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老太太一臉的擔憂, 先於眾人問出這句話。


    莊明憲微微笑了笑, 輕聲道:“沒事, 等藥抓迴來, 堂嬸兩劑藥就能渡過危機。過個十來天就能正常飲食, 恢複神智,等堂嬸清醒之後再養個半個月就能恢複如常了。”


    她神色輕鬆,語氣和緩, 白皙稚嫩的小臉上,大眼睛水汪汪的非常平靜。


    若不是剛才見過宗大太太,知道她快不行了, 還以為她說的不過是頭疼腦熱的小毛病呢。


    這樣兇險的病,呂家的救命方子, 真管用?


    眾人心中猜疑, 卻壓著性子, 耐心等待。


    莊明憲坐在祖母身邊, 老太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以示警告。


    胡鬧, 淨會胡鬧, 迴去我再找你算賬。


    藥買迴來了, 煎藥的時候, 莊書宗忍不住跑來問莊明憲:“明憲侄女, 剛開那方子真能治你堂嬸的膈噎症?”


    莊明憲搖頭:“錯了, 宗堂叔, 宗堂嬸這不是膈噎症。”


    莊書宗一驚:“怎麽不是膈噎症?”


    “張老大夫說了,絮娘這是脾胃虛弱不能運化水濕導致身體腫脹,胎氣上衝,血液上湧,在脾胃之間結成腫塊,導致吞咽困難,吃飯就會嘔吐。”


    “我也翻了醫書,醫書上也說,膈噎症就是這種情況,沒錯啊。”


    大夫最怕這樣的病患家屬,自己一知半解,還總是按圖索驥、生搬硬套,如果大夫說的跟醫書上寫的一樣,他們就信以為真,覺得這個是好大夫;如果醫書上沒有,或者有出入,就覺得這個大夫醫術不高明。


    其實給人治病猶如行軍打仗,千變萬化,不能紙上談兵。


    莊明憲不急不緩道:“張老大夫必定開了五味子來遏製胎氣上衝,又開了人參來給堂嬸補身子強壯脾胃,這方子堂叔必定也查了醫書,是沒問題的,對吧?”


    莊明憲一口說出張老大夫開的方子,讓莊書宗麵露驚訝,自己並沒有說,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也是翻了很多醫書才看懂張老大夫開的方子的,若莊明憲僅僅憑借他說的膈噎症就能猜到張老大夫開的方子,那她的醫術豈不是可以和張老大夫比肩?


    或者,比張老大夫更厲害?


    這個猜測讓莊書宗心頭一凜,跟莊明憲說話的語氣也變的比剛才更加鄭重:“是的,我查過醫書,方子的確是治療膈噎症,是對症的。”


    莊明憲反問:“既然是對症的,為什麽堂嬸反而越吃越嚴重呢?”


    對於這種喜歡翻醫書的人,就必須要從理論上說服他。


    這迴輪到莊書宗語塞了:“這……”


    他也不知是怎麽迴事,既然莊明憲問了,是不是說明莊明憲知道原因?


    隻要要能找到原因,絮娘豈不是就有救了嗎?


    莊書宗心中一陣狂喜,仿佛找到了妻子活命的救命稻草:“明憲侄女,你說這是怎麽迴事呢?”


    “原因很簡單。藥方沒問題,吃下去無效,就說明一開始就診斷錯了,宗堂嬸患的根本不是膈噎症,而是壅閉症。”


    少女的聲音篤定而充滿自信,平靜的語氣遮不住她話語中的老練,仿佛她不是嬌養在閨閣中的天真少女,而是行醫多年,看病無數,手段高超的老大夫。


    辯症治病,是莊明憲的老本行,自然說起來頭頭是道。


    “你必然想知道這壅閉症是什麽病?又是如何形成的吧?”


    不待莊書宗相問,她就繼續道:“壅,是上焦壅堵不疏;閉,是下焦閉塞不通。堂嬸的這壅閉症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至少也有一個半月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堂嬸兩三個月前就開始肚子不舒服,胎像不穩了。”


    “正是如此!”莊書宗又驚又喜地看著莊明憲:“你堂嬸的確是兩個半月前開始見紅的,可後來請了大夫開了安胎藥就止住了血,保住了胎。隻是沒想到身子卻腫脹得厲害,越來越沉不說,還吃不下飯,總是嘔吐。”


    他說什麽來著,這個侄女果然是個醫術高超的,竟然連剛開始發病的情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絮娘有救了,他們的孩子有救了!


    “堂叔你說錯了。”莊明憲搖了搖頭,心中略一斟酌,最終決定把殘酷的真相告訴莊書宗:“堂嬸的胎沒保住,腹中的胎兒早在一個月半月前見紅的時候就已經是死胎了。”


    “你說什麽?”


    這話一出,別說是莊書宗了,屋裏的其他人都嚇了一跳,皆是滿臉駭然地看著莊明憲。


    莊宗書則是臉色發白,雙唇顫抖,不敢置信。


    莊明憲並非剛剛行醫的小女孩子,她給很多人治過病,還經曆過大麵積的瘧疾,見過慘狀比這個要可憐多了,早就練成她鎮定對待病患與病患家屬的心性。


    她輕聲道:“宗堂叔,我知道這個結果你難以接受,但事實是堂嬸腹中的孩子已經是死胎了,一個半月前落紅的時候下焦就已經閉塞不通了,由此判斷,孩子最少在兩個半月前就已經胎停死亡了。所以,堂嬸的身上才會發出青紫的顏色。”


    家屬有知情權,要不欺不瞞地將病情告訴家屬,這是師父教她的。


    短短一天,莊宗書的心情上下起伏太大,絕望的消息一個接一個。承受的打擊的太多,反而讓他知道絕望悲傷無濟於事,妻子還等著他救命,他必須要振作冷靜:“明憲侄女,你繼續說。”


    作為七房的頂梁柱,宗堂叔的心性果然堅強。


    莊明憲點了點頭道:“胎兒停止發育,堂嬸嘔吐吃不下東西,絕非胎氣所衝,而是堂嬸肺裏生了癰腫,肺熱太過,造成結塞。肺部堵住了,氣機不暢,死胎自然排不出,又不能進食補充體力,自然越來越虛弱,時間久了,就釀成大患。這便是堂嬸眼下昏迷不醒的原因。”


    “我剛才開的方子,可以清熱解毒,消除肺裏的腫塊,這樣肺氣一開,堂嬸就能唿吸順暢,氣機正常運化,下焦的死胎也能正常排出來了。等上焦下焦都順暢了,這病自然就痊愈了。”


    她聲音不高,可眾人幾乎是屏住了唿吸在聽她說話。


    一字一句,都言之鑿鑿,並非胡謅的。


    這下子,眾人看莊明憲的眼光更加不同了。


    二房老太太醫術高超藏而不漏啊。


    老太太也懂醫理,聽了莊明憲的一席話,又接受到眾人震驚歆羨的眼光,臉上立馬露出幾分驕傲,脊背也不由自主地挺的直直的。


    她早就說過,安安最是個聰明的。


    她是讀書繡花不行,原來天分在醫術這裏。


    爹活著的時候,一直為她性子燥,不能繼承呂家的醫術而失望,如今看來,他們呂氏後繼有人了,醫術絕不會旁落了。


    老太太嘴角越揚越高,心裏十分欣慰。


    莊明憲卻不在意眾人的眼光,她隻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說服莊書宗:“宗堂叔,你還有哪裏不明白的,盡管問我。”


    “我明白了。”莊書宗正色道:“我這就去給你嬸嬸喂藥。”


    莊明憲最怕他因她年紀小輕視她,冥頑不靈,見他願意用自己開的藥,不由鬆了一口氣:“服藥後堂嬸會產下死胎,她現在昏迷著,找個穩婆幫忙會保險一些。宗堂叔,雖然這次孩子沒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宗堂嬸,你們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莊宗書點點頭,去廂房看妻子去了。


    莊書宗給昏迷的宗大太太喂下兩劑藥,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宗大太太身邊,到了傍晚,宗大太太果然發作,在穩婆的幫助下,產下一個已經腐爛的死胎。


    也就是說,莊明憲是對的,錯的那個是張老大夫。


    這……這怎麽可能!


    長房老太太所患的確是傷寒病。


    這可是夏天,熾日炎炎,怎麽會是傷寒病!


    可脈象告訴他,這的確是傷寒病。


    也就是說,那天莊明憲沒說錯,錯的那個人是他。


    張老大夫臉色灰白,眼睛圓睜,猶如活見了鬼一般。


    他診錯了長房老太太的病,那宗大太太呢?會不會一樣也診錯了?


    這樣一想,張老大夫心裏的慌亂立馬如翻江倒海一般湧了上來。


    他來不及多想,思緒就被長房二老爺莊書良打亂了:“張老,家母的病,究竟如何?”


    他一臉的焦急,語氣卻很誠懇,將他當成了救命的良醫。


    張老大夫臉上閃過一抹愧疚:“是外感傷寒沒有治療及時,變成了陽明腑實之症,我這就開方子。”


    “傷寒?”莊書良疑惑道:“您上次不是說家母是中暑,不礙事嗎?”


    他隻是普通的疑惑,並沒有羞辱張老大夫的意思,可張老大夫聽了卻覺得異常刺耳,當著莊家眾人的麵,他羞愧不已道:“上次,是我診錯了。”


    不是診錯,是他托大,不相信莊明憲,所以連脈也沒有診,才釀成今天的禍事!


    莊書良卻以為他是謙虛,忙拱了拱手:“病情千變萬化也是有的,請張老開方子吧。”


    這一迴,張老大夫不敢托大了,他認真地診斷了,然後開了方子交給莊書良道:“這是大承氣湯。方子裏大黃、厚樸、芒硝都是瀉下的藥,老太太服用之後便會瀉下,屆時熱邪一同瀉出。熱邪沒了,人自然就能清醒,轉危為安。”


    莊書良拿了方子看了,聽了張老大夫的講解連連點頭,趕緊讓人去抓藥。


    沒想到的是,長房老太太服了藥,病情卻紋絲不動。


    張老大夫以為是藥劑量小了,讓長房老太太服用了第二劑。


    服用第二劑半個時辰過去,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張老大夫慌了神。


    莊素雲看張老大夫的眼神格外的尖銳:“張老大夫,究竟怎麽迴事?”


    麵對這樣不客氣的指責,張老大夫再無傲氣可言,他隻能羞愧道:“是老朽醫術不精。”


    連連失手,晚節不保啊!


    莊素雲忍不住了:“母親現在昏迷不醒,你難道隻憑一句醫術不精就想推卸責任嗎?我們莊家好吃好喝供著你,花了錢請你來,就為了聽你這句話的嗎?”


    張老大夫臊得臉皮都發紫了。


    “好了,素雲,你少說兩句。”莊書良阻止莊素雲道:“張老大夫已經盡力了。”


    莊素雲怒道:“那你說該怎麽辦?”


    張老大夫都不行,還有誰能行?


    難道是不治之症嗎?


    傅老夫人就要來了,母親怎麽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


    莊書良慌張無措,叫了小廝來:“去二房,看看二老太爺有沒有迴來,如果迴來了,讓他老人家趕快過來。”


    ……


    二老太爺出門去接傅老夫人剛剛到家,他聽了小廝的話立馬趕到長房。


    莊素雲見了二房老太爺隻身一人,急道:“二叔父,怎麽就你一個人迴來?傅老夫人呢?沒來嗎?你見到傅文了嗎?”


    事關葉茜的婚事,莊素雲非常在意,她語氣焦急,眼神非常迫切。


    二老太爺詫異地看了莊素雲一眼。


    不是說大嫂病重嗎?怎麽莊素雲張口就問傅老夫人的事情,反而不提大嫂的病情?


    小廝大驚小怪、誇大其詞也是有的。


    二老太爺就道:“傅老夫人想先在蘭泉寺住幾天,說過幾天再來。”


    “原來如此!”莊素雲如釋重負,把心放迴了肚子了,然後把長房老太太的情況連同張老大夫的診治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二叔父,您說該怎麽辦?”


    二老太爺不由一愣。


    那天莊明憲說長房老太太是傷寒病,他聽得一清二楚,當時他還嗬斥莊明憲胡說八道呢。


    如此說來,豈不是證明莊明憲沒有胡說?


    再加上今天已經是第四天,宗大太太還活著,老太爺越發認定莊明憲的確有醫術。


    他立馬道:“我這就讓明憲來給大嫂治病。”


    ……


    “我不去。”


    莊明憲正把和好的香粉揉搓成條,她聽了這話,頭也不抬,一口就迴絕了老太爺。


    趁著天氣熱,陽光充足,莊明憲準備多做一些香。


    她最近一直在忙,常用的藥丸藥膏已經做的夠用了,便閑不住,開始做香料。


    她做的香跟市麵上的香都不一樣,是她前世在莊子上百無聊賴,自己研製出來的,味道清新好聞,燃的時間也格外的久。


    做香,是她除了醫術之外第二個愛好了。


    她做了香出了自己用,還要送給傅老夫人一些。


    倒不是為了討好她,隻是為了感激她前世多年相護,感謝她將自己引薦到師父麵前,讓她能跟師父學醫術。


    老太爺聽了就不悅,本想發怒,嗬斥莊明憲,可聞到那淡淡的香味,心頭的怒火瞬間少了許多,語氣也平靜了不少。


    “我以為你懂事了,不想你竟然如此淘氣,還學會了見死不救!”老太爺冷哼一聲:“你為何不去?”


    “因為沒有不請自來的大夫啊,這不是祖父您教育我的嗎?”


    老太爺:“……”


    那天莊明憲給長房老太太治病,老太爺的確這樣說過。


    老太爺板了臉:“難道我這個做祖父的請你,也不行嗎?”


    “您又不是長房的人。”


    莊明憲不為所動:“祖父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伯祖母生病了,長房明知道我有醫術,張老大夫也說了,希望我去給伯祖母看病,為什麽長房不派人來請我呢。”


    老太爺一想,好像還真是如此。


    “因為葉茜不讓我去。”


    莊明憲語氣淡淡的:“那天葉茜罵我,說我是沒人疼的掃把星,我不高興,就把茶水潑到葉茜身上,讓她滾迴葉家去。”


    老太爺聽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莊明憲隻當沒看見,繼續淡淡道:“可您知道葉茜怎麽說嗎?她說長房是她的家,該滾的人是我,還說要不是伯祖母賞我飯吃,我早就被攆出去了。我當然不走,葉茜就拿茶盞扔我,這才打破了我的頭。”


    她說著,裝作不經意撩了一下留海,額頭上的傷疤露了出來。


    老太爺一陣語塞。


    原本是對莊明憲不滿,覺得她這個做主人的太失禮,現在是對葉茜不滿了。


    莊明憲再不好,那也是莊家人,葉茜姓葉,憑什麽攆莊明憲呢?


    她還把莊明憲的頭打破了,連道歉的話都不說一聲,麵也不露,如今還不許莊明憲去長房。


    女孩子有這種行為做派,已經不是驕縱二字能解釋得了的了。


    “祖父,難道我們莊家要聽一個姓葉的人的話嗎?”莊明憲撇撇嘴,做出委屈的樣子:“我已經去看望過伯祖母一次了,當時葉茜還罵我呢,伯祖母也沒有責罰葉茜。我雖然不懂事,但也不是那沒皮沒臉主動送上門讓人罵的。”


    “可我也不想伯祖母有事。”莊明憲吸了吸鼻子道:“隻要您讓葉茜來給我道歉,讓她親自來請我去給伯祖母治病,我就去。”


    她說的合情合理的,老太爺的一顆心就偏到了莊明憲的身上。


    他捋著胡須道:“你放心吧,我這就去跟你姑母說,讓葉茜來給你賠不是。”


    “祖父,您還是別去了吧。”


    莊明憲站了起來,仰頭看著老太爺,巴掌大的小臉上,雙目清澈如秋天的湖水,能倒映出人的影子來:“葉茜不會來的,姑母跟葉茜都不會聽你的話的。她們對你的話置若罔聞,不讓葉茜來,隨便派個仆婦來傳話,到時候您的顏麵又朝哪裏擱呢?”


    “不會的!”老太爺臉色一沉:“我是莊家的當家人,雖然是二房不是長房,但兩房沒分家,他們不會不聽我的話的。”


    莊明憲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再接再厲道:“祖父,如果葉茜不來,你能不能不要強迫我去給伯祖母治病?我雖然小,也是有自尊的。”


    老太爺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多想,當即就點頭同意了:“這是自然,若是葉茜不來,我也不會同意你去的。”


    “不過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老太爺十拿九穩道:“長房既然請你去治病,怎麽可能不拿出誠意來?隨便派個仆婦更是不可能!你是擔心多了,你等著,我這就讓人去叫葉茜過來。”


    “好,我相信祖父,我等著。”


    莊明憲低了頭,掩住了嘴角勾起的微笑。


    我等著長房來打您的臉。


    ……


    葉茜聽了丫鬟的話,氣得火冒三丈,她狠狠地將茶盞摔在了地上:“汙蔑,汙蔑,莊明憲這是汙蔑!”


    她根本沒說過不許莊明憲來長房!


    她根本沒有要攆莊明憲走!


    她是讓莊明憲以後識相點,不許糾纏傅文表哥,她是向莊明憲宣告她對傅文表哥擁有權。


    不料莊明憲卻潑了她一臉的茶水,讓她成為笑柄。


    她這才惱羞成怒,打破了莊明憲的頭。


    這個掃把星,撒謊精,竟敢這樣汙蔑她!


    葉茜丟下繡帕,“騰騰”幾步跑到長房老太太的明間,不顧二老爺、二太太、張老大夫在場,一頭闖了進去。


    “母親,我不要去二房,我不要去見莊明憲!她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要我去見她!我可是知府的女兒,侍郎府的大小姐,她不過是克死父母的掃把星,我去請她,她受得起嗎?”


    葉茜太氣了,進門就一通大聲的叫嚷。


    “還不快閉嘴!”


    莊素雲怒目圓瞪,疾聲厲色嗬斥她:“就算你是有理的那一方也該好好的說,我平時是怎麽教你的?這樣言辭尖銳與她有什麽區別,還不快給我迴去閉門思過!”


    葉茜是來找安慰的,沒想到被訓了一頓,頓時臉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母親,你太讓我失望了,總之我是不會去的!”


    葉茜一跺腳,哭著跑了出去。


    她的丫鬟跟著追出去,等裏莊素雲的屋子遠了,才臉色凝重道:“小姐,你剛才看到夫人屋子裏的那個穿紫棠色比甲的嬤嬤了嗎?”


    “好像是有那麽一個人,那又關我什麽事?”葉茜一邊哽咽一邊擦眼淚,她當時太氣了,根本沒注意什麽嬤嬤。


    “那個嬤嬤好像是傅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


    “你說什麽?”


    葉茜聞言,臉色一白,連哭都忘記了。


    在她的記憶裏,長房老太太是個和藹公正的大家長,除了跟祖母不和之外,她老人家也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她以為隻要她低頭了,服軟了,長房二房必然能和睦相處,祖母也不會跟祖父慪氣了。


    可事情的發展讓她大開眼界。


    長房老太太竟然是這麽個……虛偽無恥的人,顛覆了她的認知。


    她從一開始的退讓,到後來的反擊,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算是明白了,對於她這麽個晚輩,長房老太太都不會放過,可見她對祖母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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