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得差點把那小棺材盒子掉地上。


    背上有兩個球在滑動。


    一轉頭,胡甜!


    “來了也不聯係我,你不知道人家一直在等你麽。”胡甜嘟著嘴。


    我搪塞著:“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嘛。”


    四下看看:“你哥呢。”


    胡甜嘴嘟得更高了,“去後山了,我是專門在這等你的。”


    妞生氣了,我不僅沒有第一時間聯係她,此時第一時間還問的是她哥。


    看來,還真的有個後山,真的有個風雲洞。


    胡甜一把拿過我手裏的棺材盒子,“這麽惡心的東西還拿手裏呀。”


    說著就要摔,我一把搶了過來,跟著快快地把剛才有獎售麵的事說了一遍。


    胡甜打開小棺蓋,仔細地再次又聞又看,臉上突地一沉,“走,先住下。”


    找了間仿民國範的客棧住下。


    胡甜關上房門,“你沒覺得這東西的味道很熟悉麽?”


    說著胡甜將棺盒遞到我鼻子底下。


    我使勁地吸了吸,或許是房間安靜的原因,我真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老天!我衝口而出:香味,紅香味!


    特麽一直刻在我腦子裏的紅香味。


    胡甜點點頭。


    “不對呀”,我說,“紅香的香灰也是紅的,這可是白的。”


    胡甜臉一冷,說:“這就正是這東西的古怪之處了,紅香燃過後成紅色灰柱,看似紅色,遇水則變淡,再摻入白粉,就做成了這種灰白的東西。”


    “白粉?毒品?”我愕然地問。


    “白骨粉,千年古屍的白骨粉!”胡甜瞪我一眼快快地說。


    我差點把個盒子摔地上,想起剛才那半大小子和那拉風女的吃相,我幹嘔了幾下。


    風衣哥有個白粉瓶,那裏麵就裝著千年古屍的白骨粉,可那東西是壓煞的,古碑村時灑了一個圈子,保了我不受陰鬼入侵。


    “這也是壓煞保命的麽?”我慌慌地問。


    “吸魂的”,胡甜快快地說,“因和紅香相混,味香而粘,牛皮糖一般,可隻要吃過的人,就會象吸毒一樣上癮,而且久之會比毒品的癮性更甚。吸魂是一點點吸,吃的人有一種空靈的感覺,就是這種空靈的感覺會讓人上癮。”


    胡甜拿過我手裏的小棺盒,“但到最後,魂被吸盡,就隻能入了這個小盒子了。”


    聽懂了,這特麽就是個害人成癮最後奪人性命的陰詭的東西呀。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們家族就有這個東西,不過是專門對付不守族規的人的,親族之人不能明著處死,所以,隻能用這種方法,控製住他,然後讓他自己一點點把自己送進棺材。”


    我聽得背脊梁發冷。過去的大家族,有什麽關黑屋沉豬籠啥的,電視裏老演這些古怪的族規,沒想到,渾圓通玉這一支,竟有這樣殺人不現形的古怪的方式。說白了,類似還沒推行開的安樂死呀,讓你笑著送了命。


    剛想再問什麽,胡甜突地怪異地指著我胸口,“你胖了?”


    我嘩地脫下風衣,胡甜也是一愣,什麽不用說。趴我胸口上仔細地看了起來。


    “你碰到了三爺?”胡甜也驚慌起來。


    “你怎麽知道的?是的,我是碰到了三爺,這就是拜他所賜。”


    我沒有說姐姐的事。一點私心吧,我想這應該隻屬於我和姐姐的秘密。


    “三爺最早,就是我們族裏專司監管藥房的,你手裏的這東西屬於其中的一種,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萬源歸宗:不管你是什麽人,最後,都會歸為一統。”


    “三爺一開始還是盡心盡力,但最後變得怪怪的,開始濫用藥物,自己變得邪裏邪氣不說,還開始用萬源歸宗藥丸控製族人,好在發現得早,受了很厲害的懲罰,但最後他憑著管藥房時偷煉的一些藥丹,成功地逃了出去,所以在我們族裏,三爺,就是邪惡的代名詞。”


    “你身上的這個,叫老藤脫皮毒,是三爺用來對付那些珍禽猛獸的,我有幸見過一次,中之,身上的毛會長得很好,最後整張皮可毫發無損地脫下,賣個好價錢,這也是三爺養的那些黑衣人的費用。”


    “那些黑衣人,都是吃了三爺的萬源歸宗丸的,所以不能離開三爺,隻聽命於三爺,想必,你也是一並碰到了。”


    聽胡甜這麽一說,我全明白了。


    那些黑衣人,還有跟著壞風衣哥的那些黑衣人,都是三爺養的一些人,至於做什麽,看來,還是為了族裏的那個秘密。這也是那些黑衣人,有時侯會和壞風衣哥混在一起的原因。


    三爺的邪性,我確實是見識過,這不用多說。


    我突地問:“這麽說,三爺在風雲鎮?”


    胡甜搖搖頭說:“不是,這可能是他的門人受他的指使搞的一些花樣吧,其實你現在手裏拿著白東西,就一水貨,功效比真的差多了,但還是有一些。三爺此舉,我猜,是想攪渾一潭水,至於這潭水是什麽,我現在也猜不出來。”


    我一指我胸口問:“這個怎麽破。”


    胡甜說:“我恰好聽說過,這個解開有些麻煩,需得進青銅棺,待棺內長出銅綠,以骨刀剔之,塗於你的毛發之上,才能消除。”


    我倒吸一涼氣。


    不過胡甜此話似不假,先前我全身都長滿了,進了青銅棺,隻剩了胸口這個圖案。當然這與三爺做法有關,但青銅棺可解此毛倒是不爭的事實。


    問題是,我到哪去找青銅棺?


    胡甜看出我的心思,說:“後山,去找我哥吧,他或許有辦法。”


    我輕輕拉了拉胡甜,小心地說:“要去後山,也得明天,不如晚上你陪我去摸摸那個麵館子。”


    胡甜哧地一笑說:“我就知道你還放不下這塊心病,行,我舍命陪君子了。”


    特意挨到了淩晨一點多,街上沒了遊人,街角的麵館籠在一片烏黑中。


    這才發現,所有的地方都是有路燈,唯獨麵館這沒有,或許也是因為正在轉角的緣故。


    白天我就留心觀察過,麵館似彎月形,在轉角,背後就是通往後山的唯一一條大路。


    轉到背後,隱隱從一個窗戶裏傳出嗡嗡的聲音,還透出蒙朧的燈光。


    不是電燈,依影子可以確定,是點的蠟燭還是什麽。


    旅遊開發地,照明還用這東西?


    趴窗戶上看,影影綽綽一群人,確實是圍著蠟燭忙著什麽。


    用手攏了遮住反光,這下看得明白了些。


    不是一根蠟燭,是一圈蠟燭,點在桌上,而蠟燭的裏圈,還燃了一圈的紅香,剛才模模糊糊,就是因為紅香的煙霧騰起的緣故。


    嗡嗡的聲音是從桌邊傳過來的。


    磨麵機!小時侯鄉村村頭一般都會有這樣的一個磨麵坊,有一台磨麵機,日夜不停地發出這種嗡嗡聲。但現在似乎見不到了,早就淘汰了。倒是這麵館裏還在用啊。


    一個肥胖的身影,是白天見過的胖嫂吧,背對著窗戶,正從旁邊的一個箱子裏,拿出碎碗,丟進老式磨麵機的漏鬥裏,下麵,磨出了白白的粉。而圍在桌邊的那群人,正舀了白粉,在桌上和了香灰,做著一個個白白的東西!


    全明白了。


    有獎售麵的“獎品”,就是這麽製造出來的。


    而桌子最中間,早堆了一堆那種小棺材盒了。


    突地胸口一湧,差點又吐出來。


    那麵我是吃了的。


    胡甜說紅香灰裏,和的是千年古屍的白骨粉。而我現在看到的就是胖嫂把白天反手丟到後麵的有中獎標誌的碗喂進了老式磨麵機,用這個白粉和的紅香粉。


    那碗就是千年白骨粉做的碗!


    而且循環使用。


    肚子裏真的感覺會有屍蟲爬過一樣,一陣惡心又是一翻,嘩地一下,踢響了路邊的一小塊石頭。


    “誰!”


    女人的聲音。


    窗戶一推,我和胡甜快快地朝那邊牆角一縮,胖嫂探出頭來。


    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胖嫂兩邊望望,關上窗戶,又是一片模糊。


    我們剛才所趴著的那個亮燈的窗戶,恰恰就在彎月形的彎裏麵。彎月形的凸起麵,就是另一麵的麵館的門臉。而我們此時躲的,恰恰是彎月形的一隻角。


    也就是說,彎月形凹進去的中間,是亮燈的窗戶,而兩個角後,都是黑房間。


    不敢再呆下去了。


    和胡甜迴了客棧。


    胡甜也為剛才發現的循環使用震驚不已,而且還再次確定了,那就是白骨粉,她哥的身上就帶著,這麽多年,閉著眼也能知道是那東西。


    白骨粉造中獎的碗,碗被人吃到後摔碎再磨成粉,做成“獎品。”


    又想起那半大小子的吃相,還有在街角叫我叔叔哀求我分一點給他,最後挨了他媽兩巴掌的事。


    心裏一動,一段記憶中的兒歌飄進腦際:紅香魂,未亡人~~~~


    那是抬那頂紅轎子的小孩們唱的兒歌。


    “對上了,對上了!”我拉了胡甜慌慌地叫。


    胡甜被我拉得一愣一愣的。


    我急急地說:“還記得我們在樹林裏看到的那頂紅轎子,還有唱的兒歌嗎?”


    胡甜眨著眼點點頭。


    我說:“仔細想了你剛才的解釋,我對上了,紅香魂,那燒過的,不正是香魂麽,而且你哥也說過,紅香是引魂的,黑香是驅魂的。未亡人,指的應該就是這些被吸引了上了癮的食客們。”


    胡甜睜大了眼,突地一拍頭說:“對呀,你這麽一說,我也想到了,未亡人,對,未亡人,這個把我們繞進去了,我們一直以為,轎子裏的人,是未亡的人,而其實,指的是吃萬源歸宗丸的所有人!”


    “這好象是一種明白的暗示”,胡甜說,“似乎想告訴聽到的人,有這樣的一些人存在。”


    我點頭間,胡甜又說:“這麽說來,紅轎子是從風雲鎮抬過去的!”


    可紅轎子裏的人卻是古碑村的呀?


    哇呀!


    我和胡甜幾乎同時崩出一句:死人!


    對,我們所看到的紅轎子,其實並不是從古碑村抬出去的,而是從風雲鎮抬迴古碑村的!


    紅轎子裏的人,就死在風雲鎮,抬迴古碑村時,被我們撞到了。


    這麽說來,如果轎子裏的人是若晜的話,活著從古碑村抬到風雲鎮,死後又被抬迴來衝喜!


    所以說,所謂的活葬,是葬另一口青銅棺裏的“我”,隻有“我”,才是活的!


    突然的明了,我冷汗浸浸!


    我對胡甜說:“我可以肯定,那麵館另外的一間房子裏,有一頂紅轎子,還有很多的白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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