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學”一詞最早見於清代李放的《八旗畫錄》:“光緒初,京朝上大夫尤喜讀之,自相矜為紅學雲。”


    孫雄的《道鹹同光四朝詩史一斑錄》:“都人喜談《石頭記》,謂之‘紅學’。新政風行,談紅學者改談經濟;康、梁事敗,談經濟者又改談紅學。”[


    其實,從嘉慶年間,就有坊間戲言“開談不說《紅樓夢》,讀盡詩、書是枉然。”


    這說明自《紅樓夢》問世以來就得到了文人學者的重視,作為一本通俗小說具有極高的閱讀價值。


    那時候的文人大抵分成兩派。


    一派認為這是一本政治隱喻小說,主幹是“排滿思漢”的民族思想。


    另一派認為這是一本豔情小說,其中的風月之事描寫精妙,可堪一看。


    這恐怕就是清朝的某個時期把《紅樓夢》列為*的原因所在。


    林子軒從紅學的起源開始講起,漸漸揭開百年來籠罩在《紅樓夢》研究上的層層迷霧。


    他把紅學研究分為四大派別,分別是索隱派、考據派、評論派和創作派。


    並係統和詳盡的解說各個流派的淵源,代表人物和學術著作。


    比如,索隱派的開山鼻祖叫做周椿,他的出生時間僅比曹雪芹晚十四年,可以算是曹雪芹的同時代人。


    他研讀《紅樓夢》的成就體現為所著的《閱紅樓夢隨筆》。


    書中有他本人於1794年所作的自序,可以證實是目前所知《紅樓夢》研究史上最早的一部評論專著。


    評論派的代表人物是富察明義,據說是曹雪芹的朋友,寫有《題〈紅樓夢〉絕句二十首》。


    考據派的代表人物是胡拾。


    至於創作派的代表人物非高鶚莫屬,能夠續寫《紅樓夢》的後四十迴,無疑是寫同人文的頂尖高手。


    但在這個時代,高鶚是否續寫《紅樓夢》還沒有定論。


    在清朝,至少有13部《紅樓夢》的續書,其中《紅樓夢影》和《紅樓夢補》質量尚可。


    對曆史中的人物林子軒講的很快,他主要講了現代紅學的發展。


    重點放在了王國唯的《紅樓夢評論》、蔡元賠的《石頭記索隱》和胡拾的《紅樓夢考證》。


    此時魯訊的《中國小說史略》尚未出版,還隻是魯訊上課的講義,所以林子軒並未提及。


    通過對這三本書的細致講解,又帶出了題詠派、百科全書派、現代批評派,曹學、版本學、脂學和探軼學等紅學的各種研究方向。


    從而讓《紅樓夢》的研究更為係統和全麵,揭開過去紅學研究的麵紗,展示在眾人麵前。


    隨著林子軒的娓娓道來,下麵的學生聽的入迷,連那些教授也驚訝不已。


    原來《紅樓夢》的研究是這個樣子的,竟然包括了這麽複雜的科目。


    以前的人研究紅學,是內行諱莫如深,外行摸不著門道。


    紅學成了一小撮精英知識分子的專利,研究紅學的人自以為掌握了真理,就算有人問起來,也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說了你也不懂!”


    這大概是最好的敷衍之詞了。


    隨著教育和書籍的普及,書籍的價格越來越便宜,隻要稍微富裕的家庭都能買得起一本《紅樓夢》,漸漸打破了由精英知識分子壟斷的紅學研究。


    然而,因為學識和閱曆的關係,每個人從《紅樓夢》裏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在這點上,魯訊的一段話說的很好。


    一部《紅樓夢》“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


    這是魯訊在1927年寫的文章,林子軒毫不客氣的借用了。


    林子軒是第一次用科學和係統的方法來講解《紅樓夢》,把包裹在紅學外邊的皮扒掉,露出裏麵的新鮮血肉來,展現給底下的學生看。


    我們應該怎麽來研究《紅樓夢》?


    這些梳理和歸納都是後世學者多年研究的成果,在民國時期還是第一次出現。


    在這個舊紅學和新紅學交替的時刻,林子軒用一種科學而務實的態度來研究《紅樓夢》。


    底下無論是學生還是教授,都有一種撥開迷霧的感覺。


    從此之後,紅學不再是精英們的專利,隻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他們也可以研究紅學,而不是像從前一樣不知所措。


    林子軒給紅學研究指出了方向,給紅學的快速發展打開了一扇大門。


    “下一節課,我們到了重新認識《紅樓夢》的時候了。”林子軒最後結尾道。


    他站在台上,沒有稿子,沒有翻書,就這樣侃侃而談,一直講了將近三個小時。


    在此期間,沒有教授和學生離開,反而有不少學生被吸引進來,算是一堂成功的授課。


    學生們熱烈的鼓掌,教授們也矜持的拍手,這是給予林子軒的肯定。


    當傳統文化遇到了西方的科學分析方法,產生的化學反應出人意料,讓人覺得對於傳統文化的研究不再是雲山霧繞,而是可以更為係統和爽利。


    複旦大學文學係主任覺得請林子軒實在是太值了,他本身也是搞文學研究的,感觸更深。


    這種方法可以引進到日常的教學中來,一旦形成了一門學科,就能為學校增加底蘊。


    下課後,林子軒和前來聽課的教授們寒暄幾句,他們前來聽課,就是給自己麵子,他年紀輕,不能給人倨傲的感覺。


    文學係主任想讓林子軒把講稿留下來存入學校的資料室,以備將來。


    他隱約覺得林子軒的這次講課或許會給紅學開啟一個新的時代。


    此時的複旦大學還沒有校報或者雜誌,不像北大有《新潮》雜誌,沒辦法發表。


    林子軒答應下來,他也需要把講課的內容整理一下。


    他不敢說自己講的是對是錯,因為在紅學上很難界定真偽對錯,隻能是各持己見。


    不過他敢肯定自己講的是最為全麵的,因為他背後有無數後世紅學大師的研究成果。


    這堂課雖然隻是發生在複旦大學校內,但複旦大學的學生和教授會把它傳播出去,逐漸影響到整個紅學界。


    紅學界的一場變革正在悄然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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