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粗暴地推開武輕塵的房門,菲兒推開侍衛們跑進來擋在武輕塵的麵前,“你等搜刺客便搜刺客,我們好歹也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女官,你們這麽粗魯無禮,不怕我們告訴皇上治你們的罪嗎!”


    為首的侍衛總督抱拳冷麵說道,“對不住了,兩位,今夜有賊人闖入,我等為了皇上的安危,不得不得罪了,還請海涵。”


    武輕塵輕拍菲兒的肩膀,輕聲安撫,“沒事的。”


    黑壓壓的一眾侍衛手持長劍,對著裏裏外外刺來指去,任何能夠藏人的地方都不放過,直到他們紛紛迴稟“沒有發現”,菲兒雙手叉腰,壯膽說道,“早就和你們說了,我們這兒哪兒有什麽刺客,這下好了沒?趕緊都離開吧!”


    侍衛總督瞥了一眼沉默的武輕塵,“若看到可疑之人還請告知。”


    武輕塵目送他們離開,踉蹌地後退了兩步,菲兒隻道她是受到了驚嚇,扶住她,“輕塵姐姐,你沒事吧?”


    “沒事。”武輕塵搖搖頭,餘光波及還待在懸梁上的白少正,安撫菲兒迴房去,“迴去睡吧,被他們這麽一折騰,明日侍奉時打瞌睡,又該被罰了。”


    菲兒點點頭,帶上房門,武輕塵深吸一口氣,方才努力保持的鎮定耗費了所有的氣力。若白少正被抓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她把自己平日收集下來的打賞拿上一些,交到他手上,“再過幾個時辰,宮裏的水車就會從側門駛向宮外,你找機會鑽進去就可以順利離開。記住,這些時候待在紫竹林,不要去任何地方。”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嗎?”白少正清楚武輕塵現在的處境不比他好到哪裏,複國若複掉了性命,他寧願帶她離開。


    “你明明知道我活著的目的。”武輕塵皺眉,先前本以為易容術將少正變成唯命去三皇子府做護衛當策應,也因為見靈的營救而落空了計劃。現在的每一步顯得更加步步為營,他還說這種話,當真是讓她心塞。


    “你可知道,你的父皇母後要的是你的健康平安。你活著是比複國更重要的事!”


    “若你這麽想要安逸性命,那你去找孟長安好了,他如今來了郝卿國,你可以去找他要榮華富貴!”白少正的話激到了武輕塵,將孟長安的下落脫口而出。


    “你說什麽?”白少正冷下臉,眼底滿是刺痛。


    這一夜的慌亂和提心吊膽,讓武輕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她捂著臉,重重地歎了口氣,“你走吧。”


    天將明,月光處,白少正的身影立了一會兒,轉身迅速跳往窗外。微微顫動的窗柩,將地上的月色斬斷又連接,武輕塵啟開的唇緩緩閉上,她不是有意要衝白少正發火的,他是為她好,她又怎會不知,可是因為他的魯莽行動,差點致他自己遇害,還弄亂了她的布局。二皇子這顆棋子是不是就廢了……


    可是對於她來說,二皇子難道真的隻是一顆棋子嗎?


    事情遠遠沒有結束,這一夜,除了宮中傳有刺客,宮外的莫閑雲莫大人意外死在了家中,說是醉酒過度停了心脈。而他是力主四皇子登上太子之位的主四派重臣。當武輕塵修剪禦花園的花圃時,聽到幾個過路的奴婢議論這件事,微微出神。


    “大病初愈,就不要做這些事了。”


    武輕塵抬起頭,望到二皇子歌徐徐走來,是他……


    武輕塵不免有些尷尬,想起上次在禦河邊的爭執,還有……如今站在他麵前的自己,在他眼裏到底是誰,而自己又該怎樣看待他呢?


    “奴婢不礙事,已經休息了這些天,身體已全好。煩勞二皇子差人來看奴婢。”


    “今天父皇出宮祭祀,我向父皇請求帶你一起去。父皇答允了。”二皇子掰過身旁垂下來的綠柳,“我想你應該好久都沒有出去看看那些的山明水秀了。”


    “謝謝……”武輕塵垂眉,他說話的語氣讓她覺得陌生,之前的他雖然行為霸道,語氣戲謔,但心感覺是向她靠近的,可現在,兩人對立而望,言語分外客氣,仿佛之前從未親近過半分。到底是時光騙了他們,還是他們騙了時光呢。


    “希望換個地方,我能更加了解你。”歌微微一笑,“你不是說我不了解你嗎?”


    “……”武輕塵怔怔地望著他嘴角的笑,心一陣酸楚。


    “其實那天你問我,我到底了解你什麽,喜歡你什麽。”歌走到她跟前,正色道,“我真的答不出來。不過今天,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喜歡你,無關你是誰,無關我了解你多少。隻要你是武輕塵,我就喜歡你。”


    他這樣說,是想間接地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沒有表麵如此簡單了,即使如此,他還是選擇沉默來保護對她的這份感情?白少正探取他的密室,意圖明顯,他故意放走白少正來看幕後究竟是誰,他心思縝密,又怎麽會猜不出其中的幾分?


    ……


    “輕塵,跟我走吧。”


    “我便找機會去了他的府邸,沒想到他居然有所埋伏,我被擒獲在他的密室裏。”


    “我想來告訴你,二皇子絕對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


    “他對那把龍椅的準備遠遠超過了所有人的意料。”


    ……


    武輕塵的耳畔不住地迴響著白少正的話,對比著歌透著誠懇的真摯俊顏,不禁啞然失笑,“可我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你,而這一點,對我很重要。”


    歌咧嘴笑,“那你可以趁著這次好好了解我。”


    “昨天……”武輕塵頓了頓,看到他的眼底起了一些變化,“昨天莫閑雲莫大人突然死了。”


    “你也聽說了。”歌點頭,“是啊,今早聽到這個消息我也覺得很驚訝。”


    “不是你做的嗎?”武輕塵挑眉。


    “怎麽,你覺得是我做的嗎?”歌怔後反問。


    “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你做的。”二皇子和四皇子看上了同一個女子,同樣都是兒子,皇上為難下旨的這件事不脛而走,已經傳遍了皇宮內外,爭奪太子之位四位皇子雖都難以獨善其身,可如今在這檔口子上,主四派的莫大人居然突然離世,輿論口風難免要將二皇子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別人說什麽,本皇子從來都不在乎。”歌不屑地仰起下巴,“隻要你相信我就好。”


    隻要你相信我就好。


    你憑什麽這麽斷定我會相信你呢?


    武輕塵對上他溫柔如旭陽的眸仁,他不願提起白少正,而她,是不敢提起白少正。


    “二哥還在這裏賞花,要知道時辰差不多了。”循聲間,四皇子踏著緩步而來,犀利鳳眼怡然淡定。他走到武輕塵身旁,關切詢問身體如何,故意將二皇子視作空氣,幾番寒暄後,這才抬眼看向歌,“二哥,昨夜宮裏來了刺客,父皇為此大動肝火,今早又傳來莫閑雲大人的死訊,父皇頓覺是老天降罪,要提早去往邰和山。今年大哥和三哥不去,父皇就等著我們了。不想二哥和輕塵聊上了。輕塵,祭祀不過半月,等我迴來。”


    歌輕笑,“輕塵和我們一起去。”


    公子下笑容僵了下。


    “四弟有所不知,我已向父皇提議,讓輕塵同行。既然父皇等著了,輕塵,我們走吧。”歌牽過武輕塵的手,與公子下擦身駐足,壓低聲音道,“哦,對了,莫大人的死,四弟還是不要太難過了,我相信還是有大把的官員為四弟你鞍前馬後,鞠躬精粹死而後已的。”


    公子下的眼角緩緩垂下,像被撞碎掉的冰山,迸發著讓人忽略的危險。


    歌手心的力道雖然溫柔了很多,可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霸道,他拽著她的手,不管不顧,肆無忌憚。武輕塵以前隻知道女子間會妒忌吃醋,不曾想男子間的唇槍舌戰也絲毫不甘示弱。


    她側目他,不由自主緊跟他往前方的腳步。


    這次皇上前往邰和山祭祀,心情凝重。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皇宮,匆匆趕路,皇上特意讓武輕塵隨他同乘一輛馬車。


    車外風景秀麗,車內,沉默安靜。武輕塵正襟危坐,不時用餘光偷瞄一臉默色的皇上,突然聽到他開口道,“不用那麽拘束,寡人隻是想找個人聊一聊。”


    “是,皇上。”


    “起初隻覺得你貌美驚人,對你動過幾分心思,可後來見靈將你攬入她宮中,看你機靈謹慎,讓見靈很是喜歡信任,也便安心你在見靈的身邊服侍。現在你對寡人來說,就像是一個可以談心的女兒。更何況,你還讓寡人的兩個兒子都為你神魂顛倒。”


    皇上竟會如此坦白,武輕塵意外之餘也跪下澄清,“奴婢何德何能能讓兩位皇子垂青,奴婢無意讓皇上為難。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還請皇上懲罰。”


    “你起來。”皇上抬了抬手,“現下沒有旁人,你告訴寡人,歌和下,你到底喜歡誰。”


    “這……”武輕塵把頭低得更低了些。


    “但說無妨。”


    “皇上,奴婢深知自己的身份,兩位皇子對奴婢都十分好,二皇子率性而為,敢作敢為;四皇子風流無雙,溫柔多情。”


    “寡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們都很好,你無法做出抉擇,是嗎?”皇上笑了。


    “皇上……”


    “好,你慢慢選。寡人的皇子們各有千秋,相信最後你會找到自己的答案的。”皇上拍了拍膝蓋,悵然大笑,“年輕真好。”


    “皇上是萬歲,永遠年輕。”武輕塵恭維道。


    “萬歲?”皇上重複武輕塵的話,收起笑容,“昨夜有刺客闖入,莫閑雲莫名死了,見靈去到明宛國後至今沒有一封家書,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寡人的江山會有異動啊……”


    “皇上的江山萬代千秋,先祖一定會保佑皇上的。”武輕塵倒了一杯清茶遞過來。


    “對,寡人這次就是要求先祖庇佑,蒼天憐憫。”聽武輕塵這樣說,皇上心安了不少。


    馬車顛簸,軲轆轉動,轎簾搖晃間,綠樹陰濃,白鴿穿雲像海水倒灌進來,像極了未進宮住的山間,空氣裏溢滿自由。經過半日趕路,皇上有些腰腿酸疼,武輕塵見狀,讓隊伍停下來歇息。


    菲兒從後邊快步上來,陪皇上到一旁休息,皇上有喝露水煮茶的習慣,露水不能儲存,會有失其新鮮度,流動的泉水可以與其媲美,武輕塵方才在馬車上有聽到叮嚀的溪水聲,她轉身去找泉水。


    這時歌騎著馬從後邊追了上來,“你去哪兒?”


    “迴二皇子的話,奴婢現在要去給皇上找泉水煮茶。”


    “上來,我帶你去。”歌伸過手。


    “奴婢隻是奴婢,您是高高在上的二皇子,怎麽能同乘一匹馬……啊……”武輕塵隻覺得自己雙腳忽地騰空,下一秒就坐到了馬背上被歌緊緊擁在懷裏,唇壓耳根,“什麽時候你和我玩起了主子奴婢的把戲了。”


    武輕塵知道他的性子,越反抗越不得順,隻好乖乖地任憑他帶她駛到了泉水旁。他抱她下了馬,對馬說,“好了,二哥,去吃草吧。”


    馬兒像是聽懂了一樣地跑開了。


    武輕塵望向馬兒離開的背影,說道,“二哥?它很有靈性的樣子。”


    “當然,它是我從漠北帶迴來的,能聽的懂人話,生人不讓騎,隻認我一個人。”二皇子說起二哥,就滿臉的得意傲嬌,看向武輕塵,又說道,“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二哥也熟悉你的。”


    “切。”武輕塵雙手抱胸,故作滿不在乎,“我才不稀罕呢。”


    “我會讓你稀罕的。”歌笑嘻嘻地挑眉。


    三寸日光柔和地穿透雲層,歌撩開衣擺,蹲下來用竹筒呈了滿滿的清澈泉水,踏著石子走到她跟前,“喏,趕了這麽半天的路,你應該渴了。”


    他事事都以她為先。


    都說,女子若得深愛她的男子,便是得到了整個天下。因為男子會拚盡全力奪取最好的東西,最後親手送到深愛女子的手上。武輕塵凝望著他,半晌道,“你會把你自己全心全意地交給我嗎?”


    “當然。”


    “那,我要你的兵符,你會給我嗎?”武輕塵開口問道。


    歌低頭從懷裏取出來一樣東西,緩緩攤開,隻見是一塊鐵質的不規則形狀的東西,“這就是我的兵符,和其他幾個皇子並在一起是一條龍,便是一個完整的兵符,可以調配郝卿國所有的軍隊。”


    他把兵符放落到她的手裏,將她的手輕輕合上,“現在我把它給你。”


    “你就不問問我拿來做什麽嗎?”他是一直將兵符帶在身上?還是……這次祭祀帶出來的?他到底是真心實意的掏心掏肺,還是心理戰術,武輕塵真心看不透。


    “不問,我相信你。”歌斬釘截鐵地搖頭,“即便是你要這整個天下,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武輕塵緊皺的眉頭緩緩舒解,把兵符塞迴到他懷裏,故作輕鬆道,“我隻是隨便一問,瞧你認真的。喏,還你,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可得放好了,若是丟了,我可賠不起。”


    他握過她要縮迴的手,正色道,“輕塵,你是我第一個認真的姑娘,我想對你認真一輩子。”


    這是以天地為證的誓言,任何一個女子都扛不住這樣的深情,武輕塵試圖把手縮迴,掙脫幾次無奈羞笑,“再這樣耗下去,皇上該生氣了。”


    歌牽過她的手,帶著她跨過河石,小心翼翼,嗬護備至。武輕塵捫心自問若方才是一場戲,那未免真的讓人害怕。可她不敢冒一點點險,白少正的事即使是他不提,她不敢提,依然存在,不會消失。


    陰謀最可怕的就是融入真心,這也是三皇子天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的。可武輕塵覺得自己是越來越吃力了。


    兩人往迴走,四皇子下迎麵而來,他看著歌和武輕塵談笑風生地走來,眼眸微眯,射出寒意,“你們走得太久,父皇讓我來看看你們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怎麽會。”歌笑說,“可能是我們聊得太開心,忘記了時辰。泉水已經取來,我們這就拿去給父皇煮茶喝。”


    下把身上的披風取下來給武輕塵披上,“風大,小心著涼。”


    “多謝四皇子。”他的披風透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似風卷茉莉撲鼻,武輕塵餘光裏瞄見歌雖有不快,可到底還是沒有發作。


    “二哥,父皇還在等著你的泉水煮茶呢。”下看向一旁黑著臉的歌,言語催促。


    下去求皇上下旨,皇上沒有表態,擺明了就是要讓他們公平競爭的意思,這種狀況下,歌也隻好咬唇隱忍,“輕塵,那我先去送泉水,你也及時歸隊,這山間野外的,要小心壞人。”


    這個家夥……武輕塵抿唇忍笑,目送他一步三迴頭地離開,聽到四皇子下輕飄一句,“看來你是真的愛上二哥了。”


    “奴婢不知道四皇子……”


    “你騙不了我。”四皇子打斷武輕塵的話,忽逼近她的臉,魅惑的臉透著詭異的敏銳,“一個人的眼睛是最騙不了人的。我在溫柔鄉裏混出的風流之名也不是空有其名。”


    “你的心裏有他。”


    他的聲音很輕,微不足道的輕,卻像壯漢手裏的錘子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裏。


    武輕塵啞口無言,無力反駁。


    四皇子下直起身子,望向遠方的連綿群山,“可你注定要成為我的皇妃。”


    又是半天的趕路,很快,夜色吞沒了山腳,快要到邰和山下時,茂密的竹林突然群鳥飛起,迅速地跌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靜中。隊伍慢慢地緩下來,每個人都豎起耳朵聽腳下的聲響,楓葉的窸窣聲異常刺耳,歌和下相視而望,紛紛拿出了寶劍,大家隱約感到不妥。


    “大家小心。”歌話音未落,突然上方跳下幾個蒙麵男子,手握長刀,直刺中間的馬車!看來他們是想刺殺皇上!


    武輕塵聽到了外頭的異動,望向皇上,隻見他微眯眸,淡然正坐,雙手放膝,一點都不慌張。皇室外出都不會固定坐在一個馬車或一個轎輦之上,這樣可以規避歹人刺殺的風險。在趕路前,武輕塵隨皇上移至第一個轎輦,中間的轎輦是空的。


    可是是誰要刺殺皇上?孟長安?不,是宮裏的人。因為他們目標明確,預先埋伏在去邰和山的路上,若不是宮裏有人通風報信,絕對不會如此計劃精準。


    歌率侍衛奮勇反抗,可他們武功高強,中間馬車旁的侍衛很快被刺倒在地!跳上馬車的黑衣男子往中間用力一刺,察覺到了什麽掀起轎簾發現上當了,令其他人往前麵的馬車追殺,下上前想阻止,可他的功夫強在守弱在攻,跟在最後的黑衣人見他緊追不舍,反身猛地一刺,下迅速一躲還是被刺在了肩膀。


    “下!”歌大喝一聲,眼瞧著他們就要將皇上和武輕塵坐的那輛馬車給包圍了,不,絕對不行!他輕功追去,而坐在馬車內的皇上已經聽到外麵抵擋不住的慌亂,他握過武輕塵騰空飛起,衝破車蓋,用扇子將直逼而來的銀劍策偏角度,和黑衣人擦肩而過,穩穩落地。武輕塵想不到皇上會武功,而且還不弱,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這讓她想起以前父皇的大手。在麵對這麽多如豺狼虎豹一般的殺手的來勢洶洶,他還能顧及到她一個小小奴婢的安危……


    “小心!”一聲大喝,武輕塵迴神間殺手的劍如光影一樣地砍過來,皇上推了她一把,她跌坐在地,下一秒就聽到一聲低吟。


    “歌!”


    隻見歌擋在了皇上身前,殺手手裏的長劍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武輕塵瞪大眼睛,隻見殷紅的血從歌的胸膛沿著劍刃滴下來,下領著後邊趕過來的侍衛們追了過來,殺手們見狀迅速離開,歌終於抵不住失血過多,在皇上的懷裏癱坐在地。


    武輕塵爬過去,驚慌失措地看著這嚇人的長劍被歌握住,血像噴泉一樣地從他的指縫裏溢出來,他俊美的臉慢慢地變蒼白,嘴唇因失血而幹涸起來,“二皇子你不會有事的,你要挺住啊!”


    “別哭啊……”歌吃力地抬起手撫過嚇哭了的武輕塵的臉,“我當然不會有事,我還要娶你當我的王妃呢。”


    “好,寡人答應你,隻要你安然無恙,寡人就將武輕塵賜給你做王妃!你一定不能有事!”皇上緊緊地握過歌的手,以許諾來命令他不能有事,“下,快!快請太醫過來!速趕至邰和山!”


    “是,父皇。”下捂著流血的肩膀,聽到皇上的話,暗自冷笑,歌居然用這招作為往自己手裏搶迴武輕塵的手段,不過他不會想到這鐵板釘釘的事最後的敲定磚握在誰的手中。


    下轉身命令幾個侍衛把歌抬到轎輦上去,看了一眼目光緊緊跟隨歌的武輕塵,心倒是莫名地難受。


    剩下的人速速將隊伍趕至邰和山,歌被侍衛們抬到山上的廂房裏,已經昏迷了。隨行的兩個太醫商量過後,向皇上稟報,“皇上,二皇子這一劍很深,臣下現在能做的就是拔劍止血,至於是否能醒來,就要看二皇子的意誌力了。”


    “什麽叫能否醒來!寡人要他一定醒來!”皇上起身揮袖,怒目威嚴。“寡人親自來穩住他的身子!快點,別浪費時間了!”


    武輕塵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卻又不能逾矩上前,嘴唇都快要咬破了,袖口都要被捏碎了,皇上穩住歌的身子,太醫握住那長劍猛地拔出,歌的身子高高躍起,再重重地落下,血液從胸口噴了出來,濺紅了素簾!也濺疼了武輕塵的眼睛!


    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刺中,抽走了生命。


    歌,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能……


    太醫迅速為歌止血,敷上草藥,給其把脈,皺成一團的臉欣喜紓解,跪地啟稟道,“二皇子的脈象雖然虛弱,卻還穩定。二皇子真是福澤深厚啊,這一劍若是再正一點點刺中心髒,那可便是華佗在世都毫無辦法了。”


    “真的嗎?”皇上欣喜確認。


    “不過……”太醫說罷又欲言又止,惹得武輕塵的心瞬間又緊了起來。


    “不過什麽!”皇上不悅地壓眉。


    “不過二皇子是挨過了拔劍,今晚過後若唿吸平順,那便是真的挺過來了。”太醫拱手道。


    “你們速去熬藥,今晚你等全都在這裏伺候著!寡人也會守著,寡人的兒子絕對不能有事!”皇上吩咐道。


    武輕塵見狀,上前勸道,“皇上,您奔波了一天,方才又受到了驚嚇,肯定累了,在這裏反倒讓太醫們分心照顧二皇子,不如您先迴去,這裏有奴婢。二皇子醒了,奴婢會馬上通知皇上,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望武輕塵,思慮片刻後鬆口道,“那好吧,你在這裏寡人放心,歌醒了,一定要馬上通知寡人。”


    “是,皇上。”武輕塵送走皇上,轉身飛奔迴歌的床榻——


    幃帳上的血跡清晰可見,見他緊閉雙眼,微皺的眉宇,靜靜地躺著,她心痛難當,“你一定要快點醒過來,你這麽躺著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歌,我認識的你,霸道,任性,渾身充滿活力……”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


    那場大火的害怕,卷土重來,不,是比之前的害怕更甚。


    在進三皇子府邸那一日開始,她就告訴自己沒有了哭泣的資格。可是現在,她真想放聲大哭。這一劍差點要了他的命,也差點要了她的命。他在昏迷前不忘的是向皇上要賜婚的可能,他是在用命來爭取她在身旁。


    他對她的種種之好,都是真心的。


    她終於篤定了這份心意,可……


    隻是我心似君心,卻要負相思意了。


    武輕塵抹過眼角的淚滴,伸手握過歌的手,試著將自己的溫度和力量傳給他,這一夜就讓她放肆地陪伴他吧。她靜坐在床邊,貪婪地望著他,是何時開始,他進入到她的心裏的呢?進的這樣悄無聲息,讓自己毫無察覺,直到這一劍,刺破了真心。


    原來你對我而言,早已重要過於天地。


    “誰?”門口似有人而至,武輕塵警惕地起身,隻見下立在那裏,冷冷地望過來,便踱步過去行禮,“四皇子。”


    “二哥怎麽樣了?”


    “還不知道,太醫說要過了今晚,才能確保真的安然無事。”武輕塵搖頭。


    “我也受傷了。”下淡淡道。


    武輕塵望向他裹著紗布的右肩,聽到他歎氣說道,“可你卻沒有發現。”


    “……”武輕塵躲閃過他失落的眼神,“對不起,四皇子……奴婢……”


    “你整顆心都吊在了我二哥身上,自然是發現不了的。”下的一身白衣有些髒了,可絲毫不妨礙在月光下的飄逸如仙,修長的睫毛失落微垂,似飛累了的蝴蝶在對夜空撒嬌,魅惑的聲音聳拉下來,即便是責怪也透著難以抗拒的溫柔。


    在武輕塵聽來,卻隻是虛偽的矯情。


    “我真希望躺在床上的人是我,不是二哥。二哥下的賭注大了點,可勝券在握的賭注,誰不會下呢?輕塵,你說是吧~”下微眯眸,語氣轉而鋸冷且透著犀利。


    “四皇子既然受傷了就早些迴去休息吧。奴婢就不送了。”武輕塵說著往迴走,突感腰間一緊,被他勒在了懷裏,他唇落耳畔,輕咬道,“你為他哭的時候,我真嫉妒。我經曆萬千女子,你是第一個讓我起了嫉妒之心的女人。輕塵,我比起這個莽撞又蠢笨的人,到底差在哪裏?”


    “歌沒有你卑鄙!”武輕塵掰過他的手臂,用力咬下去,掙脫跑進屋內。站在歌的床頭,顫抖不安的心慢慢地平靜下來,她輕輕地跪坐,重新伸手將歌的手握住,萬千心緒,都合在執手相握中。時間一點一滴流淌,燭火漸微弱,這一夜,武輕塵希望快點過去,又慢慢相送。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情誰訴。


    日光終紅起,歌依舊沒有醒來。


    “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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