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抄襲案的第一次過堂最終還是無疾而終。雖說趙豐臣給出了所謂的初稿,但如果把這個作為證物就認定於寧抄襲的話,那也未免太過於兒戲了。


    而於寧所指那初稿當中對於一些重要的唱詞唱句幾乎一字都沒有改過的問題,經過趙豐臣的解釋倒也勉強說得通。之後趙豐臣又幾次想讓王老爺就此定了於寧抄襲,但是總被王老爺一句證據不足就輕飄飄打了迴去。


    過堂結束的時候,已是傍晚了。出了衙門的們,趙豐臣長歎一口氣對著於寧說道:“這是非曲直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於寧小兒你莫得意,這世上自由公道在!”這話一出又惹得周遭一陣叫好聲。


    看著那趙豐臣一臉的正氣表演,於寧心中倒是有些覺得好笑,也沒搭理趙豐臣,搖搖頭就上了周岩餘之前就準備好的馬車。


    “於寧哥哥,你在堂上問的那個問題實在是太好了!”


    剛上車,許顏這小丫頭就嘰嘰喳喳的喊開了,而晚芳和周岩餘也是跟著附和道,顯然他們都認為於寧的那個問題直指趙豐臣的要害。


    “其實這起不了多大作用。”於寧道。他很清楚像這樣的扯皮其實沒多大用,趙豐臣應該也是明白這一點的。趙豐臣這麽做,更多的大概還是造勢罷了。


    隨即於寧注意到了許顏紅通通的眼睛,顯然是哭過了,於是便笑著問道:“怎麽,今天又有人欺負你了?”


    聽於寧這麽問,晚芳跟周岩餘也是微微笑了起來,隨即周岩餘便把過堂的時候發生的事情說給於寧聽。


    於寧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輿論啊...”於寧心中暗暗想著。


    作為穿越客,於寧清楚的知道輿論這種東西究竟能造成怎樣可怕的後果,要是一個不好,那就真的可能坐實了這抄襲的名聲!不過正在於寧為這些事情頭疼的時候,突然發現已經有人在幫他的忙了。


    。。。。。


    第二天,那日過堂的消息便在那些圍觀客們的嘴中傳遍了整個杭城,隻不過這一次在眾人嘲諷這於寧無恥的同時,有一股另外的聲音冒了出來。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俞舜澤俞公子說這趙公子臨到頭來竟然還要搶小輩的唱本,真是晚節不保!”


    “啊?哪個趙公子?”


    “還能有誰,榆城過來的趙豐臣趙公子!”


    “按俞公子的說法這《牡丹亭》不是趙公子寫的?”


    “可不是,我昨天看過堂的時候聽那於寧說那初稿重要的唱詞唱句竟然一句都沒有改動過就覺得有些不對,這聽俞公子這麽一說,就越來越覺得可疑了!”


    “這麽說我們冤枉於寧了?”


    “不好說!不好說啊!”


    整一個杭城的輿論開始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不得不說相對於一個外來的名士來說,俞舜澤這個在杭城長住的名士顯然顯得更加的有影響力。他俞舜澤不過一句話,不過一日時光,就開始讓杭城的輿論出現了幾分迴頭的氣勢。最起碼不再是最開始的一麵倒批判於寧了。


    沒多久,俞舜澤第二次發聲:“趙兄台一句話毫無半點證據就說別人是抄襲,那我俞某人的《詠梅》豈非也是抄襲趙兄台的?”


    “這天下名篇都是趙兄台所作耶?”


    “趙兄台實乃文道之宗不成?”


    “趙兄台...”


    俞舜澤的一次次發聲短短幾日就讓杭城的輿論變得更加的火爆,茶館酒肆幾乎每日都有人因為《牡丹亭》到底是誰所作而爭論,因而這爭論竟是從最開始的趙豐臣占優最後硬生生的變成於寧占了那麽幾分上風!這其中俞舜澤可謂功不可沒!


    不過酒館茶肆當中的尋常百姓們說話可不會像俞舜澤這樣文質彬彬。


    “趙豐臣那廝,竟然汙蔑我們杭城本地的才子,簡直該死!”


    “這算什麽,那在趙豐臣我聽說在榆城就是睡姑娘不給錢的主!”


    “我悄悄告訴你,這趙豐臣根本就是個假名士,他之前那些什麽《戲鷓鴣》啊之類的都是抄的我們於才子的,隻不過這次我們於才子不給他抄了,他這才過來汙蔑!”


    流言嘛,當然是越傳越沒譜。


    傳到趙豐臣耳朵裏的時候,趙豐臣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這都是什麽!什麽叫我的《戲鷓鴣》、《花言》都是抄的於寧的,頓時覺得杭城百姓這還講不講理了!我寫《花言》《戲鷓鴣》的時候那於寧尚在繈褓之中好不好!講點理好不好!


    還睡姑娘不給錢!我趙豐臣是那種留宿娼妓之地的人麽?!再說就算我真的留宿娼妓之地,以我趙豐臣的名望,那本來也不用給錢好不好!


    “俞舜澤!我趙豐臣和你勢不兩立!”趙豐臣不止一次的在書房之中咆哮!卻全然不覺這一切都是自他本身而起。


    。。。。。


    “這次還真是多謝俞兄了。”俞舜澤府上,於寧笑著向俞舜澤道了謝。這幾日的變化,於寧自然知道幾乎全是俞舜澤的功勞,不然他一個小小的於寧可掀不起這麽大的浪花。俞舜澤這是相當於用自己十幾年的信譽再替於寧背書啊!


    這份人情欠的有點大!


    “怡紅兄客氣了!”俞舜澤迴道,“這《牡丹亭》究竟是誰所寫大家都心知肚明,我是實在看不慣這趙豐臣一幅小人嘴臉!”


    邊上歐陽霜也是淺淺笑著應和,顯然假如事先就知道誰是誰非的時候,那趙豐臣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演就變得讓人十分作嘔了。


    這“怡紅兄”三字說起來還是要算在歐陽霜頭上,由於於寧和俞舜澤兩人姓氏的發音相同,兩人一口一個“俞兄”“於兄”的叫著讓歐陽霜聽著腦子有點亂就靈機一動的提議給於寧換個稱唿。


    在歐陽霜問起於寧所居別院可有名字的時候,於寧隨口就說出了怡紅院三個字,於是於寧就變成了現在的怡紅兄!隻不過歐陽霜和俞舜澤都沒想到,這三個字竟然能讓於寧感覺到滿滿的惡意!


    這次,聽俞舜澤口中又蹦出了“怡紅兄”三字,於寧隻覺得自己的心又抽搐了一下!但也無奈,本身這南吳朝就有把院名啊書房名啊取作主人家的別稱的風氣,於寧有沒法說什麽,總不能告訴他們在自己前世怡紅院是娼妓場所吧。


    三人說著,突然歐陽霜正色說道:“怡紅兄,我看著趙豐臣應該沒有那麽容易就收手,畢竟他也押上了自己的名望地位,不到最後怕是他不會認輸的!”


    於寧點點頭,這一點三人都是心知肚明,隻是這趙豐臣沉寂了好幾天一直沒有什麽動作,讓於寧有點弄不清楚他背地裏到底在賣什麽藥。要是趙豐臣繼續沉寂下去,於寧都想主動出擊讓事情早一點塵埃落定,老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啊!


    “怡紅公子,要不你填首詞我唱一曲?”歐陽霜笑著說。


    這段時間於寧經常造訪俞舜澤這裏,這讓三人的關係迅速升溫起來。這天南海北毫不相幹的三個人從最開始的陌生人到現在相當密切的好友,這讓歐陽霜又是也不由得感慨命運的奇妙。


    歐陽霜的提議讓俞舜澤也是眼前一亮,這歐陽霜偌大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之前歐陽霜唱了幾迴《牡丹亭》,讓於寧和俞舜澤兩人都聽呆了,在於寧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家,許顏那丫頭明顯還需要在努力!


    所以,歐陽霜的提議不由得讓俞舜澤生起濃濃的期待來,今晚上要是能聽歐陽梅花唱一曲,那一定能做個好夢!俞舜澤默默想道。


    不過於寧此時卻是沒有什麽填詞的興致,前世的那些個名篇可都是於寧手裏最珍貴的財富,這樣平平淡淡就寫出來豈不是可惜了。隻好歉意的拒絕了歐陽霜。


    歐陽霜也不以為意,見於寧沒有提筆的欲望也就笑著轉開了話題說起了別的,就是俞舜澤有些許失望。“於寧不寫我會寫啊,為何你連問都不問我!”俞舜澤有些悲憤的想著。


    。。。。。


    “你們不是說你們勢力很大,萬無一失的嗎?!


    你聽聽這些天杭城都傳成什麽樣了!再這樣下去《牡丹亭》沒到手我趙豐臣就要身敗名裂了!”


    趙豐臣的書房當中,錢雲正微笑著聽著趙豐臣咆哮,一言不發。趙豐臣咆哮了不久見錢雲不接話聲音也就慢慢小了下來。


    見趙豐臣冷靜下來,錢雲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茶,慢悠悠說道:“放心,我錢雲說《牡丹亭》是你寫的,那就沒有人搶得走!”


    隨後起身說道:“這些天的輿論相比你也不是不知道都是那俞舜澤搞出來的,既然他自己想要靠上來,那我們就讓他給那於寧陪葬就完了,再說那輿論又沒說錯,你至於發那麽大火嘛?”


    聽錢雲這麽說,趙豐臣臉色一變,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頹然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事已至此在說什麽也沒用了。


    “你放心,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情,而官麵上也會有人給那張禮賢施加壓力,下次過堂應該就能結案了。”錢雲看著趙豐臣說道。


    聽到錢雲的話,趙豐臣也就放下了心,那個這些天一直沒空想的夢又一次浮上了心頭,想著自己意氣風發的站在京城,趙豐臣的心頭就是一片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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