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音調,伴隨著陌生的氣息。


    滑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的眼珠動了動,掃了眼懷裏的女人。


    好奇怪,明明就是詩喬,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感到好陌生。


    就好像,詩喬不是詩喬一樣。


    這個念頭一出,滑樹就沒由得來的想起那晚在監獄裏看到過的女人。


    也不知在害怕什麽,那女人消瘦的背影一浮現在腦海,滑樹就趕緊甩了下頭。


    他有些不敢觸碰那個答案。


    可是,麵前的這個詩喬,還是讓他懷疑了。


    滑樹推開了詩喬,然後往後退了一步,突然恭敬地開口,“詩喬小姐,真是恭喜你了。”


    詩喬被他推開,顯然有些不悅,可隨即一會她就吃吃地笑了,她的聲音略微夾雜了些嫵媚,“阿樹,你沒事就好,還以為你會難過呢。”


    滑樹的臉色沒變過一分,“詩喬小姐,若是沒什麽事的話,屬下便先告退了。”


    詩喬挑了下眉,卻是沒應聲。


    滑樹轉身離開。


    他聽到身後一道嗲嗲的聲音,“喂,邦哥嗎?是我啊喬喬……”


    詩喬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聲調說話。


    滑樹無比的確認了這一點。


    她……不是詩喬。


    聽著身後的聲音,滑樹的眼裏快速地閃過一道寒光。


    滑樹加快了步伐,他怕他再聽下去,他會忍不住上前掐死那個女人!


    上了車,滑樹撥了榕昀的電話。


    “老大,屬下想拜托你件事。”


    滑樹難得懇求他,榕昀興致地挑了下眉,卻輕哼了聲沒說話,算是答應了。


    ……


    掛了電話後,滑樹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


    雙目愣愣地望著車頂。


    既然那個女人不是詩喬,那真的詩喬在哪裏?


    是監獄裏的那個女人嗎?


    滑樹下意識裏想排除掉這個答案。


    他不敢相信那個滿身傷痕,消瘦得不像話的女人,便是失蹤了很多天的詩喬。


    詩喬一向沒心沒肺,而且,她從不讓自己受半點委屈。


    可是,她又怎麽會甘願跑到監獄裏去受常人都受不了的罪?


    監獄裏的那個女人啊,讓滑樹隱隱覺得可憐。


    可是,盡管有多麽不敢相信,滑樹還是慢慢坐正了身體,然後將車子開到了警局。


    獄警將他領到監獄的門口。


    滑樹聽到裏麵傳來打鬥的聲音。


    他往裏掃了一眼,就看到那個女人被脅持著跪在地上,其他人都在往死裏揍她。


    女人垂著頭,看著沒有生氣,快要死過去一般。


    滑樹的指尖哆嗦的不像話,他衝著身旁的獄警驚慌地喊,“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攔住他們!我警告你,她要是出了事我拿你是問!”


    獄警不敢違抗,連忙上前狠狠地拍打了下鐵門,他衝著裏麵嘶吼道,“都tmd給老子住手!再打一下老子饒不了你們!”


    平常,哪怕獄警看見了這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些女人下手也因此而越發的沒有輕重。


    可今天,陡地聽到獄警的警告,她們的身體還是瑟縮了一下,互相猶豫地看了一眼,然後便不敢動手了。


    末了,其中一人還是狠狠踢了跪著的女人一眼,然後才不甘地坐迴在了各自的床上。


    女人的身子軟軟地朝後倒了下去。


    滑樹望著她,心裏的慌亂更重了。


    女人帶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隻有詩喬才會帶給他的感覺。


    看著女人倒在地上,自己卻站在門外邊無能為力,滑樹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濃濃的慌亂。


    怎麽會呢?


    她怎麽會是詩喬呢?


    怎麽……怎麽就被折磨成了這幅樣子?


    “快點開門啊!愣著做什麽!”


    所有的慌亂都無處安放,滑樹隻能衝著身旁的獄警發泄著心底的情緒。


    “快開門!快開門啊!”


    獄警完全被滑樹的舉動搞懵掉了。


    昀少先前,可是特地囑咐過他,一定要將這個言雅給悄悄地整死,可是,這滑樹不是昀少的下屬嗎?他怎麽會……


    來不及再想什麽,他就被滑樹眼底的戾氣嚇到了。


    他手指哆嗦地從腰上掏出來一長串鑰匙。


    可滑樹那帶著戾氣的目光卻一直盯著獄警,獄警被盯得心裏越發緊張。


    明明那些鑰匙上都注明了是哪一間監獄,可他此刻的手抖地不像話,硬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對應的鑰匙。


    滑樹看的心裏也越發的窩火,他一把奪過獄警手裏的一長串鑰匙,然後掃了眼標注,這才迅速拿起鑰匙開了門。


    女人已經被打的暈過去了。


    滑樹的雙目頓時像充了血。


    他迅速跑過去,然後屈膝跪在女人身旁,他小心地伸手掀開她臉上的碎發。


    巴掌大的一張臉,可卻腫的不像話。


    明明看不清她的麵貌,可滑樹就是覺得,這是詩喬,這是詩喬……


    她的身上都是傷口,滑樹不知道怎麽碰她。


    他急的雙目越來越紅,看著她越皺越緊的眉,他生平第一次,起了殺意。


    他迅速抬頭掃了眼坐在床上的幾個女人。


    他的目光很銳利,帶著寒冷的殺意,那些女人瑟瑟地垂下了頭。


    躺在地上的女人卻在此時輕哼了聲。


    滑樹這才恢複正常,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離開監獄的時候,還不忘囑咐了獄警一句,“她們怎麽欺負她的,你都給我百倍地加諸到她們身上!”


    獄警雖然搞不懂理由,可他哪敢拒絕,喏喏地應了聲“是。”


    懷裏的人兒幾乎沒什麽肉了,咯的滑樹心有些疼。


    車子開到醫院,滑樹慌慌忙忙地叫來了醫生。


    ……


    一番事情折騰下來之後,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醫生說,病人的情況很嚴重。


    除了極度的健康不良,病人身上還有多處隱晦的傷口。


    若是來遲了幾天,那些傷口恐怕就會要走了病人的性命。


    滑樹拉了椅子坐在床頭。


    他伸出了手,想碰下她的臉,可看著她滿是青紫傷痕的臉,滑樹便不知道碰哪裏了。


    想碰,卻不敢碰。


    他的眼眶越來越酸澀,怎麽也料不到,隻不過一段時間未見,她就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幅樣子。


    看著她,滑樹總有很多話要說。


    他想把這段日子裏,他因為沒有她的生活跟她講一講。


    可是,他每每望著她臉上的傷口,都會望到心裏發疼。


    他又稍稍低下頭,想移開目光,可他就看到了她手上的傷痕。


    滑樹大腦空白一片。


    他突然伸手,掀起了她的衣袖,就看到那本該嫩如蔥白的手臂上,多了很多道傷痕。


    都是一道道的鞭痕,有新有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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