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們倆分別,


    隻有沉默和眼淚。


    心兒幾乎要碎裂,


    得分隔多少年歲!


    ……


    拜倫那首經典的情詩,從校園廣播裏傳出來,至今都讓人流連。


    有一種女孩,她們的容貌就算再過多少年,可能都會停留在你的腦海中久久不散。還有一種女孩,她們的聲音同樣可以停留在你的腦海中,就像鬼混一般陰魂不散。


    我曾就讀於海天科技大學,麵前的女孩我從未見過,但是她的聲音卻伴隨我整整三年時光。


    不光是我,林紅音、阿依古麗、歐陽彤她們三個也一定時常在那個動聽女聲的陪伴下,徜徉在校園裏的某個角落或者小道上。


    “我是蘇醒,蘇醒的蘇,蘇醒的醒,明天同一時間與蘇醒不見不散吧。”


    學校廣播社的結尾,已經被蘇醒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我記憶猶新。


    “原來是你?”我驚訝的看著麵前的女孩。


    蘇醒就像一個怪咖,突然隱去了剛才見麵時的溫柔恬靜,聲音和笑臉全都轉變成為了潛艇裏見過的那個女特工,嚴肅而又壞到了骨子裏。


    “沒錯是我,你的蛋是不是又癢了?”


    我想沒有人能接受得了她這種一百八十度的超級大轉變,乖乖女和女流氓就是一句話的事。


    “沒跟你開玩笑,你真的是蘇醒?”


    蘇醒再次轉迴她的清純大學生腔調:“對呀,就是人家啦。”


    “那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潛艇裏,到底是什麽身份,學生還是女兵?”


    “這你就不需要問了,總之迴去以後,你得老老實實聽我的,明白了沒有。”


    中年人將蘇醒安排與我同居一室,目的肯定不會簡單,能不能保護我的人身安全暫且不好說,起碼這個女孩子能做到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可能吳斌早就知道這樣的安排,所以才會提醒我不要相信身邊任何一個人吧。


    在紅音島上時,我一直夢想者迴國與家人團聚,現在終於可以見到父母了,麵對的卻是“碟中諜”一般的生活,處處都要被人監視與監聽,在他們麵前再也沒有了私人秘密可言。


    “那好吧!”我聳了聳肩:“迴去之後我要先迴老家探望父母,然後就……”


    其實我想說,然後就再也不迴海天市了,在家裏陪伴父母一起生活。


    不等我說完,蘇醒馬上打斷說道:“然後我可以準你五天的假期,而且這五天裏,我要和你一起迴去。”


    “啊?你跟我一起迴去算怎麽迴事。”


    “檔案都背過了嗎?”她反問。


    我點點頭:“失蹤的十一個月裏,我被學校開除了,然後找了幾份工作都不滿意,最後留在海納百川商場當保安。因為不敢麵對家裏人,所以玩起了失蹤。”


    這些謊言都是上麵幫我編造好的,為的是隱瞞父母和親戚,以及過去生活圈裏的所有人。


    蘇醒很滿意,繼續問:“還有呢?”


    “然後最近我找了個女朋友,就沒了。”


    “對呀,這不就得了,檔案履曆都是編造的,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的父母又不知道。所以李維京同誌,為了更好的保護你監視你,我蘇醒將臨時假扮你的女朋友,陪你一起迴老家探親。”


    聽完她的話,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就你?不行,我可不敢要你這樣的。”


    “怎麽,入不了你的法眼嗎?姐姐我可是胸又大,屁股也很翹,關鍵是活好不黏人,比起你那些個林紅音啊、楊采薇啊、古麗啊、歐陽彤幾個女人,一點都不差的好嘛。”


    我連連擺手:“你要是非得跟我一起迴去,那就當我的同事或者朋友吧。”


    蘇醒反問道:“你見過哪個賤男,把女同事和女性朋友單獨往家裏領的。”


    確實是這樣的,我知道自己說不過她,而且她本來就有任務在身,上麵安排這樣一個女特工監視在我的生活周圍,她就一定會寸步不離。


    “那好吧,但是首先聲明一點,我們那是偏遠的農村,思想非常保守,你說話做事都要規矩點,別讓街坊鄰居們說我的閑話,以為我是從哪個青樓裏的買迴來的風塵女子。”


    “好的嘛!”


    “對了,還有我的爺爺,在老人家麵前,你可不許穿成這個樣子,鎖骨以下不能露出半點肌膚,不能穿短裙,不能化妝,不能……”


    要說我們那的山裏人,其實也沒有多麽保守,畢竟很多人都是在大城市裏打工的,見識見聞並不比學校裏的大學生少。


    我之所以告訴蘇醒這些話,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故意刁難她,最好讓她跟著下地幹活,吃吃苦頭。


    為了完成首長交予的任務,蘇醒一一答應下來。


    ……


    客輪駛入海港!


    我們在東南沿海一座城市登陸,雙腳重新踏在生我養我的中華大地,如果不是周圍人頭攢動,我真想趴在地上狠狠地親吻這片熱土。


    收拾一下複雜的心情,我和蘇醒一起坐上了返鄉的高鐵列車。


    在紅音島生活八個月,又被“藍方”關押在公海一艘客輪上三個月,重新體驗現代社會的速度與激情,心裏更加五味雜陳。


    到底是現實社會好,還是部落生活更好。


    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難迴答,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記得“三泰虎”有一篇關於印度人對華夏高鐵和印度特快列車的比較,可能印度人更羨慕華夏人的生活方式,但在部落人眼裏還真不一定呢。


    八個多小時的車程,又從地級市轉到縣城,再從縣城轉到鄉鎮,最後步行二十分鍾,終於看到那熟悉的瓦房、熟悉的炊煙、熟悉的狗吠和雞叫。


    一年了!


    家鄉還是老樣子,似乎我們這裏的農村,永遠都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永遠都在拖著社會進步的後腿。山依舊光禿禿的,河依舊臭烘烘的,街上依舊被糧食和草垛堵得滿滿當當,遍地都是狗屎和雞糞。


    就連山裏人臉上的真誠,都不曾變化。


    將近一年沒有迴家,父親是否因為我的失蹤而借酒消愁,母親是否因為我的失蹤而增添白發,作為獨子,我覺得自己真的好不孝。


    此時已近黃昏,家家戶戶屋頂上煙囪裏冒出嫋嫋青煙,我手臂顫抖著推開自己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


    吱呀一聲。


    隻見院子裏一位白發斑斑的農村婦女,佝僂著身子,蹲坐在小板凳上,搓洗著打滿補丁的破爛衣衫。


    看到這一幕,我心裏一陣酸楚。


    母親可能是聽到了鐵門的響動,緩緩直起腰來看了我一眼:“小青年你找誰呀,是不是走錯門了。”說完再次埋頭搓洗著手裏的破爛衣服。


    我再也抑製不住心頭的愧疚,眼淚猛然間奪眶而出,打濕了自己的臉龐。


    過去的一年裏,我經曆過多少苦難與驚險,母親永遠都想象不到。可能正是因為那些苦難與驚險,將我身上的稚氣與浮躁消磨的幹幹淨淨。


    如今我已經是個大男人了,再也不是那個畏首畏尾的稚嫩少年,以至於母親竟然沒有認出我來。


    “娘……是我……長青迴來了……”


    母親搓洗衣服的手,突然間停在了半空,我看到她身子輕微的抽搐著,然後拔腿跑了上去,雙膝跪倒在母親麵前。


    “娘,是我,長青……”


    母親捧起我的臉,那雙粗糙的雙手揩拭著留下來的淚水,突然間,她將我摟入懷裏,嚎啕大哭。


    “我的長青啊,孩子呐,這一年裏你可去了哪裏啊,我的兒啊,嗚嗚嗚……”


    不知哭了多久,我聽到外麵傳來手扶拖拉機撲通撲通的轉動聲,然後停了下來。


    大鐵門再次響了一聲,傳來父親熟悉的聲音:


    “最近偷狗的很多,大門你怎麽都不關,弄不好就叫人下藥給拖到麵包車上去了……哎呀親娘來,姑娘你哪來的?”


    父親沒看到我,卻先看到了站在隔擋裏的蘇醒。


    此時的蘇醒也被我們母子二人的哭聲感動,靠山牆站著抹眼淚。


    “長青他媽,這姑娘誰家的,怎麽站著哭哩?”


    母親吆喝一聲:“老不死的,你就知道看人家姑娘,快來瞅瞅誰來了。”


    “誰來了?山後裏的(親戚)……”


    腳步聲走過來,父親的聲音戛然而止,鋤頭哐啷掉落在地上,他愣住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跪在父親麵前磕了三個響頭:“爹,兒子不孝,我迴來了。”


    父親一把將我拉了起來,沒有哭,但是顴骨不住咬動著,我知道他在極力克製自己,盡量讓臉上保持著山裏人才有的憨笑。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父親聲音哽噎了,轉身衝著母親埋怨道:“你就知道洗洗洗,孩子鐵定是餓著肚子迴來的,還不快點……快點煮個(雞蛋)……”


    我猜父親是想說煮個雞蛋的,但也可能不是,不管他到底想要說什麽,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已經轉身跑去鍋屋,蹲在灶前抱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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