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夫人見父子兩人都變了臉色,料想是出了大事。


    她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亂了,一臉驚慌地兩手抓著鍾淮安的胳膊。


    「哎呀,你們這是將事情辦壞了呀,不該出牢房呀!妾身已打聽到,皇上隻是想將相公和述兒關上一些日子而已,做做樣子以堵衛王妃和太子的嘴而已。」


    「……」


    「出征的名單中,已經有了相公和述兒的名字,相公你任益州總兵,述兒是團練使,任命書已擬好,就等三天後皇上下旨了。」


    「……」


    「妾身怎麽會買通人燒了大理寺救你們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這不自毀鍾府的前程嗎?」


    鍾夫人越說越急,已是哭了起來。


    「夫人,你說的可是真的?」聽著自家夫人的話,鍾淮安早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鍾述更是嚇得身子都抖了抖,「娘,你真的沒有買通人?」


    鍾夫人搖頭,急得直跺腳,「沒有,我買通了兵部的一個侍郎的妾室,那妾室將侍郎的一份文書抄了一份給我,你們看,這就是文件抄錄本,寫得清楚明白呢,三天後你們就會平安出獄!」


    鍾夫人走到床邊,從枕頭下摸出一張紙來遞給父子倆看。


    鍾淮安飛快上前一把抓在手裏,他匆匆掃著上麵的幾行字,臉色漸漸地變得慘白,喃喃道,「我們被人陷害了!究竟是誰在背後指使?」


    「怎麽辦,爹?」鍾述更是六神無主。


    「還能怎麽辦?隻能將計就計,逃走了!」鍾淮安咬了咬牙,「反正大理寺的地牢已起火,他們會以為我們父子倆已燒死!」


    鍾夫人點頭,「對,就隻能這樣了,幹脆,咱們全家一起搬到益州城好了。」


    當夜,一家三口商議了一番。


    鍾淮安將知道他們父子迴府的嬤嬤與管家悄悄地處死了。


    鍾夫人和鍾述匆匆收拾起了細軟,沒有帶任何一個僕人,隻帶著少量的行李,悄悄的連夜逃離鍾府。


    …


    次日卯時二刻早朝。


    大理寺上報消息,鍾淮安父子被燒死在地牢裏。


    承德帝死皺起眉頭,「大理寺起火了,怎麽迴事?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古誠嚇得身子抖了抖,戰戰兢兢地走出隊列迴話,「迴皇上,臣親自查看了情況,詢問了守夜的衙役,原來是有人在縱火,而且,在現場發現了一件證物。」


    「呈上來!」承德帝冷喝一聲,臉色沉沉盯著古誠。


    他剛剛決定重新啟用鍾家父子,他們就死了?


    這直接打亂了承德帝的計劃,因此,聽到大理寺裏出了事,他怒得差點沒有殺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古誠心中那個苦啊,也不知是誰跟他做對燒了牢房。


    他雙手托起一塊玉佩遞向周公公,周公公接了過來,放在承德帝麵前的龍案上。


    「牢裏怎麽會有這麽貴重的物品?可是查清了是什麽人幹的嗎?」承德帝冷聲開口。


    他捏著玉佩顛來倒去看了看,這是一枚上好的古玉,按規矩,進了牢裏的罪人,都不得配有首飾,除非是外人進入。


    但關著鍾氏父子的可是死牢,不可能隨意放人進去探視。


    古誠惶恐地低著頭,「正在查。」


    「速查,朕想在今天就知曉答案!」


    「是,皇上!」大理寺卿古誠慌忙跪下了。


    慕容墨幾個月前,向承德帝討了一份左督禦使的差事,今天更是破天荒的頭一次上了早朝。


    雖然他的臉色微微蒼白著,但兩眼有神,清亮如湖水。


    他站在三公之後,離著承德帝的龍案並不遠,目光朝桌上那枚玉佩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說道,「皇上,臣閑來無事,喜歡鑽研玉佩上的花紋,能否請臣觀一觀那玉佩?興許臣能認出這上好的古玉佩出自哪裏。」


    承德帝朝慕容墨厭惡的掃去了一眼,但礙於身份,眉梢微微一揚,溫和地笑道,「那就有勞慕容愛卿了。」


    他看了一眼周公公。


    周公公會意,將玉佩放在一個托盤裏遞到了慕容墨的麵前。


    「王爺請過目。」


    慕容墨抬手,修長如玉竹的手指夾著玉佩,細細的看了一會兒,笑道,「這不是昌恩伯府上的玉佩麽?」


    「昌恩伯?」有人議論起來,「王爺,昌恩伯犯了事,爵位早被皇上收迴了,加上他沒有兒子,府邸在十年前因失火而毀壞了,整個昌恩伯府因此而消失了,怎麽還會有昌恩伯府後人的玉佩?」


    「有。」慕容墨看向那個問話之人,「喪身在大理寺的鍾淮安總兵大人的妻子,就是昌恩伯的獨女。」


    慕容墨的話一落,朝堂上又有人小聲的議論起來。


    「太巧了吧?鍾家父子的牢房起火,在現場就發現了鍾夫人的玉佩?」


    「是夫人買兇殺人?」


    「怎麽可能?鍾家父子進了牢裏,鍾夫人還四處求人幫著說話呢,看她一臉焦急,可不像是個買兇殺人的樣子。」


    慕容墨這時忽然問大理寺卿,「古大人,你確定鍾家父子都已葬身火海了嗎?」


    「燒為灰燼了。」古誠說道。


    慕容墨一笑,「可怎麽又在現場看到玉佩?戴玉佩之人不會救出那兩人嗎?最不濟也會唿喊,可直到燒為灰,也沒有人為他們唿救,那可是昌恩伯府的女婿和外甥啊。」


    「這……」古誠想不出這裏麵牽扯的關係,一時不知作何迴答。


    慕容墨又道,「本王忽然有種預感,鍾家父子並沒有死,而是被昌恩伯府的舊人救走了,不過,他們為什麽要逃走?皇上又並沒有治他們父子倆的罪呀?還是,做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慕容墨隻是隨口一說,從來都不怎麽信任武將的承德帝,心中漸漸起了疑心。


    眼看要出征了,武將死遁而走……


    他眼底的神色更加一沉,朝周公公說道,「速速派人去查鍾府!」


    「是,皇上!」


    周公公離開大殿,傳話給了侍立在宮門處的京衛指揮使柳清澤。


    柳清澤帶著幾十個羽林衛馬上趕往鍾府。


    此時的鍾府,早已是亂成一團。


    鍾鈴兒失身後,已於幾天前同護衛鍾平離開京城前往益州城避風頭去了。


    昨夜鍾淮安父子知道中了他人的計,與鍾夫人連夜收拾了銀錢逃離了鍾府。


    僕人們一早沒有見到主子,加上昨天衛王妃來府裏一鬧,早有人悄悄的往外逃。


    柳清澤帶著人來查鍾府,隻看見幾個得到消息遲些的僕人,在慌慌張張的搶府裏的財物。


    羽林衛們抓住一個跑慢的僕人拖到了柳清澤的麵前。


    「柳大人,這人說,一早就沒看見鍾夫人,而且,昨晚上管家和一個管後宅的婆子被打死了。有人聽見昨日半夜裏,鍾家的馬車偷偷的離開了,不知去向。」


    柳清澤皺了皺眉,「全都跑了?可有點兒不對勁啊!」


    他不敢大意,吩咐一部分人守在鍾府的周圍,隻帶著少部分的人,迴到皇宮匯報搜尋的情況。


    此時,宮裏早已下早朝。


    承德帝已退朝迴到禦書房,聽到柳清澤的匯報,他神色更是一冷。


    「什麽?鍾府的人不見了?」


    「是的,皇上,隻有幾個老弱僕人在慌慌張張的搶府裏的財物。有僕人說,半夜裏發現府裏的馬車悄悄地離開了。」柳清澤說道。


    慕容墨並沒有迴王府,也同幾位臣子們來到承德帝的禦書房。


    他看了一眼柳清澤,微微一笑說道,「皇上,這麽看來,鍾淮安父子,果真沒有死。他這是連夜出逃了。一個即將出征的將軍,攜帶家小出逃,其行為可著實的令人費解呀!」


    朝中的文臣與武將一直不和,為主和還是主戰一直爭論不休。


    見慕容墨一開口,便有文臣們趁機對主戰的鍾淮安落井下石。


    「容王分析得有幾分道理!」


    特別是鬱翰林,鍾夫人拿著他女兒的褻衣威脅著鬱家,早已讓他憤怒,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打壓鍾家。


    眼下見鍾家失勢,一向正直的他,也憤恨地說道,「皇上,事不宜遲,請盡快全城通緝鍾氏父子!」


    承德帝早已在心中懷疑起了鍾淮安,眼下更是深信不疑了。


    「柳清澤,速帶人全城緝拿鍾淮安父子!命各城門口一一排查出城之人!」


    「是,皇上!」柳清澤道。


    隨後,他馬上發動一千羽林衛趕往各處城門口把守起來。


    其實,鍾淮安父子早已在城門開啟的那一刻,裝扮成普通的民夫離開了京城。


    城門口,鳳昀神色沉沉看著那倉皇而逃的一家三口,隻是無聲的冷冷一笑。


    羅二和王生站在他的身後,兩人不解地眨眨眼,說道,「鳳二公子,你為什麽放了他們?他們逃出城不是更難抓到了嗎?」


    鳳昀冷笑,「我就是要他們逃出城去。」他看了二人一眼,抱拳一禮,「今晚多謝你們了,剩下的,就不勞你們費心了。鍾家父子的死,我想親自操刀!」


    讓仇人死,有各種死法,在牢裏關上幾年再老死,還是滿門抄斬除了鍾家所有的勢力讓鍾氏一族再無法翻身?


    就得想個好法子。


    羅二和王生自然不會懷疑鳳昀的能力。


    兩人點了點頭,「二公子,在下們就此告辭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請到容王府找羅二和王生。」


    鳳昀隻淡淡一笑,「不必了!」


    他翻身上馬,抖了抖馬韁繩,也出了城。


    悄悄地跟了鍾府的馬車一段路後,他將馬頭掉往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一刻鍾後,他到了一處四處堆著草垛的地方停下來。


    不一會兒,有人從一個草垛裏跳了出來,樂嗬嗬的朝他招了招手,「公子!」


    鳳昀點了點頭,翻身跳下馬朝他走去。


    「益鷹,大小姐吩咐你辦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鳳昀朝田梗邊上,堆著的稻穀看了一眼,問道。


    他讓小羽去相親,卻相得人也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封信,告訴他務必在鍾家父子倒台後,前來城外這處田地裏。


    那丫頭說已將事情安排好了,隻讓他看戲就是了。


    田梗邊上,堆著一些前一晚割下來,還沒有來得及運走的稻穀,整整齊齊如一個個的小山。


    益鷹點頭說道,「公子,一共五百件寬口闊刀,和三十斤火藥,全都藏在了這一堆稻穀裏。而且,那鍾家二房的小子,也被屬下扔到那處營地附近了。」


    鳳昀點了點頭,「嗯,好,我們等著就是了!一會兒,鍾家二房的人會來收稻穀!」


    …。


    城外一處莊子裏。


    鍾淮安的弟弟一早醒來,就看到大哥一家三口,一身狼狽神情焦急的來到莊子裏。


    他一時驚住了。


    「大哥,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你們怎麽會是這副神情?」


    「鍾家遇到了麻煩了。」鍾淮安嘆了口氣,當下,他將前一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與了二弟聽。


    他是武將,將家安在城裏。


    弟弟是商人,喜歡清幽的鄉下宅子,一直住在城外。


    二弟一家守著鍾府的祖屋,打理著鍾家在京城一帶的鋪子田產。


    「那……那如何是好?」鍾淮安的弟弟鍾世安嚇得更是六神無主。


    鍾淮安想了一夜,倒也不急不怕了。


    他安慰著弟弟,說道,「我們父子二人隻是燒了大理寺逃跑而已,大不了,鍾氏子弟全都到益州城去,那裏不是還有我們鍾家的產業嗎?我跟你嫂嫂侄兒特意前來,就是通知你們的,快些收拾起來吧,我們現在就走。」


    可鍾世安卻是焦急起來,「大哥,你侄兒鍾詳還不知去了哪裏鬼混去了,還沒有迴來啊!」


    鍾淮安氣息沉了沉,「還不快派人去找?府裏先收拾起來,多派些人去找詳兒!」


    「是,大哥!」


    鍾家主子們焦急的事,當然不會透露給下人們。


    莊子裏的人繼續忙著收初秋的稻穀。


    天蒙蒙亮,就有不少佃農將前一晚收割好還沒有運完的稻穀,一一裝進牛車裏,運往鍾氏二房的莊子,整齊的碼在莊子一側的打穀場裏,隻等太陽一出就開始晾曬打稻穀。


    鍾夫人坐在後宅裏嚇得戰戰兢兢,不停地問著鍾淮安,「皇上會不會派人追到這裏?」


    「不會,放心吧,夫人,我們是化裝出城的,再說了,城中並沒有人知道二弟一家在京城城郊,他們不會追來的。」鍾淮安安慰著夫人。


    同時,他心中更是慶幸著,沒有將二弟的身份公開,才有他今天的避難場所。


    但也以防萬一,還是將二弟一家也一起帶走為好。


    這邊,鍾家二房的人分成兩撥,一撥僕人忙著尋找不知醉臥在何處的公子。另一撥人緊急的備著車馬,以及食物衣物。


    已經是八月天,越往北走越是寒冷,冬衣火爐自然不能少。


    而與鍾家二房相隔一座山的另一邊,有一處秘密的營地。


    趙元恆也在城門開啟後,坐了馬車趕來了這裏。


    這裏,是他的一處暗衛設防地,趙元吉同他爭皇位已到了白熱化,他不知趙元吉有沒有準備私軍暗衛,但是他得準備著,給自己留條後路。


    將來,他能上位更好,不能上位,手裏有私軍,也不至於會一時喪命。


    趙元恆剛走進寨子的門口,他的二號暗衛頭領無塵便急急匆匆向他跑來,「太子殿下,您來得正好,屬下正有要事向你匯報。」


    無塵臉色驚慌,趙元恆的眉頭不禁一皺,「出了何事?」


    「庫房裏丟了五百柄刀和一批火藥!」


    「什麽?怎麽會丟失?查清楚是什麽人幹的沒有?」趙元恆陡然一驚。


    若他的秘密營地被人發現,皇上就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皇子擁有私軍和火藥武器,不言而喻,就是想謀反!


    無塵一臉沮喪,「沒有,屬下也是剛剛發現,已派人去查去了。」


    趙元恆的臉上騰起了滾滾的陰雲,眼底更是殺意騰騰,他咬牙說道,「查,不管是誰偷了東西,都給本宮格殺勿論!另外,將守庫房的人給本宮立刻砍了!」


    「是,殿下!」無塵馬上轉身吩咐下去了。


    就在無塵剛剛一離開,就有人提著一個人走到趙元恆的麵前來。


    「殿下,在庫房後麵的山坡下,發現了這個人,他被一個捕獸夾夾住了雙腿。從他身上搜到了咱們莊子的地圖。」


    趙元恆死死的盯著被屬下提到他跟前的男子,兩眼幾乎要射出刀子來。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跑來這裏?」


    青年男子正是鍾家二房的公子。


    前一晚,他到前方一個莊子裏找一個相好睡覺,誰知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這該死的夾子夾住了。


    他並不認識趙元恆,見對方隻是一個普通衣著的年輕公子,傲然一笑,「送我迴家,我會有重賞!」


    「你是哪家的?」趙元恆冷冷問道。


    「這附近金城山莊鍾老爺府上的公子,你們送我迴去,賞銀自然不會少。」鍾二公子抬著下巴說道。


    在這一帶,金城山莊可是最有錢的莊子,誰聽到山莊的名字都會賣幾分麵子。


    姓鍾?趙元恆眸色一沉,朝一旁的無塵說道,「去查,金城山莊是什麽莊子!」


    「是!」無塵轉身離開。


    鍾二公了見對方並沒有放他走的意思,當下就叫起來,「你們最好放了我,知道我大伯是誰嗎?告訴你,可別嚇得趴下了,我大伯是益州總兵大人鍾淮安!」


    鍾淮安的侄子?


    趙元恆是又驚又怒,「無塵,等等!」


    無塵又走了迴來,聽候在一旁。


    趙元恆眯著眼看著鍾二公子,心中冷笑,鍾淮安壞了他的大事,他的侄子又出現在他的營地附近,鍾家,這是跟他前世有仇嗎?他們不義,休怪他不仁了!


    而鍾淮安又在牢裏死遁了,會不會來到他弟弟這裏?


    想到這裏,他微微一笑,「好啊,我們這就送你迴莊子。」


    鍾二公子以為他是敬畏金城山莊的名號,當下心中大喜著。


    誰知趙元恆朝無塵使了個眼色,無塵招手叫來兩個護衛。


    兩人一齊拔刀朝鍾二公子腹部刺去。


    鍾二公子隻張了張口,就絕氣而亡了。


    趙元恆又朝無塵一揮手,「帶上二十人,馬上前往金城山莊,遇上鍾淮安父子,給本宮立刻處死!」


    「是,殿下!」


    一行人悄悄往金城山莊而來。


    無塵帶著兩個人走在最前麵探路,他們走到金城山莊一側的打穀場裏,發現有人在穀堆後說話。


    「呀,這是什麽啊,怎麽這麽多的刀?還有火藥,天啦,這是哪裏來的?」


    兩個農夫正拿著釘耙拔一堆稻草,猛然看到從沒有脫粒的稻穀裏散出一堆刀來,著實嚇了一大跳。


    無塵閃身悄悄地往那兒看去,心中一驚,這不正是他們丟失的一批刀嗎?


    他不敢大意,馬上往迴走向趙元恆匯報,「殿下,在金城山莊一側的打穀場裏,發現有武器和火藥,正是營地裏丟的,被兩個農夫看見了。」


    「可看得仔細?」趙元恆沉聲問道,同時,心中更是又驚又怒。


    好在他發現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武器被人發現了,他得找個人替死!


    「錯不了,正是!」無塵點了點頭,「藏的倒是巧妙,藏在一堆稻穀裏,農夫們曬稻子,散落出來了。」


    趙元恆眯了眯眼,「無塵,你現在馬上進京向皇上匯報這件事情!就說,在鍾府的別莊裏發現了大量的武器!」


    「是,太子殿下!」無塵翻身騎馬朝城裏飛奔而去。


    雖然讓無塵進京匯報,但趙元恆哪裏會讓皇上來殺鍾家父子?


    他的營地不就暴露了?


    無塵離開後,他帶著人親自衝進了金城山莊。


    。


    山莊的後宅裏的一間屋子裏。


    鍾淮安一家三口正等著二弟一家收拾好,好一起前往益州城避亂。


    這時,從屋頂上落下一個人來。


    一身灰麻的長衫,手裏拿著一根長槍,雙目如鷹眼般冷厲的看著三人。


    頭髮半垂著遮著半邊燙傷的臉。


    鍾述當先冷笑起來,「你是,醜八怪?」


    「醜八怪?嗬!」鳳昀仰頭微微一笑,「你笑我醜?笑吧,過不了多久,你就笑不出來了!」


    「醜八怪,你敢威脅我?」鍾述抽劍朝鳳昀刺去。


    鳳昀避了長劍,同時揮著長槍指向了鍾淮安。


    鍾述立刻不動再動手了,馬上叫嚷起來,「你敢傷我父親,就走不出這處宅子!」


    「你想幹什麽?敢闖宅子是想找死嗎?」鍾淮安噌的站起身來,冷冷一笑,「來——」人!


    他的話還沒有喊出來,鳳昀的長槍就已抵在鍾淮安的脖子處,他往下用力壓了壓,一縷鮮血飛快的流了下來。


    鍾夫人嚇白了臉,「你要錢給你,別殺人!」


    鳳昀卻是哈哈一笑,「本公子不是來找你們要錢的,而是找你們來要命的!」


    鍾淮安倒底是大將出身,雖然脖子上抵著槍尖,他但仍然沒有被嚇變臉色,冷笑一聲,「這處宅子裏,有不少暗衛,你以為,殺了我們就可以逃走嗎?」


    鳳昀冷笑,「殺你們,為什麽要我親自操刀?我可以站在一旁指揮別人拿著刀,一一殺了你們!」


    鍾淮安離著鳳昀雖有兩尺遠,仍能感到對方身上透著冷冷的殺意。


    他眯著眼看向鳳昀,「你……為什麽要殺我們?我們一家跟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嗎?哈哈哈——」鳳昀忽然仰天大笑,那嘶啞的聲音變得更加的詭異起來,他勾唇冷笑,「你們可記得天狼山的三千將士?鍾淮安,因為你的不支援,他們全死了!」


    鍾淮安身子一震。


    鍾述也是神色一變。


    「不記得了嗎?」鳳昀又是哈哈一笑,「我記得,三千屍體的血混入雪水裏,結成了紅色的冰一直到來年的三月才漸漸的融化流入了地裏。」


    他森森然笑著,鍾家三口都不敢吱聲。


    「所以,殺你們三人能解恨嗎?我要鍾家全府的人來給我和那三千人陪葬!」


    「你究竟是誰?」鍾淮安終於忍不住問道,為什麽他知道天狼山一敗,是因為沒有支援?


    「鳳家二郎,鳳昀,今天特意來送你們鍾府上路!」鳳昀哈哈一笑,忽然收迴長槍,「我殺你們,隻會讓你們死得默默無聞,我要讓你們死得臭名遠揚!」


    「鳳昀?你居然沒有死?」鍾淮安冷笑,「不過,你這副鬼樣子,誰又相信你是鳳昀呢?你們鳳家,仍是我鍾家的手下敗將!」


    「我能不能迴鳳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將太子引來殺你們來了!這處宅子裏藏有大量的武器與火藥,太子一定會借皇上之手將整個莊子的人抓了,和殺了!」鳳昀忽然拂袖一笑,身子往樑上躍去。


    鍾夫人嚇白臉,「相公,兒子,莊子裏怎麽會有武器和火藥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鍾淮安一擺手,「先別管了,趕緊的離開這裏,萬一太子真來了,就走不掉了!」


    三人再走出屋子的門,誰知院中有人驚慌跑來。


    「大老爺,不好了,有官兵來了!」


    鍾淮安大吃了一驚,抬頭一看,果然見趙元恆已帶著人闖進了莊子後宅。


    「鍾淮安私藏兵器火藥,給本宮綁了!」趙元恆朝鍾淮安一揮手,馬上上來五六個暗衛,一齊沖向鍾淮安。


    鍾淮安隻是帶兵的將軍,哪裏敵得過趙元恆的暗衛?


    而且,鍾述的武功也是平平,也很快被趙元恆的暗衛們摁倒在地。


    同時,又有人在鍾家的地窖裏,發現了臉上蒙著黑布,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冷劍。


    趙元恆更是怒不可遏,原來,他所有的敗,都是鍾家父子搞的鬼!


    同趙元吉勾結,讓他的馬被搶,又毀壞弓箭讓他輸了比賽,鍾家父子,死不足惜!


    趙元恆一聲令下,暗衛們將鍾家父子全部就地處死。


    承德帝接到趙元恆部下的報信,馬上派出柳清澤前往城郊捉拿鍾家父子。


    但柳清澤趕到現場,鍾家父子二人已成了兩具屍體。


    趙元恆神情輕鬆,說道,「柳大人,本宮出城查訪民情路過這裏,發現了正要逃路的鍾家父子,但他們卻頑強抵抗,本宮一時失手,殺了他們。」


    柳清澤看了一眼鍾家父子,點了點頭,「惡徒反抗,太子這麽做,並沒有錯。」


    鍾家與太子的恩怨,柳清澤自然知曉,他聽了鳳紅羽對太子為人的分析後,已不再同趙元恆走得過近,是以,趙元恆如何行事,他都不做表態,隻做個旁觀者。


    鍾家城外莊子裏藏有武器的事,柳清澤也如實報了上去。


    鍾家父子已死,趙元恆將責任全都推到了他們的身上。


    承德帝當即下旨,將鍾府查抄了。


    。


    也不知睡了多久,鳳紅羽才醒了過來,她怔了怔,這床……


    紫粉色的帳幔,紫粉色的被子床單枕頭,而且,上麵繡的花全都是折枝紅梅。


    她眨了眨眼,想了想睡前發生的事情,這才記起,她是醉了酒,然後鄭淩風送她迴府。


    再之後在半路上遇上了慕容墨,被慕容墨劫到了他的馬車上,餵了她一粒藥吃了,再之後,她就記不得了。


    鳳紅羽推開被子坐起來,又發現身上的衣服換了,不是她平時穿的裏衣,而且,連褻衣也換了。


    她挑起簾子,坐在床邊,又發現沒有鞋子。


    嗯?鞋子呢?


    鳳紅羽看了看周圍,這正是她上迴來容王府住過的地方。


    是慕容墨的住處——問梅居裏的一間屋子。


    「來人!」她朝門口處喊了一聲。


    很快,門從外麵開了,兩個大丫頭挑起珠簾子走了進來,一個手裏端著水盆,一個手裏端著手巾。


    這兩人,都是前一次她住在這裏時,服侍過她的侍女。


    藍衣的叫藍燕,紫衣的叫紫燕。


    鳳紅羽瞧著二人走路的姿勢,顯然,這二人都學過武,腳步輕快,聲音輕淺。


    藍燕將手裏端著的一盆水放在架子上,朝鳳紅羽笑道,「羽小姐醒了?睡得可好?您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睡了這麽久?鳳紅羽揉了揉額頭,看來下迴再不能喝這麽多酒了,天曉得慕容墨在她沉睡的時間裏,在她身上占了多少的便宜?


    鳳紅羽點了點頭,「睡得好,多謝你們昨晚服侍我。」


    她昨晚喝多了,醉得人事不醒,這兩人幫她洗澡換衣,一定辛苦。


    師傅說她喝醉了後,脾氣會特別倔,怎麽安排都不聽的,真難為這二人。


    可她又沒有帶賞錢,隻好微笑著朝兩個丫頭點了點頭。


    紫燕與藍燕卻是相視一笑,一齊擺擺手,笑道,「羽小姐客氣了,昨晚服侍你的,不是奴婢們啊。」


    「不是你們?」鳳紅羽眨了眨眼,「那是誰?」


    「是王爺啊,羽小姐醉了,怎麽也不肯洗澡,抱著門框愣是不挪一步,奴婢們怎麽勸都不聽,還是王爺抱您進的淨房,之後,又抱您出來安頓您睡下了。」


    鳳紅羽:「……」


    她很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


    慕容墨給她洗澡換衣偷偷占了她的便宜就算了,為什麽讓丫頭們也知道了?


    這藍燕生得一副薄皮嘴巴子,兩隻眼珠骨碌骨碌轉著,逢人三分笑意,一看就是個喜歡閑聊傳話的。


    王府人又多,三人成虎,隻不定得傳成什麽樣?


    丫頭紫燕生得沉靜一些,隻笑了笑沒說什麽。


    她走到床側的衣櫃前,從最底層取出一雙鞋子放在鳳紅羽的麵前,笑道,「羽小姐,王爺有事出府去了,要晚些時再迴來。奴婢們先服侍你更衣用膳,您要是乏了,就到府裏走走。雖然立了秋,但王府裏還有不少花兒開得正艷,後園處還有一片桂園,種的全是丹桂,可香了。」


    鳳紅羽點了點頭,「好,有勞你們了。」


    由著兩個侍女們的安排,鳳紅羽起床梳洗好。


    紫燕拉開床側的大衣櫃,問鳳紅羽,「王爺給羽小姐準備好了不少衣裙,小姐來選一件吧?」


    給她準備的?


    鳳紅羽眸色閃了閃,那一櫃子,一片艷紅,各式的裙子擺著整整一櫃子,麵料不一,顏色也都相近,朱紅,玫紅,石榴紅。


    鳳紅羽隨意挑了一件。


    剛穿戴完畢,又有一個嬤嬤端著粥點走進來,「羽小姐,這是王爺吩咐奴婢一早熬的粥點,您昨晚醉酒連晚飯都沒有吃呢,吃點粥點暖暖胃吧。」


    「多謝嬤嬤了。」鳳紅羽她微微一笑。


    「不必跟她道謝。這都是容王府裏應該有的待客之道。」門口,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傳來。


    兩個丫頭與嬤嬤同時神色一變。


    鳳紅羽抬頭朝前看去,隻見一個青衣丫頭扶著一個白衣的年輕女子走來。


    丫頭挑起珠簾朝鳳紅羽冷冷一笑說道,「江小姐來了,你為什麽還坐著?怎麽如此沒有規矩?」


    「倩兒,我們是主人,她是客人,不得對客人無理!」江映雪朝丫頭斥責了一句,丫頭忙低下頭來。


    她朝鳳紅羽微微一笑,「王爺有事出門了,鳳妹妹覺得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盡管跟我說。」


    鳳紅羽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不說話,繼續低頭吃粥。


    江映雪見她毫無反應,那臉色沉了沉。


    她強忍著怒火,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房間又笑道,「妹妹,你知道嗎?這屋子是王爺為他一個心愛的女子準備的,有些物品你用來不習慣,可以理解。」


    鳳紅羽喝粥的手一頓。


    江映雪見她神色變了,唇角的笑意更濃,又接著說道,「據說,他們認識一年多了,哦,鳳妹妹,你有見過她嗎?就是益州城淩霄山莊的大小姐。」


    鳳紅羽兩眼盯著桌子麵,拿著調羹的手顫了顫,「……」


    江映雪看了她一眼,心情更是大好了,輕輕拂著袖子在她的麵前坐下來。


    「鳳妹妹,王爺身為王爺,同時喜歡幾個女子是再所難免的,容王府裏子嗣單薄,他當然得多娶些姬妾迴來,好給府裏開枝散葉。」


    「……」


    「王爺的女人多了之後,就會互相爭風吃醋。我們說話投緣,可得保持一條戰線啊,那淩織雲就是個狐狸精。鳳妹妹再迴益州城的時候,一定得上門好好的羞辱她一頓,可不能讓她一人獨霸了王爺!」


    淩織雲麽……


    鳳紅羽微微勾了勾唇角,拿著帕子擦了擦唇上的湯汁。


    她抬起頭,漂亮的杏眼看著江映雪諷然一笑。


    「江小姐,是吧?你既然厭惡淩織雲,何不親自到益州打上門去?為何要我去?抱歉,本小姐才不會替別人收拾情敵!」


    江映雪的小計謀,被鳳紅羽看穿了,又羞又惱,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


    「而且!」鳳紅羽盯著她的臉,笑眯眯說道,「本小姐的父親跟母親恩愛一世,沒有娶小妾,你不用妹妹,妹妹這樣叫得親熱!免得辱沒了你娘的名聲!」


    江映雪氣得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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