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姑媽家,大人們自然聊開了。“阿雲,你表姐表弟他們都在樓上看電視呢,你去跟他們玩吧。”姑媽說。淩雲爬上二樓,表姐弟們果然都在客廳裏看電視,看《笑傲江湖》。表姐第一個迴過神來,說:“喲,阿雲,早盼著你來,怎麽現在才到。”表姐話腔開了,又是搬凳子又是泡茶,淩雲有點受寵若驚,離家這一傷口在表姐的關懷下好得很快,就跟武俠片裏令狐衝的刀傷,換了幾下鏡頭包傷的紗布就可以讓導演拆下。

    淩雲喝了一口茶,覺得頭有點疼,突然間想看看幾點了,恰好電視屏幕上顯示:“14:29。”才兩點半!還以為是下午五點了呢。淩雲不知道他怎麽會有這樣的錯覺,仔細分析了,是灰暗的天空和累壞的身子騙了自己,他一直沒注意到太陽悄然地走開了。這是淩雲第二次感受到時間的步履蹣跚,這讓他覺得有點反常。

    “表姐,聽說你們補課,是吧?”淩雲說,眼睛盯著屏幕。

    “嗯。補了一個多月,高二也得補。你問這個幹嘛呀。”表姐笑著。

    “就隨便問問唄。我想知道高中的學習苦不苦呀,怎麽才能熬過這高中三年。”

    “苦不苦?”小姐臉上的表情有點怪怪的,“這就得看對象了,想學就不苦,不想學就不好辦啦。”表姐說完就笑了笑。這道理誰都懂,我隻問身體上,不問精神上,淩雲這樣想著。

    “不過高中三年過得可是很快的,不用熬,你還來不及迴味就過去了。”表姐補充說,“真的,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此話說完,表姐的眼神變得莫名的深沉。淩雲相信表姐的“經驗之談”,但他不至於有那種時間飛過去的感覺。

    淩雲見與表姐的話開始不太投機了,於是沉默下來看電視,哪知第一眼就看到田伯光那賊賊的淫笑。“倒黴。”淩雲心裏想著,喝了一口茶。

    看完一會電視,淩雲就爬上三樓表弟的臥室睡了一會兒,晚上七點還得迴學校報到上晚修,他得養足精神。小睡期間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考了清華北大,到學校報到的那天他卻發現自己還在初中的中學裏……他醒來時發現衣服都濕透了。雖然那隻是一場夢,卻讓淩雲認清了一點:於他而言,清華北大隻能在夢中尋找而已。這不是他沒有自信和鬥誌,而是他認為這是自知之明。誇下海口,上得了就是自信,上不了就是自大,自信與自大可以是天壤之別,也可以是一步之遙,結果雖然相似,但痛苦的程度卻是大大的不同。因此,淩雲寧願把自己放在一個以紀念館很失敗的立場上,以此來減輕日後之痛。他不再想重蹈初中的覆轍,想過這些忽然感到一陣迷茫。他扭頭看看鬧鍾:“5:49。”終於被嚇了一跳。之後是洗澡、吃晚飯,跟表弟表姐一起去學校,時間剛好夠用。

    當走進教室的一刹那,淩雲方才明白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過山之前想到遇到老虎的情景,而在過山過程中並未想起這一情景,老虎突然蹦到自己跟前時的那種有預見的突發性的感覺一樣。他來得很晚了,所以教室裏已是人頭攢動,人山人海了。說人山人海並不為過,任何人看到這場麵都會深深的體會到計劃生育國策的重要性以及計劃生育委員會的任重道遠。一大群人擠在六十多七十個平方的教室裏,堆在一起也確實像一座小山。

    黑板上赫然寫著“座位表在講台上,請同學們對號入座”幾個大字,這些字顯然是寫了好幾次,因為它們周身都有塗過的痕跡,應該是女班主任所寫。淩雲上台看看自己的座位,一眼過去就是看到一個數字:70人!好像是被那數字砸到了腦袋,再一次感到計劃生育的重要性。淩雲自個兒在講台上瞅了半天的座位表,卻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剛才幾個跟他一起看的人一下子便找到了,而現在隻有他一人犯傻似的。淩雲立感不安,似乎全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沒想到一張小小的座位表竟將他弄得如此狼狽。淩雲知道越是急躁越是找不著,於是便把先前的“整體法”改為“排除法”,詞法果然奏效,三下五除二便在座位表的最左上角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這倒讓他意想不到,從小學到處三,他的座位從未在第三排之後過,這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一個戲劇,難怪“整天法”難以找到,原來淩雲二字竟破天荒的躲到左上角,弄得他差點還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而後對自己這樣大想法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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