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話不能這樣說，也不能這樣想。”常致霖正色道，“既然沒打算讓阿貴他們考科舉，那就應該讓他們學一門手藝才對。你不要說以後會種地就行。大叔，你看雖然去免費學習城主府會記檔，可據我所知，去上學的還是很多，因為大家都知道，技多不壓身。”常致霖端起山楂湯要喝，司楠忙端了茶遞過去，常致霖喝了兩口，又繼續說道，“哪怕就是做了一輩子的匠人，按製不能穿綢緞不能住兩進以上院子，可是一輩子吃喝不愁啊，而且有了孩子，還是良民身份，也不限製參加科舉，這有什麽關係呢？”司楠第一次聽人這樣詳細的說了關於城主府開辦免費學校的事，常致霖的話讓她又有些疑惑，如果城主真的是穿越者，為什麽還會對手藝人區別對待？司楠不知道的是，任何一個穿越者，都會對大環境有或多或少的屈服，這位歐陽城主，雖然改變了一些事情，但也對一些事情墨守成規，比如說身份、比如說地位，在封建社會，這是不容觸碰的底線。司楠的這一番思索，也不過一霎間，她也覺得吳貴去學習一門手藝是不錯的，在21世紀社會裏，證越多，證明越有能力，因此也跟著勸吳來福道，“大叔，我覺得常二哥說的有道理，小貴哥該去學一門手藝。你看，嬸子的父親，當年是廚藝班結業的，雖然廚藝比賽上沒有拿到前三名，但是也被得月樓錄用了，活輕鬆不說，工錢拿的也多，一家人的日子也過起來了。”“當家的，姑娘和常小哥說的好像是有道理啊，當年就是我爹去了得月樓，家裏日子才好過起來，平時鄰裏親戚相處也沒什麽，咱們不如讓阿貴去吧，不學廚藝，學個其他的手藝也行啊。”吳來福還一臉糾結，吳嫂子先動了心思。“大叔，要不，咱們問問小貴哥是什麽意思？”司楠又說到。眾人就把目光投向了吳貴，吳貴漲紅了一張臉，他知道以自己的年紀去學堂跟著五六歲的娃兒一起開蒙，他也覺得不好意思，那就去學手藝做匠人吧，至少家裏條件好了，就可以讓小亮去上學堂了。“我願意去！”吳貴斬釘截鐵的說。“阿貴！”吳來福似是有些吃驚。“阿貴……”吳嫂子覺得有些欣慰。“哥哥！”吳燕兒和吳亮一起跑過去拉住了吳貴的手。“爹，娘，我真的願意去學手藝。常二爺說的對，既然不指著讀書考科舉，那還花那麽多錢去學堂幹什麽。就像姑娘說的，學一門手藝傍身，吃穿不愁，以後……以後成了家，有了娃兒，就可以早一點送他去讀書，是好是歹，都可以早做打算。”說到以後成家生子，吳貴也有些不好意思。“大叔，嬸子，城主府辦的學校，有教人硝製皮子的，有教木匠泥瓦匠手藝的，這些都不是最好的選擇，等過年開春，城主府和常家船行要一起開辦一個專門教人修船造船的手藝班，到時候會請船行的老船工去授課，結業之後，常家船行也會擇優錄用。不如讓阿貴到時候就去這個班吧。”常致霖見吳貴願意去學手藝，又給提供了一個獨家消息。“阿貴真的能去？修船造船一般都是不外傳的手藝，要拜師門才行的。”吳來福以前也去碼頭上扛過活兒，多少也聽說一些。“大叔這個你放心，既然開了這個班，就一定會教的。不過肯定要求比別的手藝班要嚴格一些，不僅要能吃苦耐勞有上進心，還得學好算學，那些意圖混日子的，肯定是不行的。”常致霖說道。“我不怕吃苦。算學我也會努力學的。”吳貴說道。“那就好，等過完年開學之前，城主府肯定要貼布告的，到時候讓阿貴去報個名。阿貴要是學好了，以後進了常家船行，大叔和嬸子也就等著享福了。”常致霖給吳來福和吳嫂子畫了個大餅，不過這個大餅是真的會吃到嘴裏的。“常二哥，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啊，城主府還沒公開的事兒你都能知道。”司楠眼珠子轉了轉，假裝崇拜的問常致霖道。常致霖被司楠這一問，頭上的汗流的更歡暢了，見其他人也都懷疑的看著他，忙解釋道，“額，姨母，大叔，嬸子，各位弟弟妹妹，我是把大家夥當自己人，才和你們說了這個事兒，這事兒也確實是真的，不瞞大家夥兒，我就是在常家船行上工的，開班這事兒我是聽我們大當家的說的，前幾天城主府請他去商議了一天，才定下這事的。”常致霖再說不瞞大家，一時也不敢把自己是常家二當家的事給說出來，現在司楠一家除了司楠都還把他當客人對待，他卻很喜歡這一家人相處的感覺，他害怕司楠他們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會疏遠他。“哦，原來常二哥就是在常家船行上工啊，大當家的能跟常二哥說這事，常二哥一定是大當家的心腹。”司楠把常致霖想成了常致森的貼身小廝了。“額，說不上心腹不心腹的，就是跟著打打雜。”常致霖要流冷汗了，“那個，飯也吃了，茶也喝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常致霖覺得自己再待下去，對心髒是個不小的考驗，而且要說越來越多的謊言去圓第一個謊，連忙告辭。司楠看了看門外，天還大亮呢，冬天本來天黑的早，現在天連擦黑都沒到，哪裏就時候不早了。“囡囡，送送阿霖去。”李素蘭見司楠不動，連忙去催。“知道了姨母。”司楠道。司楠把常致霖送出了大門，要讓吳來福送他迴去，常致霖嚴詞製止了，說大家都忙了一天，早點休息，他一個人走迴去，正好消消食。司楠見天色確實還早，也就不多說了，隻叫常致霖有空過來家裏吃飯。不提常致霖走後，司楠和李素蘭、吳來福一家又商量了一番吳貴去學手藝的事兒，隻說常致霖迴到常家船行，從後門進了院子，陵水河封河之後，船行裏的夥計都放假迴家了，前麵船行接待廳，候船室都鎖了，隻兩個孤身的船工留守值夜，所以常致霖迴來之後也不走大門，隻敲開後門進了院子。問了小廝常致森還在書房，常致霖就拐了個彎，也往書房走去。常致霖走到書房門口，抬手敲了敲門，“哥，我可以進去嗎？”常致森在房內聽見常致霖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恍惚，常致霖不願意打理船行的事，也很少來書房找他，今天出去了一天，迴來就來書房找他，難道是出了什麽事？常致森去開了門，見常致霖還是出去時那一身衣裳，臉麵也沒有青腫，確定人沒事，忙招唿常致霖進門，“快進來，外麵冷。”“哥，我不冷，我從貓兒胡同一路走迴來的，走的身上都冒汗了。”常致霖進了屋，笑嘻嘻的說道。“怎麽去了那邊？”常致森從桌上拎了茶壺，給常致霖倒了杯茶。“哥，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常致霖接過茶杯，開門見山的說道，他和常致森是親兄弟，沒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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