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了什麽,瞳孔倏然放大,撕心裂肺的喊出聲來:「不,不要!」


    祁夜和碧靈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尤其是碧靈,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心中的最後一絲希冀也化作了飛煙。


    為了那個女人,他當真願意傾盡一切,連命都不要了!


    「夜,你迴來,你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慕靈兒撲上前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除了一團冰冷的空氣卻什麽都觸摸不到,這讓她心中充滿了恐慌。


    不會的,他不會這麽做的!


    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會陪她一起麵對,怎麽可以就這樣離她而去?


    鳳蓮夜的身體已經呈現虛浮之態,他的臉色無比蒼白,卻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對她微笑。


    「靈兒,其實在來到這裏之前,我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結果,所以,就做了一點準備……」


    「你……做了什麽準備?」慕靈兒顫聲開口,似乎是猜到了那個答案,卻又不敢於接受。


    「我把元神留在了外麵,隻封了一縷神識留在身體之中,所以,方才出現在你麵前的我,隻是一絲意念罷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她一直都沒有發現!


    慕靈兒雙眼含淚,哭著質問出聲:「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要這麽傻?」


    「因為,我愛你……隻有我死了,才可以成就真正的天命之女,化小愛為天下大愛,沒有人能夠再成為你的威脅。所以,我情願自毀元神,讓你再無後顧之憂。」


    祁夜看著他們之間的情深意切,整個人如遭雷擊。


    也許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明白自己跟對方的差距。


    鳳蓮夜和慕靈兒先前經歷過怎樣的生離死別,他完全一無所知,僅僅隻是憑著自己的喜歡和占有欲,就想要強製把她留在身邊。


    甚至,他一直都覺得很不服氣,認為是對方占據了先機,才會讓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倘若時光能夠重來,他們能夠在一個平等的時間相遇,一定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可他不知道的卻是,他現在的一切想法,鳳蓮夜都曾經經歷過。


    甚至在他出現之前,還有另外一個勁敵——夙非離。


    他們之間的距離,差的根本就不隻是時間和空間,而是互相尊重、理解,以及為了對方付出的那份真心。


    到最後,夙非離終於醒悟,可是已經晚了。


    而祁夜,他終於開始意識到真正的問題所在。


    鳳蓮夜為了慕靈兒,能夠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且無怨無悔,可是他呢,卻做了什麽?


    為了把她留在身邊,他費盡心機,甚至不惜拿天下人的性命做賭注,自甘墮落與黑暗為伍,甚至是與她為敵。


    他給予她的,除了仇恨和無盡的麻煩,什麽都沒有剩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樣想來,若換成他是慕靈兒,也必然不可能多看他一眼。


    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隨著鳳蓮夜元神的覆滅徹底崩塌,從那虛幻的影子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扭曲而又醜陋的自己。


    隨著原主靈氣的消散,祁夜原本俊美的臉龐也很快發生了變化。


    疤痕遍布、滿目瘡痍——他又恢復到之前的醜陋容貌,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這讓他怎麽都無法接受,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不!」


    看到他如今的模樣,碧靈眼底閃過明顯的厭惡和嫌棄,再想想如今自己已經老態盡顯,如今多一個醜八怪來陪自己,也能讓她心中平衡一點。


    她冷笑著說道:「你頂著這張麵孔已經活了二十多年,怎麽才過了區區三年,竟然就覺得不習慣了?別人的東西始終是別人的,你不過隻是借了他的幾分靈氣才能擁有那樣一副好容顏,他若是不在了,那一切自然就會恢復到從前。」


    祁夜猶如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癱倒在地,至於慕靈兒,因為鳳蓮夜的離去而痛徹心扉,哪裏還有心思去看他們這邊的情況?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抹修長如玉的身影緩緩消散,直至徹底從她眼前消失不見,這一刻,她的心也猶如被抽空了一半,隻剩下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她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生離死別,她竟然還會經歷第二次。


    而這一次,她卻再也沒有這個能力能夠像之前一樣逆天改命將他復活了!


    碧靈仰天大笑出聲,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聞。


    「鳳蓮夜啊鳳蓮夜,就算你不愛我又如何,你和這個女人不還是沒有相守的機會?隻要能夠阻止你們兩個在一起,就算讓我一敗塗地,我還是最後的贏家!」


    既然得不到,那就隻有毀滅!


    毀滅,毀滅,這不是自她誕生開始就已經擁有的本事麽?她自然是不能夠讓他們失望!


    縱然心痛的無法唿吸,可這一刻慕靈兒還是深深讀懂了他對她留下的深刻愛意。


    他所做的每一步選擇都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為了她,為了天下蒼生,卻獨獨遺忘了他自己。


    來不及心痛和悲傷,因為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夜,我絕對不會讓你白白犧牲的!


    等我殺了碧靈,還六界一個太平之後,我就來陪你!


    ……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周身突然發出一道刺目的光芒,猶如衝破黑暗的曙光,又如一把鋒利的利刃,直擊眼前的結界而去。


    碧靈隻感覺到一陣天崩地裂,結界竟然就已經出現了裂痕。


    不,這不可能!


    就算慕靈兒如今的靈力在她之上,可至少還有萬鬼噬魂陣作為支撐,這結界凝聚了幾十萬個厲鬼的戾氣,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被擊垮?


    來不及考慮那麽多了,她伸手一把揪起祁夜胸前衣服,惡狠狠的看著他:「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點燃炸藥,不然就來不及了!」


    即便她發出的聲音震耳欲聾,祁夜卻依舊沒有什麽反應,好似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


    他什麽都沒有了!


    皇位、身份、愛情、親情、容貌,如今的他已經一無所有。


    他本以為一切都該是屬於自己的,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的那些想法是多麽的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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