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她今天真是昏了頭才會替長房出頭。


    那可是長房, 在莊家說一不二的長房, 朱氏更是受整個霞山坊尊敬的老封君, 二房老太太呂氏這些年都鬥不過她, 她要教訓莊明憲一個孫小姐還不是易如反掌?


    自己這是被長房當槍使了。


    可那又如何呢?


    誰讓七房是庶出偏支還人丁稀薄呢。


    她隻有一個兒子, 好不容易兒媳婦懷孕了,從最近幾個月胎像一直不穩,整個河間府有名氣的大夫都請盡了, 卻越治越嚴重,到最後都無人願意問診了。


    是她求到了長房老太太麵前,長房賢大老爺才從京城請了聞名北直隸的名醫張老大夫前來診治。


    她欠了長房一個這麽大的人情,別說是長房老太太不過是暗示她,就算長房老太太吩咐她收拾莊明憲,她為了還人情, 也是不得不從的。


    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嗬,為了請張老大夫, 她不僅欠了長房極大的人情, 還花了重金才請得這位名醫出京來河間府。


    隻希望張老大夫能不負眾望, 能替她兒媳婦保住這一胎,否則……


    唉!


    七房老太太歎了一口氣,加快了迴去的腳步。


    一進門見兒子正端著藥喂給兒媳王氏喝, 七房老太太忙問:“今天怎麽樣?可吃得下東西嗎?”


    七房大老爺莊書宗搖了搖頭:“毫無起色, 好像更嚴重了些, 剛才一直說難受, 這才睡著。”


    他麵容憔悴,胡子拉碴,雙眼通紅,眼底一片烏青,顯然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王氏趟在床上,腹部高高隆起,雖然睡著了,眉頭卻緊皺著,唿吸也非常不規律,一會重如風箱一般,一會氣息微弱,好像快要斷絕了似的。


    七房老太太從兒子手中接過藥碗,道:“讓她睡會吧,你也去歇著,等她醒了,這藥我來喂。”


    她做在床邊,聽著兒媳急促的唿吸,隻覺得心如火烤。


    ……


    長房老太太也唿吸急促,心如火烤。


    她羞辱莊明憲,不想最後被羞辱的人卻變成了她自己。


    她要打莊明憲,莊素雲卻被莊明憲製住了。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


    莊素雲疼得直抽涼氣,滿臉漲紅都是汗水不說,眼淚也要疼出來了。


    莊明憲這小畜生卻固執地跟她討要一個公道,還有幾分她不低頭,她就不鬆手,讓莊素雲一直受罪的意思。


    想她朱氏在霞山莊家叱吒風雨,今天竟然在一個毛孩子身上摔了跟頭。


    長房老太太怒極攻心,卻咬著牙關道:“明憲,你跟葉茜不過是小孩子家的玩鬧,過去了就算了,你這般糾纏,傳出去咱們莊家會被人笑話的。”


    她語氣很軟,卻不是長輩對晚輩的和藹,而是帶了幾分商量的口吻。


    她一邊說,一邊給旁邊嚇傻的馬嬤嬤遞了一個眼神,馬嬤嬤如夢初醒,大聲叫了出來:“來人!來人!快來人!”


    不一會屋內就跑進來一大群丫鬟婆子。


    莊明憲順勢鬆了手,坐在了長房老太太床邊,恭敬又溫和道:“我本來隻是來看望您的,要不是您提起這事,我其實都忘了的。”


    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老太太好好的呢,馬嬤嬤瞎叫什麽啊。


    長房老太太見莊明憲鬆了手,就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馬嬤嬤立馬大喊:“快!老太太暈過去了,快去請張老大夫,快去。”


    喊人的,請大夫的,通知主子的,長房人仰馬翻般地鬧騰了起來。


    馬嬤嬤就趁機對莊明憲說:“憲小姐快迴去吧,老太太暈著呢,屋子裏手忙腳亂的,仔細衝撞了您。”


    從前她何嚐將莊明憲放在眼裏過?


    可剛才莊明憲一招製住莊素雲實在太令人震撼了,她心裏就是再不滿,麵上也要忍耐幾分。


    “沒事。”莊明憲輕輕地搖頭:“我是來看望伯祖母的,如今伯祖母暈過去了,我如何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走了,總要等張老大夫來了,說說是什麽情況了,我才放心。”


    她前世學醫十年,雖然天分不夠,沒學會先生的麵診之術,可真暈假暈,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若是現在走了,她就成了氣暈長輩的不肖子孫了。


    她緩聲道:“我跟著祖母學了兩年,對醫術也略懂些皮毛,我替伯祖母看看吧。”


    哎呦我的憲小姐,你這不是探病是來催命的吧!


    莊明憲這個提議嚇了馬嬤嬤一跳,她本能地去看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閉著眼睛,額上青筋跳了跳。


    長房老太太裝暈,不能拿主意,馬嬤嬤隻得詢問莊素雲,莊素雲卻跌坐在椅子上,麵色怔怔的,如中了邪一般。


    馬嬤嬤皺眉。


    就這就嚇得不得了,也太沒用了。


    馬嬤嬤還未來得及說些阻止的話,莊明憲就已經坐在了床邊,抓了長房老太太的手給她號脈了。


    長房老太太裝暈,打的是她暈了莊明憲必然要走的意思,沒想到莊明憲竟然沒走,還要給她看病。


    剛才她製住莊素雲的手段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長房老太太眼皮一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睜看了眼睛。


    “我……我這是怎麽了?”


    她臉色迷茫地看著馬嬤嬤,順勢想抽迴自己的胳膊,可惜沒抽動。


    這小畜生要做什麽?光天化日之下要害人嗎?


    長房老太太頓覺心浮氣躁,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將心頭的怒火與膈應壓下去。


    “老太太,您剛才暈過去了。”馬嬤嬤趕緊上前,扶了長房老太太的胳膊:“您突然暈過去,嚇了我們一跳,連憲小姐就急著要給您看病,幸好您醒了,馬上張老大夫就來了,也不用勞煩憲小姐了。”


    “還是讓我給伯祖母看看吧!”莊明憲扣住長房老太太的手,非常的關切:“我給伯祖母看病是我的一片孝心,與張老大夫不衝突的。”


    然後不由分說將右手搭在了長房老太太的手腕上。


    馬嬤嬤還要再勸,長房老太太卻搖了搖頭,暗暗使了一個眼色,用無聲地說了一個“二”。


    馬嬤嬤收到指令,轉身就朝外走。


    ……


    張老大夫得知長房老太太暈過去了,請他過去看看,心裏挺不高興的。


    他是醫聖張仲景的後人,一本疑似仲景親手所寫的《傷寒雜病論》藏於家中,與世麵上的《傷寒雜病論》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樣,是他們張家的傳家寶。


    他行醫四十餘載,救濟過的人不計其數,在京城,人人都稱唿他一聲“張老”的。


    太醫院有著“小神醫”之稱的顧廉,就是他的嫡傳弟子。


    若不是顧廉再三拜托,說他有事離不得京,還說病人嚴重兇險,他自己沒有把握,所以特請老師出山,他怎麽會到河間府來給人看病。


    他以為是什麽棘手的大症候,不料竟然隻是胎氣上衝,造成的膈噎症,他大為失望。


    不是為河間府的大夫沒用而失望,而是氣莊家為了請他出來欺騙顧廉,故意誇大病情。


    可他既然來了,再不滿,還是要好好診治的。


    沒想到莊家人竟然這般托大,竟然真將他當成普通大夫使喚,讓他去給莊老太太治療暈厥。


    幾天前他到莊家的時候,見過莊老太太,她麵色紅潤,精神飽滿,根本沒有病。她之所以會暈厥不過是人上了年紀心氣不足或者中了暑氣罷了。


    從前在京城,他接手的病症,全是別人束手無策求到他麵前來的,如今一個小小的暈厥,竟然也叫他。


    莊家實在是過分!絲毫沒將他放在眼中!


    張老大夫憋著一口氣,去了長房。


    “……您年歲大了,體內正氣不足,不足以抵抗邪氣,所以才會生病。我跟著祖母也學了這麽些年了,這種病還是手到擒來的。”


    女子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語氣裏卻有掩飾不住的自得自滿。


    張老大夫愣了愣,難道是請了女大夫?


    可這聲音軟糯嬌柔似乳燕一般,聽著像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不像大人。


    不過有些女子嗓音天生嬌糯,便是成年了,聲音還像小孩子也是有的。


    張老大夫轉身就要走:“既然已經請了女大夫,我就不便進去了。”


    “不是請了女大夫。”丫鬟連忙解釋道:“是二房的憲小姐。”


    “不知這位小姐如今跟著哪位先生學習醫術?”


    “我們憲小姐沒有正經學過醫術,隻是閑來無事會翻翻醫書看。”


    張老大夫皺起了眉頭。


    十幾歲的小姐,怕字都認不全呢,不過讀過幾本書,就敢行醫了,還真真是無知無畏!


    丫鬟道:“您稍後,我去通報一聲。”


    張老大夫攔住她道:“我有些口渴了,你給我倒盞茶來,我喝了茶水再進去也不遲。”


    他倒要聽聽,這位憲小姐能說出什麽花樣來。


    張老大夫端了茶也不喝,隻側著頭聽屋裏的聲音。


    “……您這是受了涼,患了傷寒病,所以才會頭疼頭暈。”


    張老大夫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眼下可是七月,赤日炎炎,爍石流金,哪裏來的寒涼?


    屋裏女孩子的聲音依然是鎮定清柔的:“不是什麽大症候,用小青龍湯,喝幾劑,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胡說八道!


    小青龍湯是熱藥,藥方裏的麻黃、芍藥、細辛、幹薑、桂枝等都是溫熱的藥,但凡對醫術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用熱遠熱”這個基本常識。


    《素問·六元正紀大論》裏就有原話:用寒遠寒,用涼遠涼,用溫遠溫,用熱遠熱,食宜同法,有假者反常。反基者病,所謂時也。


    用熱遠熱,意思是看病要因時製宜,天氣炎熱的時候,人體內陽氣亢盛,陰.精易損,所以用藥的時候熱藥不能再用,否則便是火上澆油,會讓陽氣更加亢盛,陰.精受損太過,造成陰陽偏勝、失調。


    現在正值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這位憲小姐竟然讓莊老太太服這種熱藥,簡直是信口雌黃!


    一個連《素問》都沒看過人,竟然也敢這般賣弄顯擺,這哪裏是大夫,分明是奪人性命的屠夫兇手。


    張老大夫一生行醫,最見不得這種無知狂妄的庸醫害人,他壓不住心裏的憤然,“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就不怕沒治好,被七房的人忌恨嗎?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就不怕惹禍上身?


    張老大夫隔著人看向莊明憲,那女孩子神色淡淡的,平靜的不得了,好像這並不是人命關天的大病,不過是無關緊要的癬疥之疾。


    她怎麽敢?


    誰給她的底氣?


    她到底想從這裏麵獲取什麽好處?


    “祖父、宗堂叔,堂嬸已經這樣了,河間府的大夫都不願意接手,張老大夫也說束手無策,不如我看看吧。若是看好了,便是我跟堂嬸有醫緣,若是看不好,那也是命中注定如此。”


    莊宗書“騰”地一下子走到莊明憲麵前,帶著希冀看她:“明憲侄女,你手裏是不是有奇方?”


    “是的。”莊明憲點頭,語氣肯定:“我手裏有奇方。”


    你哪裏來的奇方?


    老太太瞪大眼睛看著莊明憲。


    隻見莊明憲傲然道:“是祖母家傳的方子,平時不用,隻在緊要關頭拿來救命。”


    我們家何時有過救命的方子!


    老太太抿了抿嘴角,最終選擇了沉默。


    張老大夫被莊明憲惡心壞了。


    這世上怎麽又這樣的無恥之徒?為了打出名聲不擇手段,甚至連將死之人都不放過。


    這個病人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水米不下,唿吸微弱,便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挽迴。


    她明知道她治不好,卻要去治,為的是什麽?還不是想出名?


    到時候隻要說一句,她跟北直隸名醫張顯一起一起合治某孕婦未果,從此以後,就跟自己扯上了關係。


    難道她最終目的是要拜自己為師?


    他之前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的。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走到莊明憲麵前,板著臉沉聲道:“憲小姐,宗大太太在世上的時間所剩無多,你身為晚輩,該讓她體體麵麵的離開人世,不該再繼續折騰了。”


    他又轉頭對莊宗書道:“治病講究的是對症下藥,什麽治病救命的奇方,那是江湖郎中騙人之語,絕不可信。”


    莊宗書冷冷地看著他:“那敢問張老大夫可有治病救命的良方?”


    張老大夫一陣語塞。


    莊宗書聲音裏有難掩的憤怒:“既無良方,為何阻攔旁人救命?”


    你能救人,便視你為名醫恩人,你不能救人,我也不怪你,可你憑什麽阻攔別人施救?


    張老大夫心頭一抖,知道勸不住莊宗書了,就轉頭去跟莊明憲交涉:“憲小姐,不管你怎麽折騰,老朽是不會收你為徒的,更不會給你做名聲,你死了這條心吧。”


    莊明憲很是詫異,她什麽時候說過要拜張老大夫為師了?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張老大夫,您誤會了,您醫術高超,名聲遠播,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怎麽敢癡心妄想呢?”


    莊明憲正色道:“我隻是不忍宗堂叔與堂嬸壯歲夫妻天人永隔,不忍七叔祖母與情同女兒的兒媳婦陰陽兩別,我隻是想盡自己所能去挽救一個即將消失的生命,隻是不想眼睜睜看著閻王奪人性命卻什麽都不做,隻是不想這個家支離破碎,僅此而已。”


    聽聽,這話說的多麽仁義,多麽冠冕堂皇。


    張老大夫氣的渾身直哆嗦。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她不忍這一家子天人永隔,她不願眼睜睜看著人死什麽都不做,這不是口口聲聲在指責自己冷血無情眼看著人家要病死了都無動於衷嗎?


    她懂醫術嗎?懂脈象嗎?


    什麽都不懂,就在這裏大放厥詞!


    張老大夫很想跟莊明憲理論,卻覺得那不過是自降身份對牛彈琴而已,就算他跟她分析病人的病理,她能聽懂嗎?


    張老大夫心肝直顫,好一會才指著莊明憲,咬牙切齒道:“好,好個仁醫!我等著,你若能讓宗大太太延命三日,就算我張顯瞎了眼,診錯了症,耽誤了病,我此生都不再行醫!”


    “好吧。”


    莊明憲淡淡地說了這一句,就進去給人看病了。


    宗大太太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雙目緊闔,喘氣時喉嚨裏的痰跟著發出聲音,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動一動,放在床邊的手臂呈現出紫青色,腫得發亮。


    莊明憲心頭一個咯噔,怎麽嚴重到這步田地。


    她立馬坐在床邊,先號脈,然後仔細看了臉色,又用勺子撬開宗大太太的牙齒看了舌頭。


    莊書宗雙眼通紅,緊緊盯著莊明憲:“怎麽樣?”


    他問話的時候,聲音在發抖,唯恐從莊明憲口中聽到不好的消息。


    “還好。”莊明憲也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兇險,但尚有一線生機。拿紙筆來,我寫方子。”


    莊書宗趕緊陪著莊明憲寫方子,待看到方子之後,他就愣住了。


    桑白皮、地骨皮、粳米、甘草、黃芩、桔梗,其中有不少都是苦寒的藥。


    他是秀才出身,對藥理懂一些,妻子懷孕的時候大夫告訴過他苦寒的東西是禁忌。


    莊書宗猶豫了:“明憲侄女,這……這真的是七伯母家裏祖傳的奇方?”


    “不是。”莊明憲目光清明地看著他,十分平靜:“祖母家裏根本沒有什麽奇方,這是我根據宗堂嬸的病情開出來的藥方。”


    那你剛才怎麽說有奇方?


    “我如果不說有奇方,你會讓我給宗堂嬸看病嗎?”


    莊書宗啞然,是啊,若不是有奇方,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樣一個小孩子來診治的。


    可讓這麽個小孩子給絮娘治病,太兒戲了,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


    莊明憲像看懂他的糾結一般,輕聲道:“宗堂叔,治病救人,辯症最重要,醫者的名氣不重要,年紀同樣不重要。”


    她年紀雖小,聲音雖然清淡,卻帶著讓人不容置疑的肯定。


    莊書宗抬頭看她,隻見這小姑娘巴掌大的臉蛋上一雙眸子如秋日的長空,帶著風光霽月的磊落。


    這份鎮定磊落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罷了!


    絮娘已經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莊書宗咬咬牙,喚了人去抓藥。


    莊明憲也沒想到會撞上傅文。


    她來兩次,兩次都遇上傅文,真是倒黴。


    她看著傅文的背影,冷哼了一聲。


    傅文聽到了,腳步並不停留,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見。


    除了莊明憲還有他外祖家的表妹,看見他後,便如蚊子見了血一般,她們看中的不是他這個人,僅僅是他現在的身份。


    當初他寄人籬下之時,她們都避他如蛇蠍的。


    外祖家的表妹好處理,大不了他之後少去就是。可莊明憲最煩,因為莊家二老太爺對他有恩,因為她是她的妹妹。


    現在,莊明憲目的達不成,恨上了他,他是一點都不後悔的。


    他不怕她恨,隻怕她癡心妄想纏著他。


    ……


    李嬤嬤的話跟之前一樣:“憲小姐,老夫人在念經,沒時間見你。”


    上午來了一趟不死心,下午又要來嗎?


    還真是纏人,怪不得少爺避她如虎。


    傅老夫人沒時間是假,不想見自己是真,莊明憲心知肚明,卻裝作不知道,她和和氣氣地說明了來意:“既然傅老夫人沒時間,我就不打擾了。”


    “這是香料吸附包,包在清潤香外麵,可以防止清潤香潮濕。”


    “憲小姐有心了。”李嬤嬤笑著答話,卻並不伸手接吸附包,隻道:“老夫人知道你來了兩次,孝心可嘉,特意給你備下了玫瑰清露,味道甜蜜蜜的,能讓人把舌頭都吞下去。你帶迴去嚐嚐吧,這東西可稀罕了,外麵買不到。”


    你就鬼扯吧你!


    傅老夫人才不會特意給她準備玫瑰清露呢。


    玫瑰清露是宮裏的東西,的確珍貴。可傅老夫人身邊就有會做清露的丫鬟,莊明憲前世還跟她學呢。


    自己送的東西,李嬤嬤不接,拿玫瑰清露秀優越感、打發自己,這讓莊明憲很不舒服。


    你不要我的東西,我還不稀罕你的東西呢。


    她微微一笑:“謝謝嬤嬤了,玫瑰清露我們家也有,不過這香料吸附包……”


    你們一定沒有。


    “這香料吸附包我帶迴去了,你什麽時候要用,盡管來找我。”


    莊明憲輕輕頷首,笑容得體地轉身走了。


    李嬤嬤一愣,為莊明憲的無禮而生氣。


    果然跟傳言中一樣不知禮數。


    她突然又笑了,這些年跟在傅老夫人身邊,什麽樣的人什麽樣的事沒見過啊,怎麽今天跟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無禮的小丫頭一般見識,真是越活越迴去了。


    “……說是來送香料吸附包,其實還是想見您一麵。”李嬤嬤歎道:“時時刻刻關注著鬆怡齋,姿小姐剛走,她就來了,也算是有心了。”


    傅老夫人淡淡道:“隻可惜沒用到正途上。”


    別人家的女孩子,她不願意過多評價,就將莊明姿抄的經拿過來看:“娟秀清婉,字如其人,是個端莊得體的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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