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氏的目光,盯著婆子手裏的物件,眸色頓時亮了幾分。


    她眉梢一揚,唇角浮著一絲得意的笑容,卻故意裝作驚訝的樣子說道,「這是什麽東西?快打開來看看!居然用白布包著,看著怪滲人的。」


    那婆子答應著,「是,秋夫人!」


    婆子伸手掀開白布,將小木匣子打開來,隻見裏麵是一個用白色綢緞做的布偶。


    丁嬤嬤的臉色,旋即一沉。


    她沉聲喝問,「這是什麽東西?這是誰放在這兒的?」


    有丫頭驚唿起來,「呀,巫蠱術!這上麵寫著生辰八字,這是要詛咒誰啊?」


    林氏是又驚又怕,她對玉蘭堂的人,一向管得嚴格,一些神鬼的東西,是斷然不允許她們碰的。


    這是誰吃了豹子膽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壞事?


    「讓我看看……,這,像是老夫人的生辰八字呀。」秋氏捏在手裏,轉眸看向林氏,「弟妹,這東西從你園子裏挖出來,你不做個解釋?」


    她唇角浮著冷笑,心中卻是得意的。


    三房的人跟老太爺老夫人半點兒都沾不上血親關係,這林氏卻管著府外鋪子帳務,這麽好的一肥差,居然是個外人管著,她定要藉機將林氏趕走,奪來管家權!


    林氏並不知情,也自信自己的下人不敢。


    她朗聲說道,「這絕對是有人栽贓玉蘭堂的人而埋在這裏的。玉蘭堂的僕人大部分已於昨天放假迴鄉下去了。海棠和益朱兩個丫頭,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看守院子門的陳媽,是一個本分老實的人,也不可能做!」


    鳳紅羽心中微嘆,老實人嗎,陳媽卻是悄悄拿了秋氏的好處。


    不過,她現在不說,且等著秋氏陳媽,和那個暗中的神秘人往圈裏跳。


    秋氏冷笑,「三弟妹,你的僕人們老實,沒有做這樣的事情,那麽你呢?」


    林氏氣得整個人發抖起來,唇角顫顫說道,「秋氏,你胡說八道,你在誣陷我!」


    「是不是誣陷,到老夫人那兒說去!胡媽,請三夫人!」秋氏朝幾個婆子使了個眼色,那幾人會意,一起上前鉗林氏的胳膊。


    「放肆!」林氏冷喝一聲,同時,鳳紅羽將林氏護在自己的身後,她正要動手,卻聽丁嬤嬤忽然開口說話。


    「老奴有句話說,秋夫人可否聽之一二?」丁嬤嬤一直木著臉,這會兒才將眼皮撩起,淡淡看向秋氏。


    這個婆子為人古板,油鹽不進,卻深得老太爺的信任,連老夫人也懼怕幾分,秋氏不敢頂撞她。


    「嬤嬤請說。」秋氏朝胡媽揮揮手,眾人都退後兩步看著丁嬤嬤。


    秋氏一臉自信,東西都翻出來了,林氏這會子還能翻什麽身?再說了,老夫人可是一直就不喜歡林氏這個外人。


    「這布偶的緞子是上好的雲錦,三夫人並沒有吧?」丁嬤嬤偏頭看了一眼林氏說道。


    林氏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對,雲錦可是貢品,若非是宮裏頭賞下來,身份再貴重再有錢,也是無處尋到的。我和鎮川可從沒有得到過什麽賞賜。」


    秋氏的目光往鳳紅羽的臉上轉了轉,「大小姐曾在宮裏頭落了水,皇後娘娘曾賞下過不少東西,其中有幾匹雲錦吧,我記得有一卷素白色的。」


    這是找不到林氏的,便將禍水往她的身上引麽?鳳紅羽冷笑,她與林氏關係好,在府裏眾所周知。


    若在她的一處查出了東西,便可以將她和林氏兩人一起端了。


    秋氏瞥了一眼鳳紅羽,心中冷笑,死丫頭的雲錦,一早被做成了中衣,此時正穿在身上呢,若是沒有完整的布匹,就可以一口咬定她,真是一石二鳥。


    鳳紅羽偏頭看向益朱,「益朱,你到我園子裏問翠姨,將那捲素白色的雲錦拿來給秋夫人看。」


    「是,大小姐!」


    秋氏眼角唇角全都浮著得意之色。


    林氏憂心的握著鳳紅羽的手,鳳紅羽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安心,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小丫頭益朱的動作很快,半碗茶水的時間,她便抱著一卷素白色的雲錦緞子跑了迴來。


    秋氏伸手便去查看,發現竟是一卷完好的沒有剪開過的料子。


    「布匹都沒有剪開過,側夫人,我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鳳紅羽似笑非笑的看著秋氏。


    秋氏死勁眨了眨眼,怎麽會這樣,那鳳紅羽的素白色雲錦中衣,是從哪兒來的?


    林氏忽然一笑,朝丁嬤嬤說道,「嬤嬤,既然要搜,不如將府裏搜個幹淨,為什麽隻搜我這一處?這雲錦緞子,二老爺今年端午節時,得了幾匹吧,也不知道送了哪個姨娘了,這樣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如此,甚好,秋夫人,你說呢?」丁嬤嬤依舊是木著臉,像是誰也不偏頗的看向秋氏說道。


    對,繼續搜,反正東西在林氏的這裏發現了,若是再找到那個鬧鬼的證據,正好將二人一起拿了。


    她將頭扭過,「那就走吧。」


    胡媽將木匣子捧在手裏,一行人又走出了林氏的玉蘭堂。


    林氏想看看究竟是誰想害她,隻命益朱與海棠守著玉蘭堂,同鳳紅羽一起跟著秋氏丁嬤嬤等人搜起來。


    秋氏是鐵了心的要將那個鬧鬼之人搜出來,第二處便搜了鳳紅羽,沒發現什麽,又到阮雨辰的屋子裏搜。


    阮雨宸的僕人全是從金陵阮家來的人,而且,還有一個老實可靠的益青跟著阮雨宸,當然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秋氏不甘心,便開始搜二房的幾個姨娘的屋子。


    麗姨娘依仗二老爺最是寵信她,將秋氏狠狠地罵了一通。


    秋氏最是懷疑她,將她屋子抄了個底朝天,卻也是空手而迴,反被麗姨娘奚落一頓。


    安姨娘為人木納,無兒無女,相貌又一般,很受二老爺的冷落,屋子裏窮得跟得一個丫頭的待遇差不多,別說是雲錦了,連蘇錦也沒有。


    接下來是秀菊的秀園。鳳紅羽走進屋子的時候,她正歪在榻上休息著。


    秋氏如今最是嫉妒她,將秀菊的屋子狠翻了一通。


    鳳紅羽走向秀菊,微微一笑,「你怎麽睡著?今天天氣多好,怎麽不到園子裏走走,前方一處開了不少桂花。」


    秀菊的丫頭嘴快,「大小姐,姨娘的腳崴了,沒法走路呢。」


    「腳怎麽崴了?你們是怎麽服侍的?」鳳紅羽朝那丫頭冷喝一聲,說著又去撩秀菊的裙子,「讓我看看,傷得怎樣?」


    秀菊飛快地按住腳,臉上神色一陣慌亂,「大小姐,隻是扭了一下而已,不妨事。」


    「都不能走路了,還不妨事?」鳳紅羽埋怨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大小姐身子金貴,怎麽能看奴婢的腳呢……」秀菊不敢看鳳紅羽的雙眼,就這麽死死地按著自己的腳。


    鳳紅羽狐疑地看了一眼秀菊,收了手沒再說什麽。


    秋氏在秀菊的屋子沒有發現什麽,有些不甘心。


    她便拿話氣秀菊,「別是半夜裏到處亂跑,撞見了什麽不好的東西吧摔倒了吧?聽說,昨晚上鬧鬼呢,你懷著個身子,亂跑什麽呢?」


    秀菊赫然拿眼看向秋氏,那一雙溫和的眼,忽然變得淩厲起來,透著殺意。


    鳳紅羽眸色一閃,秀菊眼睛的目光如何這般森然,她幾時跟秋氏結了這麽大的仇?


    「秋夫人,還有最後一處秋香居沒有搜,請盡快吧。老奴還要向老太爺匯報呢!」丁嬤嬤開始催促著秋氏。


    秋氏眸色閃了閃,訕笑道,「我那兒沒有什麽,我怎麽可能做這種東西呢?還是再到幾處管家娘子們的屋子裏搜一搜吧。」


    「秋氏,你不讓人搜,難不成,你屋子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林氏一大早的被秋氏鬧了一陣,心中一直忍著怒火。


    秋氏搜了別人的屋子,卻不讓搜她自己的,真是欺人太甚。


    「怎麽可能,我秋氏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搜就搜!」秋氏是用一件舊中衣做的布偶,而那件中衣剩下的料子早被她燒了,是以,她才理直氣壯地迴擊著林氏。


    「那就走吧,我也想看看結果,究竟是誰在暗中害我!」林氏冷冷看了她一眼,率先往秋香居而來。


    一行人進了秋香居,林氏也不客氣著,自己帶頭在秋氏的屋子裏翻騰起來。


    沒一會兒,就在秋氏的櫃子裏翻出了一卷剪掉了一塊角的布匹,正是素白色的雲錦。


    林氏將布匹扔到秋氏的麵前,冷笑說道,「秋氏,其他人的雲錦,都是完好的一匹,隻有你的剪開了一塊,一尺長一尺寬,大小正好做一個布偶。」


    秋氏神色大變,「不可能,我……,不是我做的!林氏,你竟敢誣陷我!」


    「你敢對天發發誓嗎?」林氏毫不示弱地盯著秋氏,這個秋氏,一大早的跑到玉蘭堂裏搜什麽屋子,八成是她賊喊抓賊。


    「我……」秋氏眼神亂閃,「有……有什麽不敢的。」


    「那又是什麽東西?」丁嬤嬤忽然看到秋氏的床下有一團白色的布料,「來人,拿出來看看。」


    「是,嬤嬤。」一個丫頭鑽到床底下將那一團衣物拿了出來。


    丁嬤嬤拿在手裏抖開來,見是一件白色的女子長衫,衣衫的心口處還有血漬。


    寬大的裙擺上,用血寫著:還我命來,我是崔鶯。


    她抖著衫子冷冷看向秋氏,「側夫人,這不是那件鬼衣嗎?你畫了畫給老夫人看的,正是這件樣式,卻原來是你自己裝的鬼啊。」


    秋氏嚇得一臉慘白,「不……不是我!你們胡說。」


    丁嬤嬤木著臉說道,「老奴也不敢胡說,這件事,自有老夫人與老太爺裁決!」


    秋氏還要狡辯,林氏忍了一肚子的怒火,哪裏肯放過她?上前一把揪住秋氏往外拖。


    「走吧,秋氏,誰是誰非,老太爺老夫人一看便知。」


    丁嬤嬤的手裏拿著那兩件東西,林氏的手裏拽著臉色發白的秋氏,一行人往老夫人瑞園的東廂房而來。


    早有人請出了西廂房的老太爺一起過來審問。


    丁嬤嬤將東西捧到老夫人與老太爺的麵前,「說道,老太爺老夫人,一早搜到了這些東西。」


    老夫人往那布偶上看去,「這是什麽?」再看那上麵寫著的生辰八字,氣得差得吐血。「這是誰幹的?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府裏做這等惡毒的東西。」


    「巫蠱布偶是在林氏園子的槐樹下發現的。」秋氏搶先說道。


    「林氏!」老夫人的眼底幾乎要射出刀子來,「你和鎮川本不是我鳳府的人,老太爺收留你們夫婦,你卻是這樣害老身麽?」


    「不是媳婦做的。」林氏不卑不亢的說道,又看向秋氏,「秋氏,你還想狡辯嗎?布偶雖是在玉蘭堂發現的,可做布偶的料子卻是雲錦,這樣上好的料子,我林可馨這輩子還沒有摸過,倒是你秋氏的屋子裏有一匹,卻是剪去了一尺方大小,所以,分明是你自己做的,栽贓到我的園子裏。」


    「不是,林可馨你胡說!一定是你買通了我的丫頭,偷偷剪去了布料。」


    兩個人誰也不肯示弱,針鋒相對的吵著。


    鳳紅羽卻忽然開口說道,「爺爺,老夫人,還有一個人可以證明誰是清白,誰是罪魁禍首!」


    「小羽,那還不帶上來?」老太爺皺起眉頭開口說道,一大早就吵吵嚷嚷的,他早氣得沉著臉。


    「竹韻,將人帶過來!」鳳紅羽走到正屋的門口,朝園子裏候著的兩人喊了一聲。


    「是,小姐。」竹韻朝身後跟著的一個婆子笑微微說道,「陳媽媽,走吧,老夫人說你幹得好,有賞錢呢!」


    竹韻一直悄悄地跟在秋氏的後麵,看著事情進展得差不多了,鳳紅羽便叫她將這陳媽騙來。


    「是真的?真的是老奴將木匣子埋得好,三老爺就醒來了?」陳媽不知內情,一聽說老夫人要賞她,聽了竹韻的話就來了。


    「是真的,沒聽我們大小姐在喊你了嗎?」竹韻拉著她胳膊,催促著她,「一會兒你進了正屋,開口就說自己的功勞,可別讓旁人搶了去。」


    「多謝竹韻姑娘提醒。」陳媽喜滋滋的走進了瑞園東廂房的正屋。


    果然,也不等旁人開口問她,她跪倒就說開來。


    「奴婢是三夫人玉蘭堂看園子的婆子,今天一大早,秋夫人給了奴婢一個小木匣子,說是老夫人為三老爺請的神符,讓奴婢埋到玉蘭堂園子的槐樹底下,還說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講,否則就不靈了,聽說三老爺醒了,可見是老夫人請的神符靈,奴婢埋的位置好。」


    她得了竹韻提醒,要快些說,是以劈裏啪啦一口氣將事情全說了。


    秋氏嚇得臉都白了,這個死婆子怎麽會好好地供出她來?


    更氣的是老夫人,她什麽時候請了神符?還是自己詛自己?還埋在林氏的玉蘭堂?


    「秋氏!」不等老夫人開口,老太爺忽然一聲爆喝,嚇得秋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你居然敢在府裏做這種東西?」


    「老太爺,不是……媳婦沒有啊?」秋氏嚇得渾身發抖。


    「婆子都承認了,你還敢狡辯?」老太爺又是一聲冷喝,「九福,去請二老爺!這個時辰,他應該下早朝了。」


    「是,老太爺。」九福應道,大步朝外走去。


    「還有這個東西,裝鬼的衣衫,也是在秋氏的床底下發現的。」丁嬤嬤木著臉抖開那件素白色的女子長衫說道。


    老夫人更是氣了,「秋氏,你究竟想幹什麽?」


    「我……不是我……」秋氏抵死不承認。


    「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老太爺的臉色越來越冷沉,探起頭看向門口,「承誌呢,來了沒有?看看他娶的都是些什麽女人!」


    這邊正鬧著,鳳承誌跟著九福已到了瑞園。


    事情的經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人證物證樣樣不少,在逼問了玉蘭堂的陳媽後,鳳承誌更是怒不可遏,揚手就打了秋氏一巴掌。


    「我念你本本分分,為我生了一雙兒女,雖兒子不幸早夭,仍扶你上位。平時吃的用的,樣樣都不短你的,你卻生了這份惡毒心思,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你不配做我鳳承誌的女人!」


    秋氏到了現在,隻得耍起賴來。


    「老爺,老夫人,你們為什麽幫著一個外人說話?我才是鳳府的正經媳婦啊,我們的女兒也是正經的小姐,那三房是什麽?他們來路不明!他們想搶我們鳳府的財物才來誣陷我啊!」


    「你住口!承誌,這等婦人,還不趕出去!」老太爺再忍不住了,又是一聲冷喝。


    老夫人看著那個寫著她生辰八字的布偶,也是將頭扭過,一聲不吭了。


    林氏和鳳紅羽一直都是神色淡淡,秋氏這是自己將自己作死,旁人又沒有惹她,她竟然下手害人,反害了自己。


    鳳承誌將秋氏拖了出去,命人將她關在了柴房裏。


    又馬上寫了休書命人送到她的娘家,鳳玉玟得知了秋氏的事,哭著向鳳承誌求情。


    但因是老夫人與老太爺發的話,鳳承誌哪裏會同意放人?


    再說鳳承誌本人生性正直,這等害人的婦人,早已被他所不恥。


    鳳紅羽與林氏剛走出瑞園,就被鳳玉玟堵在了路口。


    她伸著手,怒氣沖沖指著鳳紅羽,「鳳紅羽,我娘被我爹罰,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糊弄得了別人,糊弄不了我!」


    林氏覺得鳳玉玟發怒,真是不可理喻,「玉玟,你在胡說什麽?你娘是自己害人反被人害了,我園子的陳媽早已經招供了!」


    鳳玉玟冷笑,「招什麽供?哼,分明是你們勸通一氣,害的我娘!那陳媽是你們的人,跟你們是一夥的!你們是嫉妒我娘由妾升到側夫人,想搶她的管家之權!鳳紅羽,你害人會有報應的!」


    「鳳玉玟!」鳳紅羽走到她的麵前,雙目直視看進她的眸子,冷冷一笑,「你這番咄咄逼人的話,敢對老太爺老夫人說嗎?敢說太子殿下昨晚上二更天都過了卻來了鳳府,不是你們母女倆搞的鬼?不是你娘說了什麽,才讓他反覆的查三叔的嗎?」


    鳳玉玟被鳳紅羽一雙淩厲的眼睛,盯得心裏發怵。


    她張了張口,嚇得慌忙往後退。


    鳳紅羽眯著眼,繼續冷笑,「慢說三叔是真病了,就算是沒有生病,太子要害三叔的話,不會隻有一個三叔被太子罰,而是整個鳳府的人!」


    「……」


    「到那時,皇上一句欺君罔上的罪,會將整個鳳府滿門抄斬!這整個鳳府——也包括你鳳玉玟與你娘秋氏!」


    鳳玉玟徹底嚇白了臉,身子連連往後退,直到撞在了一株樹上才停下。


    那瑟瑟發抖的樣子,讓鳳紅羽心生鄙夷,這秋氏母女,居然為了私心,將整個鳳府拉下水。


    。


    被鳳玉玟擋路一耽擱,鳳紅羽來到柴房附近時,已有人提前來了。


    那人穿一身下人的衣衫,披著一件破舊的灰色男子鬥篷,正用一根繩子勒著秋氏的脖子。


    「小姐,那人果真來殺秋氏來了。」


    「你去看秋氏,我來會會那個人!」鳳紅羽道。


    「是,小姐。」竹韻應道。


    「什麽人,大白天的居然殺人?」鳳紅羽抽出袖中的鳳翎短劍朝那人身上刺去。


    那人動作也快,手中的一隻匕首朝鳳紅羽反手刺來。


    隻這一二招,鳳紅羽已認出這便是那晚殺了鳳二夫人的神秘人。


    「鳳二夫人是你殺的對不對?你是誰?」


    這人不說話,隻奮力的還擊。


    竹韻藉機去解秋氏脖子上的繩子,卻發現秋氏已被勒死。


    「小姐,秋氏已經死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鳳紅羽手中的短劍越刺越快,那人終於招架不住,轉身就跑。


    奈何腿上受了傷,她轉身時,腿一軟身子矮了一下,鳳紅羽飛身上前,抬起一腳朝她後背踢去。


    竹韻馬上抽出軟劍按在了她的脖子上,冷笑道,「跑啊?鳳府裏居然還有你這等人,沒有被我主僕發現,你倒是藏得……」


    竹韻說著話時,已揭開了她臉上的布,看到她的臉和平平的肚子時,頓時大吃了一驚。


    「是你?你沒有懷孕?」


    「秀菊?」鳳紅羽心中也是分外驚詫,拿劍指著她的心口,「你居然會武?你究竟是什麽人?鳳二夫人是你殺的對不對?」


    秀菊看著鳳紅羽,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微微一笑,「對,鳳二夫人是我殺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主人說她不死就會壞事,所以我殺了她。」


    鳳紅羽眯著雙眼,看著她,「主人?你受了誰的指使?你藏在我身邊想幹什麽?」


    秀菊搖搖頭,「大小姐,我對你沒有惡意,但我也不會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們殺了我,我也不會說。你知道我的身份隻會招來更多的兇險。」


    「你敢威脅小姐?小姐從益州到京城,怕過誰?」竹韻將手中的劍又往秀菊的心口壓了壓,片刻間,秀菊身前的衣衫已流出血來。


    「你不說是嗎?」鳳紅羽眯起雙眸,手指一翻,已有一個小瓶子現於手上,「這裏麵的藥粉,會讓你生不如死,你會說的。」


    「你……不必你們動手……」秀菊忽然慘然一笑,口角已流出血來。


    「你想自盡?」鳳紅羽一驚,飛快地伸手按著她的穴位,「說,你們主人究竟是誰?你藏在我身邊想幹什麽?」


    「小姐是益州俠盜,……盜北燕的糧馬,盜山匪的寨子糧草,可曾盜過一個人的心?」


    鳳紅羽一怔,「你說什麽?」


    「那人說……說……,你是逃不過他的手心的,無論你上天入地,他都有法子讓你主動到他的跟前……」


    「是誰?」


    秀菊的笑容卻僵在唇角,身子一歪,已經氣絕。


    「小姐,她死了。」竹韻探了探她的鼻息說道,「這秀菊究竟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她根本沒有懷孕,卻裝著懷孕了。」


    「她是故意的,好在府裏行動自如。」鳳紅羽道。「她幫著我監視著鳳二夫人,實則是她就是指使鳳二夫人的人。」


    竹韻收了軟劍,朝地上兩個死去的人各看了一眼,「小姐,現在怎麽辦?這兩人死了,隻怕府裏有什麽不好的言論。」


    鳳紅羽抿了抿唇,「秀菊沒有懷孕的事被秋氏知道了,秀菊來殺人滅口,後來擔心被發現,自己膽小自殺了。我們走吧,自有人來處理。」


    鳳紅羽又在秀菊的身上搜了搜,什麽也沒發現,卻不經意的在她的後背處,看到一塊手心大的刺青。


    她眼神縮緊,蘭花圖?


    「小姐,怎麽啦?」竹韻見她臉色變了,連忙問道。


    「沒什麽?走吧。」鳳紅羽又朝兩人看了一眼,離開了柴草房。


    「小姐,秀菊說的是什麽意思啊?」竹韻問道,「小姐在益州城得罪了什麽人嗎?」


    鳳紅羽搖搖頭,「我在益州得罪的人多的去了,哪裏知道會是誰?」


    天已入初,鳳府裏早開的桂花已開始飄香,午後的天格外的藍,天氣也不似前兩月那般酷熱,而是一片涼爽。


    站在濃濃秋意富麗祥和的鳳府裏,心情應是好的,比如竹韻,


    竹韻見壞事的秋氏已死,一臉的輕鬆,鳳紅羽卻是心事層層,她在想著秀菊說的話。


    秀菊在前世裏並沒有死,一直默默做著鳳二老爺的姨娘,她和親時,秀菊也在。


    那麽說,她前世裏被推到和親之路,是秀菊的主人?


    那個神秘的蘭花圖的主人?


    殺了慕容墨的父母,殺了她的母親?


    這究竟是誰?


    什麽叫偷了一個人的心?


    她在心裏理著思緒,她重生醒來的那一天,秀菊攔著她不讓她去救大嫂母子,一定要她出城去接老太爺。


    前世裏,她聽從了秀菊的話,結果是大嫂母子雙亡,後來三叔死,三嬸一家死,她生無可念的去和親,她死在了和親之路上,她被那個神秘人一步一步的算計到死。


    而這一世,她沒有聽從秀菊的話,她身邊人的命運也全改變了,大嫂母子未死,二哥未死,三叔不會隨太子出征,三嬸未死。


    那個神秘人就坐不住了,命秀菊來警告她,她逃不出那人的手心!


    究竟是誰,要害她的性命?


    晚上,鳳昀來園子裏看鳳紅羽,見她神色怏怏的,便問道,「你怎麽啦?」


    鳳紅羽沒有對他說出秀菊的事,隻淡淡笑了笑,「沒什麽,就是……女兒病犯了。」


    「女兒病……是什麽病?」鳳昀眨眨眼,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你想嫁人了。」


    鳳紅羽:「……」


    她哭笑不得,哥哥這是既當哥哥,又當爹娘嗎?居然操心起她嫁人的事了?


    鳳昀這時又說道,「我已經同那個人約好了,明天你到玉寧閣茶樓二樓,同他見見麵吧。你們年歲相當,咱們兩家的家世也相當。」


    鳳紅羽皺了皺眉頭,「那個人……是誰啊?」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長相絕對配得上你。」


    鳳紅羽:「……」


    。


    秋氏關在柴房裏被秀菊殺死,秀菊自己服毒自盡,兩個姨娘的死,在府裏傳了兩天閑話後,風波就過去了。


    一半是鳳老爺子與鳳二老爺的管製,不準人多嚼口舌,一半是因為鳳紅羽編的話。


    因為鳳紅羽早在姨娘們死後,便讓竹韻將她編好的話傳出去。


    姨娘們為了爭風吃醋互相殘殺,在其他府裏,也是有的,這件事並沒有讓人起疑。


    太子還沒有前往北燕,她不想鳳府又被他注意著。


    秋氏是被休後而死,再加上娘家已沒有什麽人,並沒有鬧出什麽大的動靜來。


    鳳二老爺送了些銀兩安撫秋氏的遠親,又送了東西來安慰鳳玉玟。


    鳳玉玟看著那堆綢緞首飾,哭一會兒秋氏,罵一會兒鳳紅羽。


    她的奶娘勸著她,「四小姐,夫人走了,您還是小姐啊,是這府裏正經的小姐。夫人也算不容易,不是以姨娘身份死的,而是以側夫人身份死的。」


    「……」


    「就算她被休,您同二小姐三小姐也是一樣的,都是府裏的主子。您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一門好夫婿,這才是要緊的!」


    「……」


    「老夫人不是誥命,進不了宮不能同娘娘接交,但老夫人的娘家侄子是柳丞相,您的親姑父是金陵知府,您得找這二位啊!」


    鳳玉玟哭著哭著,沒一會兒又不哭了,奶娘說得對,她得另找靠山。


    老夫人厭惡了娘,她不能將寶押在老夫人的身上,林氏是不指望了,她得靠自己。


    。


    很快就到了次日。


    鳳紅羽剛吃過早點,坐在園子裏捧著一本書發呆。


    二哥說已定好了茶樓的位置,且非常認真對待她相親的事,叮囑她辰時末刻就到茶樓,不準遲到。


    她糾結著怎麽拒絕二哥才好,林氏便來了鸞園,益朱跟在她的身後,手裏捧著兩個大錦盒。


    林氏笑嗬嗬說道,「小羽,這是老太爺從庫房裏搜出來的上好的藥材,我想著,容王爺為救你三叔耗了不少心神,你拿去送到王府給王爺吧,算是咱們感謝他出手相救的一番心意。」


    鳳紅羽打開錦盒,發現都是些千年老人參靈芝之內的大補藥。


    她眨眨眼,「三嬸,容王府裏有的是藥材,他不缺這些。」


    慕容墨的王府裏,兩樣東西不缺,一是錢,二是藥材。


    在益州城時,她曾見他專門劈出一間大屋子裝藥材,比她師傅的藥材還要多。


    這幾隻老人參,他估計看不上眼。


    「你這孩子,東西不缺,但缺的是關懷啊?禮輕情意重,懂嗎?人家幫了我們的忙,我們得感謝不是嗎?」林氏伸手敲敲她的額頭。


    「為什麽不讓管家送?」她真心不想去容王府。


    林氏一皺眉,「容王府的二老太爺,見著鳳府的人就拿棍子打,揚言見一個打死一個。誰敢去啊?不過,慕容二老太爺倒是不厭惡你,上迴,你還在容王府裏住了五天呢。所以,還是你跑一趟腿吧。」


    鳳紅羽:「……」


    她硬著頭皮,坐了益鷹趕的馬車到了容王府。


    容王府的府門今天大開著,門前已停了一輛紫褐色的大馬車,雖不似慕容墨的那般奢華寬大,卻也是華麗非凡。


    馬車上刻著不少精美的華紋,掛著墨紫色的布簾子。


    鳳紅羽正要準備下馬車,那馬車的簾子也晃了一下,一個丫頭模樣的人跳了下來。


    丫頭並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將手伸向簾子,輕聲細語地朝馬車內說道,「小姐,奴婢扶您下馬車。」


    「嗯。」聲音柔美。


    話落,一隻纖細玉白的美人之手,伸到丫頭的手裏,手腕上掛著一隻碧綠的鐲子,成色極好,應是玉中的極品。


    那女子就著丫頭的手緩緩的走下馬車。


    鳳紅羽從車簾子的縫隙朝她身上看去,隻見她身姿苗條,著一身雪白無塵的衣衫,挽著一個螺絲髻,頭髮沒有戴任何的飾物,但從她的行動間仍能看出,這是一位高門的小姐。


    丫頭扶著她的手,緩緩地走上了容王府的台階。


    木管家正站在府門前,對守門的兩個小廝說著什麽,猛然一見到那女子,神色頓時就變了。


    「江……江小姐?您今天來京城了。」


    「嗯,王爺在府裏嗎?」女子聲音輕柔地問道,說著話便朝王府裏走。


    「王爺他……」


    木管家說話時,又一眼瞥見台階下鳳紅羽的馬車。


    他拋開那女子朝鳳紅羽的馬車飛快地跑來,站在車窗前哈著腰笑道,「是羽小姐來了嗎?」


    鳳紅羽伸手挑起簾子,微微一笑,「是我呢,木管家。」


    「王爺在府裏呢,您到府裏坐坐吧?」木管家笑嗬嗬地幫鳳紅羽將簾子挑得高高的。


    鳳紅羽抱著兩個錦盒走下馬車,看了一眼站在府門口的白衣女子,問著木管家,「王府裏來客人了嗎?」


    「呃……」


    誰知那女子耳尖,偏頭看向鳳紅羽冷笑一聲,「我不是客人,我是王爺的未婚妻,倒是你……是誰?」


    女子的眼神冷厲,看向鳳紅羽時,一臉的戒備。


    鳳紅羽赫然看向木管家。


    木管家的臉色頓時大變,一副彌勒佛的臉皺成了苦瓜臉,張了張口不知該怎麽說。


    鳳紅羽隨手將兩個錦盒往木管家的懷裏狠狠一塞,揚眉一笑,「這是鳳府三夫人感謝王爺相救三將軍,送的禮物,王爺今天有客人到,小女就不進府打攪了,告辭!」


    說完,她轉身大步朝馬車走去,對一臉莫名其妙的益鷹說道,「直接去玉寧閣!」


    他慕容墨都有未婚妻了,還賴著她?


    真是天下第一無恥之男!


    大騙子一個!


    她要去相親,最好明天就將自己嫁了!


    鳳府的馬車飛快地離開了,木管家這才反應過來,心說壞了,王爺今天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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