點兒改變。


    塗玉泉對於何黎這一行為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暖心。想到第一次送何黎襯衫的時候,他也是改的扣子,也是要求隻有他和自己的一樣,難道那時候何黎就……?塗玉泉笑笑。不知道何黎知不知道情侶裝的說法?嗬嗬,反正我不告訴他。塗玉泉想。


    塗玉泉雖然畫了很多衣服的圖樣,但那畢竟是有限的,而且他自己不打算做服裝設計,所以他有意培養周祝美和各位裁縫的創新能力。她們可以自己設計服裝的款式,隻是要先畫好樣圖給塗玉泉審核,如果塗玉泉看好的話,就可以投入到製作中,而設計服裝的人也可以得到一筆錢作為報酬。在這種創新欲和金錢的誘使下,所有人都積極參與設計,各種衣服的款式又得到了新的變化。周祝美在設計方麵表現得尤其的積極,設計出來的服裝也讓塗玉泉比較滿意。


    時間過得飛快,這時候的人們不過平安夜、聖誕節這些洋節,僅僅一個“陽曆年”——元旦節過後,這學期便到了期末。考試很順利,結果塗玉泉比何黎還少了兩分,重生以來的比較大型的考試中,第一次沒有拿到第一。塗玉泉不以為意。他不是天才,隻是基礎比別人紮實,重學一遍,懂得多了點,會融會貫通,他考得也不差,之所以降到第二,隻是因為何黎太厲害。


    何黎也知道塗玉泉一直以來都是第一,還擔心塗玉泉心裏有落差,因此而生自己的氣。他想跟塗玉泉解釋,讓他別難過什麽的,結果他一句話還沒說,塗玉泉就笑著說他:“不錯哈,今年終於考過我了,隻可惜,你忘了下戰書!哈哈。”


    何黎看著他裝作一臉遺憾的哈哈大笑,立即就輕鬆了,但還是問出口:“你不難過嗎?”好多同學都下降一名都要寫一番自我檢討,塗玉泉呢?


    “你看我像難過的樣子嗎?”塗玉泉見何黎立即搖頭,才慢慢說:“第一第二本來就差不多,考到自己滿意就好,何必在意什麽名次呢?沒有人可以永遠第一,要是總想追第一而不知道滿足的話,那麽這個人肯定很難生活的輕鬆快樂。”我不故意藏拙,是什麽樣就表現出什麽樣,第二也不錯。


    何黎聽了,認真的點點頭。


    塗玉泉看著他那嚴肅地樣子,伸出手把他的兩邊臉捏住往兩邊拉:“來,給爺笑一個!”


    對於被調戲,何黎怎麽會吃這個虧,當即追著塗玉泉跑上樓,兩個人在沒有別人的地方吻了個昏天暗地。


    寒假便意味著分別,約定好何黎做作業,新年過後早點來給塗玉泉抄後,何黎就迴了北京。


    和往年一樣,塗玉泉一直忙到了今年的最後。杭州開新店後,兩地的來往不斷,呂大國的車兩頭不空,運布料的同時,也運杭州的新鮮衣服過來賣,羊毛衫線織衫依舊有,絲巾如今賣的人多了,價錢也便宜了,塗玉泉店裏就隻賣最貴的那種了。


    今年過年並沒有什麽新奇的,隻是當塗玉泉再次提到全家進城的時候,塗大軍和朱成英都不讚同。


    九月份的時候,鄉裏出通知,讓各家各戶多曬紅苕幹,蘿卜幹,到時候縣裏會有人來收,價錢也定了,比起幾分錢一斤還沒人要的新鮮紅苕和蘿卜,這可要劃算多了。雖然有些人當時持半信半疑的態度,曬的紅苕幹兒和蘿卜幹兒都不多,但架不住後來真的有人收啊,還在各個場鎮上設了點兒,隻要東西曬幹後就可以背到那裏去賣個好價錢。好多人都後悔不已,又打聽到明年還收,所一都暗暗決定明年再多曬點。除了紅燒幹兒和蘿卜幹兒,夏天裏曬的幹洋芋塊兒、黃花、青菜骨骨片兒……隻要是農家曬的,或其它比較好運輸一點的土產類的農副產品,都收。這可大大鼓勵了這些常年在田地裏摸索經營的人,搞副產也可以掙錢,也動搖了那些隻會死種田,填飽肚子的人心底的認知。


    關於這個,塗玉泉也是知道一點點的。搞特產這點兒事,本來就是他提出來的。何明建原本製訂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建立農副產品合作社,政府派人經營,所有獲利都屬於政府;另一個是也是建立農副產品合作社,隻不過代理經營權交給個人,但貨物價格由政府和個人協商決定。最後綜合考慮,選了第二種,還在塗玉泉的建議下,做了一個“農副產品代理權招標會”,最後選了三個合適的商人,試營兩年。每個人隻能在他們自己抽到的鄉鎮收農產品,但銷售的市場,可以由他們自己任意選擇。到年末的時候,塗玉泉聽說他們經營得還不錯。


    塗大軍本來就不想脫離田地,如今種田又有了新的來錢快的辦法,他就更不願意離開了。朱成英也覺得自己到城裏去做生意不現實,再說塗大軍不走,她當然不會走了。隻有塗玉菊,她對縣城可是無比的向往,隻盼著趕快到城裏去生活。自從有了這個想法後,她一直在努力讀書,現在成績進步了不少,上學期期末竟然考到了她班上的第五名,雖然這個成績上初中都還有問題,但塗玉泉已經比較滿意了。


    過年這幾天,塗玉泉和塗玉菊都沒有到外婆家去。塗玉泉趁過年的時間,好好給塗玉菊惡補了一大通,還許諾塗玉菊,隻要能考上初中,就帶她到杭州去玩。有了這個期許,塗玉菊學習更加賣力了。


    正月初五,塗玉泉又從家裏消失去了縣城,一年到頭,兒子在家裏住的總時間不超過一個月,對此朱成英是有些意見的,但是她卻什麽都沒說,也不能說,誰家的兒子有自家的能幹呢?方圓幾十裏,誰不羨慕她家有個好兒子!就說今年準備的毛毛絨過年衣服吧,可又把兩個兄弟媳婦兒和挨著的幾個媳婦兒羨慕慘了,看著那些眼神,朱成英就覺得無比驕傲和滿足。想到這裏,朱成英的那一點點對兒子住家少的意見頓時隨風飄散了。


    塗玉泉到奶茶店裏時,何黎還沒來,他一個人算了去年的總賬。去年收入大,開銷也大。買房買店麵,以及進布料等,前年的存款幾乎用盡,不過去年的進項是相當可觀的,目前塗玉泉手上有差不多二十萬,他自己也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


    如今縣城裏向他學習開小作坊的多了起來,不過還沒誰學他們向其它縣城銷售,如果繼續原來的模式,盡管他的製衣店是老牌子,但打起價格戰來,生意肯定會被後起者擠散。校服是一塊大肥肉,如果好好經營,必定能大賺。


    算完上一年的賬,做好這一年的規劃,塗玉泉一個人百無聊賴。


    何黎怎麽還不來?


    塗玉泉不想做作業,又不想這麽無聊得一個人呆著,於是決定去找淩冬他們一起玩。淩冬如今是他手下除了周祝美的第一“大將”,特別是夏天趕縣城賣衣服的時候。


    臨到出發去找淩冬,塗玉泉才發現盡管已經認識近四年,相交近三年,自己竟然不知道他家在什麽地方,也不知道怎麽找他,為此,他非常懊惱。突然想到那年為了防備“二杆子”,淩冬帶他去一處房子找他的那些兄弟們,去那兒也許可以找到他們。


    塗玉泉跟著記憶到達那處房子,敲門的時候遲疑了。門跟他記憶中的樣子不同,刷的綠漆,看上去好了很多,而且門上貼著春聯和倒著的“福”字,年味兒十足。


    猶豫了幾秒鍾,塗玉泉還是敲門了,反正萬一敲錯了也隻有那麽大迴事兒。


    門開了,開門的正是朱朋。他去年被派往杭州新店,在那邊幹得有聲有色,為新店的發展出了不少力氣。


    他見到門外的塗玉泉,似乎吃了一驚,但馬上露出笑臉,把塗玉泉讓進屋。


    塗玉泉笑盈盈的說:“拜年啦!”然後才進去。


    屋裏的情形跟他第一次來差不多,又差很多。差很多的是屋裏的陳設變化,沙發,椅子,桌子,花瓶擺放什麽的,非常居家,甚至隱隱透著這個年代的豪華感;牆麵被粉刷過了,再也看不到那樣的斑斑駁駁;空氣裏也沒有黴味兒和陳腐味兒,不過,有很大的煙味兒。差不多的自然就是屋裏的人了,一桌人圍在一起扯金花兒,鬧哄鬧哄的,嘴裏還叼著紙煙,一邊叫喊一邊吞雲吐霧,煙沒有從嘴巴裏調出來,塗玉泉還真是佩服了。


    塗玉泉一進去,淩冬就抬頭看過來,其他人也都看到了塗玉泉,站起身熱絡的打招唿。


    “沒想到你們還真在這兒,哈哈,”塗玉泉笑著說,“我差點兒沒找到你們,這裏變化可真大!”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感歎。


    “嗬嗬。我們過年都在這兒的,”比較活潑的李樂說,他指著塗玉泉手上的袋子問,“你拿的什麽啊?”


    “哦,這是帶給你們的糖,嗬嗬。”塗玉泉把袋子打開,水果糖,芝麻糖,苕糖,還有酥心糖,一群人一窩蜂的來搶。塗玉泉本來是打算空手來的,但想到這大過年的,到別人家裏總歸是不好,禮節問題,於是買了些糖“遮手”,沒想到倒讓他找到一大群人。


    已經快中午了,這幾人還沒有準備午飯。“哎,你們中午吃什麽啊?”看著嘻嘻哈哈吃糖的一群大小夥子,塗玉泉問。


    “一會兒出去吃,嘿嘿。”李樂又迴答,“早上買包子來吃,不經餓,幸好你送糖來了!”這孩子真是實誠。。。


    “哦。”塗玉泉點點頭,“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咱吃飯去吧,我請客哈!”


    一群人都不知道客氣為何物,立即嘻嘻哈哈的出發了。路上,塗玉泉問了淩冬才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那房子裏住著四個人,都是沒家的,說是孤兒也算得上,他們幾兄弟還有幾個雖然混來混去,但還是住在自己家裏的,而且自從開始掙錢後,家裏也沒有那麽嫌惡他們了。另外的這四個沒家迴,他們就一起出錢,把他們這個“根據地”買了下來,還好好的裝修了一番,變成了塗玉泉看到的那個樣子。淩冬自己並不住那裏,但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那裏找他們一起玩。


    “那你自己呢?家裏還有什麽人?”塗玉泉一直不知道淩冬的家庭情況,今天就順便問出來了。


    “我家裏?”淩冬猶豫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說,“還有個爸爸。”


    “隻有你們兩個人?”塗玉泉掩不住驚訝,重複了一句,突然就想到自己和周祝美把淩冬撿迴去的那迴,別人不是一邊揍,一邊罵他沒媽麽?


    “嗯,”淩冬輕飄飄的說,“我爸以前是個混混,還是混得特別沒出息的那種,我媽和我在家裏經常沒飯吃,還時不時地有人來家裏打砸東西,反正就一破屋子,裏麵的東西更破,被砸後,破上加破。最後我媽實在受不了了,在我十歲的時候,她說我長大了,可以獨自照顧自己了,就一個人走了。於是就隻剩下我了。我爸平時也不管我,隻顧他自己混,嗬嗬,現在倒好,還知道要我上高中,我小時候他可是連我的學費都拿出去‘孝敬’了他大哥的。嗬嗬。”


    淩冬越說越諷刺,最後的嗬嗬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聽著淒涼無比。塗玉泉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了,隻是伸手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關係的,”淩冬側頭對塗玉泉微微笑了下,“我都習慣了,再說,我還有這麽一大群兄弟呢。”


    塗玉泉沒話說,隻能點點頭。


    中午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館子裏,一群人吃肉喝酒,氣氛非常熱鬧。


    吃完飯,塗玉泉就迴去了,遠遠的,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個子高高的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拾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會說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會說話並收藏重生之拾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