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桑允兒看著窗台上的相思樹,在心裏暗暗說著。

    冷風吹來,讓她不禁一怔,又是一個夜晚。明日,就是兵刃相見的日子。天上的月亮高高掛著,又是月中了。桑允兒一算,來這個朝代也有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想迴到現代的想法也越來越淡。雖然也有擔心母親的生活,但是她現在已經認命,既然上天安排了這段意外,她就應該好好把握。母親有她自己的命運,她也該放手,如今,皇甫夷才是她的親人。既然已經沒有機會迴去,那她就該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無論明日怎樣,她都能安然以對,但是,皇甫夷呢?

    他與炎魂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說不定還是親人,關於太皇太後,她實在隱瞞了一些事,然而這些事,會隨著明日煙消雲散嗎?

    其實,她心中是有些怨皇甫夷的,為什麽非要攻下鳳凰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山不能容二虎?她歎著氣,不想再看那一輪圓月,想要叫來絲絲說些話,今夜注定無眠了。

    轉過身,卻發現一個人坐在桌旁,徑自倒著茶,一飲而盡。

    “炎魂吟。”桑允兒搞不懂他,為何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明天要和皇甫夷決斷,你說我們哪個會贏?”他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訕笑,看著表情怪異的桑允兒。

    “我並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會輸。”桑允兒不喜歡那不屬於他的笑容,扭過頭去。

    “不可能,他容不下鳳凰城,那我就不可能與他和平相處。”他笑著,卻不再輕浮,而是平靜的,淡淡的笑容。

    桑允兒迴過頭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鳳凰城那個秘密小屋裏的畫像,是你什麽人?”

    “你竟然進去過?”炎魂吟歎道,好像一切都是注定,“那張畫像已經很久了,久到我快要不記得她的麵容。她就是鳳凰城的第一任城主,也就是我娘。”

    “什麽?!”桑允兒不相信的瞪著他,“這怎麽可能,她明明是齊妃?”

    “齊妃?”炎魂吟也是一愣,想了一下倒是了然,“你一定是看錯了。”

    桑允兒走入內室,取出畫像,想要證實一下,再次走到大廳,卻看不到炎魂吟的身影。心中越發焦急,覺得事情越來越像自己所想的那樣發展,如果真是那樣,炎魂吟和皇甫夷就是親兄弟。

    一想到這裏,桑允兒一陣胸悶,竟吐出血來。

    “小姐,你怎麽了?”剛踏入屋內的絲絲見到這個狀況,嚇得六神無主。

    “沒事。”炎魂吟的突然消失,肯定是感覺到有人來,所以先走了。這下該怎麽辦?如果他們兩個真是兄弟,那明天發生的事一定會讓他們悔恨萬分。不行,她一定要阻止這一切。

    她看了看夜色,找來披風,卻被絲絲攔住,“這麽晚了,您要去哪?剛才還咳血了。”

    “我要去找太皇太後。”桑允兒推開她。

    “小姐,現在太皇太後肯定睡下了,您現在去,若是太皇太後怪罪下來,您不是要被治個不敬之罪?”絲絲搖著頭,不同意她去。

    “事情緊急,不要說怪罪,就是殺了我,我也無所謂。”她咬著牙說完這些話,頭也不迴的跑出屋子,任絲絲在身後唿喊。

    跑到太皇太後的寢宮,意外的是,竟然還有燈,這說明太皇太後還沒有歇息。桑允兒臉上浮現笑意,事情還不是那麽糟糕的。

    隻是,太皇太後,你是為了什麽事難以入睡?

    剛要進去,卻被守衛阻攔,“皇後娘娘,太皇太後已經入睡,不便打擾,若有什麽事,改日再來吧。”

    “既然知道我是皇後,還如此大膽。”桑允兒第一次對下人生氣,這都什麽時候了,太皇太後,你是真的心虛了,所以,早就對這些人下了命令,就是不想讓我問你嗎?

    “奴才不敢,隻是太皇太後命令,奴才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違抗。”守衛恭敬的解釋著,對皇後的舉動也頗費解。

    “我現在一定要見到太皇太後,你不想馬上死就快讓開。”桑允兒怒極,算算已經是淩晨三點,再不快些,眼看就要釀成悲劇。她不想再與他廢話,撩起裙擺,衝了進去。

    守衛沒有料到她會直接衝進去,嚇得站在原地,愣愣的站著,看著她衝進去的背影,心中叫苦,自己肯定小命難保了。

    “皇後,三更半夜,你闖入哀家寢宮,還懂禮數嗎?”太皇太後出現,身旁還是夢璃,看來是睡不著,把夢璃喊來的。

    聽著她有些冷的聲音,桑允兒無所畏懼,隻是靜靜的對著她說道:“太後,請你告訴我,皇上和炎魂吟是什麽關係,為何他們的母親都是齊妃,你不是說,齊妃是難產死的嗎,為何,她又會是鳳凰城的城主?”

    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太皇太後的臉色也隨之越來越冷,“放肆,那三更半夜的,跑來是為了質問哀家嗎?”

    “對不住,奶奶,我並不是有意的,隻是,您也知道,再過幾個時辰,鳳凰城就要來攻打皇城,炎魂吟和皇上就會有一場生死之戰。若他們真是親兄弟,如果他們中有一人出事,另一個人一定會後悔一生的,奶奶,你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麵。”最後的那一聲“奶奶”,似乎讓她的臉色緩了緩,隻是仍是不語。

    夢璃看了看太皇太後的臉色,說道:“小小的一個鳳凰城,難道我們還會怕不成。”

    “正是。”太後也附和道。

    “你們不知,鳳凰城的兵將個個驍勇善戰,以一當十。而我朝半年前剛剛經曆過戰爭,正當時修身養性的時候,此時,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對手。再說,既然是戰爭,又怎麽會講究公平,難道鳳凰城還會正麵交鋒?他們完全可以刺殺。”桑允兒一字一句的解釋,希望太皇太後可以想通,畢竟這關係到皇甫夷的性命,以前的事情總沒有現在的事來得重要。

    她有些動容,眼神交錯糾纏,透過桑允兒看向屋外,歎了一聲,夢璃攙扶著她坐下,桑允兒站著,眼神緊盯著她,害怕一個不小心,太皇太後就會甩袖而去。

    “夢璃,你先迴去休息吧,這邊有皇後。”太皇太後太後看了一下夢璃,說道。

    “奶奶。”夢璃有些不情願,但是當看到太皇太後冷冷的眼神,心有懼意,也不在堅持,便退了下去。

    等到夢璃走後,太後頓時軟了下來,癱坐在椅子裏,深深的看著她說道:“這些事情實在是不堪迴首,說實話,我並不想讓夷兒知道這一切,我隻想讓他好好的當這個皇帝,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

    “任何事都不可能被掩藏,奶奶,說出來您的心裏會好受些。”桑允兒也不忍看到她傷心的模樣,此時的她已經不再是剛才高高在上的樣子,此時的她隻是個在迴首往事的老人。

    “齊妃,也就是夷兒的母親,當初被選為秀女入宮。那時的皇甫家隻是個當地小有名氣的商家,雖然也有先輩在朝為官,卻也沒有傳聞中的那樣顯赫。齊妃是不願意入宮的,但是被皇帝相中的人怎會有反抗的權力?入宮第二年,便相繼生下了夷兒和他弟弟,隻是她一心逃出皇宮。哎,這都是命啊。”太皇太後陷入了當年的情景,一說到動情處,竟然哽咽的無法說出話來,隻有連連的歎息,讓桑允兒的心也跟著難受起來,這皇宮,竟是人人避恐不及的地方。

    她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好一會,才接著往下說:“齊妃在入宮之前有個青梅竹馬的心上人,這件事被太後,也就是太子李恪的奶奶發現,並且懷疑齊妃的兩個孩子不是龍種,竟然撒下瞞天大謊,暗度陳倉,說齊妃生下的是兩隻狸貓。當時的綏帝聽後龍顏大怒,立即下令將齊妃打入冷宮。但是,之前因為齊妃受寵,夷兒的爺爺和舅舅皆是朝中重要官員,知道這件事後,立即偷梁換柱,將齊妃和被太後來不及丟棄的兩個孩子帶出皇宮。”“那齊妃又怎麽會成了鳳凰城的城主?鳳凰城和國璽又有什麽關係?”桑允兒被繞暈了,皇甫家的關係和她之前聽說的又不是一個版本,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齊妃因怕連累整個皇甫家族,想要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但是她一個女人家怎麽養得活兩個孩子,正好當時夷兒舅舅的孩子夭折,於是,便留下了夷兒,帶著另一個孩子離開了。”

    “她是一個人離開的嗎?”

    “不是,我不是剛剛提到她有個心上人嗎?那個人原本是官宦世家,卻因家道中落,後來被武林人士收留,練成了一身武藝。他得知了齊妃的遭遇,願意與她一同流浪天涯,倒也是個性情中人。他們離開後,找到了一個避世之所,那便是現在的鳳凰城,至於為什麽叫鳳凰城,是為了紀念綏帝,縱使他偏聽偏信,但是在齊妃入宮的兩年,他對她百般嗬護,寵愛有加,甚至讓全國的畫匠為她臨摹,你看到的那幅畫像,便是他最愛的一幅。”

    “可是我明明在鳳凰城也見到了一幅。”桑允兒想起那日在鳳凰城見到的畫像,疑惑的問。

    “那我也不知了,也許是後來又讓畫匠畫了一幅。”她搖著頭,目光有些呆滯。

    “可是,我想不通,這些為什麽不告訴皇甫夷呢?”

    “因為~”她突然停頓,眼神犀利,盯著桑允兒好長時間,終於,緩緩的柔和起來,喊來宮女端來一盆水。桑允兒認出,這個宮女便是認出齊妃畫像的那個人。

    太皇太後洗了洗臉,並且輕輕的在臉邊摩挲著,漸漸的,竟然撕下一張臉皮,露出的是一張中年女人風韻猶存的臉。

    桑允兒當即驚在原地,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的驚訝。

    “因為,我並不是皇甫夷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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