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高約三四丈的大糧倉,聳立於西山軍營的西北角。


    其中一個糧倉的大門,已經被人撬開了,高大的糧倉中,原本堆得如山高的糧食已經不見了,地上零星灑了些糧食和幾個破袋子。


    幾個兵士站在糧倉的附近,交頭接耳。


    那些灑落的糧食一路灑到一處院牆邊。


    而那處院牆處,已經坍塌了,坍塌的磚塊上,還沾了些腳印子,看那痕跡,全是新的。


    不用說,糧食被盜了,時間就在昨晚。


    誰的膽子這麽大,敢盜用軍中存糧?


    三皇子又驚又怒,目光涼涼掃過跟隨的眾人。大家麵麵相覷,不知所以。


    「糧倉管事呢?速速給本皇子滾過來!」三皇子衝著跟隨在身邊的眾人大怒道。


    「快叫張成!」有人往人後喊了一聲。


    聲音一疊聲地傳了過去,半天卻沒有人前來。


    三皇子氣得暴跳起來,「張成呢,死到哪裏去了?」


    「三殿下,已經派人前去尋找去了。」有人小心地迴道。


    沐昆見三皇子一副急得要殺人的樣子,心中更是冷笑。他擠過人群走上前來迴道,「三皇子,張成昨晚失蹤了,今天一早,有人看到他被殺了,屍體被扔在護城河裏,已抬到順天府衙門裏去了。莫府尹正帶著人查案子呢。」


    「他被殺了?」三皇子吸了口涼氣,那他問誰去?「糧倉的副管事呢?」


    沐昆道,「三皇子,副管事昨天不當差。」


    該死的!


    三皇子急得在原地轉圈,臉上怒氣騰騰,「都給本皇子滾過來!」


    大家一直跟在他的左右,見他發火,也就是往前走近兩步而已。


    三皇子往沐昆的臉上看了一眼,「沐大人,安排人速去查糧食失竊的原因,這件事,務必要查清楚,皇上怪下來,大家都會有麻煩!」


    沐昆點頭,「微臣明白。」


    心中卻想著,皇上怪罪?皇上隻會怪你趙元謹,關他沐家什麽事?他隻是個跟班而已。


    三皇子將查糧食被盜的事情丟給沐昆後,他則匆匆離了軍營,再去辦另一件也是極為重要的事情——刺殺慕容墨。


    糧食不見了,隻會讓皇上發發脾氣而已,罵他幾句罷了。要是殺不了慕容墨,皇上可是會罰他的。


    加上前一次讓三公主在沐府失了醜,皇上對他要是兩罪並罰的話,他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了。


    沐昆往三皇子的背影看了一眼,冷笑著拂了拂袖子,走開了。


    讓他查糧食失竊?他查個鬼!


    三皇子將他兒子害慘了,他要是還替三皇子賣命的話,除非他腦子進水了。


    沐昆便隻是敷衍的對下麵的人作了吩咐,自己到一旁偷懶去了。


    ……


    三皇子帶著自己的隨從,騎馬離開了西山軍營,直奔西城門外的官道。


    西城門外十五裏附近的密林裏,埋伏著近二百名弓箭手。他就不信,這麽多的人,殺不死一個慕容墨。


    據說,那慕容墨高傲得很,每迴出門都隻帶著三兩個護衛。


    今天,他定要慕容墨有去無迴。


    殺了慕容墨,等於除了皇上的心頭大患,皇上一定會對他加以重賞。


    ……


    三皇子出了城,暗中部署去了,這個時候,慕容墨的馬車,也已經從西城門出城了。


    趕車的依舊是韓大,隨行的有羅二,以及商六。以及一輛普通的馬車,這輛馬車趕車的是個農夫模樣的車夫。


    馬車也比慕容墨的馬車,要小上許多。


    羅二和商六騎馬跟在兩輛馬車的後麵。


    太子在京城附近起兵造反,城門外,幾乎沒有行人。


    才辰時三刻時分,六月的太陽,就已熱得跟火爐似的。大地被烤得幹裂,馬車行過,揚起一陣塵土。


    但慕容墨的馬車裏,卻是清涼一片。因為,在馬車的地板下麵,放置了幾塊冰塊。


    車裏,除了慕容墨以外,還有衛王。


    衛王喝著慕容墨泡的茶水,歉意笑道,「我隻是出城幫太後娘娘尋一尊紫衣菩薩,容王何必客氣相送?前麵二十裏遠的地方就有一座寺廟,走不了多久就到了。」


    尋菩薩是藉口而已,他是去辦其他的事情。


    「太子反了,這城外人煙稀少,本王也是擔心衛王的安全,大家一起結伴而行,路上有個照應,不是嗎?」慕容墨迴以一笑。


    「唉,你太客氣了。」衛王笑道。


    說著,他又低頭去飲茶,心中則琢磨著,再走一會兒,一定要跟慕容墨分開,否則,他的行蹤就會被慕容墨知曉了。


    他今天出來,是聽說他養在城外的一房外室住的莊子裏進了賊子,他擔心那嬌美的外室受了驚嚇,今天一早就跟自己王妃撒謊尋個藉口出城。


    沒想到,他在路上遇上了慕容墨。


    慕容墨非要邀請他進馬車裏,一起坐著喝茶。


    起初他不願意,哪知馬車沒走多遠,他那兇悍的王妃就尋來了。當然,還得虧慕容墨將他拉進了另一輛馬車裏,他的馬車裏是空的,他的王妃沒有逮著人。不然,他今天又得被王妃揍了。


    但現在他已出了城,王妃又沒有跟來,這城外,隻有他們幾人,連個鬼影子也沒有。他就不必再擔心什麽了。


    太子的反兵,遠在二百裏之外,他擔心什麽?


    慕容墨看出他的不耐煩,心中瞭然,他挑了簾子往外看。隻見前方二三裏遠的地方,有一處密林,一條隻容一輛馬車通行的小道從林中穿過。


    另一邊,一條叉道從小河邊蜿蜒著延伸開去。


    他微笑說道,「衛王,我還要到前麵一座山裏拜訪一位老者,不跟衛王同路,對不住了,就委屈衛王先單獨行路吧。」


    再往前走五六裏路,就是自己外室住的莊子了,衛王當然不想再同慕容墨同路。聽慕容墨說要走另一條道離開,他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不委屈,不委屈,多謝容王老弟相送一程。」衛王嗬嗬一笑。


    馬車停下,衛王走下了馬車,往自己的馬車走來。


    誰知,他剛坐進馬車裏,那馬車的一隻輪子就鬆開了。衛王滾圓的身子動了一動,馬車一歪,徹底動不了了。


    給衛王趕車的車夫嚇了一大跳,趕緊下車來修車,卻怎麽也裝不好輪子。


    韓大見他們急得不行的樣子,陰陰的笑著。


    「怎麽迴事?」衛王大怒。


    車夫一臉的委屈,「王爺,車軲轆斷了,輪子裝不上。」


    「廢物!」衛王氣得從車上跳了下來。


    慕容墨挑了簾子往外看,問道,「衛王兄,出了何事?」


    衛王沮喪的說道,「馬車壞了。」


    慕容墨放下簾子走下了馬車,朝衛王走來,笑道,「要是衛王不嫌棄,坐我的馬車如何?反正走前方的叉道,我這馬車又進不去。到了前方的莊子上,我再另尋一輛馬車好了。」


    衛王看了眼兩條道,捏著鬍子想了想,同意了。他朝慕容墨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容王了。」


    他身子矮胖,騎不慣馬,再說了天又熱,能有陰涼的馬車坐,幹嘛頂著大太陽騎馬去受罪?而且,那慕容墨的馬車實在是坐著舒服。


    「衛王客氣什麽,大家都是同朝為官之人。」慕容墨笑。


    韓大聽說慕容墨要將馬車送與衛王,馬上招手叫來羅二跟商六一起來搬行禮。慕容墨帶的行並不多,隻有兩隻中號的木箱。他們三個護衛的行李更少,隻有一個包裹而已。


    很快,馬車就搬空了,衛王嚮慕容墨拱手一禮,不客氣地坐了上去。他的那個農夫模樣的車夫跳上趕車位,揚了揚馬鞭子,馬車往前方疾馳而去。


    拉車的是好馬,很快,馬車就小得隻有一個點了。


    韓大拍拍手,笑道,「主子,三皇子會不會上當?」


    慕容墨淡淡說道,「那處林子茂密,加上馬車趕得又快,三皇子的人,哪裏認得那麽清楚?本王的馬車又那麽的顯眼!」


    「三皇子居然敢派了人暗殺主子,真是活膩了!」羅二冷笑,「依屬下看,抓到他,應該暴打一頓才好!」


    商六冷嗤一聲,「打了他,他還是老皇帝的好兒子,這可不是主子的本意。讓他自己犯錯吧,被老皇帝罰了那才好,我們何必出手?」


    慕容墨並沒有往叉道離開去尋什麽人,而是尋了處陰涼的地方坐著,等著前方三皇子的弓箭手行動,他好去搭救衛王。


    他的馬車做工特殊暗藏無數機關暗器,怎可能輕易送人?當然是要拿迴來的。


    韓大和羅二商六,也走到他的身後坐下,等著那處密林裏,亂箭齊發。


    二三裏路,馬車一路疾馳而去,並沒有過太長的時間。


    很快,跳到樹上看情況的韓大笑著說道,「三皇子的人行動了,馬車都翻了!」


    慕容墨站起身來,彈彈袖子說道,「走吧,去看看可憐的衛王。」


    關心衛王是假,關心他自己的馬車還差不多。韓大嘴角一抽,要是衛王得知容王關心的隻是馬車不是衛王,故意得氣死。


    韓大解下衛王馬車的套車馬自己騎著,將自己的馬讓給慕容墨,商六羅二各自翻身上馬,打馬往密林而來。


    到了林子附近,四人跳下馬背,悄悄往林中走來。


    馬車已翻,車夫已死。林中的弓箭手已停了射擊。


    慕容墨趕到的時候,三皇子正帶著人從林中跑出來,向馬車圍了過去。


    「殿下,車夫不像容王的車夫。」一個弓箭手,指著已被射成刺蝟的車夫說道。


    三皇子正在指揮兩個人去查看馬車裏的人,不以為然說道,「慕容墨狡猾,想必是怕太子的人伏擊他,讓護衛化妝成了農夫。」又催促著開車門的人動作快點。


    車門被撬開了,馬車裏有人在哼哼著,還沒死。


    沒死?抓到了也會讓他死!三皇子得意一笑,提了刀,二話不說往裏狠狠地刺去。


    啊——


    衛王一聲慘叫。


    三皇子一愣,怎麽聲音這麽老?不像慕容墨的?殺錯了?馬車裏是誰?


    他心中狐疑,抽了刀探頭往裏看。


    這一看,嚇得他魂都飛了。


    壞了,怎麽是衛王?怎麽不是那個該死的慕容墨?


    衛王怎麽坐了慕容墨的馬車?


    衛王的肩頭中了兩箭,正疼得腦子不清楚時,腹部又被三皇子刺了一刀,這一刀疼得他臉色都變了。


    他睜開雙眼看清行兇之人,頓時勃然大怒。


    「趙元謹,你敢殺你叔叔?你想謀反嗎?」這一刀並沒有刺中衛王的要害,衛王撲向三皇子破口大罵起來。


    「殺人了!三皇子殺了衛王!三皇子要謀反了!」已經走到附近藏在草叢裏的韓大,忽然大聲叫嚷起來。


    三皇子嚇了一大跳。


    迴過頭來看時,他發現從京城方向又來了一批人,馬蹄濺起塵土,看不清來人的衣著。


    「將反賊包圍起來!繳械不殺,反抗者格殺勿論!」來的人正是西山白虎營的總兵大人安世誠。


    他是慕容墨的舊時好友,是慕容墨的人。


    二百名弓箭手本是來殺行走在這處道上的馬車裏的人,並不是反賊,哪裏敢反抗?個個扔下弓箭,抱頭蹲在地上投了降。


    那群騎兵近了,三皇子認出來人,大聲道,「誤會,我是三皇子,不是反賊!安世誠你娘的瞎眼了?」


    安世誠哪裏理會他?冷笑道,「三皇子怎麽會殺衛王?一定是太子的同夥,來人,將這些弓箭手全都綁了,將這個劫殺衛王的反賊捆了,押送進京!」


    「是,安將軍!」


    三皇子還在叫嚷著,「安世誠,你敢抓本皇子,本皇子遲早有一天要了你的狗命!」


    沒死掉的衛王一把扯開馬車的車窗簾子,忍著痛朝安世誠道,「安將軍,三皇子就是反賊,他是太子的同夥,一定要將他送交宗人府嚴懲!」


    安世誠跳下馬來,走到馬車旁安慰道,「衛王請放心,本將一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三皇子和他的人被帶走了。慕容墨這才從道旁的荒草裏走了出來。


    安世誠正給衛王包傷口,一見慕容墨,故作驚訝說道,「容王殿下?得虧你慢行了一步,否則,就會跟衛王一樣,被反賊刺傷了。」


    「哦,出了什麽事嗎?」慕容墨朝四周看了看,一臉的疑惑,「什麽人埋伏在這裏刺傷了衛王?」


    「三皇子反了,他是太子的同夥!」衛王咬牙切齒,「本王要到皇上跟前告他去!」


    安世誠同慕容墨對視一眼,兩人又很快錯開目光。


    安世誠道,「王爺放心,本將會親自護送王爺迴京。」


    ……


    安世誠帶著「反賊」三皇子,和受傷的衛王迴了京。慕容墨則又坐迴了他的馬車,繼續往大散關去請援軍。


    三皇子被押送迴京了,關進了專門審理宗親犯罪的宗人府。


    宗人府管事,是衛王的一個同祖父庶出弟弟,衛王人還未進京,就讓安世誠幫他送信給那位庶弟,要宗人府管事「好好的關照」著三皇子。


    安世誠當然明白衛王的心思了,衛王險些被三皇子一刀給刺死了,怎麽說,也要討要點什麽迴來。


    「是,王爺請放心,本將會親自將信送到宗人府寧郡王的手裏。」


    承德帝正等著三皇子行刺慕容墨的消息,得來的消息卻是沒刺著慕容墨,反而是衛王被刺的消息。


    還有衛王舉報三皇子謀反的消息。


    三皇子帶了兩百名弓箭手到城外密林伏擊的事,承德帝是知曉的。衛王受傷,大約是三皇子辦錯了事,看錯了人,殺錯了人,將衛王當慕容墨給刺傷了。


    承德帝並沒有打算罰三皇子,也準備親自到衛王府看望衛王,說一說這其中的誤會。


    但另一件消息傳來,讓他起了疑惑。


    西山糧倉失竊了,有人舉報,在城外一處別莊裏發現了大量的糧袋子,那處別莊,正是三皇子的。


    承德帝看著沐昆遞上來的摺子,眸色一沉,又是三皇子,他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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