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簡直信口開河。”宋祈麵露不悅,側身對著葉離,“這性子於他修行並無益處。咱們修道的,也不是非得說要清心寡欲,萬事皆空。”


    他拍了拍葉離的肩膀:“你小師叔我覺得,行天道並非要滅人欲。若不是我識得熊二,說他是造謠生事也不為過。二師兄平時對徒兒雖然兇,但其實是慣著寵著,這些小豎子還真是登著鼻子就上臉了。”


    “這種話你又豈能上心?”


    “小爺哪兒上心啦。”葉離的臉蛋上透出一片粉紅,也不知道是熱氣蒸的,還是氣的,玩著頭上垂下來的小球半天也不說話。


    她本來氣勢洶洶地跑來質問宋祈,反而倒被他一臉義正言辭給震了一下。


    宋祈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嚴師上身,喘了口氣,笑意浮上眼底,驀地揪了揪葉離的袖角兒,小聲問:“這衣衫可還是我給你那件兒?”


    葉離有點囧,把袖子輕輕揪了迴來,收在懷裏,聲音又急又短:“趕明兒小爺就還你。”


    “我又不是要你還。”宋祈繃著臉,垂眼睨著葉離,眉梢的笑意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來,“本仙有潔癖,別人穿過自然是不要了。”


    葉離狠狠地瞪了他兩眼,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她準備化成原形,然後把身上的衣袍狠狠甩在宋祈臉上,如果能踹兩腳就更好啦。


    他卻又從墟鼎裏掏出件淡青的衣裙,雖然就是玄陵弟子的樣式,但是那裙子一看就不是外麵那種景頊找山下婦孺批量縫製那種土氣賤貨,看起來清爽鮮嫩,就好像小黃瓜似的。


    “這衣衫雖然自潔,穿多久也不髒,但是總穿一件還是有些膈應。姑娘家家的,還是有件替換的好。”宋祈把那衣服往葉離身邊一放,把手放在嘴跟前咳了咳,“再說那白袍子也不是弟子服。景頊師兄平日裏縱容熊二一副熊樣到處亂跑,你卻得知道,那樣子並非為我玄陵所喜。日常行走怕是被人說了閑話。”


    他這話葉離聽著不喜,還是強忍了,一方麵宋祈是她小師叔,另一方麵葉離也不是不識好歹,知道宋祈說的這些都是為自己好。


    以前在八卦鎮上的時候有舊,怎麽想都是友不是敵。人家看著交情提點兩句,葉離雖然是隻妖,也沒有到沒輕沒重,一言不合就跟人家鬧翻的地步。


    她悶頭道了謝,把那衣服往墟鼎裏收了,又覺得得替自己說上兩句:“我不是姑娘家家的,我是妖。我們暮雲山裏沒這麽多講究,大家都光著,畢竟我們都有毛嘛。哪像你們人似的,光溜溜,不穿衣服就不大好看。哦,除了那時候淩薑來了。他倒是穿袍子的,不過就是沒穿多少,衣帶也不係上。如今大家都一個樣子,我肯定是會仔細學的。”


    葉離說完,忽然莫名其妙地“咦”了一聲,接著就盯著宋祈看個不停,眉頭越皺越緊。


    宋祈注意她的目光,臉皮發熱,眼皮不好意思地一垂,那在玄陵女弟子中廣受關注的長長的睫毛,在眼皮投出些微陰翳。


    他聽見葉離道謝,說的話也算上道,心裏越發得意:“你若是事事都秉禮合規,便不會引人遐想,日後讓人落了口實。。。”


    葉離要是認真聽了他這話,翻臉不翻臉還真是不一定。可此刻,她的小臉忽然湊到宋祈跟前,揚起下巴,伸出柔軟的小手,貼在宋祈耳前。


    當時宋祈的臉頰上感覺到的是溫熱滑膩,拂過鼻尖的是少女如蘭的嗬氣。不知不覺,他屏住了唿吸,丹田中無根無油地生出一股熱氣。


    他嘴唇微張,低沉的喘息和葉離幾乎不可察覺的唿吸交織在一起,漸漸地變成了同樣的韻律和氣息。


    初秋的烏夷峰上,花叢掩映的溫泉旁,少年和那少女驀然對視,一個如玉樹臨風,一個如澄露輕靈,淡淡的陽光透過薄霧籠在池上,晃得池邊樹上的黃葉仄仄發亮。


    一片落葉從樹上打著旋兒落到了溫泉池中,葉子的尖端先浸了水,在葉片上浮了一層,可是那枯黃的葉子偏偏不會沉沒,在溫泉的氤氳中漂著。


    葉離將手放開,身子往後一坐,靠著石頭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這穿了衣服還真認不出來了。要是露露在就好了,或許她還記得。。。”


    她方才覺得宋祈有點眼熟,懷疑他是渡劫之後,壓在自己身上那個男子。但是,卻又覺得不大可能,可惜當時沒仔細看。


    葉離想了想,決定還是問問,要不然留在心裏憋得慌。


    “宋小仙,你去過暮雲山嗎?”


    葉離手上的餘溫還在宋祈臉上,他坐在葉離旁邊,看著池中的落葉,糾結是不是再去山下的鎮子喝點酒。十裏紅塵,三千繁華,怕的不是美酒六壇穿腸過,而是獨留了在心中的那一滴。餘味繚繞,七世糾纏。


    葉離的問話恍恍惚惚中飄到耳中,宋祈隨口答道:“暮雲山啊,臨漳城外十裏。我家在臨漳城,怎麽會沒去過暮雲山?”


    葉離眼睛一亮:“元吉宋家?”


    元吉是宋家的堂號,宋家是臨漳大戶,俗話說富不過三代,但是宋家居然堅|挺了五百來年。葉離深居簡出,宅在暮雲山,但因為宋家離得太近,想不知道也難。


    宋祈果不其然地點了點頭。


    早些年,葉離還跟著其他妖怪去吃過宋家供的香火,現在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宋祈跟宋家的淵源。


    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鄉遇故知。葉離覺得跟宋祈也算老鄉見老鄉,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扯著扯著就開始跟宋祈聊起了暮雲山風土。


    其實宋祈家在臨漳城中,按理說,能去山上幾次。葉離哪想的到這一層,講得眉飛色舞,開心得不行,講著講著,幹脆把剛穿好的鞋襪除了,把腳泡到溫泉裏去。


    宋祈一邊聽一邊笑,漸漸地把後背也靠在了大石上,雙臂放在腦後,望著天上浮雲,聽山中趣事,忽然覺得這樣輕鬆閑適的時光,比成神還安逸。


    葉離光泡了腳還不夠,她覺得身上熱乎乎舒服得很,又嘻嘻哈哈地把褲子卷了到小腿肚子上,把小腿也泡到了池子裏。


    葉離從暮雲山風土講到自己爹媽姨娘,宋祈雖然聽過一次,卻依舊聽得津津有味,又聽到葉離講到她以前墜崖失蹤,姨娘把她從一個華服小少爺手裏救出來的時候,宋祈打了個冷戰,神色有點不自然。


    葉離不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可宋祈忽然六神無主,王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居然還主動聊起家中怎麽去暮雲山消暑,他爺爺的幾房姨太太怎麽一人給宋老太爺做了一碗綠豆湯,把宋老太爺灌得差點沒命的事兒。


    當你平時裝的跟仙兒一樣的小師叔,忽然談起自己爺爺被幾房姨太太害得泄了幾次茅房的時候,當他說完了還發出一陣瘮人的幹笑的時候,就算是換了熊二,也會說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


    葉離用眼神把宋祈從頭到腳過濾了一遍,忽地拍著腦袋驚唿:“小爺就說怎麽看你有那麽一丟丟眼熟!你可不就是當年那個的妖販子嗎!?”


    宋祈並未來得及解釋,葉離又說:“這麽說起來也不對,宋家少爺也不至於窮到要拐妖掙銀子。”


    她突然伸出手搭在宋祈的袖子上,提高了嗓門兒:“宋小仙,我姨娘是不是錯怪你了。你當年一定是救了我的吧?到暮雲山,一定是將我交換給姨娘。”


    葉離說這話的時候很感激,覺得自己很豪爽,很義薄雲天:“咱們如今重逢真是緣分,我葉離算欠了小師叔的。日後便一定會還給小師叔。”


    宋祈眼睛盯著池畔的大樹,枝丫伸展出來,剛好探到他頭的上方。蒸汽在葉片底部凝成了一滴水珠,將落未落。


    宋祈有點不自然地聳了聳肩,故作淡然:“本仙廣修善緣而已,要是說報答,本仙三百多歲便成了上仙,就算是報答了。”


    他答得冠冕堂皇,心裏卻不大光明,虛得很。


    當年宋祈還是個孩子,他救了葉離不假;想把葉離拐迴家也是真的。當然那時候宋祈正隨家人消暑,在暮雲山小住。其實撿葉離也不是他撿的,他貼身的小廝見小少爺閑的撓牆,正巧在山崖下看見一隻怪好玩的小獸,就找人把傷口收拾好了,才給宋祈送了過去。


    倒是宋祈還把葉離的裹傷口的布條拆了幾次,美其名曰換藥。口子上撒到都是他自己看醫術亂配的東西。如果那小廝還活在世上,幾乎可以證明,他家少爺還在葉離傷口上撒過鹽。自然是為了殺菌消毒。


    那時候宋祈不知道葉離是隻妖,也不知道葉離是個母的,天天把小毛團抱在懷裏,一起吃飯,一起玩。


    到了太陽落山,就摟著她在床上一躺,大夢做起,一起奔向南柯鄉。


    可憐宋家帶著宋祈是去消暑,這皮嬌柔嫩的小少爺反而悶出了一屁股的熱痱子來。


    那頓棍子讓宋祈的小廝皮開肉綻,在此後的歲月中曆曆在望。


    而宋祈被葉離姨娘那頓撓,也不冤枉。他是誠心城意地,一點雜質不摻地,打算偷偷把宋呆帶迴家裏養著。可惜宋呆卻跟著一隻黃鼠狼跑了。對,那幾個月裏,葉離的名字叫宋呆。


    然而這一切葉離是不知道的,她坐在宋祈旁邊,許諾宋祈,將來等她厲害了,一定要幫宋祈做個什麽事兒才行。


    滴答。。。


    那滴水珠終於從葉片上下墜,卻打濕在葉離的額頭上,她倏地縮了縮脖子。


    宋祈伸出手,拍了拍葉離有點潮乎乎,濕漉漉的頭,有點心疼:“在八卦陣的時候,已經幫了很多啦。你不欠我的。”


    葉離體內靈氣現在就剩了薄薄一層,宋祈是知道的。他不知道那薄薄雪層之下的玄機,隻是愧疚葉離因為自己所累,又失了修為。


    宋祈的目光膠著在葉離身上:既然她來了玄陵,玄陵說什麽也要讓她渡劫成仙。


    葉離來玄陵,自然也是為了渡劫的。她要偷渡劫丹。


    如果一隻妖也有愧,也有複雜的情感,葉離白日裏跟宋祈坐在一起的時候,心情也算是百味陳雜的。宋祈對她不錯,鬆凝峰的人也不錯。


    可是她是來偷東西的。以前在暮雲山,大家為爭東西,搶地盤,翻臉不認人,爭個你死我活。她誑了露露的靈石,也沒有多少羞愧之心。


    但是當從宋祈那裏迴來,看見房門口熊二留的半盒子果子,半條隻剩下鴦在戲水的錦帕,隻有左腳的鞋墊,葉離的心就沒法硬起來。


    哪怕是分祝融的東西,熊二也按著之前說好的,好東西一人一半。


    葉離從懷裏掏出那條鴦帕,擦了擦鼻子,又放了迴去。烏夷峰白日裏霧氣重,可是到了晚上卻與別的山峰沒什麽不同。到了夜間濕氣深沉的,是容玖住的忘林。


    忘林在三個上仙的住處裏最大,也最接地氣,不是高嶺孤起,而是在玄陵平坦的林中。除了容玖自居的茅廬,忘林中零零散散地分布了一些小小的茅屋,供弟子居住。


    忘林中種了一水兒的白樺,筆直挺拔。在這個時節,林中層金染綠,還有樹葉尚未變黃,地上卻積了厚厚一層,隻有樹幹雪白堅實,在颯颯秋風中紋絲不動。


    忘林比玲瓏殿所在的位置稍高,若是步行也不過半個時辰。當然,一旦學會了禦器飛行,距離遠近也就無所謂了。容玖這地方,還真是方便剛入門的弟子。


    但是忘林有一處禁地。


    “嬸兒,咳咳。。。小。。小師妹,平日裏除了去烏夷峰,倒是也可以去忘林行走。結識拜會其他師兄師姐師侄,交流修行心得。對了,禁苑不能去,切記切記。”初入鬆凝峰的時候,祝陶如是說。


    值得注意的是,一向大大咧咧的熊二也提醒過她。


    既然兩位師兄都提醒,葉離對那禁苑,還真是誌在必行了。


    禁地嘛,一般都有寶。


    月光灑落忘林,林中彌漫著潮濕,卻有種青澀好聞的樹梗的味道。葉離禦劍自林中穿過,不想踩到落葉,以免發出簌簌的響動。


    不遠處有兩個女弟子坐在樹下,其中一個依著樹幹,另外一個用腳尖兒劃著地麵,不知在說些什麽。


    葉離又向前行了一段,有個男弟子在不遠處嘿嘿哈哈地練習禦劍飛行。就在葉離行過的這一會兒工夫,他已經從劍上摔下二十次了,然而他卻越挫越勇,摔下爬起來,繼續練。


    葉離望了望行至中天的月牙,滿滿的腹誹:這仙家弟子原來都是些夜貓子。她特地挑了這個時間,以為夜深人靜,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忘林這邊如此熱鬧。


    說好的勤學苦練,聞雞起舞呢?


    誰知她這麽一想,忘林中越發不消停,耳邊居然還傳來了一陣歌聲。遠處一名青衣弟子,正站在高高的香爐邊上,給圍坐成一圈兒的師弟妹們唱過時的小曲兒。


    葉離摸了摸喉嚨,有點心塞,不知道渡劫成仙了以後,嗓子還能不能再好起來。


    兩個弟子忽然從她腳下的泥土中冒了出來,應該是剛剛在練習遁地。不過那他們倆光顧著說話,也沒怎麽注意葉離。


    葉離拍著小心髒籲了口氣,忘林還真是不太平。不過,其實被人看見的話,關係也不是很大,葉離此番並沒有抱著誌在必得的心,她又不是十分肯定渡劫丹的去向,也算蹲個點兒,查探查探情況。


    “哎!前邊那個禦劍的,停下來!”


    葉離才又往前了數十丈,忽然聽見後邊有人大唿小叫,她扭過頭,見到是熟人,立刻從劍上跳了下來。


    “荼夏,怎麽是你?”


    來人見到是葉離,愣了一愣,繃著臉,指著斬妖,義正言辭地說:“忘林中除了練習不得禦劍。”


    葉離一怔,眉開眼笑的臉上蒙了一層灰雲。她還以為荼夏是老朋友了,結果人家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她收了斬妖,垂頭喪氣地準備迴鬆凝峰,以後換個時間再來忘林。


    荼夏卻突然出現在她的前方,把她攔在:“小妖精,你怎麽來忘林了?可是來找我玩兒?”


    葉離後背發涼,冷汗從後腰裏往外滲。荼夏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不是神誌不清就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葉離倒退一步,臉上擠出個笑:“哎呀,我就是睡不著隨便溜達溜達。我現在困了,準備迴鬆凝峰了。改日再來找你。”


    她說著,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然後十分自然地轉過身。。。


    然後葉離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著手指著後邊的人,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你驚訝什麽?真是沒見過世麵!”荼夏把葉離拉了起來,卻免不得揶揄兩句。


    葉離伸手指了指荼夏,又伸手指了指她旁邊跟她一般高矮胖瘦,連臉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是我哥荼寒。”荼夏看葉離到如今還張口結舌,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頭上戳了下,“我說你們妖是不是真的腦仁兒小啊!他是我雙胞胎哥哥啊。”


    “這我倒是見過,我們暮雲山上的獸一胎能下五六個。”葉離拍了拍腦袋,幹笑了幾下,“天黑了,困,就有點糊塗。”


    荼夏懶得揭穿她這給自己開脫的借口,把她手一拉:“你一個修仙的妖,困什麽困,跟我看熱鬧去。”


    一聽說有熱鬧看,葉離頓時覺得不虛此行,跟在荼夏後邊欣喜地問東問西。她哥哥荼寒倒是繃著臉,一直沒說話,默默地在後邊跟著。要不是之前開過口,葉離幾乎要以為他是啞的。她想問荼夏,他是不是給人下了什麽咒,麵部癱瘓了。


    荼夏帶著她走了沒多遠,就看見裏三層外三層的玄陵弟子,把一個小涼亭圍了個密密匝匝。葉離唏噓,容玖這邊到底是收了多少個弟子。他們全都是一個樣式的打扮,青衣袍,黃束帶。葉離穿著宋祈給的小黃瓜,顯得有點打眼。


    荼夏剛一過去,就被幾個熟人拉了過去,居然湊到了前排的位置。


    “哎,要瓜子不?”一個有點發福的弟子戳了戳葉離,“看在荼夏份兒上給你打折。”


    “我這兒有茶水,續杯免費。”葉離後背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扭過頭一個麵色慘白的弟子手中居然提著一個碩大的茶壺。


    荼夏把葉離往身邊一拉:“去去去,我哥在呢,還不收斂點兒。他現在不說話,等會兒散了看他怎麽罰你們。”


    那兩個人頓時把頭縮了迴去,葉離再看,連人影兒都不見了。


    荼夏嘿嘿一笑,把手撐在嘴邊兒,湊到葉離耳根子前:“我哥是管操守的。忘林這邊弟子多,我師父一個個的怎麽盯得過來。大師兄也是個一板一眼的,不過有時候還是心軟。”


    她瞟了荼寒一眼,有點無奈地說:“就是我哥傻。都是一胎所生,做人的差距還真大。。。”


    荼夏自顧自地說,亭子中間卻有點白熱化。


    亭子裏站在三個人,確切的說是兩個人,一隻妖。那兩個人葉離見過,正是當初在山門下遇到的那個小姐,和她家小丫鬟。


    那小丫鬟趾高氣昂地站在亭子中間,對對麵的那個黃鼠狼怒目而視。


    這黃鼠狼也是化了人形的,化完了的年紀看上去跟葉離差不多,一個十多歲小姑娘的模樣。下巴尖尖,鳳眼兒向上斜挑著,眉毛細細一條,在眼睛上邊掛著。


    “黃鼠狼偷雞摸狗,到了玄陵這種地方還是不改!”那小丫鬟插著腰說。她家小姐坐在亭座上,手裏拿了一把圓扇,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扇風。


    那黃鼠狼妖冷哼了一聲,看了看亭子外越來越多的弟子,卻沒說話。


    葉離用手肘戳了戳荼夏,好奇地問:“她們這是丟了什麽啊?”


    “丟什麽?依我看是丟人。”荼夏了然於胸地笑了笑,“不就是什麽荷包,發釵,靈石之類,還能是什麽?她們又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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