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老劉的故事,我長籲了一口氣,確實有點嚇人,跟他經曆的事情比起來我昨天那事隻能算是小兒科。老劉揚了揚手中的空煙盒,說道:“我們聊了好久咯,你看,一盒煙都抽完了。”


    我笑了笑,跟他說道:“劉哥,你還是少抽點吧,這玩意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他抬頭看了看車上的表,已經2點30了,車上還是隻有我們兩人。歎了一聲說道:“這次又拉不滿咯,迴頭這個月獎金估計又沒有多少。”


    車上陸陸續續的上來了幾個人,快到發車的點了。老劉說他下去買包煙,讓我幫忙看著點,我點了點頭。老劉走了之後,我想起剛剛他跟我說的那事,還是有些不明白,剛剛的故事結尾我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過了一小會,老劉迴來了,拿著一條軟白沙,從裏麵拿出一包後,將剩下的扔在旁邊的盒子裏。


    “老劉,我還是有疑問,你當時開公交車的時候,遇到的那個女人和老頭,到底哪個不是人,你想過沒?”


    老劉一聽這話,原本要點煙的手卻開始抖了幾下,他趕緊用另外一隻手捏住,讓自己平靜下來,臉上帶著一種假裝鎮定的笑容轉過來對我說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我當時一直覺得那女的是鬼,可後來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我改變了這個想法。


    老劉又重新點起了根煙,跟我講後來發生的事情。


    那天迴到家之後,老劉生了一場大病,在醫院輸了一周的液,然後醫生讓他迴家靜養。迴家後的第二天傍晚,老母親告訴他有個姑娘來看他,邊說臉上還掛著笑容,可能是因為兒子終於談戀愛了心裏高興吧。


    老劉一想卻覺得很納悶,自己退伍這麽長時間,也沒認識什麽姑娘呀,要說打過交道的也就隻有公交總站裏的那幾個中年已婚婦女了,可關係也沒到生病了來看的地步,再說了,那幾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吧。


    過了一會,就聽見外麵開門的聲音,應該是母親領著人進來了。老劉趕緊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的凳子上,門枝呀一聲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女的,老劉一看,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進來的竟然是他好幾次從平坡墳接的那個女乘客!不過這次她的臉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幾次見到的那麽蒼白。


    老劉趕緊站了起來,一把抄起自己剛剛坐著的凳子對著女子說道:“別過來,你別過來,我已經不開那公交車了,你為什麽還來糾纏。”


    女子淺笑了一聲,看了看他,隨後正色說道:“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是人不是鬼,你怎麽還不信?我要是鬼的話,我還能大白天來看你嗎?”


    老劉一聽也是,從小聽老一輩的講故事都是說鬼喜陰怕陽,白天陽氣太重,他們不敢出來,所以所有的鬼故事都發生在晚上。不過他覺得凡事都有例外,說不定就有道行高的,白天就敢出來害人。他轉念一想現在大白天的,又是在自己家,父母親戚鄰居都在外麵的院子裏,她應該也不敢做什麽,還是先聽聽她怎麽說吧。


    老劉正準備跟我說那個女子跟他談話的內容,大巴車上的表響了,一看,原來已經是下午3點的時間了。這時候從車站過來一個穿製服的女的,應該是過來檢票的,手裏拿著一個本子。上車之後,她先跟老劉揚手打了個招唿,隨後便一個個檢查我們的車票。我將車票出示之後,便又轉向老劉,問他那個女的進來之後說了些什麽。


    老劉笑了笑,將手中的煙頭扔掉,啟動車子,對我說道:“小夥子,快開車了,簡單點跟你說吧,那個女的不是正常人,她沒有跟我說詳細的,隻是讓我以後不要跟那個老頭打交道,如果他再來找我,就讓我離他遠一點。還有……”


    他欲言又止,我知道是在顧慮什麽,想繼續深問,但老劉明顯不想繼續說什麽,發動了車子。


    我換到了後邊靠窗舒服點的位置,靠在座椅上想剛剛老劉經曆的這個事情,那個女的不是正常人?我不能理解這句話,老頭的舉動也頗讓我費解。這件事的結局,我後來才知道結果,那個時候老劉已經死了,由此牽扯出來另外一樁事情,在這先按下不表。


    坐在大巴車上,想起四年多沒見父母了,心情倒是挺激動的,不過因為昨晚沒睡多長時間,現在困得不行,沒過一會兒便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車停了下來,應該是休息時間。外麵黑黢黢的一片,也不知道到了哪裏。我迴憶起四年前來的時候,從益陰市到雙牛鎮很長一段距離都是山路,也不是什麽高速公路,所以沒有服務站。車門好像是開著的,汩汩涼風吹了進來,我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想看看其他人在做什麽。這一看就覺得奇怪,原本坐在我前麵幾排的幾位乘客都不見了,我再往駕駛座看了一眼,老劉也沒在,旁邊的裝滿煙頭的煙灰缸卻在那裏,我下午看到過的。


    奇怪,這些人怎麽都不見了?上廁所去了嗎?車外連個路燈也沒有,好像整個黑夜之中,隻存在著我們這輛車。關鍵是,人都去哪裏了?我仔細迴想了下昨天,確認是在迴家的長途車上。山區的夜風吹在身上有點冷,我打了一個寒顫。心想,還是先不要管他們了,先去拿件衣服穿上再說,我又迴到了原來的座位上,將行李包打開拿出件衣服套上,穿好之後就坐在位子上發呆。


    正在這時,一股猛烈的涼風從車門處灌了進來,應該是將老劉的煙灰缸吹掉了,砸在地上哐當一響,裏麵的煙灰吹得整個車廂裏到處都是。我捂住口鼻,心裏咒罵著這群人到底去哪裏了,車廂裏到處都是煙灰。過了一會,風好像小了一點,我看見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人從車門處走了上來,帽子將整個臉部蓋得很嚴實,看不清是誰。


    我見有人進來,大喜,便問道:“哥們,你們都幹嘛去了?怎麽也不通知一聲?”


    黑衣人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往後排走過來,看樣子,他應該也是坐在後排的,這長途車中間會停幾個縣城,中途上來點人很正常。我見他不說話,隻好安靜等著,應該待會老王就上來了,車會繼續出發。


    誰料,這名戴帽子的乘客卻徑直走到了我的位置前,定定地站著,什麽也不說。我有點納悶,他怎麽一直站在我旁邊,是因為我剛剛跟他說話嗎?那他應該迴答我才是,不應該一直這麽站著吧。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剛準備開口問他做什麽,一陣風吹來,將他的帽簷吹得往旁邊歪了一下,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張陰森蒼白的臉,竟然是個女人!隻撇了一眼那張蒼白的臉,我卻不知怎麽的,感覺好像見過她。


    我嚇得往後退,卻發現後麵是車的座位,根本動不了,隻好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往車窗旁縮去,緊張的問道:“你……你是誰?”


    “你不要管我是誰,我今天是來取你的心的。”黑衣人冷冷的說道,從聲音判斷,肯定是個女人!


    “啊……”聽完這話,我嚇得想繼續往後退,卻意識到後麵已經是窗戶了,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唯有跟她一搏了,對麵站著的應該是個年輕女子,可不知道為什麽,從她剛剛那張蒼白的臉上,我感覺不到一點活著的氣息,一陣透心的涼意從對麵傳來。大不了跟她拚了,不信就打不過一個女的,我心裏想到,經過上次旅社那事,我對這方麵的事情有了點心理準備,倒不至於像上次那麽慌張了。


    “你是不是想要跟我拚了,放心,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黑衣女子慢慢將帽子往後翻過去,竟然是個光頭,頭上長滿了各種讓人惡心反胃的大瘤。女子臉色蒼白,目光如劍,慢慢從後麵拿出了一把短尖刀,刀鋒非常鋒利,在燈光下閃著光亮。我大驚,想掙紮著起來,但不知怎麽的,剛剛還能動的手腳此刻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綁住了似的,根本控製不了,我急的大叫救命,可外麵隻有唿唿刮著的風聲,根本就沒人迴應。


    黑衣女子臉上掛起了詭異的笑容,好笑是在嘲笑我自不量力。她一點都沒有猶豫,尖刀直接對著我的心髒而來,隨後隻聽見“噗”的一聲,刀子很快插進了我的心髒,不知為何,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隻是覺得略微有點疼,隨後,我便親眼看著她將刀一寸寸的往我的心髒周邊移動,我的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心髒處已經被她挖出了一個大洞。


    刀子在心髒處環繞一周之後,女子一把將刀抽了出來,隨後直接用手插入到我胸口,一把將心髒揪了出來。血流的到處都是,我身上已經被鮮血染透了,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眼睜睜的看著她將我的心髒放在她麵前觀察。


    “哈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你就是陰陽屍!沒錯,你就是陰陽屍!”女子大笑幾聲,隨後嘴裏大聲說了幾句話,單手拖著我的心髒就往車門處走去。


    “你別走,把我的心髒還給我!”我大叫一聲,想往外追去,可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看著女子從車門處下去,隨後便消失在了外麵的茫茫夜色之中。我捂著自己的胸口拚命想站起來,但是就是全身沒有力氣,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低頭看到自己的胸口空蕩蕩的,裏麵的心早就被剛剛那個人掏走了,血肉模糊,可我竟然沒有死,這究竟是為什麽。


    “兄弟!兄弟!你怎麽了。”一陣喊聲從周圍醒過來,緊接著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拍我的肩膀,迷迷糊糊中,我看見我身邊好像圍了很多人,以為都是跟那個黑衣女一樣,一著急,我感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


    再度清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還好好的坐在長途大巴的座位上,胸前也並沒有什麽異樣。外麵天色昏暗,應該是太陽正要落山的時候,車在路旁停了下來,車裏的乘客都圍在我旁邊驚訝的看著我。難道我剛剛隻是在做夢,但是夢裏發生的一切對我來說是那麽真實。我趕緊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口,什麽事沒有,看來剛剛真的是在做夢。這夢真的很奇怪,那個穿黑衣服的女子為什麽要我的心髒,她嘴裏說的“陰陽屍”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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