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太陽,正是最熱的一個季節。


    公交車裏塞了五六十個人,滿滿當當,我和化妝後的蘇醒被擠在了一起。


    當聽完我的那句話後,我注意到蘇醒原本就已經冒汗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悚。她肯定是想到了娃娃,沒錯,一定是玉米國網友發布到facebook上那段關於娃娃殺人的視頻。


    “她……她是你的貼身保鏢?”


    “對,你應該在資料中見過她吧!”


    蘇醒失神的點了點頭。


    關於娃娃的描述,最了解她的那些人,包括林紅音、歐陽彤、古麗,還有吳斌、老崔他們是肯定不會說的。但是保不住其他幸存者,會將娃娃的存在告訴組織。


    蘇醒的表現讓我猜對了這一點,她的確知道娃娃的一些東西。


    我繼續說道:“從紅音島迴來後,我們的船遭到美海軍的挾持,所有人都被隔離開來,自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娃娃。直到昨天傍晚,看到手機新聞後,我才意識到娃娃已經被帶到了玉米國51區進行研究和鑒定。現在她跑出來了,我們必須救她迴國,要不然會引發更多悲劇。”


    蘇醒告訴我:“其餘人我們都是通過外交途徑與美方進行交換的,包括林紅音她們這些重型嫌疑人。不過叫娃娃的女人,我們無權幹澀,隻能任由美方扣押,因為她不具備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我們也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


    “嗯,就算你不找我,我也會找你的。”


    “找我想辦法把娃娃接迴來?”


    “是的,我知道這非常有難度,但必須這麽做。”為了讓蘇醒重視這件事,我嚴肅認真的告訴她說:“娃娃確實不是人類。”


    蘇醒聽完再次一愣:“你都知道些什麽?”


    “我隻知道這麽多。”


    “那好吧,我會想辦法跟上級請示的,想要從玉米國境內帶走她,比登天還難。”


    境外組織想把我帶走,都需要費盡周折,同樣的道理,我們要想把娃娃從玉米國接迴來,也非常困難,更何況她現在犯了大事,就連cern的科學家都介入調查與研究了。


    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一個重要人物。


    那個人叫賈學平,是我的初中生物老師,他曾在1985年春,在南極大陸的地下冰窟內,第一次發現過矽基生命的樣本,隻可惜當時沒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賈學平也因此失去了科學院的研究生學曆和博士學位。


    花野晶子曾經告訴過我,島國東京大學曾提出豐厚條件,希望賈學平能進入東京大,進行科研活動並開授課程,被賈學平拒絕。


    倘若cern科學家,能將娃娃聯係到矽基生命身上,到時候美方肯定會來請賈學平的。


    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賈老師!


    蘇老將軍的意思,是想通過我引誘出軍內黨內的叛國者。我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蘇醒,以此將計就計,故意被境外軍事人員抓捕,並押送到玉米國境內。


    這樣,我就可以更近距離靠近娃娃所出現的活動範圍。要不然,以我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敢出國。


    聽完我的計劃,蘇醒嚴辭反對。


    “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了。我們無法確保你被帶到玉米國後,會發生什麽、遇到什麽。”


    我笑道:“他們的伎倆我早就領教過,如果我不去玉米國,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娃娃。”


    再三商討後,蘇醒隻能妥協,答應我會向上級匯報我的這個計劃。


    短暫的會麵,很快結束。


    化妝成老太太的蘇醒,在十幾位便衣軍人的保護下,走下公交車,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又過了一站,我也下車。


    步行著溜達了幾條街,一邊走路一邊思考,不知不覺竟然走到我的母校西門。


    看著白板黑字,海天科技大學的名字讓我想起許許多多上學時候的事來。


    每個人都有懷舊情結,我忍不住激動的心,邁步走進校園。


    迴憶起那段時光,林紅音慢跑在操場上的情景,就像發生在昨天一般曆曆在目。


    我忍不住拔腿走向操場,天氣很熱,操場上幾乎沒有什麽人。站在跑道上,迴憶著當年林紅音那飄乎乎的腳步,我有些悵然若失。


    記得當時我最喜歡呆的地方,就是圖書館。


    操場對麵的學校圖書館大閱覽室,站在窗口剛好可以鳥瞰整個操場全景,我喜歡手捧一本隨便什麽書,趴在窗台上尋找林紅音的影子。


    有一次我書本拿倒了,卻渾然不覺,直到管理員老師提醒我這才臉紅的翻轉過來。那是我第一次被人發現,內心裏是多麽的暗戀林老師。


    幾年時間過去了,現在的我站在操場上,目光注視樓上的風景,隻剩下迴憶。


    忽然之間,我仿佛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個人蒼老了許多,但他的神態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自信、傲慢、篤定,但流露著悲哀。


    他就是賈學平,不會有錯。


    想到這裏我拔腿就跑,急匆匆衝到學校圖書館裏,卻被門口的看門老師攔住,沒有學生證是不允許進去的。


    “老師幫幫忙,我著急見大閱覽室裏的一個人,他叫賈學平,麻煩你叫一下好不好。”


    那看大門的一臉倦意,春困秋乏,眼看就要中午了,這個點值班確實會很乏累。


    無精打采的說道:“你等等吧,現在沒有別人在,就我一個人值班,我離崗了誰看門。”


    分明就是不樂意動彈,而且現在是暑假,就算不看門,估計也沒幾個學生進來借書。


    如果看門老師是個大爺還好,一包好煙就能打發了,偏偏是個大媽,我隻能掏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大媽接了一百塊錢,臉上終於有了笑容,不過嘴上還是埋怨著,說我這麽做是違反學校規定的,下不為例。


    去你妹的吧,要是還有下次,她肯定樂得屁顛屁顛接錢。


    等了大約五分鍾,那大媽便迴來了。


    “小夥子不是我不幫你,那個人脾氣很擰,說什麽都不出來。”


    “你……”我第一反應就是,她肯定沒有幫我去叫賈學平。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讓我信了。


    “那人真是奇怪,穿得跟乞丐一般,看起書來卻那麽入迷,而且全都是英文書,旁邊預備著大水杯和饅頭、榨菜,八成要在圖書館裏呆一整天了。


    我急忙問她:“那你有沒有發現,賈學平看的是什麽書?”


    大媽嫌棄的說:“我要是認得英語,就不會在這裏看大門了。”


    說的很有道理,我繼續問她:“文字看不懂,書上的圖片你總能看到吧。”


    她想了想說:“好像是些奇奇怪怪的草,還有怪異的動物,說不出名字來,反正我活五十多年從未見過。”


    看來賈學平到圖書館,借閱的書都是關於古生物的外文原著。


    這麽多年過去了,賈學平雖然已經沒有了科學院的學位學曆,又被我們鄉鎮初中開除,但是他內心裏的科研熱情,從未消失過。


    我又掏出一百塊錢,希望看門大媽能放我進圖書館,然後我就可以自己去叫賈學平了。這下子大媽說什麽都不敢,給多少錢都沒用。


    海天科技大是我的母校,圖書館規定我當然很清楚,外來社會人員不是不可以進入,隻是必須辦理借閱證,還要有押金。


    錢不是問題,借閱證我辦不出來,因為蘇醒離開後,我的身份證也作廢了,現如今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人。


    隻能等!


    我不敢離開,生怕走了就再也找不到賈學平這個人了,隻能坐在門口的大台階上,等圖書館關門,然後賈學平出來。


    昨晚跟趙紅鯉累了一宿,早上出門前又搞了一發,現在的我餓的前胸貼後背,也隻能忍著。


    好在手頭有煙可以抽,一直坐到下午五點鍾,賈學平終於晃晃悠悠從電梯裏走出來。幸虧是暑假,圖書館晚上不開放,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麽時候。


    我扔了手裏的煙頭,爬起來就衝了上去。


    “賈老師等一下。”


    賈學平帶著酒瓶底那麽厚的眼鏡,聽到有人喊他,迷迷糊糊四下裏尋找,周圍並沒有別人,他很快就發現了我,很不幸,他根本就不認識我了。


    “是叫我嗎?”賈學平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一陣驚喜:“賈老師你不認識我了嗎,石門鄉初中的李維京。”


    “哦!”賈學平恍然大悟,正當我欣喜不已的時候,他卻忽然搖了搖頭:“石門鄉我待過幾年,但是不記得有你這麽個學生。”


    無奈之下,我隻好跟他講述那段悲哀的往事。


    當年我和小夥伴們,沒少欺負賈學平,反正全校師生都覺得他是個騙子,也沒人願意幫他打抱不平,我曾不止一次的帶人將賈學平堵在學校廁所裏,從他身上搶錢花。


    “想起來了嗎,我還用鞋底打過你……”


    賈學平突然哈哈大笑,他的笑聲是那麽的豁達,既沒有自卑,也沒有羞恥,更沒有憤懣。


    在他這樣的科學家麵前,我瞬間覺得自己無比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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