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站著的是天子腳下,這塊土地上的一切都是皇上的,若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不該多想,尤其是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皇上的小心眼她早就領教過了,瞧,他對自家兄弟都這樣,對待旁人又怎麽會親如子呢,她一個小小的平頭老百姓也不敢指望皇上多愛護些。


    “小姐說得是,”小如點點頭,“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度量越小。”瞧瞧皇上,瞧瞧她家老爺就知道了,小如正自個兒點著頭呢,一瞧水若的眼神,突然反應過來,“小姐,小姐,我不是說王爺了,王爺雖然高高在上,可是有一顆很親民的心啊。”


    雖然覺得王爺也是高居雲端的人物,可是,不會讓人覺得害怕,更不會讓人打從心底裏的覺得厭惡。


    “王爺與其他人當然不同。”


    “嗬,”小如捂著嘴直笑。


    水若撇她一眼,“你笑什麽?還笑成這樣,”有這麽好笑嗎?


    “嗬,不好笑,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小如隻是開心。”真的真的很開心。


    “開心?你有什麽事兒開心的,說出來也讓我開心開心可好?”


    “小如是在為小姐的事開心,”這兒隻有她與小姐,她也不隱瞞,她是越瞧越開心的,小姐對王爺是越來越上心了,看來小姐心底裏早就認可了王爺這個夫婿,處處為王爺擔心呢,“小姐,現在王爺在你心裏可是排在第一位了吧。”說著,小如還朝著水若擠眉弄眼的。


    水若一怔,片刻才反應過來小如說的是什麽,她臉一紅,心兒莫名的直跳著,砰砰砰的,幾乎快要跳出口來,她用手按著胸口,深怕真的跳了出來。


    “小如,你在胡說什麽。”她低斥。


    “人家哪有胡說。”她跟小姐平時走得最近,也是最親的人了,怎麽會不明白小姐在想什麽呢,小姐啊,平時都在壓抑自己,努力的把自己壓到地底下,這樣就不會惹人注意,這樣就可以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平凡又簡單的生活。


    可偏偏生活就愛跟小姐開玩笑,偏生就不讓她平凡,也不讓她平靜。


    還有越來越熱鬧的趨勢呢。


    真的讓人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還沒有胡說,這句話與之前的話以後都不準想,不準說。”水若道。


    “哦,”托著下巴,“有些話可不說,可是不能不想。”


    水若無言,她無法控製人的想法,也不能真的讓小如什麽都不想,那太霸道,不過有些事真的隻能想想,不能說出口的,而她,是想都不敢去想。


    她正色對小如說道,“小如,你也知道咱們在靖王府的處境,我雖是靖王妃,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靖王妃,總有一日,王爺會找到相愛的人,與對方相伴一生。”到時,她就是多餘的,不會留在王爺身邊礙事,也不會留在靖王府裏礙人的眼,“認清身份,腳踏實地,才不會在以後的日子裏跌得遍體是傷。”


    小如張口,想說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知道小姐說得是對的,她們以後的處境是怎麽樣的誰都不好說,如果王爺一輩子瞎著眼,什麽都瞧不見,也沒有見到外人,自然不會對別的姑娘起感情,可誰也說不準王爺哪一日眼睛就好了。


    王爺一旦瞧見小姐這副模樣——


    “呃,小姐,你真的不打算恢複原來的樣子嗎?”說不定王爺會對小姐一見鍾情呢,到時,王爺愛上的就是小姐,不會有別的女人。


    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這副模樣不好嗎?”水若伸手撫上臉。


    “當然不好,”小如衝口而出,“小姐,你這模樣太鮮明,誰一瞧準是忘不了的,”可這並不算好事啊,“小姐防了那麽多年,就是想防著老爺別拿小姐的臉大作文章,現在可好,還是被老爺給算計了,那就不需要那麽辛苦去裝了。”浪費了一張美貌的臉,是罪過啊。


    天生麗質難自棄,小姐怎能把自己的美貌臉蛋給棄了呢。


    “現在更不能恢複。”她是很習慣了這副模樣,雖然麻煩了些,醜女很好啊,就算不做醜女,她也不敢拿本來麵目見人,太招搖,容易惹事,那樣的話,離她想要過的平靜,簡單的生活隻會越來越遠,“若是我的臉變了,豈非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殺頭的,一不小心,還會連累到別人。”


    “啊,”小如失聲,“真的這麽嚴重嗎?”


    “嗯。”


    “哦,”小如點了點腦袋,“那還是不說了,繼續辛苦些,保持現在這副模樣就好了,以後要是有機會,再露真顏也不醜。”千萬別因為這張臉犯了事丟了腦袋,那可就太不值得了,“以後王爺萬一發現了可怎麽辦?”


    “到時再說吧,”她還沒想到那麽遠,也不知道到時該怎麽辦?這畢竟是隱瞞,王爺心裏頭豈會願意,若可以,她很願意頂著這副模樣過完餘生。


    小如雖不解,卻也知道不該多問了,小姐的神情擺明了不想多說。


    ——


    振災的事已經全數妥善處理,災民得到應有的安置與補給,當地官府也開始進行恢複工作,有了朝廷的及時振災,才不至於讓百姓的生命和財產更一步的受傷害。


    雖然,已經損失慘重。


    江州上上下下感念皇上天恩,可實際上,這恩情是靖南王一分一秒的為他們爭取來的,民間頓時又開始討論靖南王的好。


    感念皇上變成了感念靖南王。


    老百姓實在,誰為他們做好事,做實事,他們就感念誰,知道這一切全都是靖南王辦的,皇上不過是高高在上的吩咐了一聲。


    誰都知道靖南王的功勞大啊,可是,皇上非但沒有給靖南王獎賞,甚至怒氣衝天。


    皇宮,太極殿


    燕度寒跪地行完禮,候在一旁,將外頭打聽來的三分,加油添醋成了七分,說給皇上聽。


    “皇上,現在民間百姓個個都對靖南王感恩戴德的,甚至有百姓在家中為靖南王立了長生牌位,完全忘了這是皇上的恩德。”也沒給皇上立個長生牌位。


    皇帝於高位,雙目微眯,唇抿緊,神情不善,燕度寒多說一句,他的拳頭就握緊一分,每次一談到靖南王之事,他就無法冷靜下來。


    “長生牌位——,”聲一揚,淩厲無比,“這群凡人倒是把他當成神來拜。”


    “皇上息怒,”燕度寒跪了下來,“百姓愚昧,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就算當神,皇上才是至高無上的尊神,怎麽也輪不到靖南王。”


    皇帝步下帝位,單手背於後,“他溫於意是何德何能,有些造化,做什麽都能讓人記得讓人感恩,若不是朕下旨讓他辦事,誰還知道有個溫於意。”皇帝怒形於色。


    “是是是,”燕度寒不忘附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靖南王實在是太不識抬舉。”


    皇帝不再說什麽,轉問燕度寒,“你女兒在靖南王府可查出靖南王有何不同人處?”


    “並未,”燕度寒搖頭,靖南王的為人處事的確是非常的警慎小心,至今還未發現任何的異處,“小女將靖南王每日的一舉一動都一一迴報給臣,從中並未發生任何的異常,倒是之前佟氏族長的造訪可算是極少的異常,佟氏族長想方設法的為靖南王治眼。”


    這眼治好了,靖南王的功績就更加不容小視。


    萬一有一天功高蓋主,不,現在已經有功高蓋主的趨勢,讓百姓談及靖南王為民所做之事,哪個百姓說不出幾件來,若是論及皇上,倒是有很多百姓都吱唔說不上。


    也難怪皇上會責靖南王至此,天下之大,盡在皇上之手,卻有個人比他更得民心,皇上不氣才怪。


    若是沒了靖南王,皇上便可無憂。


    “繼續注意靖南王府的一舉一動,隻要有任何異常,立刻來報。”


    “是,臣遵命。”


    ——


    從皇宮迴來,燕度寒便讓人把水若給召出來,在城中百元樓會麵。


    水若想了些法子,費了些心思才避著人出來的,這個時候,她實在不想離開靖南王府,更不想見到爹,若是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見爹。


    讓小如替她守著,她隻出來半個時辰。


    匆匆的趕到百元樓,掌櫃的將她領上包間,燕度寒已經在那裏等著。


    “爹,”


    “嗯。”


    燕度寒遣下隨從,包間內隻有他們父女倆人,“坐吧。”燕度寒道。


    水若沒有拒絕,直接坐下,看著燕度寒,“爹,王府還有事,我要盡快趕迴去,爹有何吩咐?”


    “今兒個爹進了宮,皇上一再追問靖王府裏的異常之事,你就真的沒有發現?”他不信,平日裏靖南王與朝中眾臣甚少往來,看著感情不深,交情極淺,可一旦有事,靖南王的招牌盡然比皇上的還要好用,瞧瞧,這振災之事,皇上是束手無策的,靖南王卻是三兩下就搞定了,“你真的沒有隱瞞為父?”燕度寒開始懷疑,若不是靖南王府現在不好安排人進去,他早就讓旁人盯著。


    “沒有,”水若搖頭,“王爺平日甚少外出,也難得會友,每日都在書房和院裏呆著,他行動不便,與常人不同,自是不能像常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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