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聽到啜泣聲傳來,在逼仄的環境裏分外淒涼。


    猶如獸鳴。


    房門打開了,一束光透射進去。


    在角落裏,有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蜷縮著瘦弱身形,抱著雙腿臉全都埋下去了!


    啜泣聲悲鳴。


    聽見門開的聲音,她小心翼翼抬起慘白的臉。


    是一道修長身形逆光而來。


    身後的陰影挺拔如玉。


    胯下長腿站到女孩兒麵前,蹲下身,展開雙臂將她抱在懷裏。


    “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可是請你迴應我一下,你這樣讓我真的很心疼!”


    女孩兒雙瞳無神,薄弱的光遊離著,哪裏聽得見外界的聲音,她像編織了一張大網將自己包裹住。


    渾身透著一股莫可名狀的悲涼。


    心好痛。


    大男人眼眶驟然皸紅了,破碎琉璃般閃耀著:“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


    “對不起,對不起!”他親吻著她柔軟的發璿兒,一聲聲淒厲著痛苦:“寶貝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打我罵我吧,隻要別不理我!”


    “我很痛苦,真的!”


    他抓起了她細弱的手掌貼到臉龐上,一巴掌打下去。


    女孩兒的眼睛變了變。


    緊跟著,他又打了幾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頻繁響起。


    將她空洞的眼睛破開了一道曙光。


    漸漸有了人氣兒。


    最後一巴掌又要高調落下。


    可就在要碰到男人俊臉的同時,停下了。


    錯愕抬眸,是她恢複的眸色。


    裏麵斟滿心疼之色。


    “你……”他驚喜:“嫿兒,你是不是清醒了?”


    他高興地無以複加。


    “你怎麽來了?”


    頃刻間,她又恢複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我擔心你,所以就來了!”


    “你走,不需要你可憐我,走!”


    她站起身,使勁兒推搡著他長身玉立的身形。


    男人高大結實的身形推不動。


    她脆弱的手掌被一把擒住。


    粗糲大手細細摩挲著。


    “放開我!”她掙紮道。


    “我很高興吧你終於願意對我說話了!”


    “出去!”她嘶吼道。


    用出全部力氣將他推了出去,門轟然闔上。


    撞了他一鼻子灰。


    “對不起!”


    他倚靠在門框上。


    頎長身形有種脆弱的心靈。


    旋即他一個人兀自碎碎念。


    對不起說了一百遍。


    自己揍自己一百遍。


    心疼她一百遍。


    後悔一百遍。


    ……


    他拿出了給她帶的禮物。


    是一個盒子。


    裏麵躺著一根手鏈。


    紅繩舊了,她想為她換一根。


    可是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子的。


    這手鏈他一直帶在胸口,隨著心髒脈搏一起跳動。


    “當初可以留下來的話,我寧願用生命去交換,我知道你那時候最需要朋友,可是我還是離開了你,現在說這麽多都是借口,除了道歉我彌補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剩下的,大概是這條命吧!我想把這條命令給你,你需要嗎?”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我遲到了你七年,當初說好了不離開你,可我還是食言。這世上最缺的東西就是後悔藥,最不缺的就是後悔。”


    他摸出了一把匕首,閃爍益發鋒利的光,他狠狠道:“是不是留下這條命你就能原諒我了!”


    “不迴答就是默認了!”


    “我給你這條命好不好?你原諒我吧!”


    匕首迅猛往胸口的位置插去。


    陡然間,彈開的房門將他推了出去。


    匕首紮歪了,手臂眨眼間鮮血淋漓。


    傷口赫然醒目。


    “你在做什麽?”


    “演苦肉計嗎?”


    “你以為這樣我就能再上你的當?”


    他卻什麽話都沒說。


    滴溜溜盯著她。


    劃過一抹欣喜。


    “我很高興,你能夠出來!”


    “你是舍不得我死嗎?”


    “錯,我是不想看著你死!”


    “……”


    “你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我手裏!”


    撿起淌血的匕首,溫柔塞進她的手間:“能夠死在你手裏我也滿足!”


    “動手吧!”他留戀看她最後一眼,深深閉上。


    等了許久,熾烈的疼痛沒有落下。


    隻有無盡荒蕪。


    微微地磕開眼,女孩兒早已滿臉淚水。


    緊扣著匕首哭得聲嘶力竭。


    像受到巨大委屈的小貓咪,藏不住痛苦。


    一瞬間,他眼圈齶裂紅遍了!


    “寶貝兒,別哭了!”


    他拽過她來擁住。


    鐵臂緊緊握住她的腰。


    唇親吻他頭頂。


    “太疼了,看到你哭,把命給你都願意!”


    “我知道自己上了你心,這裏疼的不能唿吸,隻要你原諒我,刀子盡可能紮。”


    “隻要你開心,這條命毒可以給你!”


    “……”


    “你以為我不敢嗎?故意激我的吧!你騙我一次,讓我痛苦萬分,現在卻來假惺惺跟我說對不起,以為我再能相信你?”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並不是舍不得,隻是你沒動過手怕見到血!”


    “不怕,我幫你,我知道你膽子小,但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我就是你嵌在你心口的一根刺,不拔掉永遠都會疼痛,然後流膿潰爛,痛不欲生。”


    鑊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捅。


    嘩啦啦的血液噴濺出來。


    緊接著那兒一個碩大可怖的窟窿。


    裏麵塞滿了血。


    還有滴濺到她額心的。


    猶如一朵盛開的猩紅罌粟。


    妖嬈淒豔。


    那一抹血滴繾綣著她的美,華麗而憂傷。


    他忍不住低了唇瓣。


    印上去。


    須臾唇瓣熏染上瑰麗糜豔的紅。


    他伏下臉。


    將她摁在懷裏,免得她看到最血腥的一麵。


    她會害怕的。


    明嫿在他懷裏瑟瑟發抖。


    她被嚇壞了。


    胸口的大窟窿充斥著血腥之氣。


    “別怕,別怕,我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他臉色慘白如紙。


    胸口一點兒不疼,反倒是被她炙熱的淚水刺疼了心髒。


    那鹹澀的疼痛不亞於這冷兵器營造的疼痛。


    懷裏的她抖更厲害了!


    抱著她就感覺到一股劇烈滿足了!


    他慘白的臉揚起一抹笑。


    很俊美的笑。


    她的哭泣都是為自己的吧,他想這麽貪婪地想著!


    旋即——


    這笑不知持續了多久。


    她在自己懷裏緩慢顫抖抬起臉,小巧蓄滿嬌淚。


    如同荷塘中苦厄的花藟。


    唇瓣抽搐著顫動,手指撫摸他血流不止的傷口:“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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