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夏又羞又氣,提著獸囊奪路而逃。


    黃衣兒哪肯依,急忙追了過去。


    修真者本來不應該為這種事情起哄,人群裏依然有兩三個忍不出發出了大笑。


    清風宗的兩名弟子也跟著竊笑,一直到排在出口的隊伍散去,才看著放在身旁的妖獸籠道:“玄陵那倆人難不成真個兩敗俱傷,他們名下都是一個妖也沒有啊。”


    荼夏和黃衣兒打鬥到距離清風宗山門不遠的地方,黃衣兒一直都沒能夠奪迴裝滿他家人的袋子。荼夏卻突然收了手。


    “別打了,聽我說!”她累的氣喘籲籲,大聲喝道。


    黃衣兒不疑有詐,聞言便停手,等著看荼夏要說什麽。


    她單手插著腰,漸漸平複了唿吸:“黃衣兒,從這兒離開清風宗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入玄陵不易,你若是還想迴去,師父還會等著你的。”


    黃衣兒前一刻還與荼夏劍拔弩張,現在臉上的表情都來不及轉變。


    “師姐?!”


    “小師叔早就把你的事兒告訴我了。圍場那邊門看得嚴,咱們剛才要是不來那麽一出,可怎麽混出來啊。”


    荼夏摸了摸額頭的汗:“打架我倒不怕。方才生怕清風宗的給咱們攔下,又怕你口不擇言露了餡兒。現在我總算可以鬆口氣啦!”


    她把手中的袋子遞到黃衣兒手上:“還挺沉,我手腕子都酸了。不過沉,是好事兒。”


    黃衣兒接了袋子,上下嘴唇碰了碰,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又不知說什麽好。


    “別蘑菇了,快快離去。等下劉不煩發現你就難走了!”荼夏柔聲道。


    黃衣兒知道這不是一步三迴頭的時候,卻有一事介懷:“宋師叔讓我交給劉不煩的冊子可是真的?”


    荼夏疑惑地搖了搖頭:“宋師叔告訴我要助你脫身。但老實說,你以祝陶的樣子出現,我一開始都不知道。什麽冊子不冊子,我完全沒聽說。”


    黃衣兒望著清風宗的山峰,像一個個或深或淺的暗影,投在藍黑色的帷幕上。他低下頭看著腳尖,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重。


    清風宗至今還沒有追來,說明劉不煩對那經卷並沒有起疑心。劉不煩將一個小門派做大,他並不是傻子。有什麽讓他能夠對這些異動掉以輕心?


    那冊子,大略是真的吧。


    黃衣兒在山腳下將全家自袋子中放出,他望著那一個個在黑暗中身影,在經曆了非人的對待後,重歸人間的喜悅仿佛可以觸摸得到。


    “宋上仙啊,宋上仙,為了妖,妖而已,真的可以做到這裏嗎?”


    “可以。”宋祈說。


    “啊?”


    “我說,可以幫你渡劫。”宋祈望著葉離,“不過有個條件。”


    葉離低著頭,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她剛才不過是順杆爬。既然宋祈說了信她,她又因為清風宗這樁事兒損耗了修為,就舔著臉跟宋祈提了幫自己渡劫的事兒。


    她倒是沒敢提渡劫丹,怕宋祈多心。不過看宋祈這樣,八成是有的。


    葉離盤算了一下,現在宋祈說了幫她渡劫,而沒提渡劫丹。那跟風九思提的也差不多,她又沒什麽俠肝義膽,現在既然風九思說的事情,宋祈也能幹,她倒不如就從了玄陵,在玄陵呆著好像也不錯。


    想到這層,葉離一下子覺得豁然開朗起來,心裏頭又覺得風九思蠢。但是想到風九思不費吹灰之力就斬殺了一名女修,則心之惴惴矣。


    他們倆人走在迴去的路上,宋祈似乎一點也不擔心荼夏的樣子。


    “喂,妖怪,你可別想太多。”宋祈拍了拍葉離的頭,“以前我師父在的時候,有我來服侍他老人家。現在我一個人在烏夷峰,懶得收徒,可是又缺個使喚的人。感謝上天,本仙忍了這好些年,可終於等到你了。”


    葉離撇了撇嘴,覺得旁邊這上仙簡直顏厚無恥到極點,什麽叫終於等到你了。


    “我幫你渡劫,你來給本仙當婢女。當然嘛,名分還是我師侄。我迴去就去跟你師父講。”


    葉離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心裏默默地想,拿到渡劫丹之後,自己還是去找風九思吧。起碼海島上風景好,活不累。


    這時候圍場那邊已經結束了。宋祈和葉離迴到各門各派的居住的地方時,玄陵的弟子們早已經迴來了。


    荼夏他們坐在門外,瞧見宋祈跟葉離迴來,立刻迎了上了。葉離見到荼夏更是雀躍欣喜,一下子攬住她問長問短。


    硯行止的身邊,白巧巧卻沒跟著。大抵是被清風宗收了迴去。葉離歎了口氣,雖然惋惜,但是事情便是如此。


    “咦?怎麽一直都沒見曲靈。”葉離抓了抓頭,現在大家都在,她便意識到,從進了玄陵就沒見到曲家那位大小姐。


    “帶她來還不是因為跟玄陵有交情,師父方便她見自己爹娘,”荼夏笑得有些勉強,“若說真來比試的話,曲靈還沒有這麽自不量力。”


    “她居然也沒來看熱鬧。”葉離小聲嘟噥著,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那個曲大小姐是個愛看熱鬧的。特別是黃衣兒被當成獵物,她八成是樂不得看笑話的。


    宋祈的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好不容易跟她爹娘多呆幾天,許是舍不得吧。好了,別說她了。咱們都在外麵站在作甚,天氣寒涼,有話進屋聊。”


    葉離推開宋祈的房門,率先躍了進去,可那房裏原來還有別人在。


    她大喜過望,奔了過去。


    “師父!熊二!你們怎來了?!”


    這房中卻不止她師父和熊二,還有幾名容玖的徒弟也在。


    “清風宗得了那完本的經卷,就等人贓並獲,”


    等大夥都進了房,又把門關上以後,景頊捋著雪白的胡子說,“怕是免不了和清風宗一戰了。”


    他才開了個頭,房門就咚咚地響了起來。


    外邊有人敲門。景頊談話前就在房中設下法陣,不怕人偷聽。


    他的確與幾個門派約定商談,意欲結盟。可是明明約定在三更再見麵,哪個現在就來了。


    葉離心裏發慌,雖說師父和師叔都是實力過人的上仙,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啊。


    景頊卻麵色沉穩,慢慢悠悠地踱到門口,把門栓拉開,雙手將門打開了。


    蘇保兒站在門口,見來人是景頊,平素波瀾不驚的麵容掀起了一絲漣漪。


    “容。。容上仙?”


    景頊寬闊的額頭泛著紅光,他摸了摸胡子,笑了,:“蘇門主,認錯人了。本仙是景頊,容玖是那個長得年輕英俊的。”


    蘇保兒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沒想到景頊上仙在。在圍場中不知道你門中弟子安危,一直放心不下,現在總算得了空來問問。”


    她從門的縫隙中看見宋祈的身影,稍稍鬆了口氣,卻發現這裏好像裝了一屋子的人。


    “師兄,讓蘇門主進來吧。”宋祈的聲音從景頊的背後傳過來。


    景頊毫不遲疑地讓過身子,讓蘇保兒進了屋。


    “蘇門主,是自己人。”


    這在場的有人已經見過蘇保兒,新來的景頊和蘇保兒也不過是以前有過一麵之緣,至於剩下的幾名玄陵弟子,隻聽過蘇保兒的名字,沒見過人。


    他們聽見景頊跟宋祈口裏都是蘇門主,倒是能將那個傳說中的天門山女門主跟麵前這女子對上號來。雖然覺得名不虛傳,果然是傳說中嚴謹的樣子,可是清冷孤高的感覺倒不是那麽強。


    明明跑過來對荼夏表示關心,哪兒清冷了?


    蘇保兒的天門山因為都是女弟子,平素和其他門派多少有點距離。現在聽見宋祈說她是自己人,不由地一怔,不知道他是什麽目的。但是既然他說是自己人,那就應該是自己人吧。


    蘇保兒一點反駁的念頭都沒生。


    景頊便將事情的前後跟蘇保兒講了。


    蘇保兒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清風宗所作所為,與她所認知的修仙門派相去甚遠。


    她壓低了聲音,不可置信地說:“依照道友所說,清風宗哪兒還是修道,分明是修魔!”


    蘇保兒說完走到房中的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一飲而盡,半晌也不說話。


    葉離虎軀一震,覺得蘇保兒的確是說到了點子上。


    她之前沒有想過,像清風宗這樣走捷徑,對別個的修為巧取豪奪,不是魔又是什麽?!


    魔尊不是風九思嗎?劉不煩這難道是要跟風九思搶飯碗?!


    “我姑且信了你們說的。”蘇保兒恢複了冷靜,看了宋祈一眼,“可是,事情影響太大,簡直是修行界的醜聞。你們怎麽能確保其他門派的主事人,也能相信呢?”


    “他們必定會選擇相信的。”宋祈微微一笑,“清風宗短短時間內從一個小門派發展到現在的樣子,其他門派多少都該猜到了點什麽吧。”


    “宋上仙,清風宗可也沒少給別的門派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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