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從陳四那迴來,看到棺材裏那胖頭腫臉複原後還有些像猴的玩意,不由得發出靈魂提問。


    “這是個...啥玩意?!”


    “那捏麵人的太久不做複原了,有些生疏,說是盡力就弄成這樣了。”於瑾麵不改色道。


    宛若他剛剛沒有給人家的臉弄成大嘴猴一般。


    “啊...這豈不是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嬋夏被迎麵潑了盆冷水,整個人都低落了。


    還以為找到了突破口,可是目前的兩條查案方向,催眠和複原都“失敗”了。


    嬋夏覺得很迷茫。


    “我怎麽覺得真相就在眼前了,可是就有什麽神秘的力量擋在眼前,讓我求而不得...哎,這個骸骨怎麽辦?也不能一直停留在咱們府上啊。”


    打死嬋夏也想不到,這個神秘力量,就是於瑾本人。


    這個從一見麵就知道護著她的男人,在這個案子上,選擇了與真相背道而馳。


    於瑾將棺材蓋合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挑個吉日將她安葬了吧,無論她是誰,讓我們遇到就是緣分一場。”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她的身份和遭遇還是很好奇,哎,阿蛋啊,你能推斷出她是怎麽死的嗎?要不等明日天亮了,交給我驗驗?”


    “等明日再說,現在時辰不早了,該休息了。”於瑾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這扇門一關,於瑾以為他女人跟裏麵那口棺材之間的羈絆,就該切斷了。


    起碼在真相不明前,他不打算讓嬋夏卷入這件事裏。


    夜晚天漸漸涼了,於瑾一直握著嬋夏的手,試圖用他溫熱的體溫去捂熱嬋夏冰涼的小手。


    “對了。”於瑾突然停下。


    “嗯?”


    “你喜歡小孩?”於瑾問。


    現在坊間已經傳遍了,夏大人在鬧市抱著一個小童不撒手。


    “喜歡啊——其實也沒那麽喜歡,哭哭鬧鬧,很麻煩的。”嬋夏突然想到,他可能是擔憂倆人以後膝下無兒無女,忙改口。


    “我其實還好。”他看向天邊的朔月,淡淡地說道。


    “呃...”嬋夏一時半刻摸不準他在想什麽,隻能小心翼翼的揣測,“你是想,等我們成婚後,收養一個孩子?”


    好多太監都是這麽做的,每個大太監都會收好多個幹兒子。


    “我們可以自己要一個,無論男女,我覺得一個就好。”


    “好的,我會多留意查看。”


    嬋夏的注意力隻在孩子上,沒注意他用的是“我們自己要一個”這個措辭。


    “雖然不想盼著天下大亂吧,但是災年隔幾年就要輪一次,屆時總會有些孩子失去父母,我們可以挑著投緣的收養一個,從小養,總會跟我們親一些吧,等將來我們倆都死了,也有個後人給上墳,沒得跟那無名女骸骨一般...無人祭拜,甚至連個安身之所都沒有。”


    於瑾跟她提起孩子的事,就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想不到繞了一圈,她又繞迴到點娘身上。


    “你對那具骸骨,會不會關注過於多了?”於瑾試探。


    嬋夏側頭,略帶困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情不自禁地想她,她身上有很多吸引我的地方,我想探尋她的秘密。”


    於瑾沉默。


    這行做久了,雖然相信科學,但也不會否認一些超自然現象,有時候親人之間,的確會有解釋不清的感應。


    親人之間往往能感受到生老病死等關鍵時刻,科學解釋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就像此刻的嬋夏。


    她明明不知道,棺材裏的就是她的生身母親,但她對骸骨有著解釋不清的興趣,而且可能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今晚比尋常要低落很多。


    她稍微有一點變化於瑾就能感覺出來。


    看著丫頭茫然的小表情,心就像是被玫瑰上的尖刺一下下戳著,傷口或許不大,但絕對足夠疼。


    “孩子的事我來搞定,你不要隨便亂往家裏領。”


    “哦。”嬋夏茫然的點頭,從他的掌心掙脫,想要迴她自己的房間。


    於瑾看她的背影,小小的一個人兒,被月光拉得細長,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看著更顯孤獨。


    嬋夏緩步朝著自己的院子挪,不知為何,她此刻就是覺得好疲憊,渾身都很累。


    突然,她身後一暖。


    一股溫柔的力量將她從後包圍。


    於瑾從後麵,抱住了她。


    他的手搭在她的腹部,她的後背貼著他的心口。


    於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他直覺告訴自己,他必須這麽做。


    “阿——?”蛋字消失在他的唇裏。


    他將嬋夏轉了過來,輕輕吻上她。


    在這樣一個由感性推動理性的朔月夜,他不想聽到那個不討人喜歡的昵稱。


    “叫聲老公聽聽。”他抵著她的額頭蠱惑。


    “呃,你為什麽會有如此奇怪的嗜好?”


    老公這個詞,在大燕更多是用作貶義,是罵太監時才會叫的。


    嬋夏以為,這個還不如阿蛋好聽呢。


    “因為我...想家了。走。”


    他牽起她的手,帶著她朝著院外走。


    “去哪兒?”


    “喝酒。”


    這個總是給別人帶來光熱的丫頭現在很冷,在這個夜晚,他不想讓她孤單的迴去。


    很久以後,嬋夏再想起這段時,才明白,那一晚的朔月是她見過最溫柔的月亮。


    不是因為那皎潔的月光,也不是因為那一晚釋放出的莫名壓抑。


    隻是單純的因為,月光下,有一個用他獨特方式排遣她憂傷的男人,他或許不善言辭,但他一定是最關心她的人。


    因為那個溫柔的男人,連那一晚的月光迴憶起來,都是那麽的甜。


    嬋夏轉天醒來時已經快到晌午了。


    於瑾說帶她喝酒,不是去酒肆也不是在家,他是帶著酒和她直接去了廠衛的樓頂。


    那裏已經成了倆人的秘密基地了。


    真就是就著月亮喝了一晚的酒,喝到嬋夏最後稀裏糊塗說了好多話,好多都是很傻的那種,什麽你怎麽那麽好看,那麽喜歡你怎麽辦之類的。


    不僅喝多了衝著帥太監耍酒瘋,還摟著人家脖子不撒手呢,還啃人家呢。


    啃完了還摟著他一通喊老公,喊得整個夜空都是她一個人的迴音。


    嬋夏用手按著額頭。


    她真不願意相信,那個借酒耍瘋占帥太監便宜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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