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哪怕爭執再多也沒有任何意義。


    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慕靈兒早就不知道什麽是憤怒、什麽是怨恨,她會以最平和的心態去應對世間一切,包括祁夜。


    「你同我之間的恩怨,這隻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可你要拿天下蒼生來做賭注,這對他們來說是不公平的。」


    「公平?」祁夜仰天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


    臨末,他突然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她:「當初你為了你口中的大義來到我的身邊,不惜利用我妻子的身份,欺騙我的感情,那個時候怎麽不談公平?」


    慕靈兒靜默許久,方才緩緩說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對不起你。」


    她的錯,她從來都沒有逃避過。


    之前她也說過,她可以給祁夜任何的補償,隻要能在她的能力範圍之內,可是……


    果然,他的下一句話又讓氣氛陷入了僵局。


    「我不要你的道歉,隻要你能留在我的身邊,好好地彌補你對我的虧欠。」


    祁夜的心,如同還上漂流的浮萍,期期艾艾、起伏不定。


    就算已經沉溺於黑暗之中,可隻要抓住一絲希望,他便會不顧一切。


    看到慕靈兒的沉默,鳳蓮夜生怕她會被這個不知廉恥的小人蠱惑,連忙用力握緊她的手提醒道:「靈兒,你別聽他亂說!你從不欠他什麽,若不是你,他還隻是從前那個窩囊廢,若不是本尊好心賜予他兩分靈氣,他哪裏會有如今的相貌。他已經被給予了太多卻不知感恩,事到如今仍然執迷不悟,他的心分明已經被蒙蔽了!」


    見此情形,祁夜不禁惱羞成怒。


    他本就對鳳蓮夜有著極大的嫉妒和敵意,再聽他如此評價自己,他如何能夠接受。


    「住口,如今朕是在給你們選擇的機會,要麽你們無條件遵從,要麽就大家一起同歸於盡。」


    他揚了揚手中的火把,臉上的表情滿是陰冷。


    京城之中幾十萬人的性命盡數掌控在他的手中,隻要他點燃炸藥,所有人都會毀於一旦。


    到時候,碧靈的萬鬼噬魂陣便會徹底練成,誰知六界會不會淪為下一個黑暗之淵。


    「等等!」慕靈兒連忙出言製止,並向前一步,目光淡淡的看著他,「是不是隻要我答應留下來陪你,你便會迴頭,放所有百姓一條生路。」


    祁夜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麽問,眼底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激動的有些慌不擇言:「自然!」


    碧靈覺察到苗頭不對,心中驚駭萬分。


    如今她的全部希望可都在祁夜的身上,若不是有她在這擋著爭取時間,祁夜區區一個凡人之體根本成不了什麽氣候。


    她已經布局了整整三年,絕對不能毀在他的身上。


    「你給我清醒一點!」她聲音嘶啞,厲聲喝道,「你真的相信她的鬼話麽?她要是真的誠心答應,當初就不會狠心拋下你離去,如今她不過隻是想要拖延時間而已!隻要你走出這裏一步,她第一個就會殺了你!」


    祁夜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


    他定定的看著慕靈兒,想要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可他看到的卻隻有平靜、淡然、安之若素。


    他自以為很了解她,他們之間曾經也有過那麽多朝夕相處的日子。


    可他現在才突然發現,其實他從來都沒有看透。


    於他而言,他現在已經是整個人界的帝王,隻手遮天,而她柔弱的身軀之上卻背負著整個六界的使命,可她卻能如此從容應對。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六界、為了天下,若真有點什麽不一樣,那就隻有站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從來……從來都沒有他的存在!


    先前他隻是想要得到她,就算得不到心,能有她的人陪在身邊也是好的。


    可他現在的心境又一次發生改變,想要更多,永不滿足……


    他的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突然,他的目光變得狠厲起來,伸手指著鳳蓮夜的方向。


    「殺了他,你若是殺了他,我就相信你!」


    隻要這個男人死了,那麽她心中就不會再有別的牽掛,就能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了。


    「你瘋了?她是不可能這樣做的!」身旁,傳來碧靈的譏諷和不屑。


    但她也非常期待,慕靈兒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看她為天下大愛和心中摯愛之間難捨難分,痛苦至極,想來也是一件極為暢快之事。


    終於,慕靈兒淡然的表情中出現一絲裂痕,很顯然,這番話已經觸犯到她的禁忌。


    就算祁夜他已經瘋了,說的是瘋言瘋語,但就算他是一個瘋子,也是有威脅力和殺傷力的。


    她心中正在思索,若是全力一擊打破麵前碧靈設下的結界,再滅掉火把的成功機率應該是多少。


    他們隨時都處於戒備之中,這是微乎其微的。


    可無論如何,她也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迴過頭來,想要跟鳳蓮夜使個眼色,讓他配合自己,可這個時候卻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眼眸。


    他雖然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可這樣的笑容,絕美無雙、風和霽月,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見到過了。


    她心中一緊:「夜……」


    鳳蓮夜含笑說道:「靈兒,如今你身體裏真靈珠的力量已經全部覺醒,也恢復了先前的記憶,明白了自己的責任和使命。我很欣慰,你沒有毫不猶豫的捨棄我,這說明,我在你的心中還是處於一個非常重要的地位。」


    這種時候,他為什麽要說這些話呢?


    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麽多,他一直都無條件的包容她、寵愛她,他們的命運早就已經交織在一起,不可分割了。


    慕靈兒剛準備說話,卻見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決絕起來。


    「我說過的,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支持你,保護你,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成為你的威脅,包括我自己。」


    他到底在說什麽啊?


    慕靈兒雖然不懂,可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隻見,他周圍突然出現了點點螢光,身體也呈現半透明之態,仿佛緩緩消散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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