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雨宸驚得唿吸一頓。


    「不可能!」她下意識地開口,因為消息太過於震撼,她的聲音在輕輕發顫,「長公主是個不講理的人,心思歹毒,鳳昱為人正直不可能喜歡她那種人!」


    「我沒有騙你,小宸!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怎麽忍心騙你?」雲楓在她的麵前蹲下身來。


    夜色太黑,兩人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也好,正好一吐為快。


    她苦笑一聲,又道,「你是不是因為,我一直記著鳳昱又拒絕了你的求親,你才這麽編排他的是非?」


    「……」


    「如果他喜歡長公主,為什麽當年不娶她?宣宜長公主嫡長孫的身份,完全配得上她長公主的身份。可為何,鳳昱卻千千迢迢跑到金陵城去娶我?而且,我在京城生活了六年,從未聽說他跟長公主有什麽事情發生過!」


    「……」


    「再說了。」阮雨宸看向雲楓的方向,淡然一笑,「誰又沒有個過去呢?我隻在乎他的現在!現在,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我們還有個孩子!」


    「他娶你是有目的的!」雲楓道,「你是阮家的執掌人,鳳昱為了得到金陵城,才會娶你!你真以為,他隻看你一眼就喜歡上了你?」


    「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阮雨宸固執地說道,「他一個遠在邊地的將軍。要一座中原的城池金陵城幹什麽?」


    「金陵是天下三大糧倉之一,鳳昱要是有野心的話,當然會娶你了!娶了你,等於是拿下了金陵城!金陵城有一大半的鋪子掌櫃與鄉紳莊主隻聽你的!」


    「可是……」阮雨宸站起身來,澀然一笑,「他死了,都成了過去,雲楓。」


    即便是鳳昱騙了她,她也要當麵去問,而不是由旁人來挑撥。


    「小宸——」


    雲楓長長地一嘆。


    他朝她走近兩步,忽然伸手將阮雨宸拉入懷裏,雙手緊緊地摟著她。


    腰身勒得太緊,讓她幾乎無法唿吸。


    青年男子身上強烈的青荇氣息直撲她的鼻間,驚得阮雨宸的身子僵如一根木樁。


    「雲楓,你……你幹什麽?」阮雨宸嚇了一大跳,「雲楓,你幫了我許多忙,我一直記著你的好,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感情不能勉強,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非要做夫妻嗎?我們做朋友不好嗎?你放開我吧,我們還和以前一樣相處。」


    阮雨宸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去年在金陵城時,她明明很幹脆地拒絕了他,他為什麽還這麽執著?


    雲楓不說話,一雙手更是在她的身上遊離起來,唿吸更是變得急促。


    男子溫熱的氣息撲到她的臉頰上,阮雨宸又驚又嚇。


    作為一個成婚多年的婦人,她如何不知他想幹什麽?


    她又沒法唿救,否則,她和他真的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她隻好軟語相勸,「天下好女人很多,你也還年輕。又有錢有家世。我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你要我幹什麽呢?何況,我不喜歡你,我隻當你是親人,從未當愛人!你……你不能這樣……」


    可雲楓卻忽然吻上她的唇,將她的話給堵了迴去。


    霸道的攻城略地。


    阮雨宸幾乎要窒息過去。


    「小宸。」半晌後,他才低啞著嗓子道,「我不想逼迫你,你若順從我,大家都相安無事,否則——」


    阮雨宸聽出他話中有話,怒道,「你……你要做什麽?」


    「鳳紅羽要大婚了對不對?」雲楓離開她的唇,輕聲說道。


    聲音很輕,阮雨宸聽在耳內卻如遭雷擊。


    「你想打她的主意?」阮雨宸大怒,「你為了娶我,居然不擇手段?」


    「我也不想對她怎麽樣,隻要你答應我,我會讓她平平安安的嫁人!」


    雲楓忽然伸手勾開她的腰帶,阮雨宸的衣衫頃刻散落。


    她更是又驚又怒,好在夜色太黑,兩人又處於山頂之上,無人看見。


    她被雲楓撲倒在石地上,動彈不得。雲楓的兩隻手摁著她的手,開始用牙齒咬她的褻衣帶子。


    早春夜晚的風,冷嗖嗖的,一陣陣吹來,衣衫被脫得淩亂,阮雨宸不覺得身冷,隻覺得心冷。


    「雲楓!」阮雨宸冷笑起來,「到今日,我才始知你是一個偽君子!」


    「……」


    「鳳紅羽和你無冤無仇,反而找了大夫為你安了假肢!讓你從此可以正常地行走。你就這麽對她?容王為了替你的家族揚名,將金陵城鄉紳們捐獻的糧食全記在了你們雲家的名下,你就這麽對待他們?」


    「……」


    「你要了我的身子,要不到我的心有何用?一個女人冷情起來,比男人更狠心一百倍!你若真要我,拿去吧,一具屍體而已!」


    正吻著她臉頰的雲楓忽然聞到一絲血腥,他大驚失色,飛快伸手按著她脖子處的穴位。


    「你想咬舌自盡?」雲楓放開她,坐起身來,苦笑一聲,「小宸,你何苦這樣?」


    阮雨辰閉了眼,將口中的那絲腥甜咽了下去。


    她也不想讓雲楓傷心,可她隻喜歡鳳昱,她該怎麽辦?


    「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雲楓解開她的穴位,扶著她坐起來,「我不會勉強你了,你也別再做自殘的事。你死了,思晨怎麽辦?」


    阮雨宸赫然睜開眼來,對,她還有思晨,她怎麽能死?


    可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麽辦?


    。


    阮雨宸被雲楓送迴錦華園的時候,園中依舊靜悄悄的,僕人們都睡得熟,沒人看到一身狼狽臉色蒼白的她。


    雲楓臨走時,隻說了一句,暫時不會來京城,便消失在夜色裏。


    阮雨宸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自己的臥房。


    關了門,身子慢慢的蹲到地上。


    她睜大雙眼看向前方的牆壁上,那兒有一副畫,是鳳昱畫的。


    鳳昱,來救我吧,告訴我該怎麽辦?


    。


    雲楓踩著夜色離開鳳府。


    他正要坐進馬車,忽然聽到身後鳳紅羽的聲音說道,「雲幫主,不辭而別,可是不禮貌的,為什麽走得這麽匆忙?」


    鳳紅羽和司空睿施施然朝他走來。


    馬車的車頭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瘦長,女子一身紅衣妖嬈,絕美傾城。


    雲楓微笑道,「楓,身兼兩職,又是幫主,又是金陵城的巡撫,事多,當然得早些離開,因為已經過了四更天了,楓擔心吵著鳳老爺子,就沒有去打招唿。不過,我留了封信給他老人家,多謝他熱情的款待。」


    「是這樣啊。」鳳紅羽笑,「好吧,既然你有事在身,那麽就不留你了。」鳳紅羽朝他拱手一禮,「路途遠,雲幫主一路保重!」


    「多謝鳳大小姐和司空太子相送。」雲楓淺淺含笑朝二人點了點頭,鑽進了鳳府門前的馬車裏。


    簾子剛放下,鳳紅羽又道,「希望雲幫主下迴來鳳府的時候,不要說些讓嫂嫂不高興的話。她一個寡居婦人,身心脆弱,受不得丁點兒的打擊!」


    雲楓正要挑簾子向鳳紅羽揮手道別,聞言,那手又放下了。


    他隔著簾子看向鳳紅羽的方向,笑了笑,「她是思及故人了才心生傷感,羽小姐多心了。」


    「但願我隻是多心!」鳳紅羽笑。


    雲海朝鳳紅羽看了一眼,揚了揚馬鞭子,馬車往北城門疾馳而去。


    很快,馬車就消失在夜色裏。


    「四更天就離開,等著早開的城門迴金陵?這個雲楓,我怎麽覺得他神神秘秘的!」司空睿半眯著眼,望向馬車離開的方向。


    鳳紅羽朝他招招手,「好了,他也走了,迴去睡覺!」


    兩人進了府裏。


    司空睿跟在她的後麵,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去山頂約會?」


    「這府裏,四處都是暗衛,隻有那處地方最安全。」鳳紅羽道,曾經,慕容墨就不止一次的將她拎到山頂上。


    慕容墨啊——


    走了一個月零四天了,他如今怎樣了?


    不想還好,想了,心頭就揪起來了。


    。


    黎明前的京城,夜色更濃,寬闊的京城長街上,隻有一輛馬車疾馳而行。


    雲海往身後的馬車看了一眼,說道,「公子,是不是三小姐不同意嫁給你?」


    他口中說的三小姐,便是阮三小姐阮雨宸。


    正閉目養神的雲楓馬上睜開眼來,看了眼雲海的方向,沒說話。


    雲海又道,「您不說,小人也能猜得出來,因為您的臉色不大好。這分明是被拒絕的表情嘛!您按正妻禮娶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三小姐,她有什麽理由還拒絕?」


    雲楓的臉色馬上沉下來,冷冷說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趕車!」


    雲海便閉了口,不敢吱聲了,但心裏頭卻一直在抱怨著阮雨宸。


    雲楓半眯著眼,目光悠遠。


    幾天前,他又收到那個神秘人的來信,要他在鳳紅羽大婚前務必娶了阮雨宸。


    可阮雨宸的性子,為何忽然變得這麽烈?


    他不想她死,所以,他選擇暫時離開。


    。


    鳳思晨的周歲宴過後,阮雨宸比以往更沉默了。鳳紅羽問她原因,她含糊不說。


    鳳紅羽猜想著,大約是雲楓的求婚讓她不高興了,便沒再追問。


    。


    日子平靜地過了兩天。


    這一天,鳳紅羽收到了薑太後的請貼,邀她到宮中坐坐。


    「怎麽忽然邀請小姐進宮?」荷影捏著請貼,看了半天。


    想到每迴進宮,宮中的人對鳳紅羽總是使暗招暗害,荷影的臉便拉長了。


    鳳紅羽卻道。「薑太後邀請,怎麽著也要去!她上迴還送了我一對玉鐲,不去,不禮貌!」


    薑太後因為宣宜的死,受了刺激,一直在宮中靜養著,極少會見臣子家眷。能被她邀請的人,不是來自權臣之家,便是極為喜愛之人。


    一般的人,她不會見麵。


    一年之中見外人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


    林氏得知鳳紅羽要進宮,馬上派人準備了馬車。


    一直閑在鳳府的司空睿,也說要進宮去瞧一瞧太後,還認真地備了禮物。


    鳳紅羽想著左右無事,便隨他。


    兩人坐了馬車到了北宮門口,又坐了換乘的轎子,往慈明宮而來。


    萬嬤嬤帶著兩個宮女在慈明宮的門口迎接她。


    鳳紅羽今天沒有穿往常的一身大紅,而是穿了一身素淨的淺紫色,頭上也隻用一隻白玉髮簪挽著髮髻。


    萬嬤嬤心下微鬆,領著二人進了慈明宮的主殿。


    薑太後還是同以前一樣。


    穿著一身卐字不連的墨青色衣裙,頭上隻戴著玉簪,沒有任何金飾品。


    頭髮白了大半,個子瘦削,但很精神。


    見了鳳紅羽和司空睿,她馬上笑著招手,「來,來,都過來坐。」


    司空睿是皇宮和各府邸的常客,長得漂亮,嘴巴又甜,太後自然對他不陌生,與他說笑了幾句,高興的收了禮物。


    司空睿無所事事,便坐到一旁喝茶去了。


    鳳紅羽被薑太後拉到跟前的小凳上坐著。


    「聽說你四月要大婚了?」薑太後和藹地說道,「早想著接你進宮來坐坐,聽說前陣子你們家跟鄭家鬧了矛盾,你爺爺還因此受了傷,便沒有派人去請。你爺爺身子好了吧?」


    「已經大好了,多謝太後掛念。」鳳紅羽微笑迴道。


    「那就好。」薑太後鬆了口氣,「你奶奶走得早,要是你爺爺又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哀家會更傷心的。」


    兩人正說著閑話,


    宮門外又有小太監傳話來,「皇後娘娘到!」


    薑太後眉梢微微動了一動,臉色也冷淡下來,沒什麽表情地開口,「傳。」


    一陣佩環聲響,進來幾個貴夫人。


    玉盤圓臉的沐皇後走在最前麵,頭上梳著飛鳳髮髻,幾隻碧玉髮簪插於發間。著一身墨綠色的宮裝,寬大的裙擺上,用銀線繡著幾隻展翅的鳳凰,華麗而貴氣。


    後麵幾人也是素裝打扮,不帶金飾品。


    熟悉薑太後習性的人都懂得,來慈明宮,身上不能出現金飾品,金線也不可以。


    想著她頭次來慈明宮,不懂這其中的緣由,險些著了沐皇後的道,鳳紅羽的唇角,漸漸的浮了抹冷笑。


    沐皇後的身後,還跟著崔夫人與沐夫人,以及衛王妃與衛王世子。


    崔夫人看向鳳紅羽的目光,幾乎可以用冰刀來形容。恨不得一刀一刀的割死鳳紅羽。


    但她很快挪開目光,斂了情緒。


    屋中眾人紛紛互相見禮。


    薑太後笑得和藹,「好了好了。既然都是來看我這老婆子的,你們就不要這樣拜來拜去的了,再拜下去,天就要黑了。」


    大家笑了一迴,太監們抬來椅子,按著等級服侍著眾人坐下。


    一個人坐著正無聊的司空睿,見到衛王世子來了,兩個年紀相仿的年輕公子,很快就聊到一處去了。


    沐皇後一來,薑太後麵前的第一客座,自然得讓給她。


    鳳紅羽也做好了讓座的準備。


    哪知薑太後卻摁著鳳紅羽,不讓她起身,說道,「坐著坐著,按著輩分來排,你的奶奶宣宜長公主,喊哀家皇嫂,你應喊哀家一聲舅祖母。舅祖母也是祖母,我們兩個是祖孫,祖孫坐在一處說話,又怎麽不對?」


    薑太後已經這麽說了,沐皇後哪裏敢頂撞?便笑了笑,「這孩子沒有親祖母,舅祖母疼她,也是一樣的。」


    大家訕笑一迴。


    薑太後朝崔夫人沐夫人和衛王妃幾人看了一眼,道,「你們幾位今天怎麽來了慈明宮?倒是來得齊整。」


    薑太後不喜歡被人打攪,平時邀請的人不多,所以,才這麽問。


    沐皇後笑道,「媳婦不敢擅自叨擾母後娘娘。不過,今天是事出有因,崔夫人的婆婆一直犯的頭疼老毛病被一個神醫看好了。媳婦想著,母後一直有不喜看見紅色的習慣,遇見紅色也是頭疼。便向崔夫人討要了那個神醫,恰巧衛王妃和沐夫人也來給媳婦問安,也想一睹神醫的醫術,便一起來了。如果她們打攪了母後,媳婦這就請她們先行離開。」


    「算了算了,來都來了,你再趕人走,不是顯得沒有禮數?哀家也隻是隨口問問。」薑太後擺了擺手,又道,「神醫呢?在哪兒?」


    年紀大的人,都怕死,怕自己得病。


    聽說有神醫能治疑難雜症,都會感興趣。


    薑太後也不例外,臉上的冷淡表情,也漸漸地消失了。


    自從宣宜死,她就懼怕紅色,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病。


    便用誦經來打消心中的恐懼,但四十多年過去了,根本起不了作用。


    沐皇後和崔夫人對視了一眼,又很快將目光挪開了。


    「去傳那個神醫進來。」沐皇後對桑嬤嬤道。


    桑嬤嬤應了一聲,走出去了。


    鳳紅羽眸色微閃,神醫?哪個神醫?


    沐皇後和崔夫人眉來眼去的,她們兩個想幹什麽?


    不一會兒,桑嬤嬤帶進一個人來。


    這是個鬚髮全白,穿一身白灰色麻衣的道士。


    鳳紅羽從未見過這個人。


    難道是隱居的神醫?


    道士走上前,向幾個貴人一一行了禮,便立於薑太後的麵前,等著吩咐事情。


    薑太後往那道士身上看去,眼裏露出幾分崇拜之色。


    隻見那個老道,生得唇紅齒白,眼如星子一般晶亮,皮膚上竟然一條皺紋也沒有,腳下步子穩健,且說話的口音也聽不出蒼老。


    「你多大年紀了?」薑太後問道。


    「迴太後,小道今年一百二十三歲。」道士迴道。


    「真是個活神仙啊!」薑太後讚嘆了一句,


    司空睿聽到聲音,也偏頭來看,他摸著下巴,盯著道士略有所思。


    鳳紅羽也心下生疑,世間竟真有活神仙?倘若這人真的有一百二十三歲的話,還真是個懂養生的活例子。


    沐皇後對道士說了薑太後的情況。


    道士略一沉思,對薑太後說道,「太後您之所以懼怕紅色,是因為沒有睡好,頭暈眼花,產生了幻覺,以為紅色之物,都是鬼怪。您每日隻睡兩個時辰吧?」


    薑太後一臉驚詫地說道,「哎呀,神仙道長你可真神了,竟看出哀家睡眠不好?」


    鳳紅羽抬頭看了一眼薑太後,心中暗嗤,這薑太後的眼眶下,有一片淡淡的青色,可不就是沒有睡好的模樣麽?


    略微懂醫的人,都會看出來吧?


    再說了,沐皇後請的人,當然會跟這個道士說明薑太後的情況了,以便更好的討薑太後的歡心。


    鳳紅羽不知這沐皇後想幹麽,她便安靜的坐著,喝茶,看戲。


    道士對薑太後說了一番表麵的情況,說得薑太後越聽越信。


    然後,又說要把脈。


    薑太後招手叫過萬嬤嬤。萬嬤嬤搬了一張小幾,又在小幾上放著小軟枕,這才將薑太後的手放上去,又蓋了帕子。


    道士走上前,凝神把了會兒脈,之後,又伸手在薑太後的頭部兩處穴位按了按,說了聲,「好了,隻要不說出紅色二字,太後娘娘就不會頭疼。」


    這便好了?


    鳳紅羽半眯著眼,看向那道士。


    隻見道士從袖中取了塊紅色的絹布,展於薑太後的麵前。


    大家都大氣不敢出,一個個緊張地盯著薑太後,就怕她忽然瘋了。


    誰知薑太後目光直直盯著帕子看了好一會兒,笑道,「哀家的頭果真不疼了。」


    薑太後喜得命萬嬤嬤大賞道士。


    道士開了方子,又說了些平時要注意休息和該吃什麽不該吃什麽的場麵話。


    沐皇後幾人一起恭賀薑太後。


    說笑間,薑太後一眼看見鳳紅羽乖巧地坐在身側的下首喝茶,便又道,「神醫不常見,來給哀家的這位侄孫女看看身子吧!哀家瞧著她柔柔弱弱的,是不是要吃點什麽補補?」


    道士不敢怠慢,應了聲「是」,便朝鳳紅羽走來。


    因為是太後吩咐,鳳紅羽不好拒絕。


    萬嬤嬤親自托起鳳紅羽的手,也拿帕子蓋住了鳳紅羽的手腕。


    道士便診起脈來。


    沐皇後和崔夫人,又對視一眼,旋即,兩人又雙雙錯開視線,飲茶的飲茶,看腳下的看腳下。


    司空睿這時不冷不熱的說道,「道士,你給瞧仔細了,要是敢胡說八道,本太子饒不了你!」


    薑太後笑道,「這是在宮裏,他不敢胡說的,你倒是寵你這個義妹妹!」


    道士認真把脈,鳳紅羽便仔細打量這個人。


    隻見這人眼內黑白分明,全然不似一些老者那般眼內渾濁。她心下狐疑,難道這人是真的有不老之軀?


    道士給鳳紅羽把了一會兒脈後,又要求換另一隻手,又凝神把了一會兒脈,臉上現出驚異與慌張之色。


    鳳紅羽不動聲色,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她且看看,這人的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薑太後也斂了神色,忙問道,「神醫,她的身體怎樣?」


    道士鬆開診脈的手指,驚唿說道,「哎呀,太後娘娘,這位小姐體內有一個很大的病症。」


    司空睿的神色微變。


    鳳紅羽卻不以為然。


    她相信,這世間,蒼泠月的醫術最高。她半歲由蒼泠月開始撫養,身上的哪處骨頭與經脈沒有被她摸過?


    她有什麽病症,蒼泠月會看不出來?


    再說了,她自己也是個大夫!


    「是何情況?嚴不嚴重?」薑太後蹙著眉尖問道,「年紀輕輕就有個大的病症可不是什麽好事。」


    道士卻是欲言又止。


    急得薑太後拍了拍椅子,「你快說就是,赦你無罪。」


    「這件事,得跟她的家人說吧?」道士看了眼鳳紅羽,說道。


    「我是她的義兄,你可以跟我說!」司空睿道。


    「她親祖母,是哀家的嫡親小姑子,哀家也算是親人,快講!」薑太後也催。


    「是,是。」道士嘆了嘆,說道,「從小姐的身子弱就可看出,小姐得了宮寒症!」


    衛王妃口快,驚唿一聲,「呀,宮寒症?得了這個病症,意味著女人不可能會懷孕。」


    「容王府嫡係那一隻,三代單傳,鳳大小姐不會生育,這是要絕了容王府的後哇!」沐夫人涼涼的吐了一句話。


    不會……生育?


    鳳紅羽嘴唇緊抿,原來,今天請一個「神醫」來,是來宣告世人,她鳳紅羽不會生孩子?


    倘若是其他的事情,她還可以證明,別人在胡說八道。可這件事……


    前輩子,她沒有將自己嫁出去,這輩子,她還沒有嫁,她不曉得,她會不會生。


    司空睿見她臉色變了,拉著那個神醫要理論,但司空睿不懂醫,被人幾句就問倒了。


    沐皇後這時說道,「司空太子跟鳳大小姐兄妹情深,心中焦急本宮能夠理解,要是不相信神醫的話,不如再請幾個太醫來,再重新診治一下,不就是了?」


    司空睿正要答應,鳳紅羽卻道,「不必了!也不是什麽大事,我相信,容王既然要娶我,就不會計較這些。」


    太醫都是宮中的人,還不是會聽沐皇後的?


    她今天被人請進宮裏來,這些人的目的,就是想讓世人知道她不會懷孕不會生孩子!


    鳳紅羽語氣錚錚,幾個夫人都竊笑起來,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就等於沒有前途了,這個鳳紅羽,年紀小,還不懂世間心酸!


    隻怕將來有得苦吃!


    崔夫人和沐皇後微不可察的露了抹冷笑。


    出門時,柒七悄悄來見鳳紅羽。


    「羽小姐,那個神醫隻是個染了頭髮的青輕男子,已經被人殺了。」


    「嗬,對方下手到是快!」司空睿冷笑。


    「她們達到目的了,當然會棄了那個人!」鳳紅羽淡淡說道。


    崔夫人上官氏!


    這是要替娘家鎮遠侯府報仇了?


    所以,便用害名聲的法子,來害她鳳紅羽?


    。


    鳳紅羽迴到鳳府的當年下午,宮中有消息傳來,承德帝封崔素馨為容王側妃。


    給出的理由是,鳳紅羽有宮寒症不會生孩子,承德帝不忍看到容王府後繼無人,隻好賜一個側妃。


    司空睿當即就怒了,指著皇宮方向罵道,「那個崔素馨就能生啊?還是她生過了?老皇帝憑什麽多管閑事?」


    得知消息的李錚李婉兒,還有宋媚崔嚴四人來到鳳府安慰鳳紅羽。


    崔嚴道,「羽小姐,我剛剛得到消息,我那嬸嬸已讓堂妹素馨去尋容王去了,走了一個月了,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是天天在一塊?」


    「哎呀,這個時候了,你還往她傷口上撒鹽?」宋媚怒得朝崔嚴狠狠的瞪了一眼。


    「在一塊又怎樣?容王會看上她嗎?一個假惺惺的女人罷了,外表柔弱,內裏陰狠的笑麵虎!」李婉兒冷笑。


    「我要是不告訴她,不是讓崔素馨,正好鑽了接近容王的空子嗎?」崔嚴老實,不會想那麽多的彎彎饒饒。


    「羽小姐,你打算怎麽做?」李錚年長,比其他人冷靜一些,擔心的問道,「未嫁便納一個側妃的話,於你將來的地位有損,皇上這是在變相的羞辱你!」


    鳳紅羽倒是神色平靜,笑著看了幾人一眼,「多謝你們來看我,我知道該怎麽做。」


    「小羽,你打算怎麽做?」司空睿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都這個時候了,她的神色還這麽平靜。


    她是不在乎,還是有對策?


    司空睿想起她曾說過的話,她說她不想嫁給慕容墨,想逃。


    鳳紅羽微微一笑,沒說話。


    。


    次日一早,司空睿醒來時,便發現枕頭邊多了一封信。


    信上寥寥幾個字,字體俊美間帶著幾分張揚,「看好鳳府,我走了!」


    司空睿匆匆穿了衣來到鸞園,隻見荷影站在廊簷下,望著北方出神,見他走來,嘆了口氣說道,「司空太子,小姐說,她去找王爺去了,還說,就算是容王要納側妃,也得是她這個正妃說了算,不容許其他人插手,特別是不想讓崔素馨嫁給容王!崔府不能跟容王府聯姻。」


    司空睿愁悶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笑道,「這才是我鳳府的大小姐該說的話!聖旨?聖旨算個屁!」


    。


    北城門外的官道上,一人一騎的紅衣女子,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正在策馬揚鞭,往北疾馳。


    正是鳳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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