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重重一跳,阿娘是故意不讓我解釋的,她想要懲罰我!


    她為什麽要懲罰我……哦,是了,因為我成了五皇子的人,而沒成了公孫晧的人,她不甘心了,她生氣了……


    我剎那間將一切都想明白,眼睛一瞪大喊:「阿娘,媚煙冤枉啊,媚煙沒有----」


    阿娘眉頭一豎,「砰!」地一聲拍了拍桌子打斷我的話,怒道:「還不快把她的嘴巴給捂住,一群廢物,養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圍住我的奴僕嚇得一個激靈,趕緊拿住白布往我嘴裏塞。


    我拚命反抗,「阿娘,您誤會媚煙了,媚煙沒有唔!唔!」我的嘴巴被人給捂住,阿娘完全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


    不,她不是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她是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解釋。


    南萱,流鶯,南萱,流鶯……這兩人昔日的愛恨情仇又在我腦海中浮現,阿娘是恨的,她很南萱,也恨我!


    自從知道公孫晧喜歡我,她就一直想把我弄進公孫府裏去,見弄不了我進去,她甚至還想過要殺死我!


    她一定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了,知道我已經是五皇子的人了……


    她恨,她恨不能看見我抬進公孫府裏的場景,恨不能看見我和公孫晧兄妹亂倫,恨以後我有五皇子這座靠山,我就會脫離她的手掌心!


    我腦海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心髒重重一跳,反抗的動作一時之間都有些僵住。


    丫鬟奴僕趁機壓著我,把我按到了木板上,用繩子把我雙手雙腿都綁了起來,讓我無法掙紮。


    新來的啊大啊二一人手裏拿著一支長長的板子,目露寒光的看著我。


    我搖著頭。想要逃,但全身已經束縛住,根本就逃不出去。


    阿娘從冷心樓裏走了出來,盯著我狠戾道:「五十大板,給我一板子一板子的打,一板都少不了!」


    頭頂太陽高懸,我身體卻泛起了一股冷冽的寒意,骨頭冒出了一股嗜血的癢,我猜對了,阿娘今日,根本就沒想著要我活下來!


    我已經是五皇子的人了,稍微運作一番,我就能依靠五皇子脫離阿娘的虞美人。


    阿娘恨我,阿娘不甘心,隻有今日,我剛迴來趁所有事情都沒傳開時,她才能除掉我而不受任何責罰!


    事後我死了,五皇子詢問起來,阿娘大可說一句什麽都不知道,媚煙也沒解釋,輕飄飄的推卸了責任。


    「啪、啪……」長長的板子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我身上,帶起一股火辣辣的疼。


    真是疼啊,肌膚仿佛都要裂開了一樣……我一閉上眼睛,就閃過四年前紅芍和冬雪被打板子而死的場景。


    她們後背的肌膚鮮血淋漓,被打的皮開肉裂,連裏麵的骨頭仿佛都依稀可見……不!


    我睜開眼睛,不,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我不甘心就這麽死去……


    板子繼續拍打在我身上,我痛的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僅僅隻是拍打了幾下,我就感覺身體承受不了,尖銳的痛苦讓我恨不得現在就暈過去。


    我狠狠握緊了手,深唿吸讓自己保持清明,我要瞪大眼睛看著,看阿娘今日絕對殺不死我!


    「阿娘,三思啊!求您不要罰媚煙呢,阿娘!」一道急促的聲音忽然傳來,是春花,春花趕來了。


    阿娘覷了春花一眼,沒有說話,阿大阿二見此,繼續打。


    春花一臉焦急地看著我,又看了看阿娘,咬了咬牙,一把跪在了阿娘麵前替我求情。


    「阿娘,求您了,別打媚煙了,媚煙身子會受不住的,求您了……」


    阿娘還是無動於衷,春花又看了看我,臉上閃過一抹急色,給阿娘磕起了頭來,「阿娘,求您放過媚煙吧,求您放過媚煙……」


    阿娘冷漠地看著春花磕頭,待春花頭被磕紅的時候,阿娘才伸手扶起了她,緩緩道:


    「春花,你肚子懷有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把孩子給弄沒了,這可不關阿娘的事了!」


    春花臉色微變,忽然安靜了下來,周圍隻迴蕩著我被拍打板子的聲音。


    夏竹這時候也趕來了,她一看見我,連忙在阿娘身邊跪了下來,「阿娘,求您放過媚煙吧!」


    夏竹更害怕我被阿娘打死,她也給阿娘磕頭了。


    阿娘同時扶起了她,向她重複跟春花之前說的話。


    夏竹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我強忍著痛楚抬起頭盯著夏竹,與她的眼神對視。


    我在賭,賭夏竹相信身體裏有隻蠱蟲,賭她一定會救我!


    夏竹目光閃爍不定,我忽然用力悶哼了一聲,頭無力地向下垂去。


    夏竹嚇得身子一個抖索,阿娘掃了夏竹和春花一眼,冷漠道:「還不趕快離開,萬一驚著你們,你們肚子裏的孩子有個閃失,阿娘可負擔不起。」


    春花有些猶豫,她看了看夏竹,夏竹臉色變化不定,我這時又發出一聲悶哼,疼啊,真是疼啊……


    疼的我用手使勁劃著名木板,木板被我指甲弄的陣陣撕拉響。


    這下春花聽了,身子也瑟瑟發抖了起來,「阿、阿娘,您就饒了媚煙吧,媚煙身子弱,受、受不住的……」


    我聽見春花又替我求情的聲音,說來還真可笑,沒想一直替我求情的,是從小到大都不對盤的春花。


    阿娘慍怒道:「你們全都給我下去!今天別想媚煙能免去懲----」


    阿娘聲音忽然啞然截止,我吃力地抬頭一看,是夏竹,夏竹終於有了動作。


    她再次跪在了阿娘麵前,將頭髮後的金簪拔出來拿在手裏,用手抵著肚子,威脅道:「阿娘,求您放過媚煙,若、若您不放過媚煙,我、我就……」


    阿娘看見,氣的身子直抖。用手指著夏竹,「你竟然威脅我?」


    春花咬了咬牙,也學夏竹的樣子跪了下來,用金簪抵著自己的肚子:「求阿娘放過媚煙!求阿娘成全!」


    阿娘退後了幾步,氣極反笑:「好、很好!一個兩個長大了,都敢反了!連阿娘的話也不聽了!」


    「今日,我就要媚煙死,你們誰也救不了她!」阿娘也摞下了狠話。


    夏竹心裏一急,手上一用力,腹部就被她劃開了一道血線,她大喊:「求阿娘成全,放過媚煙!」


    春花深吸一口氣,看樣子也是要學夏竹那樣在肚皮上劃開一刀口子,阿娘的手忽然拉住了她。


    阿娘陰冷的看著夏竹和春花,森然道:「好,很好!你們夠狠,你們比阿娘想像中的還要狠!我成全你們,今日就饒媚煙一命,來日你們莫要後悔!」


    阿娘話一出口,啊大啊二的板子也應聲而止。


    我被春花和夏竹解開了繩子,一旁的丫鬟把我攙扶了起來,我的腿已經站不直了,手一摸後背全是一片鮮血,疼的我倒抽幾口涼氣。


    可能是我麵色太過蒼白難看,嚇到了春花和夏竹,她們趕緊讓男僕被我迴李園。


    春花道:「媚煙,你好好休息,不要讓背部的傷口開裂了,我給你請大夫去。」


    夏竹趕緊點頭附和,兩個人在此時都放下了成見。


    我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迴應,奴僕穩穩地把我背走,途中經過一處偏僻的小角落,我看見了秋月。


    秋月一直站在拐角處,目光冰冷的看著我,眸底全是仇恨。


    我「嗬」了一聲,這一聲似是牽扯到了我的傷口,讓我疼的又抽了幾口涼氣。


    不一會兒,我就與秋月擦肩而過。


    我迴到了李園,成沁一看見我背部的傷口立刻就哭了出來,她不敢碰我,隻敢站在床邊細細啜泣。


    還是嬤嬤率先反應過來,嬤嬤趕緊讓成沁去拿一壺烈酒,再讓成沁去找傷藥。


    成沁趕緊找了一壺酒,隻是傷藥卻隻找到了一點,前段時間成沁摔跤了,把傷藥都用的差不多了,結果又忘了去採買。


    成沁手裏拿著一小瓶傷藥,又是哭又是自責,一直都在說對不起我。


    我扯了扯嘴角,虛弱道:「成沁,不關你的事情,我也想不到一迴來就會被阿娘打的這麽重,這是人禍,我們都預料不到。」


    我喚成沁把烈酒倒在我的後背給我消毒,成沁哆嗦著拿起酒,有些害怕,不敢倒太多,隻敢一點一點的倒,疼的我齜牙咧嘴。


    嬤嬤拿了銅盆裝好水走進來,見成沁這樣,立刻把酒拿了過來,朝著我的背狠狠一潑----


    「嘶----」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疼,實在是太疼了,仿佛有刀子往我骨頭裏刮著那樣,猶如淩遲!


    成沁在一旁哭道:「小姐,你疼就叫出來吧,別咬著嘴巴啊,叫出來就不疼了……」


    我鬆開了唇,低頭往被子狠狠一咬,眼睛瞪大,承受著這痛苦。


    我不會叫出來的,我要看著,我要記著,今日阿娘付諸在我身上的所有疼痛,我以後全都會一一奉還!


    烈酒消了毒之後,嬤嬤拿起僅有的傷藥先把我最爛的部位給上了。


    一頓忙活下來,已是中午時分。


    南嬤嬤道:「成沁,小姐傷著了,肯定得食補,你快去給小姐做頓好吃的。」


    成沁這才迴神,連忙道:「我現在就去膳房催催丫鬟!」


    李園的丫鬟之前經過瘟疫,死的死。傷的傷,除了跟在嬤嬤身邊的書雅,隻剩下一位丫鬟還在膳房工作。


    等成沁離開了,嬤嬤把門給鎖上後,走向我凝重道:「小姐,你不是說夏竹和春花小姐去叫大夫了嗎,怎麽這大夫----」


    我冷冷一笑,眸底一片涼薄:「都已經這個時辰了,大夫還不來,那就是不來了。」


    我傷的這麽嚴重,春花和夏竹第一時間肯定是去找虞美人的大夫,但虞美人的大夫聽命阿娘。


    不用想也知道,阿娘攔著不讓大夫來看我。


    看來阿娘是下定決心要把我往死裏整!


    嬤嬤聽懂了我的話,眉頭緊皺擔憂道:「小姐,你這背上的皮膚都爛了,要是處理不好,傷口就會破爛發膿,很有可能會引起高熱,這大夫是一定要看的。」


    「阿娘想要我死,她是絕對不會讓我看見大夫的,嬤嬤。你以前學過一點醫術,你來幫我處理!」我咬牙道。


    嬤嬤猶豫片刻,臉上一定,打開門給我去找裹布了。


    嬤嬤不是大夫,她處理起來肯定不會比大夫好,但我也沒辦法,不處理,難道要等著傷口潰爛發燒嗎……


    背上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傳來,我額頭不斷留著汗,感覺就快痛暈了去。


    「砰!」門這時被打了開來,我以為是嬤嬤迴來了,小聲喚了句讓嬤嬤拿水給我喝。


    然而沒有絲毫動靜。


    我眉頭一皺,轉頭一看,瞳孔一縮,是秋月!


    秋月緩緩地像我走來,她還是昨天那身舞娘裝扮,飄然若仙的流雲髻,額頭畫的鮮紅花鈿妖媚動人。


    隻是秋月此時臉色一片陰沉,嘴角白的有些發黑,配合著這身裝扮,怎麽看怎麽都有種索命羅剎的感覺。


    我心驟然一跳。全身都緊繃了起來,傷口處陡然傳來一波痛感,讓我恨不得暈了過去。


    我狠狠握拳,強忍著痛苦平靜地問道:「秋月,你是來看我的嗎?」


    秋月腳步一頓,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忽然嗬嗬的笑了,「看你?你想多了,我是來取你命的!」


    話一說完,她就抬起了手,將藏在衣袖裏的匕首給亮了出來。


    我深吸幾口氣,聲音幹澀:「秋月,你冷靜點,我已經成這樣子了,不會威脅到你的。」


    「你已經威脅到了!」秋月大吼,手中的匕首直直衝向我,歇斯底裏道:「媚煙,五皇子是我的,就算你把身子給他了,也別想跟他在一起!」


    我心高懸,緊張道:「秋月。我沒和五皇子在一起,我都成這個樣子了,他不會要我的!」


    我的話讓秋月動作頓了頓,她歪著腦袋打量著我道:「你現在看起來的確很慘,但身子一養好,你就能像過去那樣勾引人了。」


    我動了動嘴,秋月沒給我開口的機會,直接把匕首貼在了我的臉上:「其實我是想要毀你容的,但阿娘不是說了嘛,男人貪戀的還是一個女人的身子。」


    「毀了容也不會影響到你的身子,所以我還是殺了你吧?」她邊說,匕首就往下滑,滑到了我的脖子裏。


    我唿吸急促,不管身體疼痛努力往後縮。


    我要自救,我得想辦法自救!


    腦海靈光一閃,我聲音轉冷道:「秋月,要是你真殺了我,五皇子永遠都不會跟你在一起了!」


    秋月表情有些扭曲,這次,她把我的頭狠狠壓著,匕首再次抵向了我的脖子。


    「你說謊。你死了,我和五皇子就不會有障礙了,他不會留戀你的身子,也不會把我的愛分給你,你更加威脅不到我的地位!」


    我忽然笑了,尖銳的匕首劃破了我一點肌膚,劃出一道血線。


    我發現秋月的手顫抖了起來,身子還往後退了幾步。


    嗬嗬……我笑的更加歡了,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秋月緊緊握著匕首,對著我的腦袋,厲聲道:「你在笑什麽,你都要死了,你應該哭,應該跪下來求我!」


    我笑個不停,邊笑邊說:「秋月,我是在笑你無知啊,可憐啊,五皇子真是可憐啊!」


    「可憐他為民為國了一生,鎮守邊疆守護家國,而他心愛之人,竟然拿起了刀做一個殺人犯!」


    秋月神情一怔。


    我眼中光芒一閃,繼續高聲道:「秋月,五皇子以前任巡撫,審查判案沒有冤枉過一個好人,手裏懲治的都是害國害民的罪犯,一生清白!而你,身為他心悅之人,竟然要知法犯法去殺人?!」


    「若是五皇子知道,他該怎麽傷心,怎麽悔恨!」


    秋月怔怔搖頭,喃喃道:「不會的,五皇子不會這麽對我……」


    「殺人,就得償命。」我冷笑道,「我死在虞美人裏,阿娘絕對會去報案,五皇子聰明絕頂,你別想著能瞞過去!」


    秋月的思緒已經動搖了,她不停搖頭,我抓準機會,不停說五皇子有多好有多好,最後更是說如果殺了我,秋月就配不上他!


    「哐!」秋月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她看著匕首,神誌都有些不清了:「他會恨我,不,不會恨我,會恨我……」


    我心一鬆,這下才敢喘幾口氣,哪知下一秒,秋月又把匕首拿在手中朝我吼道:「媚煙,你別想狡辯,你今日必須死!」


    躲不過去!我眼裏瞳孔一縮,隻能把頭微微一偏。


    「砰!」


    秋月太過害怕了,準頭不好,匕首插在了我的床邊。


    正當她要拔出匕首再次殺我時,門口處忽然發出一聲重響,「哐當!」一聲,門就打開來了。


    春花走進來,眉頭一皺,厲聲道:「秋月,你在做什麽?!」


    果然,第一次殺人都是會害怕的,秋月沒有第一時間了結我,她已經開始害怕了,後麵春花一進來,她直接嚇得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春花走到秋月麵前,當著她的麵把匕首拔出來,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秋月這才恍惚迴神,尖叫道:「把匕首給我,我要殺了媚煙!」


    「殺什麽殺,你是不是瘋了!」春花重重地扇了秋月一巴掌,外麵的奴僕立刻衝進來把秋月給製住。


    「秋月小姐發病魔怔了,趕緊把她送迴秋園去,記得把阿娘也通知上,讓阿娘明明白白清楚整件事。」


    春花下令道,很快就將這片亂局給清理了。


    我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等房間內沒人時,我真誠地對春花說了聲謝謝。


    四年,時事過遷,當年水火不相容的仇人,今日卻把我的命給救下。


    春花搖了搖頭,雙手環胸,語氣一如既往的傲慢:


    「媚煙,你不用謝我。我隻是還了你的恩情罷了,上次要不是你故意把洛公子給引來虞美人,又點出我被拶指的事,我也不會如此順利的懷上。」


    我聽著有些懵,故意引來洛公子?


    我仔細想了想當日的情況,能肯定洛公子絕對不是我引來的,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不動聲色地說道:「就算這樣,我也要謝謝你。」


    春花擺了擺手,「我這個人恩怨分明,誰對我有恩,誰對我有仇,我全都記在心裏,這次我還了你的恩情,下次你在發生什麽事情,我也不會來救你。」


    我搖了搖頭:「春花,救命之恩不是這麽算的,這次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下次你遇到了什麽事情,需要的話盡管來找我,沒準----」


    我話一頓,「我們還能成為好朋友。」


    我抬頭看著她。她也抬頭看著我,兩人都有些怔然。


    半晌,春花迴過神來,別過頭去別扭道:「什麽朋友,我才不會跟你這種害死啊大啊二的人做朋友。」


    我笑著道:「第一,啊大啊二不是我害死的,四年了,你早該想明白了;第二,如果啊大啊二真是被我害死的,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如果啊大啊二沒死,現在你還能跟洛公子在一起嗎?」我反問。


    春花臉色微微不自然,換了一個話題說:「對了,今日早上夏竹為什麽會替你求情?」


    她探究的目光看向我,「夏竹什麽時候跟你關係這麽好了,竟然捨得在肚皮上劃一口子,誰不知道她最護著懷中的孩子。」


    我淡淡道:「同是虞美人裏的姐妹,互相幫助不是很正常嗎,要是今日被打的人換成我們當中的其他人,我也拚命把她的命救下來的。」


    春花又問了幾個問題,都被我擋了迴去,她見詢問無果。留了一些傷藥給我就走了。


    我和她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請大夫的事。


    阿娘不想讓我活下去,已經成了虞美人所有姑娘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春花一走,成沁和嬤嬤也走了進來,我細細一瞧,發現她們兩人臉上都有青紫的傷痕。


    我心中升騰起了一股怒火,克製道:「誰幹的?」


    成沁一個哆嗦的跪在了地上,「是、是秋月小姐,我迴來的時候,發現秋月小姐的奴僕都圍著李園,我不小心也被她們抓了去。」


    南嬤嬤也跪下來道:「都怪奴婢,如果奴婢逃得快一點找到春花小姐,小姐的脖子上也不會添一道傷口了。」


    原來是南嬤嬤跑去找的春花,我伸手摸了摸脖子,這點小傷口,跟背部的傷口完全不值一提。


    南嬤嬤把春花留下來的上藥全都打開檢查,先是就著手塗了一遍,見沒有什麽事,又抱入了一隻動物讓它吃了一遍。


    半個時辰後,動物沒事,嬤嬤才將藥往我傷口上塗抹。


    抹傷口的時候,膳房的丫鬟也把午膳給端來了。成沁有樣學樣,自己先嚐一遍,見沒有事情,才肯給我吃了。


    現在李園因為我,不得不風聲鶴唳起來,隻需要一個小小的閃失,就能要了我的命。


    半夜,我有些高熱了起來,成沁一直在我床邊守著,見我有些不對趕緊去喚嬤嬤。


    成沁離開時,我迷迷糊糊感覺有道黑影從麵前閃過,不一會兒,我的唇邊就塞來了一顆藥,我下意識的嘴巴一張,把藥吃了進去。


    夏侯冽低沉性感的聲音響起:「好好睡一覺,第二日醒來一切無事。」


    我莫名心裏一暖,人受傷時都是最脆弱的時候,真沒想到夏侯冽會過來看我,還給我帶藥了。


    我手指微動,想要伸手去摸摸他,夏侯冽主動把手伸過來牽起我的手。「睡吧,你什麽事都不會有。」


    這話語帶著一股心安的力量,我眼睛一閉,很快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我感覺腦袋一陣輕鬆。


    抬頭一看,成沁和嬤嬤都守在床邊打著盹,眼底一陣青色,看上去是累及了。


    我原本想要讓她們多睡一會兒,不出聲驚醒她們,哪知成沁打著盹頭一低,頭抬起來時下意識掃了我一眼,愣了會兒就叫道:「小姐醒來了!」


    嬤嬤也被喚醒了過來,立刻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對比著自己的額頭,喃喃道:「老天保佑,小姐,你的燒終於退了。」


    我對夏侯冽走後的一切完全沒有印象,迷糊道:「我昨晚發了很厲害的高熱嗎?」


    成沁趕緊點頭,現在想起仍心有餘悸:「何止是厲害啊,小姐全身都燙的嚇人,我懷疑把雞蛋放在你額頭上。雞蛋都能煮熟!」


    我扯了扯嘴角,是麽……昨晚我睡得還挺舒服的啊……


    嬤嬤打斷了成沁的碎碎念,讓成沁給我準備吃食,她則打水給我洗漱。


    洗漱完,嬤嬤又把衣服剪下來給我擦身子,現在我連動都動不了,更何況是洗澡穿衣服。


    擦好身子後,嬤嬤又重新把我的衣服用針線縫起來。


    很快,成沁端著粥迴來了。


    嬤嬤接過粥,細心地餵著我喝,成沁則在耳邊跟我說起早上聽到的事。


    她略有些羨慕地說道:「小姐,今日早上虞美人都傳遍了,秋月小姐能被抬進三皇子府裏呢!」


    我動作一頓,繼續喝著粥。


    成沁道:「早上一大早,三皇子就來虞美人裏找上阿娘了,三皇子說秋月既然是他的人了,他很快就會把秋月抬進府裏,命阿娘好生養著秋月。」


    「真想不到那三皇子竟然對秋月這麽好,成沁一直以為皇家的人都是很無情的。」


    南嬤嬤眉頭一豎,「成沁,小聲點。要是被人聽到你議論皇家,拉出去砍頭都不為過!」


    成沁縮了縮脖子:「嬤嬤放心,我隻跟你們說,在別人麵前我都是守口如瓶的。」


    成沁還真是這樣,我也是因為她不在別人麵前隨便亂說,才一直留著她的。


    我喝完了粥,慢慢道:「秋月挺有福氣的。」


    成沁趕緊點頭:「是啊,之前還傳聞被五皇子看中,沒成想一場壽宴下來,她就傍上了三皇子。」


    她這話提醒了我一件事,前日壽宴上發生的事情我並沒跟她們說,還是得先跟她們說說,免得被旁人傳了假消息。


    我道:「其實,那日壽辰之上,我也傍上了五皇----」


    「媚煙可在,我過來看一看你!」屋外一陣和善的聲音打斷了我說的話,我心一跳,趕緊讓成沁和嬤嬤過去開門


    門一打開,三皇子就跨步走了進來,嬤嬤見多識廣,猜測出了男子的身份。嚇得趕緊跪在地上拜見三皇子,成沁有樣學樣。


    「哈哈,無須多禮,我聽聞媚煙你臥床養傷,今日順道過來瞧瞧。」


    我雙手一撐,努力直起身子,打算給三皇子拜禮。


    三皇子笑眯眯地把手按在了我的肩上,我被按迴了床上,他笑道:「傷勢竟然這麽重,就不用拜禮了,免得五弟問起來,要怪罪我了。」


    我心一凜,三皇子把秋月抬進府裏,我能明白。


    隻要三皇子想要羞辱夏侯冽,他就一定會把秋月弄進府裏,還會特意在夏侯冽麵前帶著秋月,裝作恩愛的樣子。


    但他來看我是什麽意思?難道隻是我的身子給夏侯冽了?不,三皇子來看我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我虛弱一笑,道:「三皇子說笑了,媚煙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五皇子的厚愛,就算他問,也隻會問秋月啊。」


    阿娘和秋月就跟在三皇子的後麵,聽到我這話,都不由臉色一變。


    阿娘訕訕一笑,走到三皇子身邊正要說些什麽,三皇子一個眼神掃過去,阿娘立刻噤聲。


    三皇子對著我溫和道:「媚煙說笑了,五弟一直薄情寡慾,在宮中就鮮少有女子能吸引住他的目光,他能讓你近身,算是對你看中了。」


    我心砰砰直跳,兜來兜去還是跟夏侯冽有關。


    我垂眸道:「媚煙隻是有幸罷了,五皇子心中一直想念的都是秋月,就連在昨晚,他喚的都是秋月妹妹的名字。」


    三皇子眉頭一挑:「真有此事?」


    我抬起眼睛看著他,哀怨道:「媚煙為何要騙三皇子?」


    眼角的餘光瞄向秋月,她的嘴角止不住的翹起,心中指不定有多歡喜。


    三皇子細細打量了我一眼,彎彎的眼睛一陣閃爍,這讓我想起了周大人,我身子不由瑟瑟一抖。


    三皇子見此,把按在我肩膀上的手給放開,道:「不管怎麽說,你都是五弟的人了,好好養傷,受了什麽委屈,找我或者找五弟都行,我們都會為你做主的。」


    我心一鬆,三皇子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他還幫我警告了阿娘。


    稍稍一想,我就迴過味來,也是,我好說歹說都是被皇家睡過的人,阿娘直接懲罰我,這可丟了皇家的臉麵!


    我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微微頷首,臉上的表情更加滿意了。


    「我這裏還有些禦賜的傷藥,等下迴到府中命人給你拿來。」


    我感動的淚眼朦朧,微微有些哽咽道:「謝謝三皇子,媚煙感激不盡。」


    三皇子又重複地說了句:「你好歹是五弟的人,以後受了什麽委屈,找我或者五弟都行!」


    我趕緊點了點頭。


    三皇子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時,我忽然瞄到了阿娘看向我的陰冷目光,腦中靈光一閃,我立刻拉住了三皇子,啜泣道:


    「求三皇子為我做主!媚煙不想要待在虞美人裏,阿娘會打死媚煙的,媚煙活不下來……」


    三皇子有些驚訝,隨後眉頭一皺,看向阿娘道:「可有此事?」


    阿娘趕緊跪在了地上,「三皇子明鑑,我絕無害媚煙之心啊!」


    我抽噎著,斷斷續續地把昨天早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給了三皇子聽。


    三皇子一聽完,銳利的目光射向了阿娘,阿娘死咬著說她什麽都不知道這點,哭得痛哭流涕,那哭聲真是比竇娥還冤。


    比哭,誰不會啊?


    我拉扯著三皇子,背部的傷口一陣扯動,包裹著背的白布就滲出了血來,一團團的血色,令人看著觸目驚心。


    三皇子連忙叫人去請大夫。然後把我安撫:「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做主的,你是五弟的女人,誰都不敢碰你!」


    他轉頭看了阿娘一眼,繼續道:「虞美人你很快就會離開的,我會叫五弟盡快把你抬進府。」


    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幾乎想仰天大笑三聲!


    夏侯冽說過,他不會幫我,我一直都記在心中。


    就算我設下陷阱讓他要了我,他也不會主動提起抬我進府的事情,但現在,有人幫我提了。


    內心喜悅,但我麵上卻是哭道:「三皇子,五皇子不喜歡我,他不會抬我進府的,他喜歡的是秋月,昨晚他把我錯認成秋月了,才會要了我,嗚!」


    三皇子笑嗬嗬道:「媚煙,無需多想,秋月現在是我的人了。五弟不會在來找她的,我看你就挺好的,五弟也會喜歡你,放心吧。」


    秋月咬著唇,一臉恨意的看著我,眼中也噙著抹淚。


    恨我又怎麽樣,在三皇子麵前,她乖的就像是隻不會說話的兔子,再怎麽不甘,都隻能默默承受著一切。


    大夫這時也趕到了,三皇子幹脆坐在一旁等著大夫診斷,這期間阿娘一直跪下跟三皇子求饒,但三皇子從來未搭理過她。


    後來阿娘一咬牙,幹脆給三皇子磕頭!


    「砰砰砰……」的磕頭聲傳來,就如一陣舒服動聽的樂音,讓我感覺暢快無比。


    第一次,這是從小到大第一次,我讓阿娘吃了這麽大的虧。


    以後,我絕對會讓阿娘後悔,後悔那天沒把我給打死!


    秋月好幾次上前走了幾步,想把阿娘扶起來。結果都被三皇子問話給打岔了,聊著聊著,秋月也反應過來,低著頭不敢看阿娘一眼。


    阿娘磕的頭都破皮流血了,三皇子這才叫人把她扶起來,但仍是一句話也不說。


    大夫看診完,三皇子聽了之後連忙讓大夫寫下藥材,笑眯眯地跟我說這些藥材他來出。


    三皇子走時,阿娘和秋月都出去送了,我再次看向了阿娘的目光,阿娘也正一臉冷漠地盯著我。


    朱唇輕啟,眼尾輕挑,我對她得意一笑,阿娘的臉瞬間扭曲了起來,卻又不得不壓著跟三皇子一同出去。


    三皇子一走,成沁和嬤嬤趕緊走到我麵前擔憂地看著我,目光透著疑惑。


    成沁問道:「小姐,你----」


    我嘆了口氣,「還記得三皇子來時我對你們說的那句話嗎,我正想跟你們說,昨晚壽宴上。我也傍上了五皇子。」


    成沁眉開眼笑:「小姐,五皇子好啊,武是神勇大將軍,文是斷案證清白太守,文武雙全,小姐要是能被抬進五皇子府,絕對會幸福的。」


    我惆悵一笑,沒有說話。


    倒是嬤嬤拉著成沁的手說了一會兒話,耳提斃命的教訓,抬進府當小妾哪裏都一樣,上有主母壓著,下有下人怠慢,得不到寵愛的,就等著老死在後院吧。


    嬤嬤教訓成沁:「我們這些當奴才,要小心謹慎做事,不要讓主子被人陷害了,別連累了主子。」


    成沁連忙點頭,再三保證以後一定會說話小心,做事謹慎。


    三皇子很快就命人送來了藥材,嬤嬤與成沁剛聊完,李園外就有人叫喚了。


    看著那堆貴重的人參、首烏、鹿茸等藥材。嬤嬤抬頭詢問我要不要用?


    我盯著這堆藥材半晌,細細想著三皇子這個人,忽然笑了笑,想到了一件趣事。


    前晚三皇子才逼迫夏侯冽不能在外養妾侍,因為皇上給他下旨要完婚,今日,他就把前晚說的話忘了,向我保證一定會讓夏侯冽抬我進府。


    皇家的威嚴啊,在他嘴裏怎麽就變得這麽可笑呢……


    我恍然迴神,看向嬤嬤道:「用吧,三皇子沒必要下毒害我。」


    他還指望留著我,來膈應夏侯冽呢。


    早上三皇子來了,結果下午輪到夏侯冽來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麵前那位向我道歉的秋月,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秋月主動跪在了我麵前,一臉誠懇道:「媚煙姐,請你原來秋月的不懂事,秋月昨晚是太過激動了,才會想魔怔了。」


    我覷了眼站在一旁麵無表情的夏侯冽,心裏閃過千般心思,麵上淡淡道:「都是姐妹,秋月,我不會怪你的。」


    秋月搖了搖頭,牽起了我的手道:「媚煙姐,我知道你心中肯定還在怪我。」


    她從懷裏拿出昨晚弄傷了我的那把匕首,放入了我手中,「來,昨天我讓你脖子受傷了,今天你也讓我脖子受傷吧,這樣我才認為你肯原諒我。」


    我怔怔地看著手裏的匕首,在仔細看了看秋月,秋月一臉祈求的看著我,仿佛我不往她脖子上劃一刀,我就是壞人一樣。


    這太不正常了。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人骨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公孫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公孫萱並收藏美人骨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