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直接說偷了我的冥錢,也是因為本身我不該收那女人的錢,也是我有錯在先。


    劉古碑確實精,稍一愣,笑了說:“小子,猜得沒錯,錢是我拿的,也沒白拿,剛才要不是那疊錢開路,你哪來的陰路走呀。”


    我心裏狂跳起來,不是說劉古碑悄悄去拿錢這事,反正是冥錢,拿了也好。而是那疊冥錢,先前就是那女人給的。劉古碑剛才前街燒錢,就是將錢還給了那女人,這就隻能說明,劉古碑認識那女人。


    劉古碑認識那女人,就知道她和太平間裏青銅棺的聯係,知道這個聯係,就應該知道太平間的秘密,而知道太平間的秘密,必然知道太平間背後連著古碑村的秘密。


    看來,我真得多留個心眼,我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


    但此時最要緊的,當然是救胡甜。


    我一指轎子說:“師傅,轎子來了,這下可以去救胡甜了吧。”


    劉古碑抬頭看了看樹蔭中透出的陽光,擺擺頭說:“現在不行,得等晚上。”


    我一下泄了氣,晚上的事,早上要我去偷個什麽轎子。


    劉古碑象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沉著臉說:“時間怕還不夠呢,要救小娘子,先找紅轎子,找到紅轎子,再找活眼子。”


    “什麽活眼子?”我急急地問。


    “眼睛。”劉古碑快快地說,“別囉嗦了,迴鎮上開上車,趕迴去,希望不要堵車才好。”


    和劉古碑藏好紅轎子,鎮上取了車,朝迴趕。


    這才發現,這片樹林子,其實就是風雲鎮後山的半山腰,怪不得沒有人來。


    車上我終於忍不住了,問:“師傅,胡甜被抓到了哪呀?”


    “還在鎮上,就在那家麵館裏。”劉古碑迷迷糊糊似在補覺一般。


    “哦,那也好,還好沒弄到別的地方去,對了,師傅,他們為什麽抓胡甜呀?”


    “抓錯了。”


    啊?


    我一驚。


    “應該抓誰?”


    “周春。”


    “您是怎麽知道周春的?”


    “你一身騷女鬼味,有段時間做夢都叫著周春的名字,我不知道才怪呢。”


    劉古碑說完竟打起了唿嚕,我不再問了。老家夥能精準地估透別人的心思,這個本領,我不隻一次見識過,這我相信。知道就知道吧,反正遲早是會讓他知道的。


    將胡甜當成周春抓錯,我也相信,兩人一模一樣,就是我,有時也搞不清楚。看來周春沒有說假話,確實一直有一群人,在到處抓她。胡甜在我的身邊一出現,被當成周春給抓了,萬幸的是,還沒有送走。


    迴到我宿舍樓下,正值中午,很安靜,看來大家都在午休。


    劉古碑準時醒來,下車後拉了我,朝張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我小聲說:“師傅,做啥去?”


    “取活眼子。”


    “不能呀,師傅,張主任的眼睛挖不得。”我駭得頭發都立起來了。


    “屁,誰說要取他的了,他這個時侯,早去農家樂了,沒人,正好我們去暗室,還記得暗室裏的人嗎,我一直留著,現在到用他的時侯了。”


    劉古碑居然還知道張主任需定時去農家樂洗身子,老家夥知道得越多,讓我的心裏越起毛,高人都這樣吧,我此時隻能選擇相信,以後還真的得小心點才是。


    確實是沒人。


    劉古碑又一次讓我驚訝的是,熟門熟路,也沒有走錯,準確地到了暗室。


    兩個一模一樣的劉古碑,我眼都直了。不過好分辯,暗室裏的,死氣沉沉,我身邊的,活靈活現。


    “來啦!”老人似在喉嚨裏咕了一聲。


    “來了。”劉古碑也是兩個字。


    說著轉向我:“手電帶了嗎,打開呀。”


    奇怪,不是有蠟燭點著嘛,但我還是從背包裏拿出手電扭亮。


    老人走到桌前,撲地一聲,竟將蠟燭吹熄了。


    劉古碑太特麽精了,啥事都是料事如神呀。


    老人慢慢地挪到棺材邊,看了劉古碑一眼,劉古碑做了個肯定的點頭的動作。


    老人慢慢地爬進棺材,跟著血光一閃。


    我差點驚叫出聲。


    老人竟將自己的兩顆眼珠,活生生地摳了下來,劉古碑用隨身的布袋裝了。老人慢慢地躺進棺材,長出一口氣,身形迅速地枯萎下去,劉古碑嘩地蓋上棺蓋。


    整個過程,如預先演練過一般,就那麽不到二十妙的時間,一氣嗬成,我還目瞪口呆著迴不過神,已然被劉古碑拉著走出了暗室。


    迴到車旁,我扶著車,哇哇地幹嘔了起來。我真的沒有我自己想象的那麽有定力。


    沒想到哇,劉古碑隨口淡淡然然的取活眼子,居然是如此血腥地逼得人家自己挖下了雙眼給了我們!


    先前和胡甜進去時,隻覺得這個“劉古碑”有點怪。後來知道根本是個鬼,現在聽劉古碑說的,是他一直留著的。


    劉古碑坐上了車,我爬到駕駛坐上,打了幾次火,才將車打燃,開出院子到了正道上,我放下窗玻璃,大口大口地吐著氣。


    “這就受不了啦,小子”,劉古碑在後座上悠悠地說,“別瞎想了,這個人其實早死了。”


    我關上玻璃,小聲說:“但畢竟,太傷人了。”


    “哼!”


    劉古碑突地冷哼一聲,“想玩我,哼!”


    我側著耳朵,這意思肯定不是說我在玩他。


    “三爺你還記得吧,用了幻術,搞成我的模樣,能騙那些雜碎,卻騙不了我。同道中人,我最恨背後暗算人的勾當,你能把他變成我的模樣,我同樣能答應他一件事讓他為我而用。”


    我是看到了剛才劉古碑對那老人點頭的樣子,老人是在最後確定劉古碑的承諾。


    “您答應他什麽了,能讓人家把眼睛給你?”我小心地問。


    “每個人都想百年後盡享香火,屍身不壞,很簡單,我答應他金身供侍,永享香火,一切就行了。”劉古碑又說得很淡然。


    我聽懂了,在老家聽老人們擺龍門陣時,都羨慕菩薩金身不壞,盡享香火,看來,這是人對自己死後的一種極致期望了。也還真的虧劉古碑能想得出來,不過事倒是辦成了。


    說話間到了風雲鎮,收費停車場停了車。


    和劉古碑又摸到了放紅轎子的地方。


    還真的沒什麽人來,一切原樣。


    劉古碑鬆了口氣,卻又是怪怪地說:“看來三爺這次走神了呀。”


    我不管,隻要能救出胡甜,我管你什麽陰詭的,索性不問了。


    劉古碑倒頭就睡,我急了說:“師傅,我們去救呀。”


    “半夜過,師傅帶你見世麵去。”


    劉古碑打起了唿嚕。


    看來要等到半夜過了,我心急火衝的,哪能象劉古碑說睡就睡。


    看著眼前拉下黑塑料紙的紅轎子,心裏那點好奇又湧了起來。


    媽地,我就偷偷看一眼,沒什麽吧,反正放在這也是放著,假如有不知情的路人來看了不也就看了嘛,不會有什麽事的吧。


    偷眼看下劉古碑,鼾是鼾屁是屁的,睡得沉。


    輕輕地挨到紅轎子邊,深吸了一口氣,兩個手指輕輕地撩動前轎簾子。


    剛透一點縫,一股陰冷唿地透出,跟著一隻白胖的手一伸,差點抓著我的手指頭,駭得猛一縮,跳開幾步。轎簾子搭下去了,又安靜了。


    一下絆醒了睡著的劉古碑,我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師,師傅,轎子裏有個人!”


    劉古碑咣地一下敲在我頭上,“不聽師傅言,吃虧在眼前。”


    “沒有人,我拿啥換你的小嬌娘!”劉古碑打著嗬欠站起來伸著懶腰。


    嚇得屁滾尿流是個啥光景,就是我現在這光景。


    我哆嗦著問:“您又殺人啦,師傅。”


    “狗屁!”劉古碑一聲嗬止,“我說你小子怎麽就知道把你師傅朝壞裏想呢,你師傅就那麽壞嗎,告訴你吧,轎子裏的人你認識,王玉蘭,知道你小子疑心重,好多事我不跟你說,就怕你瞎問個沒完。”


    蘭姨!


    我一下站起:“師傅,那不行呀,不能害了蘭姨。”


    “那就不救你小娘子了?”劉古碑壞笑著。


    我一愣,不知說什麽好。


    劉古碑上來一拍我肩說:“不逗你了小子,你心眼還不壞,告訴你吧,蘭姨早死了,我用她去換迴你的小胡甜,這沒錯吧。”


    “可蘭姨出了事怎麽辦?”


    “蘭姨就一鬼,鬼和鬼在一起能出什麽事?你的小胡甜可是人,人和鬼在一起,那才叫有事呢。”劉古碑眨著眼說。


    我還是愣愣的。


    劉古碑歎了口氣說:“算了,告訴你吧,其實我也答應了王玉蘭一件事,她才願意來的。”


    “什麽事?”


    “我答應她,讓她的姑娘睡進青銅棺。”


    “不對呀,師傅,那青銅棺裏不是早有人了嗎。”


    “哼”,劉古碑又是一聲冷哼,“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一切,是的,你確實看到了青銅棺裏有了人,是不是還不止一個呀?你正為這事糾結吧,這才是玄機之所在呀。”


    劉古碑掏出一根煙,我巴巴地點上火。


    太平間裏的青銅棺,一直是我心中一個迷,我總是看到裏麵有人,但又不確定究竟是誰。


    現在他主動說起,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美人屍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不悅公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不悅公子並收藏美人屍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