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笑夠了,鄧安翔又接著往下說:“我知道吊車尾不光榮,不過,兄弟我真的是盡力了,其中緣由就不多說了,相信大家都猜得到幾分。這裏呢,我就想問問有沒有跟我家情況差不多的,要不呆會兒都到我家裏坐坐,商量商量明年怎麽辦,怎樣才能把日子過好了?都知道如今糧食是頭等大事中的頭等大事,咱們可得想想法子,大家都要動動腦筋,至少明年要比今年好,是不是?”


    曬場上安靜下來,陸華安於一片靜默中笑著開口:“鄧叔你家裏太擠啦,都去會議室吧,放心,會議室今天不收租金,還免費贈送茶水。”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氣氛重新熱鬧起來。


    陸華安緊跟著宣布了幾條公告,一是下周要去山裏揀秋,為過冬做準備。另外就是農閑時期的訓練,訓練在大屋進行,每天上午三個小時,要求所有十至五十歲的居民不論男女都必須參加,五十歲以上體檢合格的也歡迎參加。陸華安一再申明,這個訓練非常重要,關係到大家能不能成功變異,讓所有人都認真對待。其實不用他講,一聽說關係到變異,上至70歲老太太下至7歲小豆丁,就沒有人不上心的。


    早前的傳聞終於要變成現實,肚子中藏了兩三個月的各種疑問紛紛被提出來,陸華安一一解答,解答不了的交給許淩風,氣氛空前熱烈。


    ……


    這頓豐收宴一直吃到月上西天,人群這才帶著些微醉意一路談笑著迴家去。


    蔣家一家子迴到家已經九點鍾了,如今都幹體力活,也沒電視可看,往天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下了,隻今天過於興奮,索性坐到餐桌邊上聊天,連原本開始打瞌睡的蓓蓓小盆友都重新清醒過來,賴在爸爸腿上啃紅薯片,死活不肯睡覺。


    “過幾天要重新簽訂租佃合同了,媽,要不我們明年多種一畝地吧。你看五月種水稻,七月種紅薯,兩畝地的話,努把力說不定可以收到三千斤呢,我們一家子怎麽吃都吃不完,還會有餘糧!”劉爽雙眼放光,這兩年家裏沒人挨過餓,但天天生活在餓肚子的陰影中,壓力也是山大啊。


    老太太卻是直搖頭:“兩畝地你們肯定能種下來,這個我相信。但看看今年這地種的有多辛苦,沒道理明年就輕省了,你們這樣子就是在用健康換口糧,沒兩年身體就會垮掉的,不可取。”


    母女倆的爭執蔣文輝從來不摻合,不過今天例外,旗幟鮮明地站到了丈母娘這一邊:“剛才鄧叔也是這個意思,我們都不是種地的料,一年到頭累死累活至多混個溫飽,必須要找到其它出路才成。”


    劉爽這才想起他去參加了鄧安翔的那什麽“茶話會”,不過她可不相信喝杯茶聊聊天事情就解決了:“現在除了種地還能幹啥?難道他會有什麽好辦法。你看管委會連個會計都有二十年工作經驗,還是注冊會計師。教師也是,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三年級所有課程都要能教,聽說招的那兩個老師可牛了,這種活我們想都不要想。”


    “天生我才必有用,這些路不行,可以另辟蹊徑嘛……我說你們是不是都忘了,我們還有三畝半牧草呢,不是說明年六月就可以第一次收割嗎,聽說那東西一年要割好幾次,產量非常高。”


    看兩個女人都是一副“那東西產量再高有什麽用,難道你還能拿給人吃”的樣子,蔣文輝給逗樂了:“你們這腦子啊,怎麽就轉不過彎。我們可以喂幾頭羊,再養點雞鴨什麽的,隻要養好了不比種田差……”


    這下子母女倆終於有了反應,異口同聲:“這就是你們商量出來的結果?”


    “不是我們商量出來的,是鄧叔提出來的。鄧叔的意思,明年想要養鴨喂雞的人肯定不少,但管委會的牲口就那麽多,我們單個去買小崽的話,一是不一定買得到,二來就算買到了數量也肯定上不去,沒辦法從根本上幫我們走出困境。所以我們這些種糧困難戶幹脆聯合起來,成立一個互助組或者合作組什麽的,抱團去跟管委會談,把畜牧這一頭全部都包圓了,這樣子才會有競爭力。”


    母女倆對視一眼,都有些意動。


    認真考慮了一會兒劉爽才道:“這主意聽上去不錯,等以後畜牧這一塊發展起來了,口糧應該不成問題,沒準兒還天天都有雞蛋吃……”


    蓓蓓小姑娘別的沒聽懂,就聽明白雞蛋了,連忙插嘴:“媽媽,媽媽,今天我們有蛋蛋吃!”


    幾個大人被她的童言童語搞的一愣神,片刻過後蔣文輝感歎:“現在這種日子還能保證隔天給孩子們一個雞蛋吃,真是難為宋哥他們了……”


    “爸爸你又亂叫,頂頂爸爸是仙師,仙師!”他家寶貝女兒非常認真地糾正他,神態很是堅持。


    幾個大人抿嘴偷笑,她姥姥表揚她:“對,是仙師,我們蓓蓓比爸爸聰明,一次就記住了,爸爸老是記不住。”


    小丫頭鄭重點頭:“嗯,蓓蓓長大了也要當仙師!”


    一家子全都崩不住,笑了起來。


    姥姥摸摸她的小腦袋:“看看,我孫女可比我女兒出息多了,我孫女要當仙師,我女兒隻想著多種一畝地!”


    *--*--*


    如今這年頭春秋基本上消失了,就算是李拐子村,十月初最高氣溫都在30度以上,到了十月中旬氣溫驟降,等到下旬,就要開始下雪了。秋天至多十來天,什麽都種不了,好在群山環繞,大家可以去揀秋,前提是有防務隊當保鏢。


    十月十一日,聚居點將近三百人浩浩蕩蕩去“揀秋”,尤其是一群城裏人,拖家帶口的,不像是揀秋,倒像是秋遊。


    落星山他們天天都看到,距離實在說也不太遠,十多裏地,腳程快的幾十分鍾就能走到,不過這次拖後腿的人太多,兩個小時才到——這也不能全怪他們,地上連路都沒有呢,幸好野草也枯的差不多了,不然走在一尺多高的草叢裏,兩個小時都到不了。


    一上落星山這夥人就被驚住了。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山林,江安附近就有不少,從江安過來這一路上更是看見了很多,大都逃不過十樹六枯的下場,剩下四成也是要死不活的,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隻能遠觀,完全不能細看。


    這裏卻不同,山上的死樹很少,十幾棵中才會出現一棵,多數樹木雖然長勢不太好,但給人的感覺卻是生機仍存,完全不是那種苟延殘喘式的苦苦掙紮。據隨行的專家推測,很可能是因為氣候的變化在這裏屬於“漸變”,相對比較緩和,給了植物適應時間,就像他們的紅薯一樣,長勢不好,但卻頑強地存活了下來。


    落星山是座大山,山上不是人跡罕至,是壓根沒人上來,好在管委會準備充足,青壯在前開路,防務隊旁邊護衛,三百人的隊伍戰線拉的老長,以每小時一公裏的速度往前推進,幸而宋隱給他們準備了必要的符篆,各種蟲蛇規避,不然速度還要更慢。不過這山裏的物產也真叫豐富,樹木的長勢再是不好,結的果實再少,仍然讓這群人目不暇接,帶給他們一個又一個的驚喜,進山不過兩裏,大家就發現了石榴柿子山楂還有一大片野葡萄。


    石榴個頭很小,柿子卻很甜,野葡萄的口感不算好,但用來做葡萄酒正好,這下子十歲以下的小朋友還有50歲以上的年長者,秋遊到此為止,一個個肩背手提高高興興迴家去,掉頭前還紛紛找到管委會建議:要修路,一定要修路,要致富先修路嘛!


    在扔掉一幹老弱殘兵之後,剩下的兩百人輕裝上陣,繼續往前……


    *--*--*


    宋隱現在對落星山已經非常熟悉了,這次他沒有隨行,隻有許淩風帶著頂頂並幾個老人上山去湊熱鬧。他本來以為今天可以在附近隨意走走,度過久違了的自在閑適的一天,沒想到,下午兩點,聚居地迎來了一大群不速之客。


    這群人足有一兩百之眾,兩人一車騎著摩手車飛車而來,人人背後都斜插著一根鐵棍,兇神惡煞的,風馳電掣……嗯,應該是一路顛簸“蹦蹦跳跳”地從土路上衝過來。


    本就是河穀平原,視野開闊,眼看著馬上就要到達一個超大型“蒙古包”了,前方路上卻現出一個人影,一馬當先的頭號騎士立即減速,身後女郎舉起右手,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把這個倒黴蛋團團圍住。


    除了自虐狂,沒人喜歡被一群充滿惡意的陌生人團團圍住的感覺,宋隱於是在前方三米劃了一道線,但凡想要越過這道線的全部人仰馬翻……嗬嗬,還不知道誰是倒黴蛋呢!


    在一連好幾輛機車騎士並乘客被摔到頭破血流之後,這夥人學乖了,一個個停車下地,從後背上抽出鐵棒,對著宋隱虎視眈眈。


    “你們到這裏來幹什麽?”宋隱問。


    為首的兇漢打量著宋隱,他們來之前有做功課,見宋隱身材單薄臉上氣色也不是很好,略略帶著一點病容,放下心來。於是,兇漢眉頭一挑,撇撇嘴,吊二郎當的反問:“我們到這裏來幹什麽?”


    緊跟著麵色一變,雙目圓睜,把鐵棒往地上狠狠一杵,一聲大喝:“這裏是老子的地盤,你他媽的卻問我到這裏來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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