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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眾人發現了一個真相,似乎留下來的都不是大糧商,而且還都沒有參與寧波糧價風波的商人。


    並不是他們不想參與,而是家裏的資本太小,如此大的場麵,他們連喝湯的機會都沒有。


    顯然,在場的諸位都明白了一個道理,秋後算賬,至少他們這些還未被軍隊抓走的人可以稍微放下一點提著的心了,至少不用擔心深陷囹圄,遭受身心飽受摧殘的苦難。


    至於那些膽大妄為的大糧商,是死是活已經不是他們能夠關心的了。


    在寧波城內,王學謙聽取了戴笠連夜趕來的匯報,杭州的收官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漫長的舉證和審判的時間,當然也會有漏網之魚。比如說張靜江,按照‘國黨’舉事的傳統,這位被巧妙的‘營救’了出去,然後一隻腳跨上了遠去的郵輪去了日本。


    接下來,擺在王學謙麵前的就是福建的問題了,福建自從李厚基時期就開始動亂不止,原因很多,關鍵是地方勢力的團結,還有就是李厚基勢力的削弱,此消彼長之後,造成了李厚基在近幾年福建的控製力越來越弱。


    而且李厚基又遇到了一個難題,他需要大量的資金用來擴充軍隊,另外孝敬燕京的幾位大人物也是不能少的。


    所以,李厚基在稅收上的增加導致了地方和督軍府的矛盾越來越突出。


    最後,引發了兵變和動亂。


    最要命的不是兵變和叛亂,而是李厚基命令平叛的軍隊,竟然打不過一群地方豪強組織起來的民團。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李厚基在福建的日子長不了。別看正規軍人數數萬,可就是紙糊的一樣,不經打。而這種局麵下,李厚基的實力再一次被削弱。最後引起了福建南部整體的叛亂和對抗局麵。


    可以說,如果孫傳芳不帶著第二師的主力進入福建戡亂,照著福建的趨勢。用不了兩年,就能實現閩人治閩,地方勢力徹底將北洋的勢力驅逐出福建範圍內。實現民國初期不少一知半解的民主派係吹捧的地方自治的理想政治體係,這種美國奉行的政體。在民國是沒有任何借鑒價值的,這幫人是‘昏頭了’,這樣的結果就算是王學謙也不能忍。


    完全的地方自治,對於民國來說等同於分裂。隻不過說法上的不同而已。加上福建的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尤其是甲午戰爭之後。清政府割讓台島之後,福建成了日本滲透南方地區的首要目標。要不是福建多山少地,各地民風迥異,難以買通,恐怕民國最大的危機就要到來了。


    別看福建地少人多,很多地方百姓生活疾苦,可福建並不缺乏有錢人。


    富豪很多,這和寧波有點相似,寧波的有錢人大部分都是在上海做生意發家的;而福建大部分窮人的發財夢在南洋。民國是允許雙國籍的,所以在國會之內。還有一部分的南洋的席位。


    國會如此重視南洋商人,可不是因為華人在南洋人口眾多。而是因為華人在經商上並不缺乏智慧和能力,南洋的財富已經集中到了兩個集團手中,以英國人為首的西方殖民商人,這是天然的優勢,任何其他人都無法比的;其次就是華人。


    如此龐大的資本量,要不是南洋商人的主要經營地不在國內,民國各地的商會排名都要出現大變動。


    至少第一的名號,肯定是會被南洋商人給摘取的。這也是為什麽華人在美國都有不少,可是就沒有聽說過在民國建國之初。將在美國的華人勞工納入國名統計的行列,給予國會席位的殊榮。還不是美國那邊的勞工要麽是幫會成員,要麽是窮的叮當響的勞工,壓根就沒有利用價值。


    爭取南洋商會的支持。在袁世凱時期就已經在政府層麵開展。可惜沒有多少成效,原因之一就是在南洋擁有千萬家產的商人不少,但因為大部分家族生意都在南洋,無法在內心存有民族認同感。愛國商人也不少,卻處於孤掌難鳴的處境。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南洋商人對於投資‘國黨’很感興趣。目的也是不純的,因為投入很小。‘國黨’長期以來的小打小鬧,很符合南洋富商的投資習慣。說白了,投資北洋政府,投入幾百萬連個水花都不見得起來,數千萬,也隻能緩和一時之需。別看民國的工業生產值不多,但要用國民生產總值來計算,妥妥的世界前十絕對沒有問題的。要是嚴格一些,甚至會排在意大利、西班牙等歐洲二流列強前麵。


    用一個淺顯的道理來解釋,就是投資江南製造局和買彩票的關係。民國的彩票業非常發達,在上海有跑馬場,狗場,還有各種各樣的名目繁多的博彩行業。花一塊錢,成就十萬級富豪的神話不是沒有。


    投資‘國黨’,對於南洋商會來說,就是買彩票。‘國黨’在資金上的需求太少了,維持機關報的運營,核心機構的房產和生活用度就差不多了。然後有餘錢搞一個刺殺,發動一個幾百人規模的起義……按理來說,‘國黨’成功的可能性太渺茫了,幾乎不可能有機會成功。要不是袁世凱執政後,之後的北洋政府都缺乏強有力的經濟頭腦和政治手腕,‘國黨’絕對沒有任何執政機會。


    如此渺茫的機會,不就是和買彩票一樣嗎?


    不中,沒多大的關係。


    中了,那就是一筆滔天的財富。


    可是投資北洋政府就不一樣了,政府開支巨大,軍隊開支更是一筆天文數字。


    民國又是如此龐大的一個經濟體,尤其是以農業經濟瀕臨破產的境地,想要補救,已經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要推倒重建,靠著拆東牆補西牆的辦法,已經是毫無希望了。不僅如此,還有世界列強也不希望民國走上真正的富強道路,這是源於自身的利益。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一,對於任何一個工業國來說,都是龐大的讓人流口水的工業品傾銷市場。


    可華夏又太過龐大,就算是軍隊政府不堪重用。但龐大的身軀還不是任何一個列強能夠完成殖民統治的。推翻不了清朝政府,就隻能一點點的蠶食。


    在十九世紀,已經奠定了日不落帝國的英國,在最強盛的時期。也無法一口吞下民國的市場。隻能拉著法國等,合夥作案。


    至於北洋政府,說句不中聽的,已經是進入了倒計時。


    誰接盤,誰倒黴。


    北洋政府的財政已經病入膏肓。幾百萬的資金,連燕京城內被拖欠的政府雇員和官員的工資都不夠。


    幾千萬的資金,軍隊的軍餉分一分,也就不見了。


    幾億,幾十億都不見得有用。


    這是一個先天不足的政府,北洋政府繼承的是清朝的政治資本,並不是鼎盛時期的清朝,而是內憂外患,搖搖欲墜的王朝。各地雖然都沒有明目張膽的提出分裂,但聽調不聽宣。已經是地方軍政大員的慣例。連段祺瑞當政時期也毫無辦法。要不然,他為什麽要冒著賣國的政治風險,耗費巨資訓練屬於自己的三十萬軍隊?


    民國的總統,實際上就是一個屋簷下的馬蜂窩,總是有人會忍不住去捅上一捅。


    實際上,曹錕已經吃過癟了,馮玉祥為了軍費,在總統府破口大罵,加上嗓門大的出奇,個頭矮小的曹錕就像是灰孫子似的。弄了個灰頭土臉。


    當時夏壽田也在場,氣的這個文人謀士都要撩起膀子和馮玉祥不死不休。


    至於有人問有沒有打起來?


    結果是肯定不會,夏壽田傻了,去和馮玉祥拚拳頭?


    馮玉祥個頭超過一米九。人高馬大,關鍵是橫向發展的也挺不錯,目測至少要有一米上下,農家小院的門他都不見得能妥帖的走進去,身量太過魁梧,多半要卡在中間。


    這哪裏是一個人啊!


    這明明是一塊門板大小的板磚啊!


    是個人。隻要腦子沒問題,就絕對不會和這等妖物比武力值。這不是一個人應該麵對的戰鬥,這是要衝破人間,走向地府的自絕之路啊!


    所以,王學謙雖然對元首這個詞時有心動,但還是能夠守住本心,不去妄想,至少眼前他的實力還不足以推他到那個高度。別說現在的他,僅僅是一個浙江督軍的身份。後來的老蔣的南京政府,這位仁兄在總統寶座上也是幾次三番的被轟下來?


    南京政府的財政,要比北洋政府好的太多了。首先,南京政府擁有鹽稅和關稅,憑借這兩項稅收,就能夠支撐起貨幣發行,如果財政改革得當的話,加上江浙財團的支持,老蔣應該不會太缺錢,可就算這樣,他還是無法施展拳腳。


    而王學謙最近希望看到的是獲得南洋商人的支持。


    可惜,幾次接觸下來,南洋方麵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資產上億的南洋銀行業沒有投資民國國內的打算。這讓王學謙很無奈。他自從進入民國官場之後,身份和地位就已經完全改變了。


    他不再是一個在美國擁有龐大產業的資本家,也不是美洲銀行集團的大老板,銀行家。


    他是一個政客,一個民國政客。


    這種身份的轉變,雖然能夠獲得很大的國際支持。但實際上,他知道,自己能夠動用的外部力量小了。美國政客或許不關心民國的政壇到底會亂成什麽樣,他們隻會關心跨國公司的背後大老板的利益。民國想要在國際舞台上收迴更多的自身權益,隻要和美國不相幹的問題,都能夠獲得支持。


    可一旦牽涉到市場利益分配,美國領事館是絕對會站在王學謙的敵對麵。


    打個比方,美孚石油早期的代理商是花旗銀行,之後因為業務擴展在上海設立了分公司。但如果王學謙在中東開采石油成功,成立石油公司,提煉煤油運迴國內,必然會爭奪美孚石油的市場。那麽就算他和老約翰關係再和睦,對方都不會退讓。


    所以,說句沮喪的話,王學謙就算把他擁有的科威特城的石油勘探出來,提煉出煤油,也賣不出去。


    但南洋商會控製的資源卻是截然不同的,糖、金屬開采、天然橡膠……


    都是世界工業需要的原材料,這些資源進入民國也好,資本進入民國也好,都不會受到任何官方和商業方麵的仇視。


    這就是天然優勢。


    在此之前,王學謙有沒有南洋商會的支持,都無關緊要。在浙江,他擁有浙商之內勢力最強的寧紹商會的支持,就能夠立於不敗之地。但眼下是他入政福建之前,如果能夠獲得南洋商會的支持,那麽對於他來說,廣東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目標。他甚至能夠有信心在‘國黨’謀求重返廣東之前,就靠著龐大的經濟實力,平定廣東全省。因為南洋的商會之中,至少有一半是粵商。


    不過,一直一帆風順的王學謙,在獲取南洋商人支持方麵,卻是一籌莫展。


    因為有心投資國內政壇的商人,都已經投資了‘國黨’,在某種程度上說,已經難以迴頭了。改換門庭,說起來簡單,但真要做的話,確實很很大的心理障礙。


    其次就是很多商人擔心英國人報複。


    投資‘國黨’幾萬元就可以了,但真要介入民國政權的扶持,這已經不是一筆小錢能夠達到的。王學謙需要的跟多的不是資金,而是人脈和人心,這可不是錢的問題了,而是下重注投靠,等於是將身家信命交給他。這樣的決策,就算是德高望重的家中族長,恐怕也難以下達。


    陳布雷略顯輕鬆的臉上,帶著一絲憂慮,顯然是從南洋傳來的消息再次讓他吃癟了。


    或者說,他是為王學謙吃癟了。兩人都不說南洋的事,希望本來就不大,就不要奢望了。


    “楊度先生迴了上海,不過夏壽田先生會和您一起去福州。”


    “這樣也好,輪船都已經安排好了嗎?”


    “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寧紹輪船公司的四艘客輪已經準備妥當,另外還有輪船招商局的輪船,花旗洋行的輪船,總共將近二十艘,都已經全部準備停泊在港口。”


    “說好送到哪裏了嗎?”


    “塘沽碼頭。”


    “換成青島。”


    這是王學謙離開寧波,赴閩的前夕,各項準備工作都已經完成,在福建的浙軍短期內也不會撤如浙江。還會繼續留在福建,平定福建南方的叛亂。而王學謙去福建,更多的是為了安定福建的局勢。另外一個目的就是釋放孫傳芳和第二師放下武器的士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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