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於意睡了很久,也睡得很沉,直至天黑都沒有醒過來,水若在屋裏點上燈,準備好吃食熱在灶上,水也溫著,隻要溫於意醒過來就可以沐浴更衣,再好好的吃一頓。


    溫於意沉睡這會功夫,隨玉進來兩趟,不情不願的告訴她一些事實,在宮裏,溫於意是在為皇上處理政事,他自打進宮那一日就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好好的吃過一頓飯。


    因為眼盲,同一件事他需要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處理,政事關乎民,關乎天下,豈能輕易下決定,他需與各部官員商討,費的精力比人更多。


    在皇宮,哪怕真有空閑,他也無法安心休息。


    隻要迴到靖王府,在這個熟悉的環境裏,他才能安安穩穩的睡上一覺,看著他臉上深深的倦意與疲憊,水若心裏格外的不是滋味,皇上明明是處處設防著他,處處排擠著他,不讓他過好日子,偏偏有事還得讓一個盲了眼的人來頂著。


    皇上啊皇上,這就是他們的皇上,讓百姓如何安心呢。


    隨玉進來第三迴了,瞧著主子還沒有醒過來,“王爺沒有醒過?”


    “是,” 水若點頭,“王爺這樣睡真的不要緊嗎?”她有些擔心的問。


    “王爺能好好的安睡有什麽不好,”隨意將水若拉到一旁說道,以免聲大吵著王爺,“王爺沒醒之前,不準你吵醒王爺。”


    “水若知道。”她站在一旁候著,連動都不敢隨便動,就是怕小小的動靜也會吵醒王爺,王爺眼瞎了可是耳力比一般人還要靈敏,附近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能吵著他。


    隨玉又不安放的看了看床上的主子,見主子沒有清醒的跡像才離開室寢,水若悄聲迴到床前,正想看一眼床上的男人是否沉睡,這一眼,盡看到溫於意睜著眼——


    他醒了。


    那雙眼,水若瞧得清楚,“王爺,對不起,吵醒你了。”


    “不關你的事,”溫於意伸出手,水若接過,扶他坐了起來,“適才隨玉進來,本王就已經醒了,”水若拿過外衫給他披上,“王爺,深夜露寒,別凍著了。”


    “嗯,”溫於意頷了頷首,披上外衫,水若扶著他下床在桌前坐下,“王爺稍等,水若這就去把吃的端上來,王爺吃過之後再沐浴可好?”


    “好,”


    水若忙了一陣,和小如一起將熱著的食物端了上來,其實溫於意吃得很清淡,他的口味與他的性子一般,溫溫和和的,幾近無欲無求,倒是讓人瞧得心疼,這樣的人生,能有多少樂趣,他依然能保持現在的性情,是多麽的難能可貴。


    水若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沒有這樣的人,但可以肯定,哪怕是十個燕水若,也不可能做到這個份上。


    廚房備了好些溫於意愛吃的食物,擺了滿滿一桌,溫於意也隻喝了兩碗清粥,桌上的菜幾乎沒有動過,水若幾次欲言又止就是開了不口。


    這樣吃法,隻能填填肚子,對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好處。


    人嘛,偶爾也是要沾一點葷腥的。


    用完膳,水若服侍溫於意沐浴,更衣,一切做罷已經是深夜子時,睡了一覺,溫於意此時並無睡意,倒是心中有太多需要思索的事,讓他無一點睡意。


    “水若,”他喚道。


    “是,”水若應聲。


    “已經不早了,你先睡吧。”他本想喚隨玉來侍候,不過依水若的個性,就算隨玉來了,她也不會比他早歇的。


    “王爺要睡了嗎?”水若立刻打起精神,準備替溫於意更衣歇著,“水若這就替王爺鋪床——。”


    “本王睡過一覺,眼下並不困,你先睡吧。”


    “王爺不睡?”


    “嗯。”


    “那——,”隻猶豫了一會,水若便打定主意,“王爺若是不睡,水若就陪著王爺一塊,”她也不睡,王爺身邊必須得有一人照料的。


    “你去睡吧,本王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趕她去睡。


    “王爺放心,水若保證不開口,不會擾了王爺的清靜。”除了唿吸和心跳她控製不住,其他的,她能控製的,都不會擾了他的。


    溫於意沒有再說什麽,水若的固執他早就領教過,哪怕他說破了嘴皮,她依舊會在旁侍候的,半個時辰後,溫於意還是歇息了。


    他若是不歇,水若也不會歇。


    直到確定溫於意閉上眼真的休息了,水若才敢讓自己放鬆下來,好好睡上一覺,每天,天一亮,她早早的就起床,從來沒有賴過床,哪怕是淩晨睡下,也一樣是早早就起。


    “小姐,小姐,王爺起身了?”小如端著水,已經候著了,水若接過,搖頭,“還沒有,我先起來了,洗梳之後我們一起去備早膳。”


    “哦,”小如應了聲,隨即又道,“小姐,你怎麽不多睡一會,昨兒個晚上已經那麽晚了才休息,這兒個幹嘛要早早的起,有事交給小如就好了嘛。”現在小姐可是王妃啊,堂堂的王妃怎麽能跟丫環起得一樣早,若是小姐同意,完全可以從府裏多抽調一些仆傭來玄居幫忙的,偏偏小姐不願意,什麽事都得親力親為的,硬是把自己當成丫頭在使喚。


    水若失笑,“早起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這麽多年來,早就起得很習慣了,除了偶爾病上一迴能多躺些時候,早就忘記睡懶覺是個什麽滋味兒,“而且,小如昨晚也很晚才睡,不也起得這麽早嘛,”她在外間簡單的洗梳之後,與小如一起去準備她和溫於意要吃的早膳。


    等她端著早膳迴來,溫於意已經起身了,隨玉在旁侍候,水若連忙上前,“王爺,你醒了,”身邊的小如立刻端上溫水,“王爺淨臉。”


    “嗯。”溫於意應了一聲。


    水若擰幹棉巾,上前小心的替溫於意拭臉,隨玉已經為他束了好了發,溫於意用過早膳後,便與隨玉到了書房,至於什麽事,他們並沒有知會也沒有交代。


    一個時辰之後,府裏來了客人,聽說是朝內的大官,水若從未有機會見到朝廷為官的人,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她爹了。


    王爺不算是個官,是皇親國戚,可不能簡單的以官字稱。


    來的不是一個兩個,有三個呢,很少有人來靖王府的,水若更沒有機會見著,這一次能見著三個,而且個個都是國之棟梁。


    小如聽府裏的人在傳,水若也多多少少的聽說了些,這一次溫於意進宮為的是東方臨江的江州水患一事商討,據說江州此前連下半個月的雨,導致雨水過多,江水泛濫,農田被淹,各地水患不斷,以致江州州府百姓無以為生,家中的房屋被水衝倒,無處可去,有的更慘,直接被淹死。


    江州州府束手無策,立刻上報朝廷,朝廷隨即拔下振災米糧物資,隻可惜,國庫並不充足,沒能足夠的物質可夠拔往江州,皇上雖然下了令,朝廷立刻振災,可物資跟不上,江州的百姓還是一樣無法獲救,若是現在才開始收集江州的需物質,隻怕,待東西運往江州,江州的百姓早就死亡無數。


    皇上命朝中眾臣想法子先集出江州所需之物,可朝中眾臣並無幾個站出來提供所需,個個都隻顧本份,盡本責。


    皇上若是鐵令直下,用皇命威脅眾臣捐物,隻怕會引來眾臣的不滿,對皇上不滿,對朝廷不滿,這是可相當危險的,皇上絕對不會把自己推上風口浪尖。


    於是,燕度寒就給皇上出了這麽個主意,讓皇上把這件事交給靖王處理,且限定三日,江州所需物質必須從皇城出發。


    再有耽擱,耽的就是人命,誤的就是朝廷大可,這罪,這責,必須由靖王一肩承擔。


    溫於意在宮裏呆的這幾日,就是為了此事,他不眠不休,為的不是完成皇上交付的任何,而是為江州的百姓多謀一份溫飽。


    他親自籌齊了各項所需,更親自調派人手運往江州,確保路上不會反生意外,更不準發生監者自盜的行為,陷百姓朝廷於不義。


    至於他是怎麽集齊的物質,府裏沒有人知道,隻知道朝中有很多支持他的官員,民間也有許多支持他的商家與善心人士。


    隻不過,朝廷官員出手,一般都比較低調,否則,被皇上扣上個不利的名號,那下輩子要翻身可不容易,民間的商家與善心人士倒是可不懼不怕,畢竟是為民為國行善,是所有人都該稱道的事,以至朝中官員,也以民間身份捐錢捐物。


    靖王府自然也不會獨善其身,此番也捐了不少。


    “王爺真的好偉大,”小如更加崇拜自家王爺了,有這樣的主子,底下的人也一定很有使命感吧,“皇上也真是的,太卑鄙無恥了。”左右視下,無人之後,小如才敢這麽說,否則被人聽到了,傳了出去,她脖子上的小腦袋可就不保了。


    “小如,這是大不敬。”水若提醒,“這話別說,以後連想都不許想。”


    “為什麽呀,”小如不解,“這兒也沒有別人,再說,小如說的是事實嘛,能這麽做的人還不夠卑鄙嗎?”連她這等小人物都做不出來,皇上卻做出來了,最最卑鄙的該屬老爺了,都是老爺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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