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梔交了材料之後,確定入秋過來上學。


    暑假這兩個月她也沒閑著,報了輔導班,過著早出晚歸的生活,學校附近就餐問題很容易解決,餐館非常多,而且經濟實惠。


    忙碌閑暇之餘,她會聽聽隔壁有什麽動靜。


    可是那邊卻安靜得有些詭異。


    在某天傍晚,她從輔導班迴來,看到那個少年將一個行李箱放到了那輛紅色跑車的後麵,坐上車之後,揚長而去。


    自此一個暑假,她都再沒見過那個少年。


    難不成是搬到那個女人家裏,和她同居了?


    許白梔感慨了一番,繼續投入到學習中。


    開學之前,她迴許都看了一下老太太,迴來之後,隔壁門是半開著的,仍舊是那個女人,正一手掐腰,一手拿著電話,正在指揮人打掃屋子。


    **


    許白梔入學之後,才聽到了關於陸淮的不少傳聞。


    和自己同齡,今年16,不過已經是高三生,根據同學說法,他之前就被保送進了盛都大學,可能讀不完高三就會離開學校。


    學校沒人不認識他。


    許白梔安靜聽著那些人八卦,心裏暗忖。


    其實她也掌握了關於陸淮的一個驚天八卦。


    他倆再次產生交集是在入學後的第一次月考。


    許白梔自認為自己補習了兩個多月,成績就算不能名列前茅,但是中等應該沒問題吧,可是第一次成績出來,她居然是班級倒數第一。


    放學路過學校百名榜,上學期的榜單已經完全更新,高三年級第一名——陸淮!


    她咬了咬嘴唇,頓時覺得委屈極了。


    隔天恰好是周末,她去超市買了一些零食,然後鬼使神差的拿了幾罐啤酒迴去。


    進入電梯的時候,恰好看到陸淮,他手中抱著一摞關於形式政治的書籍。


    因為是鄰居,她很清楚他的作息,從來都是不到十點鍾就睡覺了,生物鍾標準的令人髮指,就連前幾天月考,他都沒有在複習,她好歹臨時抱佛腳,還學習到了半夜一點多,對麵這傢夥卻一點高三生的樣子都沒有。


    被提前錄取的就很厲害嗎?就不用學習了嗎?


    許白梔越想越憋屈,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會這麽大啊。


    而且她看到過兩次,他在看政治方麵的書,這個人平時是有多閑,功課都不用複習的嗎?


    陸淮感覺到她怨念的目光,並未放在心上,隻是瞥了一眼她便利袋內的啤酒。


    一個單身姑娘買酒迴去?


    他眉頭微微蹙起。


    她……


    是不是失戀了?


    **


    許白梔迴去之後,從出包裏翻出自己的試卷,那上麵紅色的叉子刺目紮眼,數理化三門,全部不及格,分數更是慘不忍睹,就連一直引以為傲的語文和英語,分數也是在平均分以下。


    越想越是憋屈,直接開了一罐啤酒,抿了一口,那苦澀的味道讓她忍不住直蹙眉。


    她在許家生活在老太太身邊,規矩嚴,自是不許她喝酒的,她完全不懂,自己居然半罐啤酒都沒喝完,小臉已經緋紅一片。


    陸淮當時正在家裏做課題研究。


    陸淮跳了幾個年級,早就收到了盛都大學的入學邀請,現在已經在跟著一個教授做課題研究。


    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人並未按門鈴,而是徒手拍門,動靜特別大。


    陸淮擰眉。


    難不成又是對麵那丫頭?


    他透過貓眼看了一眼,被她堵住了,看不真切,可是敲門聲宛若催命符,讓他顯得有些不耐,他將門打開,門口的人,趔趔趄趄的撞進來。


    陸淮擰眉。


    「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一身的酒味兒。


    「我沒走錯,你……」許白梔扶著一側的牆壁,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叫陸淮,我知道你。」


    陸淮輕笑,她居然知道自己叫什麽。


    「你說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長得好看,學習還特別好,為什麽我那麽努力,最後卻得不到半點迴報,為什麽!」許白梔靠在牆上,伸手指著他,一副討債的模樣。


    陸淮雙手抱著手臂,定定看著她耍酒瘋。


    「為什麽老天這麽不公平,我明明那麽努力了!」


    「你說你,都不學習,還每次都考第一,你說,你是不是能提前知道考試內容?」許白梔打了個酒嗝。


    陸淮哂笑。


    「我最討厭你這種人了,對你們來說學習是什麽?你知不知道為了考上大學我多努力,你知道嘛!」


    陸淮忽然朝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你想幹嘛?」許白梔一臉防備。


    「我告訴你,下次考試的題目。」陸淮嘴角勾著一抹笑意。


    他迎著燈光,五官柔和清雋,漂亮誘人的不像話,嘴角還揚著淡淡的弧度,對於喝醉酒的許白梔來說,他渾身都帶著致命的誘惑力。


    鬼使神差的朝他走近一步。


    「再過來一點。」陸淮斜靠在門口,繼續誘惑著她。


    許白梔又靠近一下,兩人中間,也就一人的距離,少年忽然微微彎腰,視線和她齊平。


    她睫毛細長,輕輕眨了眨,試圖將麵前的人看清楚。


    「你叫什麽?」他聲音帶著笑意,哄著她。


    「許白梔。」她完全是機械性得迴答,「白色的梔子花。」


    陸淮輕輕點頭,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許白梔雖然喝醉了,但是還殘存著些許意識,若不然也不會去敲他的門。


    他的手心溫熱,輕柔得搓動著她的頭髮,意外舒服。


    可是下一秒……


    少年忽然用力一推,將她一下子推了出去。


    這丫頭瘋了,跑來他家發什麽酒瘋。


    門被砰然關上。


    許白梔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整個人徹底傻掉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


    **


    陸淮又不是傻子,這丫頭之前來他家的時候,扭扭捏捏的,看他的眼神就頗不對勁,他見多了這樣的人。


    心裏認定,她是借著喝酒,故意想來敲他的門。


    把她推出去之後,陸淮就安心看書,把這事兒完全拋諸腦後了。


    過了半個小時後,又響起了拍門聲,他微微蹙眉,這人怎麽陰魂不散的。


    陸淮實在被她煩的沒了辦法,準備直接打電話報警,電話都要撥出去的,門外忽然傳來小姑娘細細小小的哭聲,他嘆了口氣,再次把門打開。


    門口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


    「你知不知道,我這次考試得了倒數第一!」


    陸淮愕然。


    醉鬼。


    **


    半個小時後


    陸淮斜靠在沙發上,斜眼看著對麵的哭得慘兮兮的人。


    她已經用了自己整整兩盒麵紙了,她是水做的嗎?怎麽哭個不停?


    從她到盛都求學,一直講到這次月考得了倒數第一,還說無顏迴家麵對江東父老,陸淮嘆了口氣,頭疼得越發厲害。


    直到晚上十二點多,她才抱著一盒麵紙趴在她家地毯上沉沉睡去。


    陸淮不去理會她,直接迴房睡覺了。


    他原本就是一個人住,自然沒有睡覺關門的習慣。


    睡到後半夜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被子扯了過去,身側的床忽然塌陷下去。


    他猛地睜開眼睛,轉過頭,借著夜燈,就看到黑黢黢的後腦勺,她整個人裹在被子裏,隻露出幾縷頭髮。


    陸淮徹底傻了。


    這丫頭敢情是瘋了。


    自己好心好意讓睡地毯,她居然跑來和自己搶床?


    而且……


    這是他家啊,她能不能不要這麽自來熟。


    陸淮深吸一口氣,想到她剛剛哭哭啼啼半天,身上都是眼淚,髒兮兮的,也懶得把她弄醒,這被子肯定髒了。


    那一夜,陸淮盯著客廳裏某人扔了滿地的麵紙,徹夜未眠。


    果然第一次開門讓她進來就是個錯誤,這丫頭貌似有些麻煩。


    陸淮這人生活得十分規律有計劃,就連每天作息都有嚴格的規定,就是因為他,素來十點睡覺的他,居然在客廳熬了整整一夜。


    喝了一大杯咖啡,徹底睡不著了,拿出電話。


    「幫我查一個人?」


    「名字叫許白梔,高中生,這次考試考了倒數第一,幫我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有這個人。」


    隔了幾分鍾,就有消息反饋迴來,自己一個學校的,高一……


    月考分數……


    就是選擇題都選a,也不至於考出這樣的分數吧?


    她腦子裏裝得是漿糊嘛!


    **


    翌日


    許白梔前段時間因為考試,熬了好幾天,神經都是處於高度緊繃狀態,昨天借著酒勁兒,算是將心裏憋了很久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難得睡到自然醒。


    隻是當她睜開眼的時候,入目的是一床菸灰色的床單,淺灰色的家具裝潢,頭頂一盞頗為藝術的吊燈,所有一切無一不在告訴她。


    這裏不是她家。


    她腦海中忽然想起昨天的一些畫麵。


    她……


    敲了對麵的房門?


    她……


    還睡了他的床?


    她下意識扯開被子,一切完好。


    完蛋了。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啊。


    許白梔躡手躡腳的起身,因為同樣的房間格局,她很容易摸到客廳,貌似沒人。


    她正打算先偷摸迴去……


    隻聽到後麵傳來某人幽幽的聲音。


    「許白梔?」


    她身子一僵,悻悻地轉過頭,少年從陽台走進來,手中扣著一本書,正興致盎然的看著他。


    「睡得好嗎?」


    許白梔喉嚨像是被火灼燒一樣,「挺好的。」


    「可是我一整夜都沒睡。」


    許白梔倒吸一口涼氣,「真的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那我來告訴你。」陸淮淡定朝她走過去,中途將書扔到沙發上,那眼神,莫名帶著一絲狠勁兒。


    「你昨天半夜來敲我的門?」


    「對著我哭了整整一個小時。」


    「最後……」


    「摸到我房間,霸占了我的床。」


    「清楚了嗎?」


    少年越走越近,他身上淡淡的咖啡味,意外好聞。


    許白梔心髒砰砰亂跳,耳根子全部紅了。


    「真的很對不起,要不……」許白梔真不知道自己喝了酒,會這樣。


    「嗯?」


    「要不你去我家,睡迴來?」許白梔這話說完,就恨不能打自己一個嘴巴。


    她在胡扯什麽東西啊,果不其然,陸淮嘴角勾了勾。


    睡迴來?這丫頭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東西啊。


    他張了張嘴,緩緩吐出幾個字。


    「想得美!」


    許白梔大囧,臉徹底紅透,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完蛋了,他肯定以為自己是變態。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打聽過我?還是調查過我?」陸淮眯著眼睛,那雙眸子銳利深邃,像是要將她一眼看穿。


    許白梔急忙搖頭,「不是,你的名字在學校公告欄裏,每天都能看到。」


    陸淮勾了勾唇,「你每天都在看我?」


    許白梔腦子轟然炸開,她的話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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