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東城內,太陽陰冷無比,但不知何處而來的狂風與高溫,讓居民們匪夷所思。


    遠郊外的戰場上青年一個魚躍騰出了遼中軍陣,先前自己死命壓製著的神威,導致他的臉色越發的顯得蒼白起來,不過為了能將自家軍隊的傷亡損失降低到最小,這樣做也是值得。


    可即使如此,那種傷亡所造成的代價也是不可忽視呀。


    待得躍出了軍陣,那先前所壓製的神威也任其釋放出來,那戰場間的溫度又一次暴湧飆升,隱隱間整個戰場裏的空間也在那高溫中變得扭曲虛幻了起來,一股炙熱之氣也充斥天地,令得這之中的雙方軍隊都有些窒息,那壓製得太久的神威突然湧出,一股極為強烈的炙熱勁風以那半空中騰起的青年周身向著方圓千裏之地猛然擴散,前排的遼中士兵與遠處的渤海士兵都同時一口鮮血噴濺,倒射而出,倒地而亡。


    青年駕馬落於地麵穩住,雙眼通紅的注視著前方不遠處那些驚駭得都有些顫抖起來的渤海士兵,僅僅一個唿吸間,舞動手中的烈焰方天戟,戟刃在那半空中發耀出赤焰光芒,隨鋒刃一過,半空間劃過一道道火焰,毫不遲疑就便對著前方一個上挑兇狠擊出,隻見得一道若隱若現的紅色月牙光鋒從戟頭鑽出,破風聲陣陣響起,連帶著光鋒一過大地也順勢被劈開一道裂縫,洶湧火焰從中狂暴升騰,一招剛過,青年並未作半響間隙,高舉著的烈焰方天戟又順勢橫空一劃,驟然一瞬那天地半空的空間似乎被活生生的劃破了一道口子,無盡的火海從半空中暴湧而下,徑直以雷霆之勢撲向前方的渤海大軍。


    驚慌聲,慘叫聲,聲聲厲耳...


    渤海軍陣內那些彌漫的火海,猶似那滾滾江濤,所過之處黑屍遍野,焦臭衝天。


    風聲鶴唳的渤海士兵衣甲上燃冒起的熊熊烈火,在那軍陣之中似乎格外顯眼,四下亂逃,猛然見得一道赤紅色光鋒過後,霎那間將這本已是混亂不堪的軍陣切割兩半,光鋒一過所向披靡,神擋殺神,遇仙誅仙!


    血霧籠罩間淒厲嘶叫聲斷不絕耳,這是一場屠殺,一場毫無人性的屠殺,那青年冷漠的臉頰卻並未因此動容,臉龐上的蒼白顯得猶為明顯了一些,小聲輕咳,卻是奮然而立,倒提烈焰方天戟。


    目光緩緩移向了那渤海大軍後方遠處的一位坐跨黑色坐騎,手持一柄濃濃霧氣的黑色硬鞭之人,那犀利的眼神緩緩間突然升起烈火,整個身軀連帶著座下馬兒也都漸漸的被一陣紅芒包裹,宛如那九天祝融下凡,威風凜凜。


    而在遠處的金正誠見到渤海大軍在這青年兩招之下死傷竟然是這等慘重,而那青年雖有些吃力但明顯還未到極點。


    待得那紅芒之色愈來愈盛,愈來愈耀眼,座下馬匹仰天抬蹄,嘶嘯一聲,隨著一聲怒喝就便對著前方渤海萬軍叢中奔馳而去,一道孤單的人影衝擊進入那數萬之多的人群之中,似乎並不顯得多麽眇小,反而更加引目。


    見得那赤色身影對著自己這邊陣營衝擊而來,渤海大軍本就已經慌亂的陣腳,此時也更是不知所措,被那四周熊熊烈火包裹著的他們欲退而退之不及。


    幾萬的軍隊在那一抹略顯得年輕的身影前卻猶如螳臂擋車一般,毫無還手餘地,與著先前衝擊進入遼中軍隊一摸一樣,沒有意外,渤海軍似波開浪裂般迅速撕裂出一道口子,唯有不同的是,這般的撕裂更加顯得慘絕人寰,毫無壓製的神威四處彌漫,四周的大火不減反增,隨著烈焰方天戟的一舞一動間,渤海本就驚亂無比的陣容之中舊火未滅卻是又再添新火。


    那先前衝擊而來的十數道渤海將軍,見到青年大展神威之際,麵色也是陰沉間有著些許猶豫之色,但座下馬兒卻是一個勁的向著前方奔跑,本是想勒馬停頓,但卻已陷入火海,方今之計隻得硬了頭皮,箭已上弦不得不發。


    青年並未這一眾將軍,跨下馬匹在軍陣之中徑直衝擊,絲毫未得片些停歇,猶入無人之境一般,馬匹所過間,屍橫遍野,烈焰衝天!


    十數位渤海將軍相視一眼,皆有些後悔,不過也無應對之策,雖見得他那柄兵器有些古怪,但料想這麽多人也不會懼他,於是便是一齊而上,作合圍之勢。


    前方青年一揮烈焰方天戟,一擊焚殺周方圍合而近的數十近百位衣甲士兵,見得那對自己衝擊而來的十幾位將軍,麵色蒼白的他冷聲咳嗽一陣,冷漠的臉龐沒有半絲異樣,見得那十幾道身影越來越近,座下馬兒一個半蹲蓄力,縱然一躍高空騰起,在那十幾道驚駭的目光注視下從其身旁閃電躍出,手中烈焰方天戟一個後空橫掃,半空中劃過一道火痕後一閃利刃而過,十幾位鐵甲將軍便是攔腰截斷,上身暴飛,血霧湧噴,夾雜著破碎內髒直衝天際,腥風大作間聞之肝膽俱裂。


    十幾位將軍的齊攻之下也非那青年的一合之將,這一幕不僅渤海大軍震惶,就連遼中那些本已敗退駐足觀看的幾萬士兵也驚魂變色,高山上的一眾人等除了最前麵的那一名金甲男子外皆是誠惶誠恐,不敢置信。


    渤海的將軍雖然計謀欠缺一點卻也都如狼似虎,兇悍無比,若他們任意一人與之單挑,勝負都難以預料,即便取勝也絕非百合之內之事,而少先鋒...


    不禁同時咽下一口唾沫,這烈焰方天戟竟然恐怖到了這般地步,前方那金甲男子觀之後,麵色依舊平淡如風,似乎並無意外,不過隱隱間卻又有著些許一點點的擔憂之情,緩緩而來。


    金正誠目光冷冷的看著那些渤海將軍的命喪,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了結局,可這一幕來得也太快了吧?十多位將軍都難敵一個迴合,這烈焰方天戟也都僅位列第七,那異兵榜上更靠前的神器又會如何毀天滅地呢?


    遐想間,那青年已是衝出了萬軍叢中,其身後火海茫茫煞是壯觀!嘶厲的慘叫聲依舊在那火海之間幽幽迴蕩,人獸懼驚。


    眼見著青年越來越近,那金正誠也大概知曉了九野賽風鞭與烈焰方天戟之間的差距,但是現在如若轉身逃命那必死無疑!


    同為神兵,想要輕取性命卻也非易事之舉,隻見那右手緩緩緊握黑鞭,一股濃濃霧氣就是將他縈繞而來,這是神兵之器特有的護主硬鎧與那烈焰方天戟的焰紅赤光一般,方今之計隻得先硬抗一陣,尋得破綻再伺機而逃。


    青年眨眼間就出現在金正誠所在的一座約莫十幾丈高低的小山坡上,座下馬兒又是一個魚躍騰空而起,仿如那九天神羅,炙熱高溫彌散而開,烈焰方天戟於下空一劃而上帶起一道刺眼火焰高舉天際,瞬時間蒼白臉龐殺意湧現,毫不遲疑狠狠下劈,又是一道火焰劃過麵前虛空。


    金正誠見狀臉色巨變,凝重之色更甚,座下馬兒也是微抬前蹄,手中九野賽風鞭就勢橫空攔截。


    “嘭!”“轟——”


    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巨響聲隨之傳出,黑雲翻湧間風卷殘雲,沙石四飛亂舞間帶著星星點點的火焰漫天,巨響聲傳出同時一股極為強悍的勁氣唿嘯天地,自那兩兵相交之地猛然向四麵八方百裏之地擴散,這戰場上所有士兵無一不受波及,畏縮不前,但更可憐的還是不遠處那些本已陷入火海之中的渤海士兵。


    一些位臨火海邊緣打算逃遁的士兵們本還未來得及慶幸,那一陣極強勁氣唿嘯而來,直接將成百上千已逃離火海的士兵們吐血震飛,倒飛百丈之遠,淒慘而亡。


    些許半晌,沙石漸散,隱隱間灰塵之中一道紅芒身影與黑霧身影緩緩現出,兩人身上的神兵護甲也略微有些黯淡無光,兩兵相交間聽見那哧哧聲極為刺耳,一陣陣火花在那兩柄神器交接處若隱若現,而原本有十來丈的小山丘那時間也夷為平地,這一擊竟然恐怖如斯!(向土豆哥致敬!)


    隨著“嘭”的一聲巨響而過,一陣刺眼大光一閃,青年駕馬收迴手,向前奔馳了一段距離轉身,他意欲取其性命,而非這徒勞的硬抗,蒼白臉龐也沒有了絲絲血色,嘴角邊一點殷紅的鮮血夾雜著些許壓製的咳嗽聲緩緩而流。


    而觀其金正誠似乎比他更為難受,全身急劇的顫抖著,臉色通紅,一口帶著些許熱騰的鮮血從口中噴出,臉色也霎時間蒼白起來。


    先前為擊退遼中精銳兵甲已使自己身體遭受重創,這番與烈焰方天戟這等神兵硬抗本就處於下風之勢,這雪上加霜之際早已不能再戰,若非有那神兵護鎧抵擋住其力八九,隻怕現在的自己早已命喪黃泉了。


    “這烈焰方天戟果真名不虛傳…咳,咳...”金正誠赤紅著眼瞳,蒼白的臉龐微微抽動,驅馬轉身看著那前方倒提方天戟的青年,咳嗽輕道,“不過同為神兵,你就想這般的輕取我性命也絕非易事,雖不能敵你,但我縱然就此喪命,也定會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金正誠冷冷的說完,青年眼神冷酷中略帶過了一絲憂慮,似乎也確定他此言不虛,若是真的要硬拚的話,想要殺了他或許問題不大,可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代價也不會讓自己好受到哪裏去。而且殺他絕非最終的目的...


    金正誠見到青年沉默中有著一點猶豫之色,心中不覺有些暗喜,看來有機會可以脫身,緊接著又是一陣咳嗽,嘴角處的鮮血又是不自覺的緩緩流出,作為高麗王朝的統兵大人,又豈非泛泛之輩,心裏怎能不清楚前方青年在想什麽,繼續道:“如若今番你能放我一馬,我可以保證高麗軍隊自今日後從渤海退兵,並再不與大遼為敵。”


    青年聽後,那冷峻而又蒼白的臉龐微微低下,似在沉思間也漸漸平複了心中的殺意。


    瞧得青年這般模樣,金正誠也是大膽的收迴手中九野賽風鞭,插在馬腹側邊上,當黑鞭離手的那一刻四周狂風也是驟然停止,高空中滾滾黑雲也是在人肉眼可看見的速度消散而去,隨著狂風與黑雲的散去,整片天地的高溫又似乎提高了不少,本就炙熱得令人窒息的溫度此時更加讓人難受。


    金正誠並不在意這四周高溫,驅馬緩緩向著前方青年而去,緊張到極點的心髒路過他身邊時也提到了嗓子眼,此時他已身受重傷比螻蟻無差,倚著烈焰方天戟的神威,隻需輕輕一動他便也會死無葬身之地,但也正因如此才更能顯示出自己的誠意。


    那青年自是明白他的舉動,雖有些微微動容,但卻也並未取他性命,倆人相背而立,金正誠走過其身後那極速跳動的心髒才緩緩平息,嘴角一抹苦笑,“你的確非是魯莽之輩,知曉這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果真是少年英才呀,大遼能有此虎將,無憂矣。”說罷,長驅馬直前,迅速離去。


    待得聽見身後那馬蹄聲越來越遠,前方那持戟而立的青年,牙關緊咬麵色也瞬間變得蒼白似紙,難看至極,一股痛苦神情驟然湧現,“噗!”一大口鮮血暴湧從嘴中噴出,全身頓時無力,眼前一黑跌落下馬,而緊握的烈焰方天戟也隨之脫落於地。


    那煞間天地中本是炙熱的高溫也瞬時消散而開,原本發散著紅光的烈焰方天戟此時也如同一柄普通兵器一般,安靜的躺在那青年身邊。


    唯有遠方依舊陷入火海的士兵,厲厲慘叫聲迴蕩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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