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師侄爺爺,他們是壞人,為何要放他們離去?”


    “迴師叔的話,因為你我留不住他們。”


    “不試試怎麽知道?而且大家應該很快也會趕來。”


    “留不住是好事,真若留住了他們,那武當山的基業恐怕就留不住了。”


    對於玄聰的話,陳冬兒似懂非懂,低下身來看著倒在地上的化鵬飛,伸手探了探鼻息,又將手掌附在心口感受片刻,抬頭道:“掌門師侄爺爺,這人的氣息有無之間,脈象微弱,恐怕命不久矣了,我們救救他吧。”


    “正是因為命不久矣,他們才會如此簡單的離去啊。”玄聰歎了一聲,也蹲下身來,拈起化鵬飛的手腕閉目片刻,搖了搖頭:“七道奇門真氣入體,三陽四陰,陰陽格局已破,難,難,難。”


    玄聰歎了三聲本想找個地方將化鵬飛埋了便是,可迎著陳冬兒不忍的目光,再加上眼下化鵬飛雖殞命在即,卻終究未死,留在此地也不是辦法,斟酌再三,還是將這化鵬飛先帶迴武當的營地再說。


    決定做下,陳冬兒將化鵬飛背起,與玄聰一道向林外走去。而就在他們走後不久,蘇竹生他們七個天門的堂主又走了迴來。


    “就算沒摘腦袋,最後那一下受了咱們七人的合力一擊,估計也活不到明日天明。老蘇,你何必如此擔心?”


    蘇竹生從地上抓起一把寒土在手中攆了攆,哼了一聲:“不摘腦袋,你怎麽便知道他就死了?小鵬的功夫是任笑教的,一身的輕功咱們有數,但你就知道任笑沒教他點兒別的?”


    “你是說。。。”


    “我什麽也沒說。”蘇竹生邁步前行:“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番,這兩天說不得還有的忙了。”


    寒風一夜,天邊又是魚肚泛白。


    黑城的早上與別處並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清清冷冷,一樣的露寒霜華。


    一處簡單的早點鋪子,四麵圍著幾層厚實的席子,料峭春風被隔絕在外,偶有闖入的也被大鐵鍋中滾滾的蒸騰的熱氣消融。


    剛起床的人們話總是不多的,於是吃麵喝湯時發出的唿嚕嚕的聲響便成了這派棚子裏的主旋律。


    “舒坦,舒坦。一大早上的就是要來這麽一口熱乎的才爽利。”一大碗蔥肉麵湯進了肚子,薑進酒“砰”的一聲將碗放下,舒服的乎了一口熱氣出來:“再來上一口酒,要我現在死了也值了!`”說到這兒,薑進酒拿起腰間的酒葫蘆,拔開蓋子仰頭灌了起來。


    坐在對麵的楚楓用筷子纏了兩根麵條放入口中,嚼了九下方才下咽:“一碗熱麵,半葫蘆酒就能要你的命?你的命可真是不值錢,就沒有什麽別的心願了?”


    “嗯。。。還真有。”薑進酒放下酒葫蘆,笑嘻嘻的說道:“熱麵涼酒,我想拉屎,不然憋得實在難受。”


    楚楓舉在眼前的筷子頓時僵住,筷子頭上一塊醬的漆黑軟糯的豬肉方顫顫巍巍,顫顫巍巍卻怎麽也送不進口中。


    “怎麽,不吃了,這肉雖然醬的鹹了點兒,可開胃的很,別浪費了。”


    “今天沒酒給你,葫蘆裏的喝完了自己想辦法去。”楚楓起身望外便走。


    “別啊別啊,”薑進酒聞言大急,急忙起身追趕:“昨晚還說好了五瓶一夢長。。。”


    “你惡心到我了,所以七日後再給你。”


    “我錯了我錯了。”


    “沒用。”


    “那你現在去哪?”


    “迴屋,補覺。”


    天光已然大亮,街上的行人漸漸地多了起來。白日的黑城也一樣的平凡,除了目中的江湖客比昨日還要多上許多。


    客棧大堂吵吵嚷嚷,大批的江湖客聚集,吃肉喝酒,故作豪放的笑談江湖預言著江湖大事以及自己即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楚楓與薑進酒低調的走進來,一個低調的上樓,一個匆匆的向著客棧後邊的茅房去了。兩人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或許又是平凡又差不多的一天。


    站在房門前,楚楓剛要推門,卻忽然停住,鼻翼扇了扇,又扇了扇,確定了這股血腥氣的源頭,正是來自自己的房間。


    死了人嗎?應該不是,不然血腥氣不會這麽淡。


    楚楓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白底青花,上邊貼著一張紅紙:一夢長。


    楚楓撥開瓶塞一飲而盡,一股紅暈肉眼可見的從脖頸處上湧,轉眼間整張臉都赤紅起來。


    就看看你是何方神聖。


    楚楓推門而入,房梁上陡然一個黑影落在身後,一隻大手順勢抓在了他的喉間,動作淩厲,但聲音卻甚是虛弱:“別,別動,不然要了你的命!”


    “我不動,你也別動。”楚楓淡淡的迴了一句,奇道:“要錢?要命?你是誰?”


    粗重的喘息聲,虛弱的聲音,還有扣在喉間的那隻顫抖的手,身後這人恐怕是重傷在身,不用自己出手恐怕自己便會倒下。這樣的身體還敢與自己動手,楚楓真的很好奇對方的身份。


    “醉生夢死,我,我知道奈何水,在哪。帶我去,去,十萬大山,找沈,沈。。。”話未說完,人已昏死過去。


    楚楓目光一凝,伸手抄住對方的癱倒的身子。


    “哎呦?這是誰啊?”恰在此時,薑進酒站在了門口,褲帶還沒有係好:“什麽時候你又喜歡上男人了?”


    薑進酒一邊說著,一邊走進房中,將門帶好。


    “他說他知道哪裏能找到奈何水。”楚楓平淡的說著,將這人放到了薑進酒的床上。


    “奈何水?”薑進酒歪著腦袋想著,隨即大叫:“醉生夢死?!”


    “你說呢?”


    “哎呦喂~”薑進酒怪叫一聲,蹦蹦跳跳的走來床邊:“秦嶺的那眼毒龍泉的水幹了我還以為這世上再沒奈何水,怎麽還有?這可是個寶貝,你在哪找來的?”


    “自己找上來的。看看,認識嗎?”楚楓將床上人的頭發撥開。露出一張平凡的麵目來,慘白如紙。


    “哪有我不認識得人,這不是。。。嗯?!”薑進酒看了兩眼,忽然驚疑一聲,似乎有些不敢確定。


    “說啊?誰?”


    “雲龍九現,化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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