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

    “鄭楷!滅了這小子,吵死人。”夏明朗沉聲道。

    不等鄭楷動手,方進自己捂牢了嘴,貓到一邊。

    “你是不是很怕死?”夏明朗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起來,湊到陸臻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吹進他耳朵裏。雙城對峙12

    12.

    夏明朗側身避過,一手抓住陸臻的手腕一擰,便把人按倒在地:“就你這麽點三腳小貓的工夫也敢拿出來顯?省省吧。”

    陸臻整張臉埋到塵土裏,嗆得咳嗽不止。

    夏明朗把陸臻的兩隻手絞在背上,從地上拎了起來,另一手卡住了他脖子。

    “知道你今天錯在哪兒了嗎?”夏明朗的聲音低沉,陸臻隻覺得一邊耳朵嗡嗡的響,卻還是固執的堅持:“我沒錯。”

    “你沒錯!好,現在,向大家複述今天的任務是什麽?”

    “今天的任務是……”陸臻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一字不落的複述完了整個障礙越野的內容。

    “你完成任務了嗎?”

    “沒有!”陸臻幾乎不是在說話,而是在吼。

    “為什麽?”

    “因為……”陸臻忽然一頓,啞了下來。

    “因為你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別的地方,比如說,挑釁我!”夏明朗把人放開,隨手往前一推。

    陸臻踉蹌著退了兩步,憤怒的抬起了眼睛,卻沒有反駁,因為,這是事實,陸臻無法去反駁一個事實。

    “你做了一個愚蠢的判斷,在這樣的時間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局麵下挑釁我,完全沒有勝算的決定,而最重要的是,這跟你今天的任務沒有半點關係,解釋一下你這樣做的理由。”

    “報告,因為在實際的戰鬥中敵人的子彈不會隻跟在身後。”

    “在實際的戰鬥中,你不會一個人去衝這條路,機槍手的位置會由你的戰友去壓製,當你的任務是突擊,你就應該專注於這個任務,在實際的戰鬥中,很可能那幾十秒鍾的機會需要你的同伴用生命去爭取,而你卻在想著你對某一個敵人的個人情緒,把注意力放在與你的任務無關的目標上。”

    陸臻覺得有什麽東西穿過那副黑色的鏡片射到他眼睛裏,令他忍不住想要轉過頭,然而另一種驕傲在支撐著他,屬於軍人的驕傲,令他寧願直麵也不肯認輸。

    “是我的錯!”陸臻忽然道,聲音平靜,字字

    清晰。

    “你沒喊報告。”夏明朗的聲音裏有點懶洋洋的不耐煩。

    “報告,我要求放棄擊殺您的任務。”

    “哦,認輸了?”

    “是。”

    “十分,鄭楷,幫他劃掉。”

    “另外,你之前失敗了三次,還有六分……”

    “報告,我第三次沒有起跑,不能算失敗。”

    “哈!”夏明朗笑了:“不錯,反應挺快啊,對,四分,鄭楷啊,劃吧。”

    陸臻收拾好自己的槍,準備重新迴到起跑點。

    “別跑這麽快啊!我話還沒訓完呢。”夏明朗一伸手攔住了人:“這隻是你今天最重要的錯誤,現在來談點次要的,我剛才讓你跪下的時候,為什麽不跪?”

    陸臻愕然的抬頭,眼中有無法掩飾的震驚。

    “撿起來。”夏明朗把手槍扔到他麵前,然後指指自己的眉心示意他瞄準。

    陸臻一頭霧水,卻還是機械的舉起了槍,眼神卻在一瞬間平添了幾分淬利,手中有槍的感覺畢竟是不一樣的,尤其是當這把槍的槍口正對著此刻你心裏最痛恨的人,即使明知道這槍裏已經沒有子彈。

    “架勢挺足嘛。”夏明朗上前一步,貼近槍口,正色道:“記住,管好你的槍,你要殺我。”

    然而話音未落,夏明朗的身影忽得一矮,陸臻下意識的開了第一槍,但槍口前已經沒有目標。他沒有撈到機會開第二槍,夏明朗一手抄住了他握槍的手,手指卡到了扳機扣裏,另一隻手橫肘撞上陸臻的胸口。

    這隻是眼睛一花的功夫,如果有人在這時候眨了一下眼,那一定會詫異,為什麽上一秒鍾槍還在陸臻手裏,下一秒形勢完全倒轉:夏明朗貼在陸臻背後,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另一手持槍,槍口抵在他的太陽穴上。

    “這招,格鬥課上應該已經教過,如果你剛剛選擇跪下來而不是愚蠢的硬撐,至少還可以拿這個對付我。”夏明朗掰過陸臻的脖子,貼在他耳邊沉聲道,槍口從額角滑下來,貼到耳側,熾熱的氣息和鐵器冰冷的感覺交錯在一起,長久的留下了痕跡,包括夏明朗當時所說的每一個字:“我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傻瓜拿槍頂著你的腦袋,會不一槍崩了你,而隻是想讓你跪下來給他磕個頭,不過萬一要是走狗運碰上了這種傻子,我求你千萬去給他磕這個頭,然後,把槍搶過來。”

    夏明朗猛得在陸臻的腿彎裏踹了

    一腳,陸臻膝頭一酸,支撐不住的跪倒。

    “把你的腿彎下去,但是……這裏……”夏明朗用力戳一下陸臻胸口:“不要屈服!”

    “必死者,可殺;必生者,可虜。不怕死是好的,可我不喜歡找死的蠢貨,收起你的聰明勁和無謂的驕傲,我不需要這些。”

    “起來。”夏明朗把人放開,隨便踢了一腳,陸臻隻是機械而木然的立正。

    夏明朗挑眉看了看他,頭一偏:“迴去完成你的任務。”

    “是!”異常幹脆的聲音,簡直砸在地麵上幾乎會有迴音。

    夏明朗走迴機槍點的時候,抬頭掃了方進一眼,方進心領神會的竄過來:“隊座,您先去休息,我替您一會。”夏明朗隨手解了武裝帶,衝著方進腦袋上敲一下,繞到工事背後去。

    剛剛的一場變故敲山震虎,把所有的菜鳥們都給震了,秩序好得不像話,一個個不要命似的狂奔猛衝,陸臻一次性完成了任務,當然方進的槍法不如夏明朗那是一方麵,而另一方麵更重要的是,屬於陸臻那帳麵上也沒幾分了。

    這十分扣的,我都為你冤啊!方進撇著嘴,一邊把子彈掃得更急了些。

    夏明朗比較喜歡貓著,後背貼在一堵確定可以承重並抵擋子彈的牆上,身體介於一種似乎是在休息又隨時可以彈起的狀態。

    當最後一名學員以一種相當慘烈的姿態完成了任務,倒在一邊繼續完成他們積攢下來的那成百上千個伏臥撐和仰臥起坐時,鄭楷也得閑溜到夏明朗旁邊去同貓。

    夏明朗已經把墨鏡拿了下來,眯起眼睛看天空刺目的太陽,陽光從他擋在眼前的手掌的指縫裏漏下來,凝成一片薄薄的光刃,把他的瞳孔切割成兩半,一半是亮的,另一半是純黑。

    “隊長你今天這下手夠黑的啊!”鄭楷陪著夏明朗一式一樣的貓著,隨手劃拉地上的土。

    “心疼啦?”夏明朗嘻笑。

    “那小子不錯,我挺喜歡的,念那麽多書還這麽經操的我第一次見。”

    “是不錯,我也挺喜歡的,大隊長欽點的:這茬兵,就算是隻能留一個,也得把他給我留下嘍!”夏明朗活靈活現的學著嚴大隊的腔調,忽而口氣一轉:“可留下了,他的命就在我手上了,總不能看著他去送死吧。還有他那股子清高勁,不刹刹他,隨便亂使,過剛易折,早晚要吃虧。”

    “隊長,你這話就不對了,我看他一點不清高,連杜明那

    種傻乎乎的小步,他都親近的挺好。”

    “廢話!他要真酸成那樣,我還能看上他嗎?他就是太聰明了……”夏明朗有點無奈:“聰明人喜歡相信自己,想太多,腦子容易亂,分不清主次,生死一線,有時候單純點反而好,”

    “隊長,你這話算不算感同身受啊?不對……應該怎麽形容來著……”鄭楷努力思索:“切膚之痛……還是心有戚戚然啊……”

    “我靠!鄭楷,長本事了啊,都學會用成語來埋汰我了。”夏明朗笑著一肘揮出去,鄭楷同他對了一招,順勢一個側翻,跳起來撲撲身上的土,笑道:“隊長,我迴去看菜園了啊。”

    “滾吧!”夏明朗惡狠狠的罵道。

    等所有的爛菜葉子都醃得透了,所有的懲罰都做完了,基本上也快到飯點了,夏明朗一手拎著記分冊,大搖大擺的從他的藏身之所走出來。

    “不錯,今天大家的分都扣了不少,再這麽下去,過不了幾天,我就可以休息了!大家再加把勁,爭取就在這周都把自己給解決了,大家都省心。列隊,目標食堂,給自己整點食吃,今天晚上好好睡!”夏明朗到最後曖昧的眨了眨眼,那雙黑眼睛裏射出來的光,決對是不懷好意的,然而拚死拚活了這一天下來,所有人的臉都已成了一副菜色,跟走了暴風雨又過了泥石流的爛菜葉子沒兩樣。食堂這兩個字代表了他們此刻的最高夢想和最美幻境,以至於任何別的辱罵恐嚇都被無視了個幹淨。

    夏明朗看到陸臻一直緊繃的臉上也有了一絲的鬆動,忽然笑了,高聲道:“陸臻!”

    “到!”陸臻條件反射似的出列。

    “你今天打了我一拳,當然啊……沒打著,本來想就這麽算了,可是這樣一來,我這教官的臉就有點掛不住……”夏明朗挺誠懇的看著他,像是真的在與他商量著什麽:“不如這樣吧,扣五分,給我個麵子。”

    陸臻沒出聲,隻是嘴角的咬肌繃起了一條線。

    “不想扣分啊……”夏明朗的神色越發的溫柔可親:“也行,誰讓我這人心軟呢,那麽一分十圈,五十圈!給你個機會,把這五分給賺迴來,你選哪個?”

    “五十圈!”陸臻毫不猶豫的。

    “那好,現在就去吧!”夏明朗頭一偏。關於轉載問題的公告

    關於轉載問題的公告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為jj首發文,所以到目前為止,隻除最後三章不轉,之前的各位大人可以

    自行轉載。

    隻需在本頁麵下留下地址即可,不再一一迴複!

    鞠躬!

    雙城對峙13

    13.

    等夏明朗溜達到操場的時候,陸臻正在跑道上拉筋做準備活動。

    “跑吧,還等什麽呢,跑完,我好去吃飯。”夏明朗在主席台的邊上坐下,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開始抽。

    陸臻自然馬上拔腿開跑,隻聽見背後有人在嚷著:“哎,我說,別停啊,什麽時候停了什麽時候算數,就算是爬也給我爬下去。”陸臻被這話一抽,又跑得快了些。

    金烏落沉,暮色四合,整個基地變安靜了下來,遠處的人們都列著隊往食堂去,操場上隻有一個灰黃色的身影在奔跑,枯躁的奔跑著。

    夏明朗坐在主席台的邊沿,一條腿曲膝抱在胸前,另一條腿便這麽晃晃蕩蕩的垂著,陸戰靴早就被拔了下來,扔在一邊。挾煙的手擱在膝蓋上,偶爾抽一口,嫋嫋的藍煙模糊在暮色裏。

    這小子倒算是很能跑,二十多圈了,速度不快,但是很穩定,從一開始的50公裏越野吐得暈天黑地,到現在,他的體能上升的很快,是個具有堅韌品格的孩子,夏明朗在心裏打著分。

    雖然外表略有些輕浮,但是內心穩重,即使爭強好勝卻也可以在盛怒中控製自己的情緒,勇於發現並改過錯誤。是個難得的具有懷疑精神卻不偏執的人。

    我想對你更負責一點,看著那道身影在艱難卻堅定的前進,夏明朗臉上有一絲隱約的笑意。

    太聰明的人,容易輕率,因為一切成績都得到的太容易,可惜真實的戰場殘酷而平等,子彈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學曆就繞開路走,用輕率的態度麵對生死,越是無畏越會送命。

    必死者,可殺;必生者,可虜。

    我可以靠我的技術殺掉狂言生死的人,用我的勇氣俘虜貪生怕死之輩,隻有珍愛生命並鄭重對待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勇士。

    這是一隻才剛剛起飛的鷹,夏明朗很高興可以在他在人生路上幫他加一把勁。

    那會是個值得的孩子。

    雖然在那個時刻,夏明朗還不知道,他會有多值得。

    夏明朗自顧自的走了一迴神,再抬頭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操場上沒人了。

    “不會吧!”夏明朗心裏嘀咕著,一邊穿了鞋跳下主席台,繞著操場走了半圈才看到一個髒兮

    兮的泥猴子正在地上爬,頓時笑了起來,跑了兩步跑到他身邊去。

    “報告教官,我沒停!”陸臻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馬上分辯道。

    “挺會抓語病啊!沒事,爬吧!”夏明朗笑嘻嘻的跟在旁邊走,像溜狗似的,過了一會,問道:“還有幾圈了?”

    “四圈半。”

    “哦,”夏明朗伸手看看表:“我說,再快點成嗎?廚師快下班了,別害我吃不上飯呀!”

    陸臻咬了咬牙,一手用力撐地,踉踉蹌蹌的繼續往前。

    “跑快點,”夏明朗跟在他背後,時不時的用語言刺激一下,或者找空在屁股上踹一腳,最後那四圈半居然跑得比中間那段還快了些。

    陸臻一摸線人就癱了,大字型倒在地上,夏明朗怕他抽筋,隻能不停的在他腿上踢來踢去,罵道:“起來,才跑那麽點路,至於嗎?”

    才跑那麽點路?陸臻已經累得沒心思同這惡魔爭論了。

    是的,50圈是不算什麽,可是再算上今天這一整天的運動量呢?

    夏明朗看他唿吸已經平靜得差不多了,便一腳把人踢翻了個身,揪著衣領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拖著走:“走吧,陪我去吃飯。”陸臻無力反抗,隻好拚命硬撐,用已經軟得像豆腐似的兩條腿來跟上夏明朗的步伐。

    當然,夏明朗說陪他吃飯,其實指得,也就是陪著,看他吃飯而已。

    基地的夥食一貫都很有水準,校官的小灶就更不必說了,夏明朗號稱他累了,湯湯菜菜的點了好幾個,又開了一瓶啤酒,享受愜意時光。

    陸臻並沒有在椅子上坐著,這倒不是夏明朗刻意虐待他,這會兒,他早過了極限,身體在虛脫的邊緣,夏明朗眼看著他坐不住,便心軟了一些,道:“你可以坐地上。”

    話音還沒落,人已經滑到地上去了。

    菜很香,饅頭也很香,啤酒的氣味更是把幹渴這種比饑餓更難熬的折磨也勾了出來。

    陸臻慢慢蜷曲起身體,閉上眼睛忍耐胃部的抽痛,心裏默念著:平常心,平常心,我還有一包壓縮餅幹在呢,杜明這人厚道應該會記得給我藏個包子啥的,忍過去,忍過去,別讓這暴君看笑話,迴去吃點東西,睡一覺,老子明天繼續同你磕,我就不信你真能逼死我……

    “陸臻,私藏食物,好像不太合規矩,不過念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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