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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裏?”


    陳遠念頭疾轉,“這多半和那位甚麽左衛郞將沒甚麽關係了,無情認出秋心,洛青綾知道是陳清是我,莫非她們稟明了洛華帝,來抓我們?但暫且不說此刻我們麵貌都與先前不一樣了,這位禦林軍大統領又是怎麽找到這兒的?蘇春水?不像……”


    秋心卻想的是另一迴事:“九大宗師圍城,這黎星刻還有閑心來找我們,看來……”


    “黎兄可知我們是誰?”陳遠忽然問道。


    “無所謂,”黎星刻笑了笑,道:“你們三個捆一塊也打不過我,隻能跟我走了。”


    這位大統領語氣平平淡淡,毫無自負之意,隻是在陳述事實。


    這點三人雖然承認,卻還是要搏上一搏。


    陳遠作個手勢,深深吸氣,踏步進擊,一掌平削,蘇春水色空出鞘,無聲東流,秋心掌中花霧縱橫,劍光閃爍,如紅顏凋零。


    三人輕功均是極佳,一步便跨到黎星刻麵前,左中右三道璀璨光華流星般合擊而來。


    大統領隻是笑了笑,也不拔出碎星刃,隻是以掌作刀,輕輕劈下。


    漫天星光似乎盡數隨著這一刀旋轉了起來,降臨塵世,無數的光點在周身十丈內不住閃耀,美不勝收,三人一瞬間幾乎以為自己來到了星河間,身形遲滯,禁不住心動神搖。


    流星雖美,怎比得上燦爛星河?


    三人盡是心誌堅毅之輩,臨危不亂,各運心法,凝神定氣,劍招再起變化。


    陳遠化掌成指,破意橫點,隻覺此人刀意蒼茫浩瀚,難以撼動,正要拚盡全力,胸口忽然一痛,真氣慢了一瞬,隻見星河光輝微微一動,隱見散亂之相,黎星刻輕咦一聲,二女已趁機進擊,春水劍意驟然迸發,潺潺流水忽然成了傾盆大雨,劍氣爆成千萬點,一一向閃耀的星點撞了去,凋零淒清劍光驀然一轉,借刀意散亂之勢,似乎要將星河盡數埋葬。


    秋心本已入微觀明,此刻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子以無厚入有間,這漫天星光看似隨意間疏,破綻處處,在少女靈覺中卻無一不潛隱著致命暗流,引人上前,更遑論“看”到這位大宗師下一招將如何變化!


    大統領麵色平靜,掌刀一握,晃動的星河便穩固了下來,圍著某處核心徐徐轉動,倏地一合,三點星光驀然飛入三人經脈,春水散去,葬星不成,三人麵色發白,踉蹌後退,氣息凝滯,劍意不暢,身上卻是絲毫無傷。


    陳遠仗之縱橫同輩中人的破意式,隻能令他稍稍驚咦一聲,蘇春水一著殺陶忘機,秋心三劍誅傅君婥的劍術,竟是全無用處,連這位大宗師的兵刃都沒能逼出來,一招便已落敗。


    “你們三個如果全部入微臻明,或許能讓我出刀。”黎星刻搖搖頭,“現在卻是遠遠不成,還是隨我入宮罷!”


    三人各有顧慮,是決計不願進宮的,隻是現在真氣一招被封,毫無還手之力,陳遠默然不語,正要拚命催動羽化飛升訣,一口本來靈動隨心的真氣卻僵臥丹田,其中一點星光微微閃爍,無論如何也提不上來,如何拚命?


    黎大統領瞧著他們,心中雖不解為何皇帝被刺昏迷不醒,七公主卻要帶那少年迴去,但一把將三人全部抓了,想必沒甚壞處罷?


    陳遠拍拍手,道:“黎兄,你武功高明,我們沒辦法,敢問是誰要我們入宮的?”


    黎星刻看著這個僅憑先天境界就撼動他星河刀意的少年,心中頗為讚賞,便說道:“七公主。”


    陳遠與秋心對看一眼,爽快道:“好,我們二人可以進宮。但這位蘇姑娘是前樞密使蘇狄之女,就不必了罷?”


    蘇春水聞言瞧了他一眼,大有深意,道:“無妨,我早聞青公主大名,能見上一見,也是好的。”


    秋心卻無意外,隻是深深地瞧了她一眼,陳遠卻不料她會如此,念頭一轉,道:“我們既然答應了,還請黎兄解開封印,也好不誤路程。”


    黎大統領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隻是衣袖一拂,三人便不由自主地飛了起來,隨著他掠進林中。


    殘月升,卻無風,京師已在眼前,錐築之牆,高四十九丈。


    黎星刻也不喝開城門,隻是帶著三人越過護城河,來到牆下,拔地而起,直飛二十餘丈,一口真氣本已轉濁,眼看非得撐牆再點,才能繼續上升時,大統領卻毫無出手之意,丹田內渾濁的真氣下沉,通過一團清濁混元如未開雞子的蒙蒙氣漩,竟又變得清清如水,提氣火箭般又飛起近二十丈,如此再轉一次,四人已攀上牆頭,不待守城士兵有所反應,黎星刻點地疾掠,帶著三人如一道影子般穿過九丈城牆,橫空飛入京師城內,滿牆精銳兵士竟隻覺一陣風吹過,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這便是天人合一的大宗師分理清濁的境界麽?混元蒙子,清濁自在我心,轉換無窮,絕無舊力方盡,新力未生的尷尬時候……”三人看在眼裏,也沒有出聲破壞的念頭,隻是心中武道之念更盛。


    “隻是這滿城嚎哭是甚麽情況?又無水火,又無地動,怎地盡是屍體焦臭味?難道那圍城的先天陣法還是被發動了麽……”陳遠隨著黎星刻踏屋而過,隻聽滿城淒慘哭聲,直上雲宵,街上隨處可見一隊隊的披甲兵士,拖出一具具屍體,灑下一種白色粉末,掩下屍臭味道,還有六扇門的捕快們,亂蜂般跑來跑去,大聲對哭泣的人們說著甚麽“魔道妖人”、“卑鄙無恥”、“雨中下毒”之類的話,聲音聽來卻很是奇怪,先是越來越尖銳,像一柄磨的鋒利無比的鐵鉤,隨後又越來越平緩,像是一條平靜的河流,鐵鉤河流混作一處,別提有多怪異。


    二女麵色發白,秋心雖有所猜測,也不料那些魔道大宗師們竟是如此瘋狂,對滿城無辜百姓下此狠手,一時心中殺意大盛。


    蘇春水更是刹那間臉色慘白如死人,嘴唇發紫,一雙穩如玉石的小手不住發抖,似是不信如此慘絕人寰的禍事。


    “黎兄……”陳遠心神震動,方問了一個字,卻忘此刻自己沒有真氣護身,高速飛馳中,撲風的屍臭味立刻灌了一嘴,少年惡心欲吐,還是勉強問道:“這是怎麽了?”


    黎星刻眸子幽深,刀鋒般的嘴唇緊緊閉著,甚麽也沒說,隻是握緊了拳。


    皇城撲眼,陳遠還未看清是甚麽樣子,滿耳的“大人”之聲已被遠遠拋到腦後,待到停下時,四人麵前卻是一座聳入夜空的高樓。


    到了此處,臭味是沒有了,花香倒是濃淡有加,隻是三人反覺得更惡心。


    黎星刻招了招手,三人身上各飛出一點星光,散去不見,周身真氣頓時活潑了起來。


    然而到了這皇宮大內,高手如雲,縱然恢複自由,也是萬萬逃不掉了。


    黎星刻耳朵一動,說了一句:“進樓。”便大步走了進去。


    三人無法,隻得也跟了進去。


    樓中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隻是燃了幾盞戲珠琉璃宮燈,卻沒有照滿大堂,淒淒清清的樣子。


    “兩位姑娘還請稍坐,陳遠,”黎大統領看了三人一眼,掃過陳遠時,奇異之色一閃而過,淡淡道:“隨我來。”


    蘇春水神色似乎不再那麽嚇人,隻是無比沉重,甚麽也不說。


    秋心目光一動,並無跟上之意,隻是默默將花霧劍遞了過去。


    陳遠笑了笑,沒有接劍,隻是握了握少女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千言萬語,盡在無聲中。


    ——萬一不妙,立刻發動“天明去”變化,逃!


    秋心看懂了,卻沒有點頭,看著二人身影轉過角落,消失在黑暗中。


    黎星刻衣袖一拂,本已無路的牆壁上無聲無息地滑開一道小門,他看了一眼陳遠,當先跨了進去。


    陳遠一步走入,一股沁骨冷氣撲麵而來,門後是一道幽暗的通道,前方三丈外一個拐彎,隱隱是向下的。


    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走著,漸漸的身後那一絲隱約的光亮也不見了,周身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但二人一個先天,一個大宗師,速度絲毫沒有緩慢下來。


    “半刻了……”陳遠默記自己悠長心跳,走了這麽久彎彎曲曲的通道,還沒有到盡頭,不由猜測起來:“莫非要把我囚禁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不大像,洛華帝應該會見我一麵的,總不會在這黑暗潮濕的地下罷?”


    “不過,”陳遠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暗自奇怪,“京師死傷無數,多半是魔道大宗師們發動陣法圍城了,這當口皇帝不是應該坐鎮紫薇宮,安撫人心麽?為甚麽洛青綾會有時間見我?”


    陳遠一路走來,心神雖定,仍是忍不住紛紛猜測,忽聽前方黎星刻淡淡道:“到了。”


    前方隱隱約約又是一道門,黎大統領在兩側牆上按了幾下,門無聲地滑開了。


    燭光從門裏照了進來,照進黑暗裏,陳遠忽然笑了笑,大步走了進去。


    現在,他還是一名華山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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