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睡了一宿,醒來時就看到了於瑾已經換好了衣服在等著她了。


    進宮的車上,倆人交換調查結果。


    於瑾對嬋夏查出的結論並不算驚訝,他昨天發現於瑭時,大概已經判斷出幾個結果,意料之中。


    “現在全廠衛的人都在賭,說與他在一起的那個女子,必然是教坊司的女樂,但我篤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女樂沒必要在密室裏。”


    “雖然我不知道那女子是何方神聖,但或許與這次火災有關?”


    “你與人賭時,沒這麽說吧?”於瑾問。


    嬋夏搖頭:“我隻說不是女樂。”


    於瑾滿意。


    “很好,沒給家裏輸錢。”


    他這話裏有話,嬋夏一聽就明白了。


    “你是說,這次火災,與於瑭,或是跟於瑭在一起的那個女子無關?”


    “正是。”


    於瑾把他的調查結果講給嬋夏聽。


    嬋夏瞠目結舌,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按著時間線還原。


    當日,有個神秘女子來到了教坊司,與藏身密室裏的於瑭溫存後離去。


    於瑭卻因過度激動,導致腦血管瘤破裂猝死在密室中。


    而此時的教坊司外麵卻是一片歌舞升平,沒有人察覺,危險已經悄無聲息地靠近。


    “經我現場調查,排除了人為縱火的因素,這是一起意外事故,最早著火是由教坊司樓上的花魁姑娘的房間的魚缸引起來的。”


    於瑾娓娓道來。


    這花魁姑娘,平日裏沒別的嗜好,就喜歡養些金魚。


    尋常的陶瓷缸不用,用了個價值千金透光的琉璃缸,這個琉璃缸起了放大鏡作用,白日裏陽光足,放大鏡聚光聚熱,點燃了房內的某種易燃物,最後釀成了火災。


    這解釋,嬋夏覺得不可思議。


    “火是在晚上燃起來的,晚上哪來的光?而且那琉璃缸是昨日才添的嗎?怎麽可能平日裏無事,就昨日燃起來了?”


    “花魁養的魚平日裏有專人伺候著,每日定時放在光線下曬固定時間,再挪走。昨日花魁出局,照顧魚缸的丫鬟偷懶,沒挪魚缸,充足的陽光,加上一點點的巧合,終究釀成大禍。”


    光有魚缸和陽光,聚光產生的熱能量集中在地麵,這熱量不足以達到木地板的燃點,不足以釀成火患。


    當天一定是有燃點比較低的物體在聚光點上出現,而這個易燃物,極有可能是紙。


    花魁平日裏寫的書畫之類的,被風吹落在地上,紙燃起來後,又點燃了衣服或是被子之類的。


    於瑾在廢墟上發現的木頭灰燼的位置也的確是靠近窗戶。


    平日裏這木質衣架不會放在這裏,那日該是特意挪過去曬衣物之類的。


    於瑭與那女子在密室裏混時,花魁房裏,已有星星之火。


    “按著你這個說法,著火點在樓上的棉被上?”


    嬋夏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念頭,那童叟無欺的微笑又出來了。


    於瑾一看她倆眼嘰裏咕嚕轉,就猜到了這丫頭打算坑她,也不正麵迴複她,隻笑意盈盈的看著她說道:


    “我隻跟你賭著火點是棉被。”


    “咱們打個賭啊,不賭別的,就賭100兩銀子?”


    “我的銀子都給你了。”


    嬋夏不接受他的拒絕,拽著他遊說:“你可以寫欠條,你想想看啊,男人出去,沒有一點銀錢喝花酒哪兒行啊?你給我寫欠條,你贏了我就給你100兩銀子啊。”


    為了達成兩輩子坑不成他的成就,嬋夏是豁出去了。


    於瑾滿臉為難,被她勸了好久,總算“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嬋夏取出隨身的小本,倆人當麵簽字畫押。


    看著白紙黑字上的龍飛鳳舞,嬋夏猶如找到了他的巨大把柄,就怕他耍賴搶迴去,將小本拿在手裏,神清氣爽,眉飛色舞。


    “於瑾!你也有今天!這次你輸了,起火點如果在樓上,樓下的人怎麽會跑不出去?給我拿銀子!”


    嬋夏伸出手,跟剛剛謹慎卑微的態度形成鮮明的反比,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小人得誌?”


    於瑾挑眉,對她的行為做出精準評價。


    “白紙黑字,別跟我談感情,我沒有感情!拿銀子,沒有銀子就把你玉佩給我,你玉佩不給,你那狐皮大氅也行,我啥都收!”


    “哎。“於瑾歎了口氣,這小丫頭這嘚瑟的啊。


    伸手比了比她手上的紙。


    “你看仔細,我賭的是什麽。”


    嬋夏瞪大眼睛,上麵寫一行字:於瑾賭紋銀100兩,著火點是棉被。


    “沒錯啊,我贏了!別賴賬,親夫妻明算賬。”給我銀子這幾個字,就差被她寫臉上了。


    “著火點的確是棉被,但不是樓上。”


    於瑾一句話將嬋夏的得意打碎。


    “於瑾!你為了100兩銀子,良心都不要了?你別告訴我被子自己長腿跑樓下了?”為了100兩銀子,嬋夏是徹底翻臉無情。


    “被子是不可能自己長腿,但完全可以人為。”


    “???”


    “被子燃燒,引起了雜役或是其他路過的人的注意,當時很可能燒的不多,他們將火踩滅後,注意,是踩滅,而不是用水熄滅。”


    於瑾有條不紊,嬋夏漸漸凝重。


    “他們看到火苗沒了,就以為熄滅了,將被子抱到樓下雜物間,那雜物間比較靠外,理由是,花魁被子裏麵的蠶絲金貴,想著熄滅後再修補下。”


    “所以,看得見的火滅了,其實還有零星的火星,那雜物間可燃物多,一點點引發了大火,門被堵住後,樓下樓上的人都跑不出去——”


    嬋夏接了於瑾接下來的話,話還沒說完,人反應過來了,伸手就要拽那張紙撕掉。


    於瑾比她動作快,仗著自己身高比她高,舉起那個本。


    “100兩,請給我喝花酒的錢。恩,我發現你說的沒錯,男人出去,不能沒有銀子。”


    嬋夏氣得臉都鼓起來了。


    她輸的不是錢,是尊嚴!


    想算計於瑾,沒想到算計不成,還被這個老狐狸算計了!


    “好督主,你這樣坑我一個可憐的小人物,你覺得良心過得去嗎?”嬋夏開始走苦情路線。


    於瑾模仿她剛剛的口吻。


    “別談感情,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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