嬋夏想的很單純,她就是想問問於瑾抱著酒醉的她迴來,是不是手都累酸了?


    如果不是,他也不可能這麽反常,使喚她做這做那的。


    但是這一個再單純不過的問題,聽在於瑾和忍冬的耳朵裏,效果截然不同。


    於瑾臉一熱,直接大步出門,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嬋夏忙跟上。


    “衣帶還沒整理好呢,你走那麽快幹嘛!”


    忍冬則是若有所思,督主的痛苦,他明白啊。


    不能完整的做個男人,還要被娘子追問手酸不酸,這是何等的痛苦。


    “看來我是要快點催催司珍局,讓他們馬不停蹄快點把東西趕製出來,以解督主他老人家手酸的燃眉之急...”


    隻有太監最了解太監,感同身受啊~~~


    正廳內,闕夫人翹首以盼,看到於瑾來了,噗通跪倒在地。


    “求督主給老婦人主持公道!”


    於瑾到主位坐好。


    嬋夏忙扶她。


    “夫人,闕大人乃三品命官,你又有誥命在身,這樣跪我家督主,與禮不宜啊。”


    “老婦人有要事稟告督主,此事事關重大,隻能說給督主一人聽。”


    闕夫人長跪不起。


    於瑾揮手,明察、秋毫、忍冬等人紛紛退出,嬋夏也要走,於瑾叫住她。


    “這是我家大娘子,她可以留下。”


    又被阿蛋叫娘子了!!!嬋夏下意識地調整站姿,努力端出督主夫人的做派,以免給他丟人。


    於瑾把她可愛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嘴角微微扯了下,看向闕夫人時,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


    “眼下沒有外人了,闕夫人可以說了。”


    闕夫人用力磕頭,哭道。


    “求督主主持公道,我家老爺他...死了。”


    “什麽?!”嬋夏和於瑾同時一驚。


    這個消息實在是過於驚人。


    “我白日還見著闕大人,與他說過話,他是什麽時候死的,死因為何?”於瑾問。


    “他...死的有失體麵,老婦人無顏告知聖上,如沒有意外,我家老爺下月便要榮休了,出了這樣的醜事,也不想驚動聖上,老婦人聽聞督主為官素來公正,隻能厚著臉皮求到您這,求督主成全。”


    闕夫人短短一句,便讓於瑾和嬋夏感受到了這案子另有隱情。


    “夫人喪夫之痛本官可以理解,隻是這人命案,夫人該去大理寺報備,由大理寺調查才是。”


    闕夫人聽於瑾要把她去大理寺,忙拿起放在地上隨身帶著的盒子,跪在地上雙手舉起,嘴裏反複念著求督主成全。


    嬋夏接過盒子轉給於瑾。


    於瑾打開看了兩眼,又傳給嬋夏。


    這盒子裏都是些銀票,還有地契。


    嬋夏把盒子蓋好,重新還到闕夫人手中,冷笑道:


    “闕夫人,你公然賄賂朝廷命官,好大的膽!當今聖上最恨犯贓濫者,你跑到我們督主麵前做這檔子勾當,是想陷我們督主於不義?!”


    闕夫人忙磕頭求饒。


    “老婦人不敢,老婦人隻是走投無路,想求督主給條活路,求督主開恩啊!”


    “來人!把她拿下,收監聽後發落!”嬋夏一聲令下,馬上有人衝進來,架起闕夫人就要走。


    這闕夫人年過半百,眼神和腿腳都不太好,一看就是久臥病榻的那種老太太,這會竟不知從哪兒迸發的力量,掙脫了人,衝到於瑾麵前,跪在地上使勁磕頭。


    “督主!求您開恩啊!如果過這些銀子不夠,我再去想辦法籌錢,您一定要幫我啊!”


    嬋夏皺眉,這闕大人為官多年,怎他的夫人辦事如此不體麵,送個銀子都不會送。


    跑到政敵家裏,拿這麽一點銀子嚷嚷著拿錢買命,這種缺心眼的行為實在不像是一個三品大員的正房會做的。


    她正要開口,於瑾抬手製止她。


    “闕夫人,看在你家遭變故心智混亂的份上,本官不追究你企圖行賄之罪,這銀子你收迴去,至於你亡夫的案子,本官自會稟明聖上。”


    聽於瑾說稟明聖上,闕夫人麵如土色,跪坐在地。


    於瑾看出她的顧慮,開口說道:“本官做事就事論事,無論闕大人生前做過什麽,隻要本官查明你未曾參與他的所作所為,聖上自會留你條活路,你罪不至死。”


    闕夫人聞言失聲痛哭:“督主明鑒,即便是你大人大量不追究老婦人的罪責,可有人是看不得老婦人活下去的。”


    嬋夏聽到這明白了。


    不是這闕夫人不懂官場世故,胡亂求人。


    闕夫人這是走投無路,想要活命,隻能求於瑾。


    闕大人是太傅黨,不同於李得久那種小官,闕大人雖算不上太傅心腹,卻也是太傅黨中偏向核心的位置,闕大人死了,太傅擔心他的家人手裏留有證據,一定會對闕夫人滅口。


    闕夫人現在的處境是進退兩難。


    她若走正常流程,去三法司報案,朝廷介入,一旦查出闕大人之前貪汙受賄,闕家上下性命難保,就算她咽下這口氣不上報,太傅也不會放她和闕家其他人活著出京城。


    左右都是死,不如找於瑾,破釜沉舟。


    現在滿京城誰人不知,於瑾的小心肝跟暮色閣對上了。


    白日裏嬋夏沿街設卡給暮色閣添堵,晚上暮色閣就關門了,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開。


    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闕夫人硬著頭皮找上於瑾。


    於瑾既然開口說能保她命,嬋夏猜他一定是要留著闕夫人做證人,為日後扳倒太傅做準備。


    果不其然,於瑾再次屏退下人,關好門,隻留他和嬋夏。


    這就是有談判的餘地。


    “闕夫人想要給闕家留下火種,隻是與太傅在朝多年根基牢固,想要扳倒他,隻怕是不易。”


    闕夫人聽這個,忙表態道:“老婦人手裏有一本老爺留下的賬簿,那上麵記載了這麽多年來給太傅的款項,若督主能保我全家性命,事成之後,老婦人願意將賬簿呈上,並親自出麵做證,隻是督主要保證我小兒子和我幾個孫兒的命,他們尚且年幼,老爺做的那些事與他們無關。”


    “自然。”


    有了於瑾的保證,闕夫人這才說出闕大人的死因。


    怪不得剛剛支支吾吾,這死因,的確是不體麵,而且還有點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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