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的氣候不同於北燕,同樣是夏日炎炎,但是空氣中卻多了許多濕熱的水分,讓人的皮膚不致那麽幹灼與焦躁。


    樂來兮是在一個下雨天進入南楚京城鄒懷的,一個時辰後,車隊進入了皇城,氣勢恢宏的南楚皇宮,也到了眼前。


    樂來兮並無心情欣賞這裏的宮廷風景園林,她如一個行屍走肉一般,被司空冷澈牽引著,走入了一個明燦輝煌的宮殿,司空冷澈告訴她,從今日起,她便住在這裏,光明殿。


    光明殿?樂來兮揚了揚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光明二字,聽起來,多麽的讓人覺得諷刺!


    司空冷澈帶著樂來兮,將大殿裏裏外外前前後後轉了個遍,柔聲問道:“還滿意嗎?”


    樂來兮換了個問題,“富嫻與獨孤在哪裏?”


    “告訴朕,你滿不滿意,朕自會安排你們見麵!”司空冷澈捧著她的小臉兒,強迫她望向自己。


    醞釀了半天,樂來兮吐出了兩個字,“很好。”


    “喜歡麽?”


    “……”


    “喜歡。”


    司空冷澈終於舒暢的大笑,而後,吩咐一直緊隨其後的一大批婢女、嬤嬤,“從今日起,你們要小心的侍奉皇後娘娘,娘娘若有半分不高興,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婢子遵命!”


    響亮一聲,將樂來兮拉迴了現實。


    司空冷澈滿意的點點頭,而後轉向樂來兮,“朕還有事,晚上再來看你。”


    聲音異常的溫柔。可卻聽的樂來兮心驚膽寒。


    司空冷澈走後,兩個年紀半百的嬤嬤走了上來,一本正經道:“皇後娘娘,天將降雨,請娘娘移駕殿內。”


    樂來兮甩了她一眼。沒吭,也沒迴殿。


    此刻,她滿腦子裏都是富嫻與獨孤,可她們在哪裏?


    “娘娘,您看,雨已經開始下了。請娘娘趕快迴殿。”天空真的飄起了細雨,淅淅瀝瀝的,一點都不像夏日的感覺。


    老嬤嬤見樂來兮不動,便又上來催促。


    就在樂來兮沒有反應時,兩個嬤嬤一左一右。上來欲架樂來兮。


    樂來兮輕盈一躲,轉身怒道:“滾開!別碰我!”


    兩個嬤嬤被吼,當即跪地,淒慘兮兮的喊著:“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


    樂來兮冷笑,我是怎麽你了,你就喊饒命?


    樂來兮吐了怒氣,剛要解釋,一句極清脆、悅耳的話傳來。“喲,蘇嬤嬤與李嬤嬤這是怎麽了?怎麽皇後娘娘才進宮,便惹得娘娘生氣?”


    蘇嬤嬤?怎麽那麽多蘇嬤嬤?樂來兮簡直犯了蘇嬤嬤“恐懼症”。


    聞聲轉身。五顏六色的花紙傘首先映入眼簾,花紙傘很美,煙雨朦朧,渲染著傘麵的嬌花翠林、河山如畫。


    然而傘下的人更美,一個個身著精致的南楚宮裝,玲瓏搖曳。


    樂來兮大致掃了一眼。為首的那個紗裝美人再次開口,“這位便是皇後娘娘了?”


    說著。說著,一行人便來到樂來兮麵前。異口同聲的行禮,“皇後娘娘萬安!”


    沒等樂來兮開口,一行人自動起身,這一行動正中樂來兮下懷,正好她不想開口講話呢。


    “娘娘,您看蘇嬤嬤與李嬤嬤都這麽大年紀了,天又下著雨,娘娘寬宏大量,還是先讓兩位嬤嬤起來吧!“這會子開口的是紗裝美人旁邊的一個青裝美人。


    這話說的,仿佛樂來兮多麽惡毒似的,又仿佛這會子不讓兩個嬤嬤起來,倒是顯得她多麽不寬宏大量似的。


    明顯的宮鬥節奏!可是這宮鬥,誰稀罕?


    想都沒想,樂來兮轉身走迴大殿,自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


    一群宮妃美人淩亂了,一個個再也顧不上美好的儀姿儀表,紛紛議論起:“皇後娘娘就這麽走了?”


    “這皇後娘娘也太目中無人了!”


    “她到現在都沒開口說一個字,會不會是個啞巴?”


    “不會吧?陛下怎會下詔封一個啞巴做皇後?”


    “……”


    樂來兮走了很遠,那七嘴八舌的聲音也沒止住,不過,她們具體說了什麽,樂來兮一個字也沒聽見,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富嫻與獨孤。


    晚間,司空冷澈再次踏進了光明殿。


    他的心情似乎不錯,整個人清清爽爽,笑麵如花,一雙媚眼泛著桃花點點。


    “聽說,今日有人惹小兮兒不高興了?”司空冷澈上來便要擁樂來兮,被她一把躲開。


    司空冷澈倒也不惱,笑著走到樂來兮一旁,悠哉坐下。


    樂來兮冷笑一聲,“怎麽?陛下心疼了?”


    “怎會?朕害怕她們壞了小兮兒的心情呢!你放心,誰惹你不開心,朕就罰誰!”


    今日發生的事兒,司空冷澈掌握的一清二楚,當他聽見珈藍報告“皇後娘娘不顧眾美人切切不滿,直接走掉”時,捧腹笑了好久,一邊笑還一邊歎道:“朕的小兮兒就是與眾不同!”


    樂來兮慢慢的走到他麵前,也不與他廢話,直接問道:“你打算何時讓我見富嫻與獨孤?”


    “看來,這二人對你真的很重要!”司空冷澈語氣微恙,說不出的不滿與異樣。


    隨即,他雙手一合,響聲起後,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來。


    樂來兮朝門口望去,但見獨孤穹與南榮富嫻一前一後的蹣跚而來,那聲,是腳上的鐐銬與地麵摩擦時,傳出的聲響。


    見二人如此情形,淚水頓時模糊她的雙眼,樂來兮顧不上一切的跑過去,將南榮富嫻一把擁在懷中。


    “富嫻……”她喃喃的叫了一聲,望著那雙被磨的紅腫的雙手,以及滿身的腥臭狼藉,樂來兮隻覺心都痛抽了……


    而後,她又望了望獨孤穹,他身上更慘,幾乎遍體鱗傷,並且,身上的多處傷口已經化膿,一看就是受到了感染。


    就在樂來兮為二人的傷口痛的如萬箭穿心時,南榮富嫻與獨孤穹皆愣在原地,為何來兮會出現在楚皇的宮殿中?他們還未從震驚中走出!


    猛的,樂來兮轉身,“為何要如此折磨她們?為什麽?”


    司空冷澈望著那副淒厲的模樣,不為所動。


    他將南榮富嫻與獨孤穹帶來,可不止一個目的。


    頓了頓,樂來兮跑到司空冷澈跟前,突然跪了下來,含淚仰麵道:“陛下,求你了!請為他們解去鐐銬,我以後會乖乖聽話,你不要再折磨他們了!”


    這個答案讓司空冷澈很滿意,慢慢的,他挑起了她的下巴,溫柔道:“三日後,便是封後大典,你看如何?”


    樂來兮連連點頭,“我答應,陛下說什麽我都答應,請去掉他們身上的鐐銬,為他們療傷!”


    司空冷澈攙起了樂來兮,大手一揚,“皇後娘娘的話你們都聽見了嗎?他們是娘娘的人,你們要好生禮待!”


    幾個侍衛上前,拱手領命,隨後,要帶二人下去。


    然而南榮富嫻不幹了,迴過神來的她禁不住大喊:“來兮,你怎麽會在這裏?來兮,你答應他什麽……皇後娘娘?來兮,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司空冷澈聽的不耐煩,大手一揮,幾個侍衛強行把二人拉了下去,與此同時,樂來兮一路被司空冷澈箍著,轉過屏風,被放在榻上。


    “我想與他們說幾句話!”


    “隻要你成為朕的皇後,以後可以隨意招待他們!”


    “我可不可以提前招待他們?我都已經是你內定的皇後了!”


    “……”這話聽著讓人不由自主的舒服,司空冷澈很滿意,笑了。


    但仍道:“不可以!小兮兒,當朕與你攜手昭告天下時,才可以!”


    說著,司空冷澈玉掌上來,為她小心翼翼的抹去眼角的淚水。他的指有些微涼,細膩的滑,不似北冥即墨那般火熱,讓人覺得溫暖。


    “小兮兒,你在想什麽?”司空冷澈見她走神,再次挑起了她的下巴,“除了朕,此刻你誰都不許想!”


    話畢,他的臉貼了過來,意識到危險的樂來兮立刻收起思緒,隻身跪下,很聽話的迴了個“是”。


    對於她這樣的行為,司空冷澈很是不喜。


    “以後在朕麵前,無需多禮……你我之前,隻如圍著篝火吃烤肉的那晚便可……”


    司空冷澈目光複雜的望了她一眼,然後提步離去。


    圍著篝火吃烤肉?在司空冷澈走後,樂來兮冷笑著癱軟在地上,怎麽可能還能迴到那晚?


    夜深了,一切都沉寂在靜謐的夜色中,獨獨樂來兮無眠。


    而就在樂來兮無眠的時候,在千裏之外的汝安,安尊王府,即墨蘭等人,同樣無眠。


    此刻,京城那邊的金甲護衛已經傳來消息,皇甫嫣然是皇甫雄六年前收養的義女之一,在被皇甫雄收養之前,皇甫嫣然原本是一個舞女。


    皇甫雄本就喜歡收養義女,但是在收養皇甫嫣然後,貌似對皇甫嫣然十分重視,不僅命人悉心教她琴棋書畫,而且皇甫嫣然在府中的吃住待遇,與其他義女有很大的不同。


    皇甫嫣然本身很聰慧,也很努力,很快便取得了舞美人的稱號,一時間響徹整個大燕朝,因此,皇甫雄更加疼愛這個義女。


    也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年北冥弘桑才會將皇甫嫣然指給北冥即墨,借以拉攏皇甫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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