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有一批酒今日開壇, 雲招福一早就去了酒窖,看著那些從大壇裏麵舀出來的清液, 雲招福滿滿的成就感。


    將這些弄好了之後,又去了蒸煮放,爐子下麵悶著炭,爐子上麵是特意做給魏堯的米酒在發酵,雲招福用筷子挑開簾子往裏看了一眼, 一股香甜濃鬱的米酒味傳出, 這迴她稍微在裏麵加了些甘蜜,還是第一次嚐試這種做法,不知道味道如何。


    這幾天魏堯對她態度總覺得有問題, 你說他不理人吧, 他也理的,那天她主動抱他, 被他拒絕了,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算了,可沒想到他那晚迴來之後, 還是沒忍住跟她**了,可是你要說他不生氣吧,從說話到舉動,都很反常。


    不知道到底想怎麽樣。


    雲招福從蒸煮房裏出來,在院子一角的井裏打了些水出來洗手,然後就跟秦霜秦夏一起,把她剛釀好分壇的酒搬到了馬車上, 正裏裏外外忙的不亦樂乎,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就飄了過來。


    雲招福一開始還沒有注意,直到他徑直來到了雲招福的酒窖門口,倚靠著酒窖的大門,就站在那盞燈籠下,那燈籠上的紅色已經有些褪去,畢竟還是雲招福過年的時候掛上去的,經過近十個月的風吹日曬,褪色是一定的。


    雲招福迴頭正好對上了那依著牆壁的男人的臉,他一身衣裳亂糟糟的穿在身上,頭發有些打結,臉色不好,眼底青灰,臉頰上還有兩抹酡紅,手裏拎著一壇女兒紅,醉醺醺的模樣,嚇了雲招福一跳。


    “小師兄?”


    雲招福放下手裏的酒壇子,往蘇鐸那裏跑去,將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蘇鐸靠牆壁站著,不知道是在歇息還是在等待,兩眼無神,呆呆的看著前方,雲招福喊他,他也不理,直到雲招福伸手在他手臂上戳了戳,他才像是迴過神,抬眼往雲招福看了看,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她,低下頭找了一會兒酒壇子,然後換了個手,繼續灌酒喝。


    雲招福見他這樣,趕忙上前奪下他手中的酒壇,蘇鐸看樣子已經喝了不少時候,手腳一點力氣沒有,連雲招福都搶不過,酒壇子到了雲招福手裏,蘇鐸才靠著牆對她伸手,說了句:


    “給我。”


    雲招福擰眉看著他:“給你什麽呀!蘇鐸,你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到底怎麽了,讓你這麽豁出命的喝酒?”


    蘇鐸一向是她師父最疼愛的弟子,平日裏她和師父喝酒,師父都不讓他多喝,說喝酒傷身,傷智,不宜多飲,他也一直挺聽話的,這是怎麽了。


    “給我——我要喝酒!”


    蘇鐸往雲招福的方向撲過來,雲招福嚇得往後退了兩步,秦霜秦夏見了,趕忙上前,秦霜一個飛踢就把蘇鐸給踢倒在地上,許是踢到了腸胃,蘇鐸趴在地上就吐了起來,大量的酒水從肚子裏被吐出來,秦霜還要上前打他,被雲招福拉住了:


    “算了算了,他喝醉了!你們繼續搬吧,他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秦霜秦夏猶豫片刻,緩緩退到一邊,秦夏繼續搬酒,秦霜就在一旁看著,生怕蘇鐸再對雲招福不利。


    雲招福來到蘇鐸身旁,蹲下身子,給他順了順背,然後遞給他一方帕子,安慰道:“吐吧,吐掉就好了。”


    蘇鐸吐到最後,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終於什麽也吐不出來了,將眼睛用力眨了幾下,稍稍恢複了些清明,看見雲招福在身邊,似乎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雲招福見他清醒了些,便替他解惑:


    “你喝醉了,不知道怎麽就跑到我酒窖這裏來了,我不讓你喝,你還要跟我搶,就被我的丫鬟給踢了一腳。”


    雲招福把蘇鐸從地上扶了起來,蘇鐸滿身的灰塵,一身狼狽,雲招福無奈,喊了車夫過來,跟他交代了幾句,馬夫便領命去辦事了,雲招福指了指自己的酒窖,說道:


    “裏麵有水井,你自己去清理一下吧,我讓人給你買衣裳去了。”


    蘇鐸低頭看著自己這樣子,滿身的髒汙讓他完全抬不起頭來,為什麽偏偏在她麵前露出了這樣狼狽的一麵。


    雲招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難為情,拉著他的衣袖就把他往酒窖院子裏推去:“快進去吧,你這樣子走到街上,人都要對你退避三舍了。我們不進去,就在外麵,給你把風,沒人看你。”


    蘇鐸被雲招福給推進了門,雲招福很體貼的替他把門從外麵關了起來,雲招福看著秦霜和秦夏,覺得有點尷尬,忽然想到什麽,雲招福來到秦霜秦夏麵前,伸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三人圍成一個圈圈,雲招福低聲解釋:


    “你們都知道的,這是我小師兄,我師父最疼他了,我實在沒辦法看著他現在這副樣子出去。”


    秦霜秦夏對看一眼,秦霜說道:“王妃,我們知道,你不用跟我們解釋的。”


    雲招福搖頭:“你們不知道。今兒這事兒,就你們知道,我知道,其他人,不許告訴。明白?”


    秦霜秦夏沒敢立刻說話,因為她們很明顯知道雲招福話裏的‘其他人’指的是誰。


    “你們不說話,我就當你們默許了,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不知……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雲招福一錘定音,她相信秦霜和秦夏都不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


    過了一會兒,車夫連走帶跑的迴來了,懷裏拿了個包袱,雲招福想著自己送進去也不合適,幹脆讓車夫拿著站在門邊,她在門上敲了兩下:


    “小師兄,衣服買迴來了,你開開門。”


    過了一會兒,門從裏麵打開,蘇鐸從車夫手裏接過了衣裳,再次關上門。


    這迴很快,隻過了一會兒,門就再次打開了。


    蘇鐸站在門內,恢複了往昔偏偏公子的狀態,身上穿的衣裳雖然隻是尋常質地,但比他剛才那一身爛泥似的衣裳要不知道好多少倍了。


    雲招福怕他尷尬,便猶豫著開口:“這個,這樣就可以出去了,不會失了師父的麵子。”


    提起師父,蘇鐸的唇瓣微微動了動,就在雲招福以為他要淚奔的時候,忽然抬頭,對上了雲招福,說道:“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雲招福一愣:“有話?你直接說唄。”


    蘇鐸伸手要去拉雲招福,秦霜秦夏再次上前,雲招福怕她們再動手,幹脆主動進了門,說道:“行了行了,沒事的,你們在外麵,我要有事就喊你們。”


    說完這些,就跟著蘇鐸進了酒窖院子。


    進了院子之後,蘇鐸便背著身子站在她院子裏的老樹下麵,雲招福等了好一會兒,他都不說話,實在忍不了了,問道: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麽呀?”


    蘇鐸緩緩轉身,抬頭對上雲招福的雙眼,沉聲問了句:“你可記得我與你幾歲相識?”


    雲招福不解,還沒想到,就聽蘇鐸繼續開口:“那年,你十歲,我十四,你隨雲大人去師父的茶廬,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襖子,頭上兩隻總角,垂著兩顆珠子。”


    穿的是這個?九歲?


    雲招福滿臉的問號,別說她根本就不記得,就算記得,也不可能像蘇鐸似的記的這麽清楚。


    “師父見了你之後,就收你做了徒弟,我當時心裏特別不高興,覺得你運氣太好了,天下那麽多人想做師父的徒弟,都不能如願,偏你一下子入了師父的法眼,所以你剛入門那段時間,我對你特別不好,你還記得嗎?”


    蘇鐸開始跟雲招福憶當年。


    雲招福聽到這裏,連連點頭:“啊,這個我記得。你總是抓蟲子嚇我,還在我的高粱裏放蟋蟀,可我根本就不怕那些,每次都是你被師父打手心。”


    可能是想到了那樣的情形,蘇鐸苦笑一聲:“是啊,誰能整到你呢,每次整你被打,被教訓的都是我。”


    雲招福聽得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哎呀,小師兄,你神神秘秘把我喊進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憶當年吧?”


    蘇鐸搖頭:“不是,我是有話與你說,有話要問你。”


    “那你快說呀,馬上天都要黑了,我得迴去了。”雲招福說的是實話。


    蘇鐸抬頭看了一眼,似乎有點誤會:“王府的規矩那麽多,你那性子受得了嗎?”


    雲招福心想著,我們王府規矩不多呀。


    正疑惑之際,就見蘇鐸緩緩向她靠近,來到雲招福麵前,彎下身子,認認真真的對她問道:


    “招福,你想不想離開王府?想不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


    “什,什麽啊?”雲招福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蘇鐸接下來要說的話,把雲招福嚇得差點掉了下巴。


    “招福,我帶你走吧。我不要功名利祿了,你也不要做王妃了,我們兩個遠走高飛,找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我們倆像小時候那樣高高興興的生活,我砍柴,你織布,我……”


    蘇鐸的話剛說的興起,就被雲招福給打斷了:


    “你唱黃梅戲呢!蘇鐸,你到底酒醒了沒有?你知道我是誰嗎?跟我這兒撒酒瘋呢?信不信我打你!”


    雲招福越聽越不對勁,趕緊製止了蘇鐸的瘋言瘋語,往後退了一步,跟他保持距離。這小子看著不僅僅是喝醉了,還開始撒酒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來了!又晚了!不過比平時三更的時間要早很多很多吧,大家都擔待!!!看來今天四章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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