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待那團雀躍在“龍鳴”劍尖之上的“不滅之火”完全燃燒殆盡,白鳳即刻將那瓶裝有“啖石”的奇藥拿來,然後向旁人借來絲巾手絹,旋即把瓶子裏的藥散傾倒過半於絹上,隻留一部分在瓶子裏。


    那少年劍客細心地把藥散包裹完善,而後便交予鄂霏英,囑托道:“待我將這幾瓶藥放迴原處並迴到這裏與你們會合,鄂姑娘便替我們把這罪證送到藥館裏,然後,我們再一起商討如何引得太平道現出原形。”


    “那……慕容妹妹和白公子?”鄂五小姐如是問道。


    “我同嫣兒便留守在道觀中,等那司馬荼歸來,看他作何反應!”說罷,那少年劍客便攜上竊來的藥瓶子們,小心翼翼地從窗口溜了出去,徑直往那天水閣而去。


    鄂霏英雙手捧著那無意發現的罪證,生怕一個不經意便讓外人得知他們的所為,像嗬護自己的孩子一樣嗬護著這個小包裹。如此緊張的情緒渲染之下,自然也無暇再與身邊的慕容嫣談及這藥石的怪異與神奇,或者是繼續方才她們二人之間的閨中密語。


    二位沉默少時,那少年劍客便應約歸來。與鄂霏英彼此打了個照應後,三人便互相告辭了。


    白鳳至此兩探天水閣,可謂順利至極,並沒有遇見任何意外之事。這第二次歸來,除卻是為了將先前竊來的物什物歸原位,他還帶迴來一隻香爐。


    目送鄂五小姐離開後,白鳳就將原本緊閉的門戶通通推開,使得從外經過的人皆可從各個角度睹見發生在房內的一事一物。隨後將帶來的香爐點燃,使其飄散十裏的芬芳肆無忌憚地蔓延至這小房間的四周區域。


    見這少年劍客一改方才的小心詭祟做派,慕容嫣自是非常疑惑,於是問道:“如此張揚行事,豈不會讓他人皆矚目三分?”


    白鳳答道:“我們二人是受邀至此,如若再畏手畏腳,反而會更惹人懷疑。既然我們是在‘明修棧道’,現下何不大擺‘空城計’,引敵入甕?司馬荼懷疑我們,必然會尋盡道觀中人查問我們的情況。因此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上策。”


    慕容嫣聞後,看上去仍舊一知半解。興許是源於自身對太平道之畏懼,使得她異常厭惡在此處拋頭露麵、引人注目。是以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嫣兒,是有何不妥?”白鳳說道:“亦或是心裏仍舊覺得不安?”


    “多少是有點的……隻是,一想到現在嫣兒是白鳳‘妹妹’,而不是那符家的女兒,便坦然了許多。”慕容嫣望著麵前的那扇窗粲然一笑,思忖道:“所以,隻要是同鳳哥哥在一起,所謂的‘不安預感’,也不會再驅使自己四處奔走逃亡了吧?”


    話畢,那鮮卑少女便為他們二人各斟上一盞茶,分享著那份鄂霏英帶來的小點心,無所顧忌地清談著。伴著那股淡淡而悠遠的清香,悃誠而快樂地直抒胸臆。


    到身體疲累的時候,“妹妹”便伏在案上休息,而“哥哥”隻是相伴在左右,看著房外人丁來往。


    漸漸的,幾乎整個道觀的雜役都在議論著:有位素未謀麵的男子,正同一個衣著像是鄂家丫鬟的女子在客房廝混。而那男子身邊掛著一把別致的佩劍,坐在那處一動不動,像一尊佛像般“無色無欲”,使得生人莫敢靠近。


    也不知過了多久,隻知道那時天空業已漸漸暗沉,自早時的陣雨過後,依舊是滴雨未落。這時香爐裏的香料也快都燃成爐渣了,適才彌漫在空氣中的芬芳亦是淡然了許多。


    白鳳看這時辰已晚,鄂炳還等人必定隨時來到,便著手喚醒身邊熟睡的慕容嫣。然後,那門廊之方向便忽然響起禮貌的扣門聲。循聲望去,是一個仆婦。


    隻見對方手提著個紅紙燈籠,聲稱是來給房間的照明添燈換油,並謹慎地問到那二位為何會出現在鄂炳還的房間裏。


    “我們是鄂大人的客人,是專程來投奔大人的。”白鳳如是答道。


    那仆婦恍然頷首,在給房間四角燃上燈火之後,便默默背身走開。跨過門檻時,又似是突然憶起甚事,對那少年劍客說道:“今夜天水池裏有‘花燈祭天’之事,參與者都是些貞潔的善男信女。如果兩位首肯,大可前去為這多災多難的小鎮盡一份力。”說罷,仆婦便離開了。


    白鳳借此心生一計,不如順勢而為,借此與太平道拉近距離,降低對方的疑心。將心中所想盡訴慕容嫣後,二人便決定就此動身前去。


    臨行前,慕容嫣適才發覺那串鈴子依然掛在自己腳腕上。思忖須臾,便將其解了下來,為那少年佩戴上自己的護身符,盡管白鳳覺得此物更像是聯係他們二人之間情感的信物。


    他們從鄂炳還房間裏拿過仆婦親自燃上的燈籠,信步走在四通八達的廊道上,發現此時道觀裏人煙漸濃,隻是大都為鄉裏鄉親模樣的少年少女,年紀不過十五上下。他們額上綴著“赤紋”,手裏拿著用蓮花製作的燭燈,在廊道上你追我趕,頗有趣味。


    行到半路時,前方突然跑出個人影來。對方身姿矯健,一身紅衣。從遠處便能聽見其腳踏廊橋的渾厚腳步聲,嘴裏也同時脫口而出道:“白公子!白公子!”


    白鳳趕忙上前迎人,從鄂霏英口中得知司馬荼即將歸來的消息後,便打算攜鄂霏英一同前去參與“花燈祭天”的儀式。


    循著那些信眾們的腳步,三人行到路窮處,不約而同地看見腳下接連而至的蓮花燈。原是那天水閣的岸邊,正有十餘人接連放置著花燈。


    雖然此時天色未完全黯淡,還留有一絲緋紅,但是幾十束燈火在天水池上緩緩移動,活像是在映著天上的星河。又由於那三人手中並無蓮花燈,所以隻能站在廊道上憑欄欣賞。


    就這樣過了少傾,鄂炳還同司馬荼也一並來到天水閣前。他們二位見廊道上的白鳳幾人有說有笑,談吐自如,不知心中是否在為自己當初的有意撮合而喜憂參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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