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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玉鋒上空飛雲翻騰,凜然的劍意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這劍氣決然猛烈幾乎充盈著整片天地。下一刻,一人足踏劍意凜然而至,颯遝清風吹翻他的衣角,飛揚起他的青絲,映著紅色的衣袍,天地失色。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柳既明來了……”


    楊雲清和謝瑾瑜兩人眼睛同時一亮,站在他們麵前的飛塵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隻因為麵前這二人的眼神隻在太過坦誠,熱烈的如同千裏迢迢逃荒的難民看見了一頓紅燒肉,隻恨不得趕快撲上去咬一口。


    咦,自己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飛塵不自覺的抖了抖肩膀,把柳既明比喻成紅燒肉?估摸著這小子要是知道,非把自己打殘了不可。想到這裏,他連忙揚起頭來高聲喚道:“柳峰主,你可算來了!直教人久等啊。”


    說罷,他擠了擠眉眼,瞅著旁邊的謝瑾瑜和楊雲清,意有所指。


    柳既明一躍而下,站在了廣場上,衣袂翻飛。此時的他一身銳氣正如利劍出鞘,光華盡顯,飛眉入鬢,一抬眼之中,滿是化不開的寒冰,薄唇緊抿,劃出一道嚴峻的弧線,顯得他冷漠又無情。


    他的視線淡淡瞥過麵前的兩個人,輕飄飄的落在了飛塵的身上,開口道:“今日如何?”


    飛塵立刻笑了出來:“等著你來給他們指導呢。”


    接著,柳既明沒有理會謝瑾瑜和楊雲清兩人,轉身走到了隊列之中。那裏,站的是聞玉峰年青一代的弟子,見他走了過來,仿佛已經預見了之後被打的哀慘,哭不得怨不得,拒絕不了逃避不能,各個手持長劍已經抖成了個骰子。


    “柳前輩!柳前輩!”楊雲清眼睛都直了,妥妥化身成了一個跟屁蟲,追著柳既明的後麵就跑了過去。


    柳既明背對著他,突然身形一頓,霎時釋放威壓,籠罩全身。


    瞬間,劍氣淩冽,劃破長空!


    但對於此刻築基初期的楊雲清來說,這無異於一個巨大挑戰,強大的阻力阻擋著他再向前一步,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如同被利劍割傷了一般,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謝瑾瑜的修為比他要高,隻抬手捂了一下臉,微微喘了口氣,連連稱讚道:“不愧是柳師叔,果然功力深厚,令人望塵莫及!”


    楊雲清睜眼,滿目喜色,沒有一點點的挫敗感,又一次追了上去:“柳前輩!柳前輩!我真的很想和你學劍,你和我打一場吧!哪怕隻有一場啊!柳前輩……”


    飛塵捂著臉,突然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好好的孩子,怎麽就傻了?沒看見聞玉鋒的這些弟子,遇見柳既明後各個都避之唯恐不及嗎?這年頭還有人上趕著被打?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飛塵師叔,”謝瑾瑜微微靠近了他,一臉微笑,“聞玉鋒近來可好?”


    飛塵挑了挑眉頭:“小謝,怎麽啦,你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謝瑾瑜嘿嘿笑了兩聲道:“近日師尊和我一起搓了些好的小藥,這不給師叔們都帶一些來嗎?聞玉峰上平日裏都是勤學苦練的,難免有些跌打損傷的不是?”


    飛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接過她遞過來的小藥道:“小謝,我可要多多謝謝你帶的這些靈丹妙藥了,有效的很。不過,依我看,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謝瑾瑜眼睛亮亮的看著他,想要多打聽一些關於柳既明的消息。


    飛塵瞅著她眼睛滴溜溜轉的那個模樣,忍不住笑了,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一點也隱藏不了,試問現在蒼羽門還有誰人不知道謝瑾瑜心悅柳既明這件事?


    要他說吧,柳既明小師弟冷清冷性的,又偏偏長了一幅太好的皮囊,實在不知道禍害了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女。姑且不說他名聲在外,多少宗門女弟子芳心暗許,就說這蒼羽門上上下下的,誰不是見了他就舍不得把眼睛挪開?隻不過是因為對他有著恐懼,才攔住了許許多多的人。


    他這樣性格的人,就合該抱著他那把千秋過一輩子。飛塵在心裏念叨。


    偏偏這謝瑾瑜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憨,自小被木修容從山下撿迴來悉心教導成了青遙峰的弟子,在被帶著第一次登上聞玉峰見到柳既明的時候,她就不怕死的說了一句:“柳師叔,你長的真好看!”


    當時他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誰不知道柳既明最忌諱人家說他好看?但凡聽到這句話,柳既明都會借口切磋,再將對方用劍狠狠拍飛。這都是套路。


    本來以為她已經夠膽大的了,誰知道謝瑾瑜又不怕死的來了一句,竟然是:“我從來沒見過比柳師叔更好看的人,我好喜歡啊!”


    當即在場的所有人都嚇掉了大牙。提心吊膽的看著柳既明,生怕他一個克製不住,就要做出衝動的事情。


    彼時柳既明不過百歲,還是個年輕人,年輕氣盛,最恨的便是人家忤逆他的心思。他一向順風順水慣了,還從未有人敢在他麵前如此放肆。


    最後,柳既明不知道是念在木修容的麵子上,還是謝瑾瑜當時年歲尚小,沒有計較,隻是拂袖冷哼了一聲,握住了千秋一言不發。


    思及至此,飛塵看著眼前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謝瑾瑜笑道:“小謝,你可算過你被從聞玉峰上扔下去多少次了嗎?”


    “什麽?”謝瑾瑜一愣,轉瞬笑成了花,“這我哪裏能夠忘記,總共三百六十次,正好是個整數!”


    飛塵一時語塞,見她還是一副歡喜的模樣,隻想歎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頭,有些怒其不爭:“你這丫頭!”


    謝瑾瑜小時候就被帶上蒼羽門,她的資質不算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所有弟子中最刻苦勤奮的一個,故而最先成為了木修容的親傳弟子,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這一代弟子中的大師姐。她身量高挑,麵容清秀,又因為自小在木修容身邊長大學了他的幾分溫潤,不笑時帶著幾分嫻靜,幾點淡漠。但笑起來時眉眼彎彎漾開一圈一圈笑紋,露出淺淡的小梨渦,甜甜的,十分討喜。因而幾個蒼羽門的師叔師伯都很喜歡她。


    如果,小謝真的能和柳師弟在一起,也是很好的……飛塵摸了摸下巴,楊高了點聲調,瞅著謝瑾瑜道:“小謝,你說你傻不傻啊,有這種耐心又有這份堅韌,當初拜在我們聞玉峰下不就好了,你若是習劍,必然也有所成!怎麽就讓木修容那小子撿了個便宜。”


    謝瑾瑜笑眯眯的看著他,也大聲道:“習劍當然好的很,日後若能和師叔同心協力並肩作戰誠然是一件快事!不過比起這個的誘惑力,更想成為師叔離不開的對象呢!”


    修仙之人耳力本就比一般人要好多了,再加上飛塵和謝瑾瑜故意將聲音提高,真是叫人想聽不到也難。


    幾乎是順著風聲就飄入了柳既明的耳中,聽見謝瑾瑜的“大言不慚”,他目光微動,隨即冷笑道:“你休想。”


    謝瑾瑜也不惱,抿著嘴笑了笑,轉身麵對著柳既明膽子是越發大了起來。


    她清了清喉嚨,仿佛在承諾著什麽似的,緩緩道:“隻要我在,柳師叔有再難治的傷我也一下子就能給治好了,柳師叔覺得痛,我就能讓它變的不痛,柳師叔覺得不舒服,我就能給給他理的順順當當的。師叔打架的時候渴了,累了,傷了,隻需要喚一聲‘瑾瑜’,我就知道他需要什麽,無論再危險的戰況我也能衝過去,用我的針和藥給師叔提供所有需要的幫助。”


    “能成為柳師叔所依賴的後盾,在他需要的時候即可就能出現,豈不更快哉?”


    世間上竟然真有這樣的人,心裏滿滿的情話幾乎信手捏來,將最普通不過的事情說得如此動聽,將如此危險的情景都說的輕描淡寫,將鐵石心腸都化為百般繞指柔,幾乎聽得人心裏都化了。


    大庭廣眾之下,柳既明突然覺得麵紅耳赤,幾乎是有些惱了,他瞪著謝瑾瑜,右手不自覺得握上了千秋的劍柄之上。


    ……好想揍她。


    謝瑾瑜微笑著,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剛可謂驚天動地的表白不是她做的,那番話也不過是頑笑罷了。


    下一刻,她隻覺得眼前一花,身體不自覺的一輕,似乎是誰扯住她的衣領將她給提了起來。


    “喂!……”


    還沒來得及驚唿,霧蒙蒙的雲頭突然遮住她的臉,聞玉峰的廣場離她好遠好遠,廣場上的人都要看不清楚了。她的視線敏銳的抓住了一抹紅色,接著,那人踏著千秋又飛了迴去。


    而自己……


    今日是第三百六一次了。


    被從聞玉峰上扔下來。


    謝瑾瑜踏在雲頭上,穩住了身形,看著柳既明遠去的身影遺憾的撇了撇,好可惜,她其實還挺喜歡三百六十這個數字呢。


    解決完了謝瑾瑜,柳既明從空中落下,聲音泠然,看著楊雲清,驀地抽出了千秋。千秋出鞘,含光畢露:“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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