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父親的話,我打開手機,百度輸入相關信息,跟長輩們讀道:


    “根據《村委會組織法》第16條規定,隻要本村五分之一以上有選舉權的村民,或者三分之一以上全部村民,聯名提出罷免村委會成員的要求,並能說明罷免的理由,經有關核查屬實,就能成功罷免。”


    父親思考片刻,說道:“村民委員會成員,當然也包括村長在內。咱們村一百多戶,頂多六百口人,光是咱們自己家裏的就有五十多,隻要錢到位,什麽都好說,挨家挨戶去送禮。”


    在我念的時候,幾位年輕點的叔叔也都低頭翻看著手機,應該是在查找相關法律。


    確定無誤後,全家人一致同意彈劾村長。


    父親說,這個事應該趁熱打鐵越快越好,我已經買迴來了煙酒等禮品,由父親帶頭,領著二爺爺三爺爺和幾位叔叔一起,推著手推車走親訪友,分別去關係不錯的街坊鄰居家裏送禮去了。


    這麽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見父親打人,性格也越來越像我的爺爺,農村裏的家族就是這樣的,身為一家裏的老大,有權利和義務站出來表率。


    眾人離開後,我把蘇醒叫出來,問她能不能幫忙找找上麵的關係。


    剛剛吳斌說起過,她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結果蘇醒肯定就不買賬:“不就是個小村子嘛,這種事我怎麽摻和,上級領導肯定不會幹預的。”


    我吃了啞巴虧,又不好反詰她的身世:“那好吧,你不肯幫忙就算了,我自己也能搞定。”


    蘇醒伸出兩根手指頭:“還有兩天,你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務。”


    兩天時間根本就不夠彈劾趙村長,這事得從長計議,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家裏等著。


    想到後天就可以返程迴海天,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再見到心愛的女人們,心裏有些興奮,有些激動。


    手機突然響了,是個豹子號,楊曰歸打過來。


    “什麽事老弟。”我接起來說道。


    楊曰歸很著急:“哥,你認不認識有個叫吳斌的,開一輛外地套牌老捷達。”


    我下意識想到可能是出事了,楊曰歸是楊采薇的弟弟,而吳斌曾經是楊采薇的貼身保鏢和司機。吳斌見我的時候說的很清楚,不會輕易與我見麵,現在楊曰歸突然提到我,肯定是吳斌出了事。


    “見過一次,在夢想者號遊輪。”


    楊曰歸說道:“那就對了,吳斌那小子命大,跟我姐姐一起出海,他怎麽就活著迴來了。”


    我很詫異:“你見過吳斌?”


    楊曰歸又道:“豈止見過,我現在正在縣醫院icu特護病房呢,他出了車禍,剛才提到你的名字,我就給你打電話了。”


    我大吃一驚:“什麽,吳斌出車禍了?”


    “對呀,傷得挺重,還處在昏迷之中,喊著你的名字,還說著日語,也是醉了。”


    聽到這裏,我再也不能淡定了,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跑去鄰居家裏借車。


    我們村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哥,他在外麵打工,買了一輛奇瑞,聽說我有急事去縣城,那哥哥二話不說將車開了出來,一路超速將我送去縣醫院。


    無巧不成書,吳斌在見到我後,開車途徑青山縣一處小路口時,被一輛飛馳而來的寶馬車撞到。寶馬x5撞上捷達,對方屬於醉駕,車速超過限速80%,當時就將捷達車裏的吳斌撞暈。


    剛好楊曰歸也去醫院,他的性格紈絝不羈,中午我們剛把一群青山地痞流氓打進醫院,他洗完了澡還想去醫院“慰問”一下龍爺虎爺豹爺的,結果就發現吳斌被人從救護車裏抬出來。


    吳斌畢竟是楊家的私人保鏢和司機,打從去年郵輪出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今天突然在青山縣醫院裏遇到,楊曰歸高興不已,就等吳斌蘇醒過來,從他口中打聽姐姐的下落。


    聽完楊曰歸講完這些,我愣在手術室外的排椅上,門頭燈依舊是紅色,手術還沒有完成,吳斌生死未卜,據說傷勢非常嚴重,捷達報廢掉,寶馬問題不大。


    我眼睛都紅了:“是不是馬先富?”


    楊曰歸默默點頭:“是他。”


    “人呢?”


    “暫時逃逸。”


    “逃逸?”我恨得牙癢癢,馬先富這個人看來跟我過不去了,先是爺爺的死與他有關,現在又開車撞到了吳斌,至今還不知道生死。


    楊曰歸說:“姓馬的受傷不重,派出所隻抓了那些地痞流氓,沒有管他,出了醫院後,馬先富還沒有醒酒呢,開車速度太快,剛好撞上了吳斌的捷達。”


    “能不能找到他?”


    “幹嘛,咱又不是警察,估計早就跑遠了吧。”


    我攥緊了拳頭,就算知道馬先富的下落,現在也不能拿他怎麽樣,車禍後畏罪潛逃是很嚴重的罪名,這樣子馬先富真的要坐牢了。


    而且,吳斌還在手術台上,我不能離開,等他醒來後必須有人在身邊照顧才行。


    我身上應該有定位器,沒多久,蘇醒氣鼓鼓的跑了過來,問我為什麽一句話不說就跑了。


    “吳斌還記得吧,他出車禍了。”


    潛艇上發生的事屬於高度機密,蘇醒肯定還記得,但是不敢當著別人的麵說出來,被我一提醒,她想起了那個帶人衝上“藍方”貨船,將我從敵人手裏搶出來的退役特種兵。


    蘇醒臉色沉重:“人怎麽樣。”


    我指了指手術室的門:“還在搶救。”


    蘇醒將我拉到一旁:“是誰幹的,知道嗎?會不會是他國情報人員。”


    吳斌身份也很特殊,被人刺殺的可能性很大,但這一次真的不是。


    “還記得中午咱們打的那個胖子嗎,我們村裏開沙場的。”


    “馬先富?”


    “對!”


    蘇醒沉默了片刻,撂下一句狠話,突然轉身離去,她說:“你在這裏看著吳斌。”


    我急了:“喂喂,你又是幹嘛去。”


    “殺人!”


    說話間,那個穿著我們高中校服的女人,消失在縣醫院的黑暗停車場裏。


    楊曰歸走過來拍著我的肩膀說:“哥,要不你先迴去睡覺吧,我看嫂子都不高興了,吳斌這邊的事我來處理就行了。”


    這孩子誤會了我們,隻見蘇醒憤憤離開,還以為是和我吵了架。


    我告訴他,蘇醒自己迴家睡去了:“沒事,我跟吳斌也算是好朋友,一起等著。”


    楊曰歸想了想說:“也對,他昏迷時喊你的名字,看來跟你關係非常不錯的。”


    等了兩個小時,我和楊曰歸坐在手術室排椅裏抽了一包黃鶴樓,門頭燈終於從紅色變成綠色。


    手術結束了,一名護士走出來,喊道:“吳斌家屬在嗎。”


    我和楊曰歸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在。”


    “手術很成功,不過病人身體還很虛弱,準備一下去辦理住院手續吧,先去繳費。”


    有宋叔在,不需要我和楊曰歸辦理住院的事。


    沒過多久,吳斌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宋叔和吳斌有些熟悉,幫他定了縣醫院最好的單間病房,跟酒店裏的套房有些類似,有陪護床,有接待區,還有獨立衛生間,條件很是不錯。


    吳斌很虛弱,雖然已經蘇醒,但是沒有力氣說話,隻能扣著氧氣罩子,用手指輕輕觸動我的掌心。


    我心裏亂作一團,很多很多話想說,但是看到吳斌這個樣子,什麽話都說不出口,隻能默默地替他祝福,祝願遠在島國那個即將要降生的小生命,不會平白無故的失去一個好父親,祝願在島國等待的奈子小姐,不會因此失去自己的男人。


    護士將我叫到外麵,讓我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沒多久蘇醒打來電話,聽聲音好像是在空曠的野外,旁邊還有轟隆轟隆的機器聲音。


    “讓姓楊的派人送你過來,采薇山莊二期。”


    “去那做什麽。”


    “你聽聽這個就知道了。”


    很快電話那一頭傳來男人痛哭流涕的求饒聲:“大姐、美女、女俠……求求你,求你饒了我吧……”


    是馬先富的聲音。


    “抓到了?”


    “是的,你馬上過來。”


    我沒想到蘇醒的辦事效率那麽高,竟然趕在了公安民警之前,將馬先富抓捕歸案。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馬先富被警方圍捕落網,然後被蘇醒通過特殊渠道關係,從警方那裏提了出來。


    隻是我有些不懂,她為什麽要將馬先富帶到采薇山莊二期工地。


    我跟楊曰歸說明一下情況,讓他派人將我送去采薇山莊:“挺著急的,讓小王走一趟吧。”


    剛好小王的賓利不在,隻有楊曰歸的法拉利。


    這位紈絝已經徹徹底底把我當成了自家兄弟,吳斌的出現,以及他昏迷時喊我的名字,讓楊曰歸更加信任我和楊采薇的關係。


    “開我的車去,這邊我守著。”


    我接住法拉利鑰匙,心裏直打鼓。


    拖拉機我開過,農卡我也開過,前兩年鄰居剛買奇瑞的時候,我也開著兜過風。現在鳥槍突然換了大炮,看著手裏的法拉利,我竟然膽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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