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梗著脖子說道:“我是她哥,我叫劉成!”


    殷清瑤插嘴問劉氏:“剛才不是才說你被你哥嫂趕出來了!”


    劉氏這會兒反應過來了,跟著他哥起哄道:“我們不要錢,你們殷家給給我們一個交代!”


    她到底沒敢說她嫂子的壞話,比起她,劉成就難纏多了。


    “她們一家四口大人孩子在家裏住著也不是事兒,我們不是趕他們出來,是我們家孩子也多,本來就沒啥吃的,實在是供養不動!再說了,我妹子嫁給錢賴子,我們總不能一直攔著不讓他們夫妻見麵不是!”


    殷慧正打算開口,又被殷清瑤搶話道:“我知道了,是你媳婦厲害,容不下小姑子,嫌他們在家吃喝,把他們趕出來,你是劉氏的親哥哥,不忍心看著妹子無家可歸,所以才追過來的是不是?”


    劉安見她把借口都給自己找好了,也沒覺得哪裏不對,當即就應道:“就是這麽迴事兒,當哥哥的,哪能放心得下呦!”


    殷清瑤彎著嘴角等他承認之後,她還沒開口說話,人群裏鑽出來一個女人揪著他的耳朵說道:“是隻有我容不下你妹子嗎?是你自己說的他們在家裏礙事兒,才把他們趕出來的!現在想把屎盆子扣到老娘頭上?”


    劉成沒料到他媳婦反應這麽大,還沒顧上解釋就聽她媳婦接著說道,“跑到這兒來敗壞我的名聲,你是什麽好貨?不是你出的主意……”


    他媳婦也姓王,但是跟殷清瑤的二伯母家裏差得遠了,潑辣的脾氣倒是有點像。


    劉成一聽趕緊捂住她的嘴說道:“先說咱妹子的事兒,剩下的迴去再說!”


    殷慧還想再說什麽,被陳明晨拽住袖子,衝她搖搖頭。


    殷清瑤已經見縫插針地跟劉氏說道:“嬸子,你來鬧,無非就是被逼到這個份上了,家裏啥也沒有,錢賴子還隨時會惹上麻煩迴來。你哥嫂家基本上也容不下你們母子幾個人。我有個主意,你先聽聽,要是覺得能行,咱們就到屋子裏談,別在這兒讓大家看笑話。”


    劉成警惕地看著她說道:“你可別挑撥離間,不管怎麽說,你們殷家得給我們家大花交代!”


    殷清瑤嗤笑一聲看著他,把他心裏打的主意拆穿。


    “你們不就是想著要錢嘛,要是能從我們殷家敲一筆錢,真是為了給錢賴子還賬的?恐怕不是吧,你們是想著劉氏母子幾個人不能在你們家白吃白住!要是能得點好處最好,現在被我拆穿了,你們就一口咬定要我們家對錢大花負責。”


    “我表哥要是娶了錢大花,你們就可以天天上門要好處了是不是?”


    劉成夫妻兩個目光閃躲,沒否認也沒承認。


    “話別說得那麽難聽,以後大家都是親戚,親戚之間正常來往就行,我們可沒打什麽歪心思,我們都是為了我妹子好!”


    殷清瑤反駁道:“你們要是真的為了你妹子好,就不會在這兒鬧了。把錢大花的名聲搞臭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逼著我表哥娶了錢大花,將來公婆不喜,丈夫不愛,周圍的親戚沒一個人能看上錢大花,沒有一個人能看上你們這一門親戚,她將來會是什麽下場?你敢說這叫為她好?這不是結親,這是結仇!”


    劉成被懟得說不出話來,隻強硬說道:“反正我們家大花的清白沒了,你們殷家得負責!”


    殷清瑤反問道:“你想讓我們怎麽負責?”


    劉成張張嘴,啞口無言地看著劉氏,劉氏從地上爬起來說道:“總不能就讓我們白白被糟踐吧!”


    殷清瑤瞪著她說道:“什麽叫糟踐?誰糟踐誰啊?是天太黑,還是你的眼神有問題?看不見我表哥的一表人才?”


    情勢反轉過來,看熱鬧的人中發出一陣哄笑,有人說道:“錢賴子家的,差不多就得了,你就是告到縣衙,你看縣太爺會怎麽判?不是我說,就你們家大花的長相,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癩蛤蟆就別想吃天鵝肉了!咱們是什麽身份?都是泥腿子,人家是讀書人,本來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見形勢一邊倒,殷清瑤見好就收,說道:“嬸子,你先把大花姐扶起來吧,地上多涼啊,大花姐要是再落下點什麽病根,你後悔也沒地方哭去!”


    劉氏是生養過的人,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趕緊跑過去把凍得發僵的錢大花扶起來。


    “那咱們就去屋子裏說話吧,屋子裏暖和,別在外麵讓人家看笑話了。”


    劉氏扶著錢大花正準備往屋子裏去,劉成慌了神,喊道:“妹子,你別讓他們騙了,有啥話還是當著大家的麵說比較好!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麽心思?”


    劉氏頓住,抬頭看著殷清瑤。


    殷清瑤瞥他一眼,說道:“放心,這事兒我們會負責任,但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種負責。我隻是個提議,既然你們不放心,我就當著大家夥的麵把我的意思說了。”


    “我們能賠錢,但是錢放在他們母子手中,早晚也得被錢賴子拿去賭了,他們母子幾個人肯定還是啥也落不著。我的意思是,我們家可以管著他們母子四個人的一天三頓飯跟過冬的棉衣裳。”


    “他們要是沒有種子種地,我們也能給他們麥種。錢賴子要是打他們,或者是要賣他們,劉嬸子隻管帶著大花姐跟二花姐來我們家!我們包吃包住!”


    “縣衙早就把各處的賭坊查封了,組織賭博的那些人本來就是黑賭坊,他們要是再敢進村,大家夥兒就把那些人趕走!就是告到縣衙裏,要處罰也是處罰賭坊那些人!”


    瞧見裏正趕過來,殷清瑤求證道:“裏正爺,我說的對不對?”


    林全點頭說道:“是這個理,下次再敢有人來咱們村子裏搶糧食,咱們隻管把人轟出去,大家都是鄉裏鄉親,誰家有事兒,大家搭把手,眾人拾柴火焰高,就是這麽個理!”


    “劉嬸子跟大花姐種地可都是好手,等到明年有了收成,不就不用寄人籬下了嗎!到時候錢賴子要是再敢賭,再敢來家裏拉糧食,咱們就把他打出去!有我們殷家跟咱們村裏人護著你們,你們啥也不用怕!”


    殷清瑤抬頭看殷巧手,問道:“爺,您說我這個法子可行嗎?”


    劉氏撒潑打滾,林氏能跟她對罵,殷巧手不能,正憋著一口氣,這事兒算起來,自家外孫雖然被人算計了,但是又確實壞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們本來就進退兩難。


    眼下這個法子隻要劉氏同意,就算是揭過去了,他們家頂多就是再多幾個人吃飯,沒啥太大的損失。


    “我覺得可行,咱們跟錢賴子家住得近,他們家有啥事兒正好能搭把手。”


    劉氏來鬧,無非就是被逼到絕境上了,現在有人能幫他們,她自然是樂意的。但是她的哥嫂不樂意。


    “那我們家大花的委屈就白受了?”


    殷清瑤反問道:“那你還想怎麽著啊?要不然我們家把錢大花娶進門,你妹子跟她剩下的兩個孩子愛怎麽著怎麽著行不行啊?等錢賴子迴來,賣了兒子賣閨女,最後再把你妹子賣了,你這個當哥哥的就滿意了?”


    明眼人都看出來,劉成是想分一杯羹,但是當眾被拆穿,又不能順著往下說。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那大花被人看了,以後還怎麽說親?”


    這一點,殷清瑤環視一圈說道:“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這事兒是個誤會,大花姐多能幹啊,咱們大家可要把這件事兒守口如瓶啊!要不然大花姐將來稼不出去……”


    “哎呀,放心吧,咱們都是一個村兒的,誰不希望大家都能過好!”


    “就是,咱們都不是碎嘴的人!這事兒誰也別傳出去!”


    “殷家真是寬厚啊,這事兒處理得真有風度,要是我,直接就把人趕出去了,就算對方打上門來,我也不認!”


    聽著人群中嘁嘁喳喳的聲音,殷清瑤笑看著劉成,劉成兩口子氣得臉色十分難看,見劉氏點頭同意這樣的處理,恨恨地甩手走了。


    “大家都散了吧!都迴家睡覺吧!”


    裏正把眾人疏散,跟在劉氏後麵進了上屋。陳明晨上前給陳明宇整理整理衣裳,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拉到房間裏,給他端上一杯熱茶壓驚。


    殷樂安也跟著過來,其他幾個小子也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迷迷糊糊跟著就過來了。


    林氏心裏就算有一萬個不願意,還是吩咐王氏去找一些舊棉衣裳先給兩人穿上,這邊還沒開始說話,外麵就聽見錢二花的哭喊聲。已經上過一次當了,殷老七衝到院子裏才想起來,後知後覺地拐迴來,殷老六成過親,拍拍馬氏的手跑出去。


    劉氏想起來錢二花自己在家,慌裏慌張地跑出門,一不留心還摔了一跤,她顧不上疼,衝到門外,看見殷老六護著一臉淚痕的錢二花進來。錢二花直接撲進她懷裏大哭起來,問她怎麽了她又不說。


    又等了一會兒,殷老五把錢賴子扛進來扔在地上,恨恨地說道:“我到門口的時候,聽見他跟一個男人說要把大花賣掉,幸好我跟了上去,要不然二花就被那個人扛走了!不過那個人跑得太快,我沒追上。”


    錢賴子摔得哎呦了一聲,張嘴說道:“我賣我自己的閨女跟你們有什麽關係?上次你們殷家不也賣閨女了嗎?”


    他的話一出來,林氏的臉就黑沉下來,指著他破口大罵道:“你滿嘴噴什麽糞?你還嫌給我們家惹的麻煩不多嗎?大家都是鄰居,沒想到你這麽黑心肝,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去了!”


    她是借著罵錢賴子罵劉氏,剛才可把她憋屈壞了,看見他就氣不打一出來。


    “讓你出去賭博,你怎麽不把自己的胳膊腿都賣了好還賭債?想來我們殷家打秋風!你個殺千刀的!”


    嫌罵著不過癮,林氏上前踢了他兩腳。


    殷清瑤看向裏正林全,說道:“裏正爺,錢賴子上次半夜到我家偷馬,沒得逞,現在又沾上賭博,誰知道他還會幹什麽事兒。您是裏正,您看這事兒該怎麽辦?”


    林全看了看劉氏,問道:“你說怎麽辦?”


    劉氏咬咬牙說道:“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您就是把他打死我也沒意見!”


    “劉氏!你不想活了?”


    錢賴子從地上跳起來,躥過去要打她,劉氏嚇得往後一縮。殷老五攔住他,壓著他的胳膊把他按住。


    “咱們板蠶村人少,一共就幾十戶人家,大家都踏實能幹,就出了這麽一個要賣兒賣女的敗類!你把你們老錢家的臉都丟盡了!”


    裏正歎了聲,繼續說道,“我也沒法處置你,你們錢家還有一個族叔,先把他捆起來,等明天讓他們自己家人處置!”


    殷老六找來繩子把他捆住,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讓大家都不安生,老宅婦孺多,放到他自己家劉氏母女幾個又沒地方去,最後林全拍板,把他丟到村子裏的關公廟裏去,等明天天亮了再處置。


    老宅的人膈應劉氏,給他們母女幾個人吃了一頓飽飯,一人給了一身衣裳穿著走了。


    殷家說的話全村人都能當證人,劉氏也不怕他們賴賬,有人解決了錢賴子,她又精神了,迴到家一看,家裏啥都沒有。又去殷家要了一床被子,這才心滿意足地把大門裝上,插上門迴屋睡覺了。


    劉氏心裏盤算著,明天還得抽空去她哥哥家把錢運接迴來。


    等他們都走以後,林氏質問殷清瑤:“誰讓你隨便插嘴的?家裏的事兒啥時候輪到你管了?你算老幾呀,你大姑家的事兒你也想插手?”


    殷慧本來就不喜她插嘴,這會兒也不說話,冷眼看著林氏數落殷清瑤。


    殷老五來得晚,不知道發生啥事兒了,隻見殷老六站出來維護道:“娘,清瑤這不是替咱們解決麻煩嘛,咱們現在不過就是管劉氏母子幾個幾頓飯,統共也花不了幾個錢!至少比直接賠錢省出來不少!”


    陳明晨也從頭聽著,跟鄉下婦人講理,他們明顯都不是對手,是對手的林氏又不明白其中的關竅,二房跟三房從頭到尾沒說過話,這件事情,目前的處理辦法是最好的。


    “對啊,娘,清瑤幫咱們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您就別再為難清瑤了!”


    殷老七也替她說話,馬氏也想替殷清瑤說兩句,還沒張嘴就被林氏打斷。


    “咱們一大家子人,就她有能耐?離了她咱們這一群都是廢物?有你大姐在,她顯擺什麽?”


    殷清瑤抬頭看向她大姑,隻見她臉上的神情很冷,雖然沒說話,但是態度上是讚同林氏的話的。


    她心裏一冷,當時她大姑說要給錢,見他們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她才想著出這個風頭,幫忙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掉。要是給錢的話,劉氏嚐到甜頭,三五不時地上門來鬧一鬧,到時候他們拍拍屁股走了,爛攤子還得家裏這些兄弟們收拾!


    二房三房慣會躲事,到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他們五房跟她兩個叔叔!


    而且這個事兒是一個定時炸彈,不解決好,等將來大姑家的幾個表哥入朝為官之後,被人翻出來老底,都是麻煩事兒!


    比起長期存在的隱患,現在的處理辦法是最好的,她不信她大姑這種在開封府做官夫人的人會想不明白!


    既然想明白了還不表態,那就是對他們五房,或者說是對她有意見!


    他們才第一次見麵,她自認之前並沒有得罪過她這個大姑,如果隻是因為剛才她搶話插嘴……


    她唿出一口氣,看向站在一邊的陳明晨,如果他們都是這個態度的話,以後她也沒有必要把他們當成親戚,就隻當成流著相同血脈的陌生人就好了,至少那樣不會再失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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