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大了,越是覺得,她其實不喜歡廖玉康。


    「唉!」


    山花抬頭,「小姐,您怎麽了?是不舒服嗎?」


    「沒有,你繼續做嫁衣吧!」


    山花和吉慶的婚事都已經定下來,等著以後顧歡喜嫁人,作為管事娘子跟著顧歡喜,吉慶已經是一間鋪子的掌櫃。


    時間變的真快,很多事情都有所改變。


    人也是,進步很大很大。


    像顧木、顧雍已經是秀才,顧姿、顧康、顧雙已經是童生。


    顧歡喜的一副刺繡能賣十來萬兩。


    不過她一年也隻繡一副,明白物以稀為貴。


    顧家如今是真不缺錢。


    在帝都那邊,也能買得起一套大宅子。


    不過顧老實沒打算買宅子,而是打算去買幾間鋪子。


    哪怕是犄角旮旯,顧記滷味和涼茶,生意也差不了。


    等五日過去,顧歡喜把自己洗的香噴噴,家裏便接到了顧城的來信,要顧家去帝都,他已經走馬上任了。


    既然要搬家,少不得要收拾一番。


    決定六月半出發,到帝都八月的樣子,一家子可以一起過中秋。


    中秋後便是秋試,顧城也可以指點指點三兄弟。


    顧歡喜早早把東西收拾好,隻是臨近要走,卻生病了。


    整個人腫成豬頭樣,臉上還起了很多小紅疹子,請了大夫來,卻怎麽也看不出來到底怎麽了?


    顧老實自然捨不得女兒這樣子趕路,顧康幾個小的要進學院讀書也是耽擱不得,顧安幾個要秋試更是不能耽擱,最後顧老實決定,讓顧老三、顧老五護送著大家先走,他和羅氏留下照看顧歡喜,等顧歡喜好些了,再一起走。


    顧木最近總是睡不好,也藉口留了下來。


    有些心思,顧木從來不敢說,就是想都不敢去深想,隻能藏在心中,這一輩子就他一個人知曉。


    偌大一個大宅,沒了這麽多人,顯得有些冷清。


    顧木也不去書院,便多了很多時間,他怕顧歡喜無聊,便讀書給顧歡喜聽。


    「阿木哥!」


    「嗯?」


    「你說這次二哥他們會考中嗎?」顧歡喜笑問。


    顧木看向顧歡喜,見她臉腫的,眼睛都眯成縫,這會子笑起來,更是縫隙都看不見了。


    放下書拿了扇子給顧歡喜扇風,「臉上癢嗎?」


    「不癢,也不疼,就是有點麻麻的!」顧歡喜說著,露出白白的牙齒。


    「就沒見過你這麽無所謂的姑娘!」


    「那我能怎麽樣嘛?哭鬧隻會讓爹娘、阿奶阿爺擔憂,再說是真不疼,大夫也說了,過上幾日就能好,阿木哥,你說帝都是不是很繁華很熱鬧?」


    「等去了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帶你出去買吃的,我這幾年可存了點錢呢!」顧木說著,微微一頓,「雖然沒你多,但是我的心意,到時候你可不能一次就吃光了!」


    「我知道知道的,到時候我喊上大家,總會給你留上幾兩看荷包的!」


    「早知道你是個心狠的,我就不說了!」顧木抱怨,手上動作倒是不曾停下。


    顧歡喜掩嘴笑著。


    養了四五日,才算把身體養好,顧老實、羅氏才鬆了口氣。


    既然顧歡喜好了,休養幾日就可以出發了。


    六月二十三這天,顧老實接到一封請帖。


    拿著請帖,顧老實有些錯愕。


    「誰送的請帖啊?」羅氏不解問。


    「是開遠縣那邊送來的,我師父得了個曾孫,請我去喝喜酒!」


    若是已經離開,不去也罷,可如今請帖到了手裏,他不去又不行。


    羅氏眉頭微微一蹙,「明日就要出發了!」


    「我知道,可是不去又不行,你等我迴來再走吧!」


    羅氏微微頷首,「你帶著激情去,還是帶著阿木一起去?」


    「都行,不過還是帶著吉慶吧,留阿木在府裏陪著你們!」


    羅氏倒是沒意見。


    既然要去喝喜酒,顧老實收拾一番,讓吉慶駕駛馬車就走。


    出門的時候天還晴朗,走到半路的時候,卻一陣狂風亂作,天空也下起了冰雹,馬兒也不肯再往前走。


    「老爺,咱們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行!」


    吉慶好不容易找了一間破廟,進了破廟,顧老實總覺得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盯著自己。


    「吉慶,你有沒有覺得今日有些怪異?」


    吉慶搖搖頭。


    他會點武功,但也不是十分厲害那種,比三腳貓好點,就算盤打的比較好,所以才做了掌櫃。


    「等一會暴雨停下之後,咱們就繼續趕路吧,早些到縣城才是!」


    顧老實說著,站在破廟門口,總有些心不安。


    眼皮也跳的厲害。


    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而他又無能為力。


    「老爺,這雨怕是停不了了,不過卻小了很多,我們要不還是繼續趕路吧?」


    顧老實瞧著,也想早些到開遠縣,慶祝之後,再迴家帶著羅氏、顧歡喜去帝都,和家人團聚。


    這些年,是錢也有了,好妻嬌女,兩個兒子也出息爭氣,父母雙全,人生如此倒也足矣。


    「行吧,不過記得馬車慢一些,這裏去開遠縣,有一段山路!」


    「嗯,小的明白!」


    那一段山路也不算難走,道路也夠寬,山體也比較堅固,隻要不驚了馬兒,不會出任何事兒。


    到了這個路段,前麵黑乎乎的,吉慶駕駛馬車,走的很慢,看見前麵有一塊大石頭擋路,將馬車停了下來,「老爺,前麵有一塊石頭擋了路,我去把它挪開!」


    「你小心一些!」


    「嗯!」


    吉慶下了馬車,把石頭搬了推下去,還聽到了一聲,「啊……」


    「老爺?」


    「沒事!」


    吉慶聽著這聲音,微微蹙眉,「老爺,您是不是染上風寒了?」


    「嗯,咳咳!」


    「等到了開遠縣,小的請個大夫給老爺看看,可不能讓病情加重,咱們就要去帝都了呢!」


    「嗯!」


    吉慶不解,卻還是駕駛馬車繼續趕路。


    廣元府


    顧家。


    顧歡喜坐在椅子上,眼皮子直跳。


    端了杯子在手中,也掉在地上摔碎。


    「……」山花收拾了碎茶杯。


    「山花,你說,我今兒為什麽心神恍惚呢?」顧歡喜問。


    顧歡喜敲著桌子,一刻都不曾停歇。


    心慌意亂,想說點什麽,卻又懶懶的,心慌的厲害。


    「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顧歡喜深吸一口氣,「走吧,我去看看我娘!」


    羅氏也是心慌意亂,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見顧歡喜過來,「歡喜,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陪你說說話!」顧歡喜上前握住羅氏的手。


    羅氏的手和她的手一樣,冰涼冰涼的。


    「……」


    母女倆麵麵相覷,在彼此眼中都看見了擔憂。


    「歡喜,我總覺得,咱們家要出事!」羅氏說著,微微一頓,「從你爹出發去開遠縣時,我就心神不寧,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顧歡喜沒有說,她也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忙轉身迴了屋子,拿了一疊銀票,喊了顧木過來,「阿木哥,拜託你帶著這些錢去鏢局走一趟,請了鏢局的人立即去開遠縣,把我爹接迴來!」


    顧木頷首,帶著銀票連夜出了府。


    隻是這一去,就真的去了,再也沒迴來。


    顧老實迴來的時候,額頭上有個包,吉慶也受了傷。


    「爹,您怎麽了?」顧歡喜連忙上前。


    看著顧老實額頭傷口。


    心咯噔了一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路上驚了馬,撞在了馬車壁上,無礙!」顧老實說著,溫和的看著顧歡喜。


    顧歡喜一怔。


    模樣還是爹的模樣,說話語氣也一樣,可到底哪裏不一樣呢?


    顧歡喜想不出來。


    羅氏看著顧老實平安歸來,本應該鬆了口氣,可心口的擔憂卻一絲都沒減少。


    「迴來了就好,咱們先迴去吧!」羅氏溫柔低語。


    心裏總覺得不對勁。


    顧老實梳洗了一番,羅氏端了糖水過來,「你先喝口糖水,額頭上的傷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一會大夫來了,先給你看看,這傷在額頭上,馬虎不得!」


    「嗯!」


    顧老實淡淡的應了一聲。


    羅氏越發覺得不對勁,轉身去收拾東西。


    顧老實便說道,「我打算先不去帝都了!」


    「……」


    羅氏一頓,「為什麽不去了?安兒、康兒他們都去帝都了,咱們為什麽不去了?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你別問了!」顧老實說完,把碗放在一邊。


    羅氏微微一頓。


    以前,顧老實吃什麽,碗從來不往桌幾上放,而是直接遞給她。


    這個人……


    真是她的丈夫?


    羅氏想到這裏,忽地驚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你迴來的路上,遇到阿木了嗎?歡喜給了他一些銀子,讓他去鏢局請人去接你!」


    「沒有!」


    「……」


    羅氏頓時不言語了。


    「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歡喜睡了沒有,既然咱們不去帝都了,得和歡喜說一聲!」


    「天色已晚,有什麽事兒,明兒再說,睡吧!」


    「……」


    羅氏沉默,點了點頭,收拾了一番,「我剛剛來月事了,就睡在榻上吧,免得弄髒了你的衣裳!」


    「嗯!」


    顧老實應了一聲。


    坐起身笑了起來,「你發現了?」


    羅氏不言語。


    「我以為能瞞很久呢,卻不想這麽一刻都瞞不住,你們夫妻倒是情深!」


    羅氏整個人都發抖,「你把他怎麽樣了?」


    「想知道?」男人從懷裏摸出一個藥瓶,「把這藥吃一粒下去,我就告訴你,把他怎麽樣了!」


    羅氏到底是內宅婦人。


    又被顧老實保護的太好,壓根沒去想,這個和顧老實一模一樣的人,處心積慮的出現,又怎麽會是一個心善的人。


    接過瓶子吃了一粒,這藥才下去沒多久,便發現自己腹部難受的緊,「你,你說啊……」


    「我說什麽?我隻想告訴你一聲,管好自己的嘴,別讓你女兒發現端倪,畢竟那麽漂亮的女孩兒,要是被毀了清白,嘖嘖嘖……」


    「……」


    羅氏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個顧老實,讓她什麽都不敢做,如今又是歡喜。


    頓時紅了眼眶,緊緊咬住嘴唇。


    羅氏算不得極品美人,男人瞧著也沒什麽胃口,「去把顧老實這些年存下的錢拿來!」


    羅氏指了指一邊的衣櫃,「都在裏麵!」


    男人上前去打開櫃子,裏麵有一個錦盒,打開之後,裏麵確實有厚厚的一疊銀票。


    男人拿了銀票,坐在一邊數了起來。


    同樣的樣貌,內裏卻是這般的不同。


    顧老實出身農戶,卻從來不會露出這般貪婪的神色。


    羅氏抿唇……


    顧歡喜輕輕的撫摸著手腕上的手釧,山花端了碗進來,「小姐,喝點湯吧,這是夫人特意吩咐奴婢煮的!」


    顧歡喜本不想喝的,可是聞到那湯的味道,隻覺得饞蟲都被勾出來了,「好!」


    接過碗拿了調羹,舀了慢慢的吃著。


    這湯的味道,她從來沒有喝到過,也吃不出什麽味道來。


    可嘴巴又饞的緊。


    「小姐,好喝嗎?」山花認真問。


    她平時也沒覺得這湯有什麽好喝的。


    就算煮了,小姐也喝不了幾口,今兒是怎麽了?》


    一碗下去,顧歡喜便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山花,今晚的湯真是娘讓你煮的嗎?」


    「是啊!」山花說著,又說道,「不對,是老爺,老爺讓奴婢去煮,說是夫人吩咐的!」


    顧歡喜隻覺得不對勁,卻什麽都來不及說,也來不及做,便沒了知覺。


    山花蹙眉,「小姐,今兒怎麽了?」


    她也知道自己笨,想不太明白,也就不去想了。


    收拾了榻,倒下睡覺。


    這一夜,註定不得安寧。


    半夜十分,顧老實、羅氏的院子走水,大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山花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顧歡喜已經不在了,連忙跑了出去,幫忙去救火,隻是大火熄滅之後,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女屍。


    「秀蘭……」


    「夫人!」


    一片的哀嚎聲中,才發現顧歡喜卻不見了。


    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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