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人了。”葉勝睜開雙眼,看向下方,“但是就下麵這個情況,我們恐怕不太好登陸。”


    屍守還在一股勁地飛躍向天空,很多的屍守注意到了天上懸浮的“大鳥”,像是聞到血腥味的喪屍,這些家夥聚集到了一起,隱隱有疊羅漢爬上來的勢頭。


    “交給我吧。”路明非拍拍胸口,胸有成竹地說。


    “你要怎麽處理它們?還是用雷電嗎?”楚子航問,“但現在不是在陸地,如果把雷電召引過來,強烈的磁場和電流可能會導致直升飛機的儀器失靈,飛機可能墜毀,你有沒有其它的辦法?”


    路明非愣了愣,他確實沒考慮到這個可能性,本來他是打算用雷電的。


    經過楚子航這麽一提醒,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繪梨衣,你有辦法嗎。”路明非轉頭問,如果再不行,他就使出壓箱底的絕招,“言靈·諾頓”,放一個移動版的黑日下去,足夠把平台上的屍守處理幹淨了。


    至於通道內部的屍守,就隻能提刀一個個地砍。


    繪梨衣低頭看了看,點點頭,舉起本子,“交給我吧。”


    她伸手摸向路明非的腰間,握住楔丸的刀柄,將其抽了出來,隨後,她又敲了敲直升飛機的艙門,路明非心領神會地幫她打開艙門。


    唿!


    門隙開一個縫,劇烈的風吹了進來,夾雜著海水的腥味和濃烈的石油味道,。


    繪梨衣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覺得有些癢,風把她的長發吹的後仰,雨水粘在她的鼻尖,她掂量著楔丸的重量,等門完全打開後,往下揮砍。


    沒有招式,看起來就像是小孩子拿著玩具刀隨意揮舞,但順著她揮砍的方向,屍守的身體撕裂了,這種撕裂不是用刀把它們砍成兩半,頭、前爪、尾部...各個部位像是被扯開一般,連帶著那座屹立的高塔也坍塌了,稱重支架不堪重負地彎折,發出晦澀的聲響倒塌。


    路明非沒由來地想到了“車裂”,這是一種古代的刑罰,就是把人的頭和四肢分別綁在五輛車上,套上馬匹或者牛,分別向五個不同的方向拉,這樣把人的身體硬撕裂為五塊。


    屍守的身體就如同“車裂”一般,這是極其血腥的一幕,“死”的概念被強行施加在它們的身上,就連雨幕也被斬出一個真空地段。


    幸好屍守的體液是黑色的,看上去比較和諧,暴雨很快也把血跡衝掉了。


    繪梨衣眼睛裏亮著金色的光芒,這一刻,她就是負責審判的使者,無情地揮舞手中的利刃。


    葉勝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有預想到繪梨衣會很強,但沒想到強到了這種地步。


    這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這個女孩甚至給他一種可怕的感覺,因為她就像是一個死神般冷漠無情,真怕她忽然轉過頭來,對著自己揮上一刀,這世上真的有生物能在她的麵前反抗嗎?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繪梨衣的動作停下了,她的手收迴來,死神的氣勢驟然崩塌,變成了乖巧的小女孩。


    她小心地把楔丸放迴了刀鞘裏,坐迴路明非的旁邊,一無剛才的氣勢。


    路明非握住了她的手,手背上又出現了一條淡淡的黑色血管。


    使用力量,會加重她身體的惡化,“審判”雖然強,但她並不能無限製地使用。


    “繪梨衣好棒,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路明非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這種時候當然不能說喪氣話。


    如果譴責她“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使用力量會導致身體惡化”,她會覺得委屈,因為她很努力地想要幫忙,想用這種力量幫助需要的人。


    “我會保護好大家的。”她舉起本子微笑。


    葉勝鬆了一口氣,也對著她友好地微笑,這不過是一個善良的小女孩,沒什麽可怕的。


    力量就像是槍支,如果槍支掌控在恐怖分子和強盜手裏,你當然會害怕他們開槍,但如果是在警察和人民子弟兵手裏,你隻會覺得有安全感。


    繪梨衣得到了認同,她很高興,以往這種力量爆發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會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哥哥為她安排的侍女,每一個都對她敬而遠之,實在談不上友好。


    所以她才那麽冷淡,因為她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眼裏,就是一個異類,別人對她冷淡,她也就不願意對別人加以感情。


    事實上,她也不過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女孩子的內心都是敏感細膩的,她也一樣,如今遇見了願意接受她的人,她的內心也逐漸開放。


    蛇岐八家的做法一直是錯誤的,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容易暴走的不穩定因素,如果她在正常的環境中長大,也會是一個惹人喜歡的活潑女孩,會為明天穿哪一件漂亮衣服煩惱,會在鏡子麵前糾結很久的發型。


    但她被關了起來,隻能在沒人的房裏發呆,發呆發的太久,她就變成了木頭,但木頭在徹底腐朽之前,見到陽光和水,終於還是發出了芽。


    屍守清理完畢之後,四人準備登陸須彌座。


    路明非半蹲下身,繪梨衣爬到他的背上,雙手環繞過他的脖子。


    他們之間很有默契,畢竟這不是第一次,從源氏重工逃出來的那晚,他們也是用這種姿勢,不久之前,他們還這樣跳機。


    如果上杉越看到這一幕,估計又要罵罵咧咧地斥責了。


    有安全的繩梯不怕?為什麽飛得裝x跳下去?


    但上杉越並不知道路明非成千上萬次地跳躍過,這種動作對他來說就和走路一樣平常。


    “我們就先下去了。”路明非站在艙門邊,“我會先把附近的屍守再清理一遍,這座平台很大,估計還有屍守很多在附近活動。”


    “嗯,我們馬上下來。”楚子航點點頭。


    說罷,路明非就朝須彌座做自由落體,在半空中,勾索從他的左手臂發射,咬合住倒塌高塔的承重柱。


    繪梨衣迴想起在遊樂園坐過山車的感覺,又抱緊了一些。


    兩人平安落地,直升飛機上垂下繩梯,葉勝和楚子航也順著繩梯往下爬。


    又有屍守朝這裏聚集了,它們聞到了新鮮血肉的味道。


    這些枯屍般的怪物眼眶是空洞的黑色,有的利爪和牙齒上沾著血跡,裂開嘴時,還能看到肉絲掛在它們的牙齒縫。


    小孩子看到這個情景,一定會做噩夢,睡覺時會把頭蒙在被子裏,裹的緊緊的。


    操縱須彌座這種大型海上平台,至少需要幾百人,而如今,這幾百人裏,大部分都死於屍守的腹中。


    穀崐


    繪梨衣伸手,又想去摸刀,然而這次她的手卻被按住了。


    “交給我就好了。”路明非牽著繪梨衣的手,將楔丸的刀尖舉向天空。


    他看了看直升飛機的位置,引雷的時候要避開飛機。


    他閉上眼感受元素,雲層中,大量的風元素和水元素在狂湧。


    小卷的旋風出現在周圍,這是風元素的作用,一道驚雷劈下,雷電化作神槍匯聚在刀尖,一掃而過,匯聚的屍守身體上出現黑煙,本就幹枯的身體變得焦黑。


    更遠處的屍守停下了靠近的腳步,它們似乎也清楚,這兩個人不好惹,朝著相反的方向移動。


    路明非並沒有追逐的打算,來這裏的第一目的是救援,之後才是處理屍守。


    葉勝和楚子航從一旁跳了下來,稍微辨別周圍的環境後,葉勝認定一個方向,領著隊伍跑過去,


    他們進入了一個電梯井,但電梯徹底損壞了,拖動電梯的纜線斷掉,有被啃咬的痕跡,附近倒著屍守的屍體,這裏似乎發生過一場惡戰。


    暗紅色的雨水流入深邃的黑暗通道,像是要流入地獄之底,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和火藥味,哪怕暴雨也無法洗刷。


    電梯井的旁邊有一個安全通道,綠色的燈牌掉落在地上,裸露的電線中電光閃爍。


    “從這裏進去。”葉勝走在最前方,他和楚子航都帶著槍,改裝過的雙管獵槍,威力巨大,如果打在人的腦袋上,可以讓腦袋像是西瓜一樣整個炸開。


    這是非常暴力的武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法國和其他參戰國的軍隊在塹壕裏使用雙管獵槍,後來為了符合國際法,這種槍支在戰場上被禁用。


    這根本就不是一件“戰爭武器”,澳大利亞的將軍曾在土耳其戰場下令停止使用獵槍並切換到傳統步槍和刺刀,因為有一位少校用雙管獵槍打掉了一個土耳其士兵的頭部,實在稱不上“人道”。


    屍守的頭蓋骨也承受不住這種子彈,原本這種槍每次隻能裝填兩發霰彈,但裝備部改裝過後,它一次可以裝載八顆霰彈,堪稱暴力的代名詞。


    有這麽一把夥計在手裏,你的安全感會直線上升。


    通道內部的電燈還正常運作,須彌座的電力係統沒被破壞,這是件好事,人類在明亮的地方都會覺得更安心,畢竟視力是人很重要的一個感官,如果這裏沒有燈光,他們就必須很小心謹慎的前進。


    須彌座內部的通道四通八達,像是一個迷宮,如果沒有地圖,你第一次來一定會在這裏迷路。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平麵型迷宮,而是3d立體型的,複雜程度極高。


    通道內部也有許多的屍守,它們鑽進來後,也在這裏麵迷了路,到處撞來撞去。


    他們遵循能避開就避開的原則,盡快朝有人的地方趕去。


    幾分鍾後,他們聽到了槍聲,終於找到人的痕跡了。


    烏鴉和夜叉背對背在通道中開槍,用的也是獵槍,但不是雙管而是單管的霰彈槍。


    槍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屍守靠近,視力對這些家夥可有可無,聽覺和嗅覺才是它們辨別獵物的最佳感官,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精準定位你的方位。


    烏鴉和夜叉率領了僅剩的30人把守這個關口,原本他們有300個兄弟,如今隻剩下這些了。


    在剛才的戰鬥中,又有十幾個人被屍守奪取了生命,烏鴉來不及去數,隻能鉚足勁開槍。


    必須守住這裏,再往下就是最底層,要為少主和櫻爭取時間。


    “orgeonbaby!orgeonbaby!youarebeautiful!youarelovely!”夜叉一邊開槍一邊哼著奇怪的歌,像是一個瘋子。


    他的背部有一道像是被犁耕過的傷口,森白的骨頭裸露在血肉之中,一頭屍守差點將他撕成碎片,要不是烏鴉踹了他一腳,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他的嘴唇發白,額頭冒汗,能看的出來狀態非常不妙,肌肉因為疲勞不受控製地收縮顫抖。


    烏鴉的狀態也不比他好,這裏的每個人都是拚了命拿著槍抵著屍守的腦門在射擊,有人的子彈用完了,就大喊著衝過去,衝進怪物堆裏,引爆僅剩的手雷,和怪物同歸於盡。


    烏鴉的子彈也快用完了,他的腰間還掛著四顆手雷,通道的盡頭不斷有屍守湧過來,如果不是這裏太過狹窄,這些怪物早就一擁而上,把他們淹沒。


    他咬咬牙,換上最後的子彈,用完了他也準備英勇就義了。


    但願這條命用掉之後能拯救東京,可不想在奈何橋上又看到熟人。


    他大吼著開槍,巨大的後座力震的虎口發麻。


    子彈用完後他把槍扔在地上,抽出了腰間的刺刀,胡亂地揮砍,這隻是為了發泄,屍守的皮膚比金屬還有堅硬,沒有巨大的力量,普通的冷兵器一點都傷不到它們。


    正當他扔下刺刀,拿出手雷準備自爆時,異變忽然發生了。


    地上的刀發出了嗡鳴,竟是浮了起來,夜叉腰間的刺刀也憑空抽了出來。


    尖銳的刀鋒指向了屍守群,如亂箭般射出,十幾把刺刀把屍守紮成了一個刺蝟頭,接著,這些刀又拔了出來,朝著另一隻屍守攻擊。


    更多的刀從通道盡頭出現,烏鴉渾身一軟,癱在了地上。


    他大口喘著粗氣,背後浸出冷汗,手雷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了一圈。


    還好沒有拉保險,拉了得後悔死。


    也不對,拉了好像就死了,也沒機會後悔。


    算了,不管怎麽樣,應該沒事了,救援來了。


    這種控刀手法,他隻在一人身上見過。


    路明非,想到他,烏鴉忽然被安全感包圍。


    該死,真是個要命的帥氣男人。


    如果自己是個女人,這輩子肯定非他不嫁了,烏鴉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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