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這是嬋夏電光火石間,頓悟出來的“真諦”。


    若不是夜風微涼,若不是那淡淡的甜香還留在唇畔,隻看著她過於坦蕩的表現,於瑾或許真就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幻覺。


    見他還站在原地,晦暗不明地看著她,嬋夏脆弱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唯恐這潔身自好堅持不肯“利其器”的好公公惱羞成怒。


    這要是他一個惱羞,給她丟在青州,她可如何是好?


    嬋夏語重心長地對著於瑾拍了又拍。


    “都是江湖兒女,這些旁枝末節的瑣事,又何須放在心上?你要真覺得吃了大虧,大不了讓你啃迴來就是了。”


    於瑾的嘴角抽了抽,所以,這丫頭到現在還沒察覺,吃虧的是她?


    “你當這是什麽?還啃...”他說不下去了。


    “巡街的過去了,快點走吧~”嬋夏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了。


    這是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於瑾喟歎,在心底默念。


    迴京,定要從宮裏找個教習嬤嬤,好好的教教她,別出去傻傻的讓人占了便宜還當是吃虧。


    不過,這瓜的確是特別甜。於瑾微不可查地抿了下唇,那上麵仿佛還殘留著軟軟的觸感。


    師徒二人一路躲過巡街的,來到一座府邸前停下。


    “這裏以前住的那家員外好像搬走了,這宅子空了很久吧?啥時候搬來人了?”嬋夏疑惑。


    大門緊閉著,門口的燈籠隨風搖動。


    “代理知府暫住在此。”於瑾從懷裏掏出兩個麵具,扔了一個給嬋夏。


    嬋夏戴好,開始整理身上的暗器,於瑾黑線。


    “不要胡來。”


    這丫頭為啥時時刻刻惦記著打悶棍?


    “呃?你不是要帶著我闖府?”不闖帶啥麵具?


    “迴去抄——”


    “大燕律,知道了!”被罰出經驗的嬋夏順口接道。


    卻見於瑾大搖大擺地來到正門前,扣動鋪首,很快,一個家丁把門開了個小縫。


    於瑾亮出一塊令牌,那上麵的圖案嬋夏見過。


    正是之前他托付身家時留給她的那塊牌子,像是某家族的圖騰。


    家丁見牌子忙對於瑾施禮。


    “大人早就猜到您要來,正在書房恭候。”


    嬋夏跟著於瑾進了府,不斷地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他竟不是溜門撬鎖地進來,虧她準備了好幾盤迷香,全都用不上了。


    這就奇怪了。


    白日裏,他在代理知府麵前讓自己演戲,分明是為了蒙混過關,怎到了夜裏,就公然帶著她進府直接找代理知府了呢?


    白日裏,他亮的是文書房的通行令,可晚上,他拿的卻是私人的令牌,這又有什麽門路?


    “小的恭候多時,少爺裏麵請。”代理知府一身便衣,早早地守在門口,看到於瑾忙躬身施禮,連稱唿都變了。


    嬋夏跟著於瑾進了書房,看代理知府早有準備,似乎對於瑾的夜訪並不稀奇,桌上放著早就備好的茗茶,正緩緩地泛著芳淳。


    連於瑾過來的時間都掐算的剛剛好。


    嬋夏忽然就明白了。


    白日裏這倆人定是做戲給旁人看,於瑾一定是猜到了這代理知府有難處,才沒有當麵發問,隻等著夜深人靜才過來。


    從代理知府對於瑾的稱唿上,再聯想於瑾白天說的,這是他父親的人,不難看出,這代理知府就是於瑾的家臣。


    “少爺,這是今年新得的雨前龍井,少爺嚐嚐可還喜歡?”代理知府殷勤道。


    於瑾端起茶盞,輕嗅茶湯的芬芳,也不急著開口,嬋夏一看,了然於心。


    “我師父大老遠的過來,不是為了貪圖你這一口茶的,我們府內缺這破玩意嗎?”嬋夏做跋扈狀。


    跟著大佬出門,就要有當狗腿的自覺,這種台詞,通常是她來說的。


    “是是是,小的明白,隻是...少爺,青州這略賣人的案子,是老爺發過話的,讓你我不要多事——”


    “放肆!老爺的話你聽的,少爺問話你就不迴?你這麽不把我師父放在眼裏,你信不信我現在就送你上西天,看你那老爺能不能念你忠心耿耿的份上再讓你活過來?”


    於瑾放下茶盞,好笑地看了眼她。


    嗯,這個氣勢的確是可以,看不出她還有這能耐。


    嬋夏略得意地仰頭,她別的能耐沒有,這仗勢欺人狐假虎威的事兒,做的倒是熟練,隻要能幫到於瑾,她一點不覺得仗勢欺人有何不妥。


    出入的地方多了,早就明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付代理知府這種人,就得蠻橫點。


    被她這麽一嚇唬,代理知府忙跪在地,對著於瑾求饒道:


    “少爺,並非是小的有意隱瞞,實則是此案涉及的範圍太廣,老爺不想卷入其中,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青州也不是人販盤踞的地方,得過且過放一馬,賣個人情便是。”


    嬋夏聽明白了。


    賣孕婦的案子看來主謀並不是代理知府,但他卻是知道是誰,且這幕後主謀位高權重,跟於瑾的父親可能還有些故交,於瑾的父親不想卷入此事,隻想賣個人情。


    拿著數位孕婦的命賣人情,這位“老爺”的確是如師父所說的那般,或許是官場老油子,卻絕不是於瑾這般有原則,不是個好餅。


    於瑾的長指在桌上緩緩輕敲,他還沒開口,嬋夏一個健步上前,抬腳就踹。


    於瑾蹙眉。


    穿著裙子踢人,屬實是不雅觀。


    “我看你就是想死,我現在就打死你讓你做個忠臣義士得了。”


    代理知府被她嚇了一跳,本以為跟著少爺的毛番拓已經是個莽撞人了,想不到還有個更厲害的。


    求助地看著於瑾,卻見他閉目養神,不疾不徐敲著桌麵,對嬋夏放肆的行為熟視無睹,心裏明白這是躲不過去了。


    “姑娘你且消消氣,並非是我故意知情不報,有案不查,隻是這案子涉及到梅大人,老爺的意思是,少爺此番勤王有功,風頭正盛,實在不該得罪梅大人,左右不過是幾個市井婦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何不賣梅大人個人情。”


    梅大人?!嬋夏一驚。


    於瑾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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